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文物胡生入编（4）

　　“猪医生”看见罗四，穿戴好不周正，想到他拿性药坑害弟弟，又况随两个女的来，年长的颇有姿色，年少的更加漂亮，别看他傻而吧唧的样子，也会醋意大发，要存心羞羞坏罗四的，大声喊道：“罗四，你又拿性药祸害谁去的？”罗四闻此，心里“咔登”一响，这二球把子真会逮人难看，可也没法说呀，要是在没人之处，就能揍死你个罗圈腿！这就干吃哑巴亏了。娥母听得“猪医生”所言，甚为诧异，问道：“侄子，他说你啥意思啊？”罗四“嘿嘿”笑了两声说：“他是神经病，成天胡扯八道。他弟弟得了精神抑郁病，我从南方带回了抗抑郁药品，给他弟弟吃了，就立马高兴了，因之说兴药。法宠是个邪棱嘴说话光跑调！”娥母笑笑道∶“奇葩！”过了吴妈的住处，漂亮的宅院出现在人们的眼里，大家连连称赞∶“这房子盖得真的好漂亮啊！”罗四顺风打旗道∶“都是胡生一个设计的！”娥母又是赞叹了一番。红色院墙，雪白的灰缝，相映成趣，色彩美丽。墙头上一溜二十多盆花卉，在胡生忙里抽闲的灌浇中，依然鲜艳无比，芳香四溢。楼房建筑更是引人入胜。上下八间，顶层的周边镶了一圏仿古式的房檐，带着弯翘，结结实实的琉璃碧瓦，漾绿流翠，十分壮观。更有房檐上边滚圆的脊背上，前后左右各站一溜能有一米多高的石雕古代人物。第一尊是练石补天的女娲娘娘，说也奇怪，这女娲长得和月娥一模一样，柳叶眉，双眼皮，丹凤眼，悬胆鼻，鸭蛋脸，樱桃口儿红的鲜，满头青丝挽发髻，似是嫦娥下了天。第二尊是开天辟地的盘古爷，他的貌相和胡生形同一人。开始说过，此处不再描述了。往下依次立着尧、舜、禹、汤、周公、文王、孔、孟、刘邦、韩信、张良、李白、杜甫和四大名著的作者，各标姓名，栩栩如生。农村里啥事都有，竟然轰动几十里的人们专程前来参观胡生的府第。有人传着的可神了，说每到十五月圆之夜，村里小孩们能听到那房顶上有丝竹管弦之声，能看到霓裳蹁跹的仙女和长袍短褂、长髯飘胸之人饮酒作乐，好不热闹。胡生也被人们传成神圣。前来参观的人们络绎不绝，文人也就收了若干费用。并言明了周六礼拜日谢绝参观，好孜孜不倦从事创作。
　　来了院里，胡生低头专注，仍是聚精会神地写作。罗四拍拍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只听四叔说：“文曲星，你看谁来了？”胡生猛然抬起头，把笔一扔，那笔像也有了灵感一样，只见轱轱轮轮“噗嗒”一声掉到地上，好似对贵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一样。胡生兴奋地跳起来，欣喜若狂地说：“你看你四叔……咋不给个信呢？给个信我去接你们多好！”说着就一步跨到母女跟前，一手拽着娥母，一手拽着月娥。他眼睛硬是被月娥美貌吸引得不能动弹，语无伦次地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娥母把手一缩，一边笑一边说：“你写文章没个忙闲，累得头不清爽了吧？”他就如梦初醒，发觉自己有失文人的风度，松开月娥的手。月娥娇嗔地一瞄胡生只是微笑。来到屋里，胡生心里如同吃了蜜般地甜，喜滋滋地移桌挪座。大娘更是激动，拿着毛巾抹着桌，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边让客人落座一边说：“怪不得一大早鹊雀报喜，就知道有贵客到，果然贵客到了，叫俺这门面有光呀！”她又抬高嗓门说，“胡生，杀鸡宰鹅，招待贵客！”娥母说：“你要费事我们就走了！”大娘双手一拦说道：“好不容易来了我可不让你们走，家禽就是一道菜，养它就是为个吃！”说着就到厨房里烧了荷包蛋茶，下了白糖，端给客人喝。
　　大哥大嫂来了，彼此寒喧一阵，就帮着逮家禽。大哥捉只鹅说：“这老斋公不吃肉，瘦成了一把柴。”就手一松，大鹅展开翅膀，飞到池塘里穿到水底，躲过了一劫。大公鸡贼肥，成天不让母鸡消停，胡生嫌它不文明，老早就想刀淆它，正逢其时。他持着捞网捕鸡，鸡吓得展翅溜地跑，涛涛迎头拦截，胡生便饿虎扑食般地抓着了大公鸡。这鸡就竭尽全力地“吱唠吱唠“地”求饶，其声烦人。他就手操利刃，“咔嚓”一声，鸡头飞出一米多远，手一丢，无头鸡绕着院跑将起来，其血飞射，地上出现了曲曲弯弯的血印。这血印实在令人惊奇。大哥喊：“都来看呐，奇迹岀现了！”大嫂爱张扬，掂着洋铁盆，“咣咣”地敲着满村声涨：“俺幺弟家岀怪事了，都去看啊，百年难见，错过后悔一辈子……”满村人都去看稀奇，闹闹嚷嚷，七嘴八舌。
　　“嗯，这天上的文字。”
　　“放屁！明明在地上长着，咋能说是天上呢？”
　　“你也放屁，明明在鸡身上长着的，怎么来到地上？”
　　胡生被吵得心中发烦，也吵吵起来，大声说道：“掏钱，掏钱！参观每人五十元！违者追究刑事责任！”他这半真半假的话很有效果，大家一轰而散，院里顿时静了下来。娥母看着地上的图案说：“吉（鸡）人天（添）相，反正是上神点化的好事，怪不得一路上那么多的好事儿。大嫂，你不是供有胡仙吗？把他老人家请出来给查一查咱们心里不都有数了？”大娘就把胡仙请了出来放到鸡血边，烧三柱香。不一会儿大娘就呵叱连天打了一阵子哈欠，绕着血印正转三圈，倒转三圈，忽然仰天大笑，便来了一首顺口溜：“晧皓苍穹，弘德郎明，胡生月娥，月娥胡生，多世姻缘，此世功成，胡仙垂慈，是为感应。”胡生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连照几个镜头。后来这照片就登到报纸上，编辑还加了评论，说是天作之合，姻缘殊胜。因此，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公认胡庄是风水宝地，净出罕见之事。这真是吉人天相。大哥非常高兴，说道：“幺弟以后岀息了，大哥我也跟着帮帮光。”胡生只是笑。大哥就把自家养的极肥的安哥拉肉兔打死，拾掇干净，添来美味。要是老二在家不病的话也会为幺弟的婚事而高兴。老二的妻子叫桂荣，是个热心人，被人贩子拐跑了，不知是人贩子自己用了还是卖了，她若在家肯定会来帮忙。
　　午饭丰盛，鸡鸭鱼肉，笋蘑豆筋，七盘八碗，满满一大桌。桌外有个小桌，放满了烟酒和饮料。
　　官家太太酒量大，胡生斟满酒连敬未来岳母数杯。又给月娥启开饮料，显得频频有礼。罗四、大哥和大嫂轮流敬娥母喝酒。直到下午一点多，酒足饭饱。娥母有了几分醉意，看看屋里的摆设，见条几上有几摞子书，把手一指说：“我以为是牛腿棒子的，原来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太好了，太好了！”罗四又斟一杯酒双手捧给娥母，说∶“婶，郎才女貌！”娥母就又往肚里下个精光，因太猛，跑了鼻孔一些儿，陡然一个打喷嚏，打了罗四满脸酒星，乐得罗四拿着毛巾跑到院里擦脸，喜滋滋回屋落座笑∶“婶真有劲儿！”娥母醉眼惺忪地说∶“侄子，婶……婶喜欢，女……女儿……你也也得……喜喜欢欢，你懂不懂？”月娥见母亲出言语无伦次，说道∶“娘，你醉了吧？”娘说∶“我没……没有醉，清……醒得很！”胡生见这样儿，未来的岳母真的醉了，就满一杯上好的毛尖茶，双手敬上说∶“婶，请用茶吧。”娥母一连三杯落肚，停一会儿，神志才算清醒过来，说自己的脸儿有点儿发绉，胡生赶紧倒半盆热水，端到娥母前洗脸。大娘递过崭新的毛巾。洗罢脸儿，娥母高兴地说：“嫂子，这事孩子们喜欢，大人也高兴。婚事就这么定了！”大娘说：“好啊好啊，我盼着这样的。”
　　一声喇叭，轿车停在门前，老关接母女回家。胡生跑出来搀着未来岳父的胳膊，孝意十足，叔长叔短地叫着来到屋里落座，急忙献茶，还说：“没吃饭吧叔？”
　　“啥时候了，谁还没吃饭？”老关说，“我在桐柏饭店刚用过饭不久，就来接你婶她们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罗四说，“您是我的族叔，我又是胡生的表叔，真是亲戚套亲戚。”
　　“那有啥呀，各称各叫，亲上加亲，更加亲啊！”大娘一边说一边到柜里拿出几个朱砂红大桃子，洗了洗，说：“这是张庄亲家送的自已树上结的朱砂红，表里都是紫红色。这桃可甜了，您尝尝亲家。”
　　老关不客气，一掰两瓣，边吃边说：“是这味，真甜！现在这样的真朱砂红桃，市面上不多，多是上了色素以假乱真。”大娘便给每人一个桃都得品尝。还说：“桃养人，杏伤人，梅子树下冻僵人。还是多吃桃好啊。”大娘又取岀桃给大家吃。这时，胡生“咚咚咚”地跑上二楼，谁也不知道他上楼上干什么的。不一会儿他就下楼来了，手里攥着两瓶通红的药酒，把其中有一瓶颜色紫红的送到老关面前，高兴地说道：“叔，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高明的医药专家，特意配的补肾壮阳药酒，用海龙、海马、鹿茸、虫草、虎骨、三鞭等名贵药材酿制而成，具有益寿延年返老还童之功。喝两杯立马见效。”
　　“侄子，你喝酒喝多了吧？怎么蒙起来了？你的朋友是个要饭化子，怎么说是高明的医药专家呢？这是你未来的岳父，你开玩笑也不分分辈份，这样是有罪的！”罗四说。
　　“罗四，你可别无限上刚！我请胡生给你大爷写过碑文。他文化深厚，说话不会有水份！”老关说。
　　“是化子自已说他是专家。我想他‘査大户’不至于骗人吧？”胡生道。
　　“怪不的化子医术高明”罗四说，“我的黄胆肝炎大医就没治好，他一个偏方就治除根了。”
　　夕阳西下，天空雾闷闷地一点也不清爽，给人有压抑之感。
　　“罗四，我看胡生这孩子满好，你妹妹的婚事就这么定了。”老关说，“女儿以后和你生哥多多接触，为幸福美满的婚姻打下良好的基础。天不早了，咱们回吧。”
　　大娘拽着娥母说：“不早啥，黑了，明个回吧，咱家地方宽。“
　　“嫂子，车快，半支烟不要就到家了。”老关说，“咱们以后是亲家啦，常来常往，千万别客气！”
　　“叔，我不走了，今晚同胡生侄子唠唠心里话。”罗四在胡庄住下了，好给侄子叙点儿体己话。月娥同父母一起上了车。大娘和罗四送到门外，胡生把药酒放到车里。一声喇叭，父女三人离开了胡庄。
　　晚上，二楼的电灯雪亮，电扇好把空气扯成一缕一缕的欢快地飞转，而却发出“呜呜”的响声，它的心情好又喜又悲。房顶周遭的古人面前的香炉里燃起了香火，胡生放了一挂鞭，表示对婚姻成功的祝贺。来到屋他就一声挨着一声地叹息。
　　“侄子，你一会乐一会愁是咋了？”
　　其实胡生另有一番压在心底已久的伤感，为了得到如意美人曾遭受的屈辱在心底上铸成了深刻的疤痕，就在与月娥即将珠壁联结的时刻，这伤疤就觉得隐隐发痛了。这节不光彩的往事，因四叔在南方创业却无从得知，还是不告诉为好。待没人见的时候痛哭一场泄去心中的压抑。实际上，他与四娃冲突，四娃却受到很大的经济损失，那事就扯平了，朋友还是朋友。可他不是这样，依是耿耿于怀，愁恨满腹。罗四误以为他对婚事有啥想不通，说道：“娃子，有啥想不通的给叔说，叔一定给侄子解决。”胡生却满有智慧，绕了个弯儿说道：“我看鸡血天字说得甚好，可着血性未知如何了？听化子曾说过八字之事，不知何意了？”
　　“当然是了。”罗四说，“这事你不提我就忘了。人组织个家八字是最重要的事情。八字要是相生，就幸福一辈子，八字要是相克就痛苦一辈子，相克得厉害了就能家败人亡。你看四妹娘一家多惨呀，一个水命一个火命，克得无法再克了，结果家破人亡了。这八字可不敢含糊了！”
　　他听到四叔提四媒娘，脸上如同挨了一个大嘴巴，火辣辣地发烧，心中感到不安，一头扎到床上，把头一蒙，呼呼睡去。
　　四媒娘披头散发，双目流血，吐岀长舌，大叫：“胡生，你把我害死了，快还命来！”四媒娘一边叫，一边将锋利的手指深深掐着胡生的脖子。他就憋得岀不上气，使劲拨开了四妺娘的手，拼命逃窜。一口气跑到山神庙前的大堰塘，又看到披头散发的四媒娘，扯皮露胯，擓了一大篮子铁皂角，个个锋利无比，光闪灼目。四媒娘一把抓了数十根铁皂角，“嗖嗖嗖”地往自己身上射来……胡生大喊：“四叔，救命啊！救命啊……”醒来一身冷汗，想关月娥撮合好事儿就作恶梦，是不是八字不合呀？心跳得似飞车一般，惊霎霎地说∶“叔，我害怕！”罗四听见胡生梦中惊呼，一下子扯醒了他，说道：“侄子别怕！明天领你到大瞎子处看八字如何再说吧。”次日，麻麻亮，罗四带着表侄去吴碱镇批八字。到了镇里罗四到代销点买了一大包礼品，因大瞎子是舅舅，外甥从南方回还是第一次看舅舅不能空着手儿的。二人看天早，就先到早炊饭馆就餐了，胡生要喝酒，表叔不让他喝，说∶“一喝酒了你又胡吹六扯就糟了，今个之事是关乎胡家国家的人生大计，千万慎重！”胡生点点头认可。餐罢，太阳露头了，罗四二人来到舅舅小院。小院林木葱郁，透着清凉的气息。屋里已经有人等着算卦。大瞎子身穿道袍，头戴升子底帽，后边缀着两根蓝飘带在背后拖到大胯，看着别致。罗四说∶“舅舅好！”瞎子没吭气。胡生说罗四∶“表叔，你说你买这么多的礼物干啥呀！老先生就不稀罕的！”言犹尽了，大瞎子即刻满面笑容，道∶“侄子不是在南方，回来多久了？”罗四说∶“有些时了，穷忙的，没个闲儿，特找个空子看舅舅。顺便求您给我侄子看看八字如何。”瞎子掂掂桌上礼品，随即叫报上生辰时式。月娥的生时娥母自然告过罗四晓得。只见大瞎子掐着指头盘算良久，高兴地拍着手说∶“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一个皇帝命相，一个娘娘命相，龙飞凤舞，红日高照！上上之命，须服二百元，方显侄子的虔诚之心！”罗四想∶这死老头活该眼瞎，真狠！给胡生使个眼色说∶“肚痛，要窜稀……”急急往外去了。胡生道∶“前列腺犯了，尿急哩，憋不着了……”去外更快。瞎子说∶“钱呢？”胡生不答，跑得更猛。欲知后事，且瞧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