二百二十一、又见病人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焦大夫的悠悠醒来，大家都对着显示屏的大屏幕欢呼着。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虽然里边动静极大，但并没有传扬出去，就在门外四五米处的警卫人员都没听到什么。不过房间里边有点乱套，齐先生本来在太师椅上稳坐钓鱼台，此时却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武家老二等几位兄弟更是往重症监护室的外围房间门口冲去，想第一时间去和武老爷子打招呼。重症监护室内的武部长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扭头看一眼正对着床头的摄像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刹那间外边房间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武部长转脸面向连如江，又惊又喜的神情，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武毅则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汝阳，他发现今天立头功的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汉子，尤其是他刚才装进包里的那面古代铜镜，才是解决问题的钥匙。连如江反应极快，他说道：“咱们赶紧出去，让武老接受医护人员检查。没事了就好！”
　　武部长难以抑制自己的满脸笑意，他说道：“我刚才把外边一层门锁上了，他们进不来。我现在出去见见他们。如江，那个……”他指指秦汝阳，一时竟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只好说道：“我们一起，小毅，你好好陪陪你祖爷爷。”
　　武老看清楚了连如江，他并不认识秦汝阳，嘴角露出笑意，说：“如江，这次是你唤醒的我是吧？唉，刚才我做梦天空在我头顶上打开了，白云袅袅，我就要融化在里边，你们的动静我也感觉得到，但就是睁不开眼。”武老毕竟已经九十几岁高龄，经此变故，浑身无力，说出这许多的话来，额角居然已经见汗，武部长急忙制止他，说道：“父亲。您先休息一下，我安排医生来给您检查身体。”
　　外屋众人只看到他们说话，声音却是被屏蔽的，但武老的神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确定无疑是苏醒了过来，众人又是纷纷议论。武义程这个时候也想起躺在地上的焦大夫，忙跑过来，看到焦大夫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但两眼死死盯着大屏幕，嘴里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符合科学。”他身边众人都群情激昂，并没有人和他说话。
　　武义程看他身上沾了一点土，肯定当时颓然倒地时不小心沾上的，忙替他用手拍了拍，问他道：“老焦，你没事吧？”焦大夫摇摇头，他深谙医术，自然懂得刚才武毅那一拳只是让他昏迷，并无大碍，要真是一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他要害之处，估计焦主任会比里边躺着的武老还要严重。他正要继续说话，却见刚才紧闭的大门敞开了，武部长和连如江、秦汝阳出现在门口，尽管依然是满脸严肃，但喜气毕竟遮拦不住，武部长强自压抑心中兴奋，问道：“大夫呢？先进来给老爷子检查身体。”
　　“我在这儿！”大家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焦大夫，他猛地站起来往前挤去，众人见状急忙给他让出一条道来。这个时候原本站在后边的人也转身往门外边喊道：“大夫，护士，你们快过来！”刚才陪着焦主任的几名医护人员都已经躲到了房间之外，现在听得人喊，慌慌张张跑进门来，他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惊慌失措之态毕现。但进得门来看众人都笑吟吟的，不由相互对视。焦大夫没等众人，已经抢先进到了重症监护室，他一眼看见正在给武老擦汗的武毅，二人四目相对，有点尴尬。武毅率先说话：“姑父，对不起！刚才我有点急。”焦大夫则是摸摸自己头，嘿嘿笑了几声，并未搭话，而是直接跑到武老的检测仪前仔细端详起来。
　　不能不说焦大夫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他随手摆弄着电脑键盘，一组组数据在屏幕上闪现，他不住地点头，那几个医生护士也推门进来，焦大夫马上安排众人忙碌起来。
　　院子外边又有点乱，原来是中央领导过来探望病情，武部长带领众家子弟迎了出去，连如江和秦汝阳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点尴尬。武义程一眼看到他俩，笑着招招手，说：“如江，你俩跟我来。”于是他俩也加入了大队伍。
　　一阵忙碌，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首长们才离开，连如江是被允许一直陪在领导身边的人，秦汝阳则被安排和其他的一些子弟亲戚们去了其他的休息室。看着几位中央首长握着武老的双手嘘寒问暖，连如江也觉得格外光荣，以前除了在电视上见过大领导们，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和领导接触。武部长并没有介绍连如江的妙手回春，只是说经过医护人员的耐心治疗，老爷子才转危为安，首长们高度评价了武老对于我们党和国家的重要性，说他们就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财富，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为我们国家发展把握方向。焦大夫无疑是和领导很熟悉的，有的中央首长过去拍拍焦大夫的肩膀，赞扬他妙手回春，焦大夫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他偷眼看看武部长和连如江，觉得自己有冒功之嫌。
　　送走了首长们，连如江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也不知道济南的婚宴进行得如何，于是找个地方掏出手机，他想了想还是打给刘磊吧。接起来电话才知道婚宴三点才结束，徐子婵开车带王凌雪和刘磊爱人回了聊城，刘磊则在济南没回去，他想等到明天周一去拜访一下国资委的领导。魏局长已经做好了安排，准备组织一个考察团前往法国考察的事宜。刘磊说：“如江，你是不是去北京了？刚才木燕说漏了嘴，说你在北京不知道吉凶如何呢？看上去凌雪一直不放心，你方便的话给她打个电话。”
　　“好！磊哥！我马上给凌雪打。”连如江也是担心妻子挂念，只是因为她怀孕以后不带手机，怕辐射对娃娃不好，就有点不太好联系。听刘磊说妻子和徐子婵在一起，连如江急忙拨通了徐大小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连如江大包大揽地说道：“子婵妹妹，让你嫂子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王凌雪带点娇羞的声音：“是我，如江。刚才一看是你的号码子婵就递给我了。我不会用她的手机，开始不知道怎么接听。”
　　“嗯！你到家了吗？”连如江对妻子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他看看身边武家众人乱哄哄的，就有意躲出去。这个时候秦汝阳有点不知所措，首先武家人都不认识他，另外他应付这种场合丝毫没有经验。他跑到连如江身边，擦擦脸上的汗水，连如江看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和妻子煲电话粥。“今天累坏了吧？别和徐子婵穷聊了。躺下休息休息。这来回济南三百多公里路程呢。”
　　王凌雪嗤嗤地笑了起来，说道：“人家子婵妹妹开车技术可比你好多了。回来路上我都睡了一觉儿了。不像去的时候你拉地排车一样一晃一晃得不稳。现在我们在咱们家呢。”
　　“哪个咱们家？”连如江不得不追问，王凌雪有时候把她娘家当做自己家，有时候则特指他们的小小蜗居。
　　“就是我妈家！”王凌雪此时肯定在翻白眼，连如江似乎看到了妻子嗔怪的神情，“我拿出你上次买的奇楠香让子婵给鉴定一下呢。对了，如江，听我爸爸说逃走的那个歹徒已经有结果了，好像是在河南嵩山少林寺附近，被包围后拘捕，当场击毙了。”
　　连如江“啊”了一声，忽然想起那个可怜的家伙，明明家里有价值千万的宝物，却为了几千块钱动手行凶害人，最后慌忙逃窜的时候又不得不把家传宝物低价卖给了自己。那天晚上自己没给他好好看相，估计也是大凶大衰之人。他刚要说话，王凌雪却又喜滋滋地说道：“咱爸爸说你上次提供的人民币编号的线索太重要了。开始以为他是东北人，肯定回吉林省，安排了好多警力去那边蹲守，但毫无结果。找聊城汽车站的视频也没看见他。后来一查人民币的号码才发现，他晚上直接打车回的临清，走二院旁边的先锋桥去的河北，然后到了河南商丘，最后在去少林寺的一个关口，叫做虎牢关拦住的他。”王凌雪上午看见连如江急匆匆离开，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现在听他打电话过来，马上明白武老已经转危为安了，心中高兴自然话多起来。
　　连如江也逗妻子，说：“宝贝儿，给咱爸爸说说，要给我请功才行。这件案子要不是我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哪里破得了？”
　　王凌雪又笑起来，他俩结婚已经很长时间了，但连如江还是特别喜欢妻子的笑声，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清澈见底的声音对他的心灵震撼有多大。说也奇怪，前段时间妻子笑的时候似乎并不多，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轻轻一逗她就笑个不停呢。连如江猜测是孕妇情绪不稳定，他哪里知道是因为肖木燕的事情一直困扰着王凌雪，现在这块大石刚刚落地。
　　连如江觉得背后房间里又有一点乱，他边接着电话边回头看过去，只见门口出出进进好几个人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他担心又有什么事情，就说道：“宝贝儿，武老已经没事了。但现在我看又有什么事情，晚上我打电话给你。”连如江不在家的时候，晚上煲电话粥是夫妻二人的必修科目，王凌雪听丈夫有事，忙嘱咐道：“在外边注意安全。如江，有事打电话。没事早回来。”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忍不住用手抚摸了一下腹部，觉得小家伙也肯定和自己一样想爸爸了。
　　连如江转身问秦汝阳：“屋里怎么了？汝阳。”秦汝阳这才扭头往屋里看去，但看不出端详，他悄声问道：“如江，刚才武毅发觉了古镜的秘密，会不会有麻烦呀？”
　　“不会！”连如江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不了解武毅，他的嘴很严，我信任他。”秦汝阳听连如江这么说，马上点头说道：“好，以后我也信任他。”
　　两人走到屋门口，正好看见殷部长走出来，他急忙迎上去行礼，说：“殷部，您好！”殷部长脸上露出笑容，“如江，今天你又为武家立下大功了。好孩子！”
　　连如江谦虚道：“那是武老福大命大，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少年人懂得谦逊，不错不错。”殷部长看向秦汝阳，问道：“秦总怎么也来了？”
　　连如江心里说，要是秦总不来，我干脆也不来了，这才是打开大门的钥匙，但仍是很客气地说道：“汝阳也懂些医术，他过来给我打下手。”
　　殷部长明显想说几句什么，但欲言又止，连如江摆出一副听任教诲的样子。殷部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拉一把连如江，走到门口才说道：“你最近和你那个师傅荆暗夜联系过吗？”
　　“没有！荆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就是见过他两面而已。”连如江觉得最近荆暗夜一定惹出了什么事情，否则殷部长不会这般说话。
　　“如江，听我良言相劝，你和他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荆暗夜恃才傲物，有些行为过于偏激，你是体制中人，要做到独善其身才好。”殷部长不时看看身边经过的人，其实要不是连如江刚才对武老有救命之恩，这些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连如江说的，有点违反纪律呀。
　　连如江心情马上不好起来，虽然他和荆暗夜接触不是很多，但对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从心理上有一种亲近感。尤其是他的眼睛看不透荆大师的外表，可也明白像他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师级别人物，只可惜不知道荆暗夜正在做什么。当然殷部长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绝对是关心爱护的角度，连如江可不是像秦汝阳那种撞南墙也不拐弯的人，他马上点头，说：“谢谢殷部长！我一定按照您吩咐的去做。”心中却大是不以为然。
　　屋里又跑出几个人，连如江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居然是武毅的，不由很奇怪，武毅不是在重症监护室里边吗？
　　“连哥，你马上到后边竹园。齐先生身体不好！我姑父说，说他不行了！”
　　“什么？齐先生又病了？”连如江觉得自己的头大了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