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凡来京

　　小凡和我联系的极少，一是各自的工作繁忙，最重要的还是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她已经如愿得到了房子。有时偶尔会发信息抱怨一下田前又出去找女人的牢骚。
　　她突然来电话说要来北京，其实我来北京没有几天，她居然知道了。我问她怎么来，好去机场或者火车站接她。她说不用我操心，让我把地址发给她。
　　她第二天中午来到我住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从心底为她高兴。
　　“怎么这么瘦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瘦了快三十斤呢！老田总嫌我胖，我吃得少，运动量大。”
　　“但是也不要太瘦了，这样刚刚好。”
　　“你也变样了，更漂亮了，气质像个大姑娘了。”她说着哈哈笑起来，抱着我的腰撒娇。
　　她看起来过得很幸福，穿着没有以前那么暴露，但都很得体；也留起了长发。给我带来一个潘多拉的手链。
　　“你说我们都多久没有见面了？好像很久了，但是算一下也就是一年多一点。”她感怀时间，而这些时间没有跟我们商量，自顾自地走自己的。我们谁又跟谁商量要走什么样的路呢？我也是感慨的。看到她我会很容易想到以前所有的事情，她就像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我就可以看到所有不愿意记起的那些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呢？”我给她倒了水，拿了零食。
　　“你住的这个地方太小了吧！有三十平米吗？”她没有接我的话。
　　“不清楚，一个人住足够了，是个loft，上面是卧室。”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不过不是韩总说的，是老田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来的。我觉得应该是岳东知道，老田最近老往他们公司跑。岳东公司做得不错，听老田说，比他爸爸那公司有前途。”
　　“你怎么样？微信里坚决要考证的那些决心，付诸行动了没有？”我故意岔开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害怕听到更多他们的消息。
　　“当然了，我已经考出药师证来了。眼睛都看花了，不过还是干老本行舒服，做个护士也不错啊！”她开心满足的口气里是幸福。
　　我要带她出去吃饭，她不让，一定要在家吃个我做的紫菜鸡蛋面，拗不过她，我下厨去做了面。她跟在我身后和我说一些她和老田的事情。
　　她说老田现在对她之所以这样好，是因为半年前老田突发脑梗，是她快速送他去医院，照顾他，所以老田康复得极好。老田早把房子过户给她，现在也不嫌弃她土，只要她愿意，他就带她出去。这次来，是她听老田说我在北京，所以借着周末来的。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别的？我都知道。”她吃完面条，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没等我说，我在那里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她开口说：“肖总，岳东都很喜欢你，不，应该是爱，但他们又是好朋友，真是很奇怪。肖总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老田回来说得少。但，应该并不好。我见过他一次，很消瘦，和那个老女人一起。哎，对了，那个女人的哥哥被抓起来了，贪污腐败，你知道吗？他烧香拜佛的地方有多大？请一次法师就十万呢！我的天，这真的是害群之马，多亏老田没大有钱了，不然肯定脱不了干系。”她说得惊心动魄一样。
　　“岳东他爸爸做的事情虽然不地道，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老田说岳东那块地是肖总的，岳东他爸出钱买下来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说回来，那地原本是老田的，他败家没有财也没有办法。我这么说你可别不高兴哈！当时也多亏了肖总了，不然我也……”
　　“怎么会呢？大家都有很好的生活，结果都不错，就很好。”
　　“也都是表面上的好，心里有苦都知道。我和老田也不能有什么结果，以后怎么样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老家那个没有离婚，我也懒得再问，毕竟人家还有孩子。我也想过要孩子，可是，心里有些不确定，不敢。”
　　如果知道最终没有结果，还要继续下去？我本想问她，提醒她，看她似乎心里有数，就转问道：“你这次来就是看我吗？还是还有别的事情？”
　　“我的任务就是来看你的，老田这次来有事情，刚才放下我，他去办事了。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分享。其实，我还有一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她说着低下头红了脸。
　　抬头有低头，似有难言之隐。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你说就可以。”
　　“我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不过你不要笑话我，这件事情我只能找你商量。真不知道怎么说，哎，诊所有个医生追我。”
　　她站起来一个劲走动，我在静静等她说下去。
　　“他是个内科医生，在社区里很受欢迎，医术也好，就是年龄大一些，他老婆车祸去世了，有个男孩。我以为他儿子是个难题，毕竟上初中了，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会对我有敌意。但是前些天见了一面，你不知道，他儿子很懂事，很温和，对我很友好。我想想自己虽然没有结婚，但是毕竟经历了老田这个男人，还流过产。我觉得他是我的归宿。女人是不是就得有个归宿？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很踏实。”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脸色发红，情绪有些激动。
　　“那你现在还和田在一起，要是你想和那个医生在一起，现在就该和田断了的好。”
　　“对，对，你说得很对。我要是和他交往，就不该和田在一起。可是，老田这边我躲不开，你知道他是个流氓，现在我要是离开他，他能做什么？我想都不敢想。所以我来问问你，这些天我心里七上八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好。”
　　“说真的，我真不清楚。但是，我希望你选定一个方向，不要左右相拥。现在看起来医生这边会更踏实一些，不过你还是再相处下看看为好，确认了就不要摇摆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还有一个事情是，那个房子。老田绝对不能看我带着房子嫁给别人，我要是还给他，心里又不甘，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明显看出来，小凡中意那个医生。站在我的角度也愿意让她选择医生，但小凡的心向来不够稳定。最重要的是这种人生大事的选择，谁又能说孰好孰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管何种选择，都是命中注定吧！
　　这时老田来了电话，小凡没好气地说：“你来接我们，我不知道路。”电话里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我去了厨房，给她洗了个苹果。
　　“老田说，晚饭我们一起出去吃，他现在在新光天地，你知道吗？”
　　我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心里本想着带她出去转转，逛下商场，明天带她去故宫或者香山走走。我来的时间尚短，香山又从来没有去过。
　　“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你带老田到我这边来吧！”
　　“不用的不用的，我吃的简单，就潍坊那火烧就够我吃的，才来一天，我现在就想那味道了。”
　　“我觉得我去不合适，如果老田有事情，我就更不方便去了。我送你过去，但我不进去了好吗？”
　　小凡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这次她也对我耍了滑头。她勾着我脖子答应了，但是到了那里后，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新光天地也是一个高端商场，这几天我也有打算来看看。
　　“小凡，去找他吧，有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
　　“这里太陌生了，你陪我上去吧，在五楼。”小凡拉着我的胳膊晃悠着，她是知道我并不喜欢见到田前。
　　被她推搡着上了五楼，田前也算体贴，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他也变了，打扮不浮夸，头发也不再那么高耸如天的劲，穿着一件粉色衬衫，打着一条蓝粉条纹相间的领带，眼神也不那么忽上忽下地带着痞味。
　　他和我打了个招呼，比较客气。看我要走，立马说：“田美女，都是老乡，咱那边的，一起聚聚，对你以后在这边开展工作还是有利的，进来吧！”
　　小凡拉着我的手，使劲拽了我进去，这个情况下，硬是走，应该是我的性格。好奇他们的改变，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我进去了。
　　一张大圆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座，大部分是男人，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田前分别介绍了我和小凡，也介绍了在座的人给我和小凡。我只记住了那两个女人，一个在某报社做栏目负责人，一个在典当行。报社这个女人穿着中式开襟外套，看起来特别中性，眼神睿智，滔滔不绝，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无所不通，整个谈话基本以她为主导。典当行的这个比较年轻，年龄和我差不多的样子，长发，微胖，皮肤白皙，气质高雅。她说话很小声，别人不问，她就不答，但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这桌饭是田前请，他一个劲让我再点一个菜，嚷着说这个桌上的人都点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我点了个土豆丝。这里一盘土豆丝要六十元，吃起来味道应该不错。
　　一个带眼镜的男人，圆脸，很胖。他和典当行工作的女孩坐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田前突然大声介绍这个男人，还端着酒要敬人家，这个眼镜男在某杂志社工作，政府性质的，已经出过一本书。他承诺给我们在座的每人一本他的书。
　　“我们在谈玉，我戴的这块羊脂玉，杨美女说不太值这个钱，不过她说得非常专业。”眼镜男手里拿着一块玉坠说。
　　田前不喜欢这个话题，他大声和报社那个女人谈他要做的事情。原来他这次来是为了举办一个画展，需要一些媒体人来帮忙搞场面。报社的女人对这事大包大揽，她认识很多明星和奥运冠军，都可以请来捧场。其他人都附和这事，这个老田在灯光里还是原先那老田，口无遮拦，牛气冲天的样子在我看来滑稽透了。
　　吃到一半，又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