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三世因缘(第四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18-11-23 21:01:07 字数:4544
女子领着君宝进了中院,见好大一片空地,四面熙熙攘攘围坐了一群人,足有四五十位。其中大半样貌皆是隽秀朗朗,余下稍有不及的也是英姿勃勃,身强体壮。这些人谈笑风生,有带剑之客,亦有读书学子。两边十数名持剑侍女秀挺飒立。
此时见一白衣侍女朗声说道:“欢迎诸位客人光临我陆家庄!小女子何秋红,今日将各位请到庄下,一来以文会友,二来切磋武艺。诸位中若能第一轮胜出的,便可进入下一轮,与我师姐陆琼姿切磋武艺。若是才艺双全,胜得过我师姐,即当请进内堂与庄主续话,来者皆是客,即便中途甄退者,也可获二两文银相赠。”
那女子话音刚落,下边欢声渐起,吱吱唔唔谈论开来,一黄衫瘦面男子说道:“你们可知这陆庄主是何人?那可是响彻江湖的古墓派传人。当年华山论剑五绝之一——西狂神雕大侠杨过,就是出自古墓派。据闻这陆家庄庄主,就是他的亲妹子。”
又一持剑客人应道:“你怎知他是神雕大侠亲妹子?她姓陆,神雕大侠姓杨。”那瘦脸男子又道:“唉,这位兄台,这你可就不知了,神雕大侠自小无亲无眷,孤苦无依,只拜了这么一个妹子,那可不比亲妹子还亲?”众人纷纷一笑,心想:也是说得在理。此番又一白衣俊秀之人说道:“既是神雕大侠义妹,这庄主在江湖可有名号?”那瘦脸男子应道:“这陆庄主,闺名唤作陆无双,至于名号,倒无有耳闻,她老人家十几年来未曾在江湖上露面。”持剑客又说道:“神雕大侠已是不惑之年,他这妹子少说也是年近五十,半老珠黄了吧?”瘦脸男笑道:“这位仁兄尽说些风凉话。他这妹子可是绝色之人,武功了得,即便年岁稍大,可还是待闺家中。别说远的,陆琼姿陆小姐你们见过吧?这嘉兴城内有谁能及?相不上师父,相徒弟不也一样?”众人见他说得粗俗,皆是一片哗然。那持剑客笑道:“兄台且住,只怕这第一关你我也未必能过吧!”
这边议得正兴,但见对面神色怪异,衣着鲜华,坐着三人,皆是微微一笑。这边另有一人手持一柄东洋刀,站得笔挺,一脸肃然。
此刻听闻秋红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第一道题,请各位以文墨对之,我将题目写在纸上,分发下来,若是有人私下偷窥舞弊的,那请自便,银两收回。”
张君宝接过一纸白笺,其上写道:“述情上联:情若似墨烟青花,又何畏顷刻春华。君宝思道:“他述情,我悟道,情思自古皆苦恼,不如修行一身轻,当即挥笔书下:道貌如乾坤转轮,堪可忆溯源洪荒。
君宝写罢,却见座上一灰衣客人凑过脸来,像是有话要问,身后早有两名侍女将他挟住说道:“这位客人,请吧。”那两位姑娘作了个手势,将他请出庄院。那客人道:“别别别……我只是想得乏了,随便看看。”那二人笑着说道:“尊客,我家小姐有言在先,客人请吧!”那人一脸无奈,郁郁地走了。诸客见状,皆是心中一颤,再不敢造次。
约过了片刻,白衣侍女将众人答笺一一收回,陆琼姿朗声说道:“诸位请稍坐,待敝庄核实答卷后,自是排定。”众人心下一紧,一时默不做声。约过了一盏茶时,已有数十位客人被请出庄去,四下里稀稀落落只剩得十来号人。
场上气氛紧凝,稍许过后,何秋红出得院来说道:“让诸位久等,我家小姐请大伙到里院看茶,请……”众人见状,皆是一片欣然。
张君宝跟着诸客进到里院,早有两排八仙椅子均列,椅间茶碗、糕点、水果无一不备。但见陆琼姿走出院来,步履轻盈,纤姿绰态,不过两个时辰,又换了一袭红衣,整个娇娆如花,明艳动人。她莞尔一笑说道:“诸位尊客能通过文对,想必都是才学之士,我这番前来,是要比试诸位武功,若能在我剑下过上十招之人,便可进到内堂,见我家庄主。比试只是切磋武艺,点到即止,不分先后。哪位准备好了的,便可上前,陆琼姿在此恭候。”
众客听完,顿生一片唏嘘,仗剑比武,非同儿戏,想这柔弱女子居然能夸下十招的海口,未免太过。此刻一灰衫青年抢上前来,拱手道:“在下石中玉,请教小姐的高招。”说着摆开架式,陆琼姿见他赤手空拳,只道了个“请”字,也空手来迎。
那人使一套金刚拳法,拳锋冲她左肩而来。此拳法出自少林,纯以刚猛为主,这番见招,一来怕伤了陆家小姐,二来探她虚实,只使出五分力道。陆琼姿毫不慌乱,悄运内力于掌,那人拳劲所至,感觉触碰一团棉软,陆琼姿空掌接拳,已将他拳上劲力化去大半。那人见对方内力高深莫测,心下一惊,右手正待出拳,只觉腿脚无所着力,猛然跌将出去。
陆家小姐身形极快,于隙间,不仅化去他掌上劲力,随手掌弓一扫,使出一招“天罗地网式”入门掌法。那人虽即倒地,毫发未损,自知对方武功之强,但又无意伤她,匆匆抱拳而退。
众人见她只出一招,便击倒这壮年汉子,无不愕然,一时无人上前。过了片刻,一青衫客人纵身跃上,说道:“小可颜志祥,请赐教。”这人面目清秀,四方长脸,英姿劲伟。自来福建瓜洲渔民之乡,自幼读书习武,不久前随家人出海捕鱼,遇大风浪,在海上救了位高人奇隐。那高人长年隐修岛上,习惯在海潮中习武练功,因涨潮无法归岸,幸得颜志祥救起,传授他海沙掌法。
这套掌法使起来形同暴风骤雨,随力道驰而不减,疾猛甚是了得,陆琼姿的天罗地网式掌法却悄然无声,劲力内敛,掌影如虚似幻,百变无形,二人刹那间已过了五六招。
陆琼姿见他内力虽强,然修习尚浅,招式平平,十年来师父逼她在寒玉床上苦练,古墓派武功早已习全,此刻就势挥出一招“惊鸿探月”正是美女拳法中的一式。此招一出犹如数百只惊飞的鸿雁从四面八方探来,令人措手不及。颜志祥见她拳法无形似幻,强运内力相抗,招式上却已输了一筹,顷刻间,胸口已中七八拳,若非他根基不差,定受内伤。陆琼姿拳风收放自如,见对方退败,当即收手,盈身打了个旋子收势而回,娉婷俏立,拱手道:“承让了。”
颜志祥却只蒙那高人授了三日内功掌法,自知远远不及,便是再苦练十年,也未必能胜得过她,拱手叹道:“姑娘武功卓绝,在下心悦诚服。”
见此情形,东首上坐的一名怪客已是按捺不住,摩拳擦掌,眼神迷醉一般跳将上来,眯笑着说道:“在下黄天荡,敬请赐教。”
看那黄天荡,面阔鼻耸,肤色油亮,一席黄衫,手持一柄折扇,语声甚是轻佻。他身法极快,拨扇如风,扇风一扫,即向琼姿裙下探来,劲气所至,拌着一股香风来袭。
琼姿见他甚是无礼,腾身而上,数路美女拳使得变幻莫测。岂料那人亦是轻功了得,身形一转,避过来拳,一招“夜叉探海”收了扇形,当作一柄点穴棍使来。琼姿也不慌乱,数招鸳鸯连环踢使出,对这不耻之人,她毫不留情,不觉腿下已使出七八分劲力。
黄天荡持扇东挡西遮,勉强相抗,如此已过了七八招有余,终是劲力不支,被逼得连连退却,脚下一个踉跄,眼看便要着地,只觉背后有人劲气一推,勉强站了开去。但见斜刺里闪出一怪客,虽是男子,却生得眉清目秀,长发飘逸,搽脂抹粉般犹似女子。
那人使一根银蛇鞭袭来,琼姿旋即闪过,不料那银鞭来势劲猛,鞭头所及,瞬息将一茶碗击得粉碎。那鞭速极快,跟着便是扎、抽、划、拉数招齐出,使得风声鹤唳,如银蛇乱舞,而那人却也收放自如。琼姿闪、避、腾、挪,一时鞭随人影,龙盘虎绕般闪转不息,看得人眼花缭乱,此刻座上第三位怪客大声喝道:“兄长勿急,我来助你。”见那人尖脸猴腮,身形精瘦,使一柄龙泉剑,那姓东门的说道:“老三,你来凑什么热闹?”那话音阴声尖气,听得人心发颤。说话间,琼姿一招“飞燕栖巢”直击东门肩头,却又被黄天荡扇骨隔开。
琼姿心道:这帮人毫不讲规矩,也罢,我将他们一并拿了,交师父处置。铮然抽出宝剑,将一套玉女剑法使得银光闪闪,四人你来我往,堪堪舞舞,打得不可开交。
君宝见状,不觉气运丹田说道:“三个男人欺负一位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喝声响天彻地,将四周茶碗震得叮当直响。
众人闻他一声喝啸,内功高深莫测,心下诧异,一时罢手。黄天荡笑道:“大哥,三弟,我吴越三杰生死祸福,皆是三人一起,今日便要将这仙子拿了。”又指着君宝道,“这位兄弟,这里不干你事。”
那姓东门的尖着嗓子说道:“我东门剑采花无数,如陆小姐这般绝色却是头次见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位兄台,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拦我。”
候万赢道:“这位兄台,我们三人可从不做杀人害命之事,这仙子若跟了我等,也是终身受用,想不尽的清福,哈哈哈……”他说得心花怒放,此刻忍不住笑出声来。
琼姿听他们说得如此不堪,脸颊微微一红,心下想到:我随师父学艺日久,岂受过这番耻辱?今日定将他们杀了,免得出去胡说。心下一横,已使出十分力道,将一套玉女剑法舞得风生水起。四人忽上忽下,辗转腾挪,斗了数十招不分胜负。
君宝听这三人说话不伦不类,亦正亦邪,又见其一招一式又无伤人之意,一时心下踌躇。此番三人缠斗已久,陆琼姿内力颇深,若论单打独斗,十招便可见分晓,三人同时出手,三般兵器使得毫无破绽,招招互补,像是长年精习,那兵器银闪闪、明晃晃,风凄凄,摄人心神。这吴越三杰老大东门剑、老二黄天荡、老三候万赢本是太湖上的盐商,走南闯北,习得这般异术武功,又得祖上内功相辅,三人习气熏染,艺高胆大,上至达官王族、下至平民百姓,不知多少良家女子着了三人采撷之道。
黄天荡那折扇中隐含迷烟香雾,随他劲力飘散,常人一沾即倒,若非内功深厚之人绝难抵御。
琼姿闻得这烟香犯晕,强行运功相抗,不觉手上劲力骤减三分。那三人招数呼呼而至,玉女剑法虽然精妙,已不似先前顺手,东门剑右手银鞭急舞,左手运气折腕,从他鞭柄之中急射出三枚肉黄色小丸。那丸子只有米粒般大小,名为“透骨香”,若沾上一粒,药气随他劲力流转周身,顿时周身酥软。他见琼姿内力深厚,只怕无效,一时使出三粒。
君宝看得真切,正待出手相助,突见一白衣青年迅疾闪出,挡在陆琼姿跟前,只闻“得得得”三声轻然脆响,那透骨香粉粒直射在此人项上。
千钧之际,又是一道劲气骤然风至,东门剑银鞭甩失,直将院内桌椅扫倒一片,陡见他手捂着下身,痛得“哇哇”尖叫,两腿间鲜血直流。
顷刻变故,众人心下惶然,呆若木鸡。只闻得堂屋内传来一声清脆之音:“琼姿退下。”那音声柔亮婉转,却又饱含内力,沁人心扉。屋内盈盈行出一女子,面上一束玉石面具,发髻银钗,白裳纱袂,身姿端得婀娜窈窕,质气超俗。
东门剑痛得瘫软在地,候、黄二人急上前扶住,见他下身血肉模糊,地上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子,心知适才屋内那人使的一招弹指神通,她劲道精准,只射得哥哥下身泥烂,又不伤及其内,这般功力巧劲,天下能有几人能及?
那玉面女子道:“东门剑,你不是喜欢扮女人么,永远变成女人岂不更好?”
候、黄二人见伤了大哥,正要上前拼命,情急之下被东门剑拉住。说道:“二弟、三弟,你们不是她对手。”面上一颤,心中念道:如她所说,也正遂了自个心愿,岂非是好?
候、黄二人道:“大哥……”这三人意气深重,这番头次栽在这蒙面女子手上,不觉颜面扫地。
陆琼姿道:“他中了师父的弹指神通,一时性命无碍,但若不能及时医治,必因失血过多而亡,我师父不愿杀人,你们还不快滚。”
二人扶起东门剑,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缓缓走出院去。
君宝见那白衣青年舍身救人,早已将他扶到座上,见他面色蜡黄,气若游丝,连忙运功,将他体内毒气逼出。这透骨香原系迷药,虽然不至伤及性命,但他连中三粒,药性已侵入肺腑,若非君宝救治及时,只怕会终身瘫痪。
此时院内只剩下石中玉、颜志祥、张君宝三人和那东洋客人,石、颜二人今日见到诸多高手,大开眼见,皆是惊叹不已,唯有那东洋客人仍是面无表情,手上端着茶碗,细细品味。细看下,那人剑眉大眼,额间束条头带,宽袖大袍,刀不离身,全然不似中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