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境中.贫穷老人伸援手

　　中午时分，太阳冒过山顶，根生肚里咕咕地叫着，他向着父亲去时的方向，呆呆地站立着，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可是，等了又等，望了又望，始终不见踪影。心头的孤独和无聊，远离家乡流落荒野的忧伤袭上心头。他想哭，泪水溢了出来，此时，他想起了父亲的话：“出了家门就要做个男子汉，要经受得住任何的磨练。”他用手在眼角上抹了抹，看看四周，不远处有几头牛在无忧无虑地吃着草，公路上汽车来回地跑着，再看看近处的山上，好像也和家乡的山差不多，荒草，野岭，荆棘树木。往年家乡山头的野果出现在眼前，此时的季节正是果实累累，山梨，糖郎，刺檬，从山脚到山顶野果遍山。“哎！今年家乡受了旱灾，山上没有野果了。”根生叹着气，突然间他拍了一下脑门儿，可这里没受到灾害呀，对，去看看。他忘记了父亲的叮嘱，一口气跑上山，真还不错，虽然不像家乡的山里那样丰富，还是收获不浅，他脱下上衣，将摘下的野果满满包了一大包，回到桥洞下，美美地吃起来。刚咬了两口，突然想起老爸来，赶忙选了几个像样的放在一边。
　　太阳渐渐地向西方的山头落去，余晖照射在白云间，五彩斑斓，西下的夕阳使天空灿烂，让大地生辉，使人一时间忘却了处身于这受穷挨饿，艰难困苦的凄惨日子中。
　　天黑下来，根生久久地站立着，望着远处的山，看着通往都市的那条路，盼望着爸的身影。看着看着，远远一个熟悉的影子终于出现了，老爸背着一个背篼，渐渐地走近。父亲笑着说：“根生，饿坏了吧，看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啦。”吴长工放下背篼，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说，“吃吧，肉包子，货主给的，没舍得吃，全带回来了。今天一出门就遇到了好人，跟随一货主，帮他上下货物，忙了一整天，人家又开工钱又给吃的，你看，整整二十元呢！”吴长工把二十元钱拿在手里，笑着，笑得那么开心。
　　根生一边大口啃着肉包子，一边说：“爸，你也吃，我还给你留了野山果呢。”吴长工看了看心疼地说：“哎！真难为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什么吃的也没留下，幸亏你像只野山猫，要不然早饿晕了。”父亲的脸上显出一丝难以理解的苦笑。
　　吴长工边吃着儿子留下的野果边说：“今天是我们第一天进城打工，第一天就挣了二十元钱，还有饭吃，你知道这二十元钱在我们那里能做些什么事吗？可以买上好的包谷二十斤，如果买洋芋可以买一百斤啊！够我们家吃上很多天呢！国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年年都有地方受灾，年年都要国家救济，那么多人，一个几十斤，几百万上千万的人要救济，国家哪来那么多钱粮，再说你吃了那点粮自己就能好起来吗？还得靠我们自己，我们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老向国家伸手要。”
　　根生吃着包子，听着父亲说着似懂非懂的话，边吃边点着头。吴长工又说：“今天我给人搬货，那老板说做背篼太辛苦，等以后攒了钱做点小生意，比背背篼做民工强多了，我想也是，以后我们如果有条件了，就应该朝这个方向去发展。”
　　夜很深了，天空中星星满佈，不时飘来几片云朵又飘走了。桥上的公路上也很少有汽车奔跑，桥下十分安静，河水从身旁流过，发出微微的哗哗声，只有蚊虫最活跃，在人的周围嗡嗡作响，好像也是在寻找着食物，寻找着生存下去的路子。
　　吴长工和儿子躺在一起，儿子好像已经睡着了，他不时地用手为儿子赶着蚊虫。他想得很多，想到明天以后的日子，想到儿子的前途，还想到儿子他妈。这些问题，都在他的脚下，得靠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他感到十分艰难，现在才开始迈出第一步，不能让儿子跟着自己操心。
　　天亮了，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吴长工临出去时对儿子说：“如果好找活儿干，我们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有钱租房子住了，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来。”
　　
　　父亲走了，儿子的情绪又掉入了深谷。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外，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只能守着这个破桥洞，守着这床破棉被。根生想，幸好眼前这座山上，还能为他解决一定的难题。
　　中午时分，根生坐在桥头的石凳上吃着野果，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一个老人赶着一头牛过来了，近到根生身旁突然站住，老人问根生说：“这两晚上是你和另外一人住在这桥脚吗？”根生答到：“那是我爸，他去城里找活干去了。”
　　“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住桥洞？”
　　根生又答道：“老家受灾，庄稼没收成，爸带着我出来找钱，我们刚来没钱租房子住。”
　　老人叹道：“哎，这桥脚已经住过好几发人了，都是外地来这里找活干的民工，苦啊，还带着个孩子！”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说：“孩子，你大人回来后让他来找我。”老人指了指山脚下那两间小屋，走了。
　　天快黑时，吴长工回到了小河边的桥洞下，老远就叫着儿子的名字。听得出他今天又找到活干了，吴长工从背篼里拿出两个快餐盒说：“吃吧，大米饭加回锅肉，干完了活，老板请吃的，我把剩下的都包回来了。”吴长工还说，“我包了一项活，要干好多天呢，就是帮人往房顶上运砖块，虽然工作苦点，工钱少点，但有活干，自由，也不用操什么心。”
　　看到父亲高兴的样子，根生一天的愁闷也不见了，想起了中午的事，便把见到老人的事说了，吴长工说：“可能老人有什么事，我们快去看看。”
　　
　　来到老人的住处，这是两间破旧的木板瓦房，屋里还住着一位女老人，是一对老年夫妻。屋里十分简陋，两位老人见他们到来，热情地让进屋里坐了。
　　老人问了他们一些简单的问题后说：“我这里有一间屋子空着，如果不嫌弃就搬进来住吧。”
　　吴长工说：“老人家，现在我们身上钱不够，等过几天我攒足了再说吧。”
　　老人笑了笑说：“我们虽然也很穷，但碰到更困难的人，是会出手帮助的。所以，我一分钱不收，什么东西都不要，你们放心搬过来吧。”
　　父子俩都感到十分的意外和感激，在他们最艰难的情况下，居然是两个贫穷的老人帮助了他们。
　　吴长工问老人说：“老伯，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老人说：“儿子媳妇都去世了，一个孙子长期在外面打工，不容易回来一次，这年头呀，年轻人都往外面跑，我们俩老也习惯了，年轻人要往远处跑才能有出息，总不能老守在家门口。”
　　返回来的路上，吴长工对儿子说：“看得出两位老人很善良，年纪很大了，我们搬过去后要尽量多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房租我们一定要拿，争取尽快补上。”
　　根生说：“爸，我们搬过去后，你让我去帮着你背砖吧，我已经不小了，我能行。你让我闲着一个人很难受。”
　　父亲想了想说：“好吧，这事别人管不着，但这只能是暂时的，先锻炼锻炼也行，我们挣了钱想方设法也要让你去读书。”
　　父子俩躺在桥洞脚的草堆里，心情好像比前两日好多了，父亲说：“老人叫我们明天就搬过去，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就一床破棉被，明早扛过去就行了。听老人说，这桥洞下过去就住过几拨人，很可怜，老人都让他们般去他家，那些人找到了钱都搬走了。”
　　看老人的高兴样，可能是因为帮助了人，做了好事才这样快乐的。根生问：“爸，听说城里人有的是钱，他们也会帮助穷人吗？”
　　“城里人不一定个个都是富人，也有穷人的，不管穷人富人都有恶人和善良的人。以后你就会遇到的。”
　　根生又说：“以前我们村里也经常有穷人去讨钱讨粮，尽管家家都很穷，我看每家每户对这些人，都很舍得，哪怕给三角五角，三斤两斤粮，没一家不给的。”
　　父亲说：“你到了城里就不一定是这样了，听说城里人只同情可怜残疾人和年老的人，不同情外表穷困的人。”
　　根生说：“城里人做得对，就是不能养懒汉和骗子，我们老师常对我们说，长大了要自食其力，做社会有用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睡着了。吴长工还在想着刚才父子俩的对话，是啊，这两天也深深地感受到咱农民工进城务工，总少不了少数城里人的白眼，歧视，总会把农民工当成劣等民族看待，得尽快改变这种现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