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近的大上海突然安静了许多，没有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没有了你争我夺，似乎天下太平了，那日一群爱国志士突然集结起来，径直地走向了日本人的领事馆，与以往不同的是竟没有一个人阻拦，黑道众人为其保驾护航，警界也撤销了路卡，就这样游行的群众和学生趾高气昂的，来到了日本领事馆的大门口，此时那里的日本人没有了以往的嚣张气焰。
　　“九哥你看——”那日一早老八拿着一大报纸匆匆回到了公馆，此时九哥正和三哥吃着早饭。
　　“全民一心共举抗战旗帜，呵呵呵，不错嘛老八，这下这大上海又有热闹看了。”老三夸赞道。
　　“老二和四弟怎么还没到。”老九正看着报纸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问道。
　　“九哥——”正说着老二和老四就走了进来，他们现在可是上海警界的新星，一身戎装好不威风。
　　“有、有消息吗？”老二和老四刚坐下，九哥便问道，似乎他在心中已等待了很久。
　　“还没有——”似乎大家都知道九哥问的是什么，刚刚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自打水灵儿不在了老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是多么的思念着水灵儿，可又不能在兄弟面前过多的表现出来，必经这大上海暗潮涌动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可这一众弟兄都指望着他呢。
　　然而就在老九和兄弟们陷入沉思时，老李却乐呵呵的跑了进来，一见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立刻明白了。
　　“大家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我都查过了，从去年起到现在，所有从黄浦江上漂过的和漂着的，就没有一个是女的，我是想啊，既然见不到尸首那水灵儿就一定还活着，至于——”老李也陷入沉思，自打水灵儿出事后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寻找她。
　　“找，就算把整个上海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老九突然激动地把报纸拍在了桌子上大声地说道。
　　那一天，老九来到码头看着那些个跪在地上的日本奸细，老九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一摆手底下的人就将那些几个日本鬼子五花大绑，然后装进了麻袋扔进了滚滚的黄浦江里喂鱼去了，那个年头整个中国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就在日本处心积虑想要夺取上海的前一年，整个大上海都在风口浪尖上，然而就在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富甲商贾，贪官污吏不断巴结日本人的时候，老九的地盘上却见不到一个日本人，甚至一件日本人的货物。
　　说也巧了，许是知道老九的厉害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日本人的踪影，可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那一日老李刚要备好车等九爷出来，忽然门口就来了一辆，车门一开一个年龄稍长几岁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呵呵呵，九爷冒昧打扰，失礼失礼。”只见那人满脸赔笑的走了过来。
　　“既然知道失礼还不快点让开。”老九早就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底细了，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就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里，新来的外交官山田，自从松本死了以后还没有人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老九的面前，不过老九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一摆手司机便载着九爷离开了，可那个山田倒是不气不恼，反到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显然这又是一个阴险狡诈家伙。
　　果然，山田这个老鬼子贼心不死，没过两天又出现在老九的面前，老九像以往一样根本就不搭理他，然而，老九越是这样山田就越显得异常兴奋，还真是皮糙肉厚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说也奇怪这些日子老九总是感觉会发生点什么，或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不出所料，那日从码头回来连饭都没吃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当老九正在查看账目时，忽然感觉到屋里好像有人，觉得不对劲儿正要从抽屉里掏枪出来——
　　“你是在找它吗？”然而那一刻隐藏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忽然说道，老九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个角落十分的隐秘，再强烈的光线也无法到达那里。
　　“说吧，想干嘛？”老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似乎知道，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人并没有杀意，索性就泰然自若的问道。
　　“想请九爷帮个忙。”那人倒也是直来直往。
　　“说——”强敌在侧，老九依然临危不乱。
　　“明天山田还会来找你，而且他会带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女人。”
　　“要我杀了她？”
　　“你杀不了她，或者说你没办法杀她，我要你做的也是山田让你做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答应他做什么，之后我要知道山田都让你做了什么，明白了吗？”角落里的那个人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人在嘱咐着。
　　“好啊——可我现在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会儿你怎么出去？”老九不慌不忙的样子。
　　“呵呵，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说实话能见到上海的九爷我很高兴。”说着那人一闪而过，就来到了老九面前，只见那人不慌不忙的将枪放到了桌子上又慢慢地推到了老九的面前，老九极力的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可是那人脸上的面纱让他也无能为力，只是隐隐地觉得那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当这个念头闪过时，那人已经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哎，你，你你你——”恰巧老李上楼给老九送些茶点，正与那人撞上，老李不知那蒙面的人是谁，又是何时出现的，正纳闷的时候，只见那人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拍了怕老李的肩膀随后风一样的走了过去。
　　“九爷这、这这——”老李一亮的懵懂，老九摆摆手示意老李没什么，随后来到窗前，远远地看着那人三拳两脚的就把门口的几个保镖撂倒在地，随即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说也怪了，第二天一早那个山田就派人送来了请柬，山田三番五次的想接近老九，每次都是低三下四的，这次居然只派人送来一张请柬，老九本不想理会可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心生疑虑，然而当老九打开那张请柬时老九的坚强和坚持都化做了乌有，行尸走肉般随人上了车子。
　　“九爷、九爷——”老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刚才见到老九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老李打开被老九丢下的请柬时，老李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随即跑到屋里打电话求援。
　　“水灵儿，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日本人？”一眨眼的功夫，老八、老二、老三、老四都聚到了一起。
　　“我看这就是一个阴谋，只是长得像，并不代表她就是。”
　　“二哥说的对，准是山田老鬼子耍的花样。”
　　“我看未必，那山田又不是傻子，敢糊弄九哥那不是找死吗，现在全上海最重要的码头都在九哥手里，而水灵儿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我看这里一定有文章。”
　　“是啊，难不成这真的就是水灵。”老八一句话又让大伙陷入了沉思。
　　“哎呀，我说你们，这九爷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快想辙呀。”老李急得不行。
　　其实老李他们所担心的，正是老九所担心的，当老九怒不可遏的来到山田的住所时，那个阴险老辣的山田，正得意地坐在美味佳肴前优哉游哉的等着老九的到来。
　　“她在哪儿？”老九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呵呵呵，九爷何必这么着急，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酒，然后慢慢说。”山田知道显然已经捏住了老九的七寸，所以更显得有恃无恐，此时老九强压心头火，委曲求全。
　　“呵呵呵，这就对了，来呀上酒——”说着一个一身日本和服的女人轻飘飘地走到了老九的跟前，当老九抬头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水灵儿——”老九一把抓住了她，可是此刻的水灵儿却想极力的想挣开老九的手，看着眼前的水灵儿，熟悉又陌生，站在他面前的似乎早已忘记了老九。或者说她从未见过老九。
　　“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心急如焚的老九又一把抓住山田的衣领，那一刻他真想一刀结果了山田。
　　“呵呵呵，九爷何必这样大动干戈，该你知道的我一定会说给你听的。”山田一挥手那个早已变了模样的水灵儿慌乱的跑了出去，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老九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她，曾经你的水灵儿，现在是我的义女山口百惠，也是我救了她，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的她只知道我是她的父亲，而她也只是知道自己是日本人。”山田得意的向老九叙述着在水灵儿身上发生的一切。
　　水灵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还得从水灵儿坠河时说起，那日伤心欲绝的水灵儿从桥上跳下去时并没有死，而是随着水流一直漂了很远，可始终没有漂出上海，途中就被涛涛的江水冲到了岸上，当她被岸上的渔夫捞起时，那渔夫见她还有气息，便将她当成河捞子卖给了镇上的青楼，也算救了水灵儿一命，青楼的老鸨见水灵颇有几分姿色也想用她卖个好价钱，索性就找人精心照料。
　　当水灵儿身体好转时便想将赔出去的银元赚回来，可倔强的水灵儿又哪里会随意屈从，任人玩弄，青楼的老鸨料想这赔了银子又耽误了功夫哪里肯善罢甘休，正在这紧要关头青楼里来了一位陌生的男子，见水灵儿手腕上的划痕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将水灵儿救了下来，此后水灵一直隐身于青楼，直到山田找到了她。
　　“说罢你想让我干什么？”老九早就知道山田的手段。
　　“呵呵——痛快。”得意忘形的山田终于说出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无非是借老九的码头运送鸦片和军火，借此荼毒整个上海。
　　“我要带她走。”老九心急如焚。
　　“可她不会跟你走，我也不会让她跟你走，这是我们彼此信任的关键。”山田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时间老九陷入了困境，只好任人摆布。
　　当老九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老李和兄弟们早已为了寻他而焦头烂额人，可无论别人怎么追问老九都一声不吭，径直的回到书房，在长出了一口气后便一头栽倒在椅子上，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开始努力的回忆——
　　“你看见她了？”突然寂静的书房被打破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此刻见到那个神秘的人，气急败坏的老九，掏出枪径直的走到那人的跟前，并用枪恶狠狠地对准了他。
　　“是——”那人毫无惧色，慢慢地抬起手指将只在自己头上的枪移开了。
　　“信不信我弄死你，啊——”
　　“不信——”
　　“我——”老九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然而现在只能依靠这个人，才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老九强压心中的怒火，终于把枪放下了。
　　“说吧，山田要你做什么？”那人不紧不慢的问道，老九迫于无奈只好将山田要他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我该怎么办，水灵儿该怎么办？”老九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好办。”说着那人站起身来在老九的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人说完老九不觉得吃了一惊问道。
　　“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你也是，水灵儿也是，人的样貌可以变，衣服可以变，唯独人心变不了善就是善恶就是恶。”说着那人拍了拍老九的肩膀随即从窗口一跃而出，此时楼下的兄弟们听见九哥房里有动静，怕会出什么事情就一起闯了进来，此时老九已然静静地做到了椅子上继续思索起来了。
　　“九哥——”那帮兄弟和老李看着九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觉都愣在了那里。
　　“干什么？”此时，老九异常的冷静静的甚至有些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