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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违章作业酿悲剧

作品名称:民工人生路      作者:杨天华      发布时间:2018-12-10 23:21:05      字数:3017

  “风情雅园”建筑工地上一派繁忙景象,工程车在场内穿梭,后面扬起阵阵尘土,推土机,挖掘机,装载机,吊车,还有塔吊等,都在忙着发出轰隆声。工地四周的彩旗,在秋风吹拂下,哗哗地响着,巨大的横幅标语挂着:“大战快干,提前一百天封顶”,“安全生产,生命第一”等标语口号。
  领工的小工头叶开,在工地上来回地巡视,看谁干活不顺眼,便上前狠狠地臭骂一顿。
  同村的黑子和朝富分在钢筋组,多年摸锄把的手,突然改为建筑工地扎钢筋的技术活,一时变得手忙脚乱,要不是扎错了,就是扎得不牢,累得满头大汗,还不出工效。叶开跑到黑子面前骂道:“你他妈小子真是个日脓包,就这么点儿小玩艺,学了一个上午还不会,你是吃草长大的,告诉你小子,这里不是戏园酒楼茶店,再干不好活马上滚蛋。”叶开的嗓子尖叫着,嘴里不时喷出白沫浆子。
  朝富赶忙上前为黑子陪着不是说:“叶工长,对不住啦,对不住啦,他初来乍到,拿惯了锄头,一时还不太适应这活儿,他很快就能学会的。”
  “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还没轮到你。”叶开的眼珠子像是快要崩出来,一道凶光直射进人们心口里,让人感到惧怕。说完话,一脚将横在脚边的一截钢筋踢去老远。边走边说,“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工地还干不干了,再看你今天,明天还这样就早点滚。”
  叶开走远了,一大个子民工对着他远去的方向狠狠地喷了一口吐沫说道:“走狗,工贼,看老子哪天对你不客气。”一个满脸胡茬的老民工细声说道:“小伙子,小声点,那家伙坏得很坏得透油,他们是老板的打手,纠集起一帮人,专门对付反对他们的人,我来得早,知道这里面的很多事情,我们惹不起。”
  
  一帮民工一边干活一边议论着工地的事。突然间,远处响起了救护车嘟哇嘟哇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辆救护车直接向着A栋楼房冲去。有人说,那边出事了,肯定是工伤事故,又有人倒霉了。工地上骚乱起来,一时间,渐渐地,有些机器停了下来,民工们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A栋那边。
  小工头叶开板着脸跑了过来吼道:“看什么,看什么,关你们个求事,赶快干活,那边死了人,与你们有什么鸡巴关系?”
  胆小的民工赶快把活拿在手上,胆大的民工不买他那个帐,一堆人聚在一起议论着。这个工地乌七八糟,管理混乱,只知道催着干活,干活,根本就不重视安全,三天两头不是砸了头,就是打了脚,绞了手,现在好了,还死了人,我看这些老板怎么办?”
  大伙七嘴八舌议论间,救护车开了过来,不慌不忙地向着场外开了出去,车后跟着一大群民工,像似要跟着去医院的样子。
  工地上十分混乱,有继续干活的,有站在原地观望的,有聚在一起议论的,也有大声叫着嚷着骂娘的。此时,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电喇叭,在工地上边走边喊着话:“民工兄弟们,民工兄弟们,刚才工地上出了点安全事故,一辆吊车在作业中,由于某种原因,将装载水泥浆子的翻斗滑落,导致一民工兄弟死亡,现在原因正在调查中,希望大家不要慌乱,该干什么的还继续干什么,我们公司会重视处理好这件事情。民工兄弟们继续干活,民工兄弟们继续干活……”
  朝富走到黑子身边,拉了拉黑子的衣角细声说:“我们才来上工没几天,工地上就死了人,很不顺气,这叫不叫出师不利?”黑子说:“按迷信的说法,这叫做先照,就是说我们这群人中,早晚也有人会走这条路,我妈最信这个,我们出门的那天,她就为我算过期程,说那天日子不好,要等到三天以后才是黄道吉日。”朝富说:“那怎么办,还有改的办法吗?”“听我妈很久以前就说过,像这类事情,在事故还没出之前也可以改,就是买上香蜡纸烛,供品礼果,敬请神灵保佑,给神明磕头祈祷,这样才会逢凶化吉,万无一失。”朝富听了这话,有些将信将疑,想起听很多人说过,迷信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把兄弟几个找起,敬敬神灵吧。要不然,如果祸事落在谁头上,家里那些娃儿就惨了,爹娘也失去了儿女。
  工地上一堆堆的人,三三两两在一起议论着,不管谁怎么喊叫,民工们依然站着不干活,有的说:“只会催人干活,加班加点,新来的民工那么多,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当天来当天就上工地了,还叫去开天车,顶替技术人员,这样还会不出事故吗!”有的说:“这里的条件太差,工作苦是一回事,吃的不像是人吃的,住的不像是人住的,还几个月不发工资,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出来干活,家里就等着钱用,这心里像猫抓的一样,不出事故才有鬼叫。”有的说:“这家老板的心太黑,这样的大热天,工地上不送水,让大家去喝工地上的自来水,那水能喝吗?放出来尽是泥浆,沙子,把我们民工不当人。”有的说:“这太阳就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一个大火盆,工地上连顶草帽都舍不得发,实在是太抠了。”有的说:“这活我早就不想干了,可这里压着我两个多月的工钱,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真让人揪心啊!”
  二注,东林,狗幺,还有几个兄弟来到朝富黑子身边说:“哥们儿,很多人都聚在出事的那里,我们也过去看看,听大伙都说些什么?”
  朝富说:“走,过去看看,要不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群弟兄去到A栋楼,那里早已围了很多民工,议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有人将出事现场用红布条围成一个圈,不许任何人进入,说等政府部门的人来看现场,红圈内一滩鲜红的血迹,清楚可见,旁边一个水泥箱子斜躺着,上面还留有血迹。
  听旁边的民工介绍说:“开塔吊的民工是才来几天的,精力不集中,装满水泥浆子的翻斗在上升途中撞在空中的脚手架上,造成翻斗脱勾掉下,砸在地上操作的一个民工头上,当场砸死。”
  另一民工说:“其实,责任并不全在操作塔吊的民工身上,我就是这个班的民工,开塔吊的民工祥子这几天都在重感冒,工地上天天加班加点,天一亮就开工,天黑尽才从塔上下来,请了几次假都说没人换,要带病坚持工作,现在好了,出大事了吧!”
  一民工指着现场四周挂着的横幅标语说:“这些大红字条条都在讲安全,条条都说得好,可是没有哪一条真正落实到工作中,挂的横幅是挂给政府的检查组看的,检查组的那些官员,只是顶着一个安全帽在现场转了转就走了,根本就没到班组去,更没有和民工们说说话,这样的安全检查组,能查出什么安全隐患吗?”
  一民工又说:“我们农民工进城打工,充当了城市的建设者,干的活最苦,最累,什么脏活,危险的活都是我们农民工,你们看看。”他指着四周的人群,“哪一个不是咱们农民工兄弟,能找出几个干苦力的城市人吗?可以说找不出几个来,可是这房子建好了,又有多少农民工能搬进去住呢?”
  听说肇事的民工叫祥子,朝富急了说:“是我们那个祥子吗,赶快找找。”
  两辆小汽车按着喇叭一直进到了A栋楼房,车上下来几个穿制服的干部,还有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围着现场转了又转,对着出事现场,拍了照片,把工地负责人叫到一边,说了一阵话,开着车走了。
  很多民工等着想听听上级部门对此事会说些什么,可是,人们有些失望,工地负责人提着电喇叭四处叫喊着:“工友们都散了吧,散了吧,各自回到岗位,正常工作,正常工作。”
  朝富和黑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祥子,祥子被带到了现场的临时办公室里接受上级部门的调查。朝富让黑子及时通知弟兄们赶到现场组,不能让祥子再受到任何委屈。
  现场组里,政府各部门都来了,民工们围了一层又一层,广播里一遍遍地要求民工们及时散去,可同样围了很多人。朝富坚持要求参加事故处理旁听,说不能让祥子受任何的冤情。朝富被留下了,调查的结果定性祥子为次要责任,但暂时不能单独在外面,要等到事故处理完后才能恢复正常的工作。
  当天夜晚,朝富领着弟兄们,在工地宿舍的墙角处,为神灵敬了香烧了纸,祈求上天保佑大伙平平安安,打工顺顺利利,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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