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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只猫的疑窦

作品名称:一只面具的江湖      作者:木一爻      发布时间:2018-11-20 14:46:17      字数:6372

  1
  二十三岁,在村里算大龄青年了,韩厚普还没对上象,同班同学五丫生的女儿都能在院子里追蝴蝶了,小女孩叫毛毛,脑袋大、胳膊腿儿细丑丑的。五丫当宝贝给女儿扎冲天辫,穿花衣裤。一直钟情陈三娃的小六在陈三娃去到城里没几天,追随他的影子离开了家乡。连比韩厚普小六岁的八宝都自由恋爱,要和大自己九岁人称“阴阳脸”的公社副书记结婚。副书记算什么东西了?明面上讲革命大道理,背地里一只灯泡都私自往家里拿,八宝大概看上那人个儿高,皮白面净,戴顶军帽,长相好了。二奶奶撇着嘴用鸟一样的嗓音和八宝说,受了罪别回娘家诉苦。
  二爷爷对他家那些丫头们的态度是:爱谁嫁谁,从不干涉。韩厚普没有爱上谁,亦没有被谁爱上。他母亲吕燕云更急得坐卧不宁,母亲祖上是河南人,小时候和姐姐一起被人贩子卖到北城不同的人家。吕燕云先做养女,到了成婚年岁才和韩厚普的父亲圆房。她年轻时瘦得一阵风便能吹倒,生了儿子后,渐渐丰满起来,下巴都呈双了,剪着短发,右边的头发掩在耳后,左边和右边对称也掩在耳后,说话走路急急慌慌,儿子娶不上老婆,母亲常挂脸上看似无心无肺地笑被愁眉代替,见了儿子便唠叨:你大像你这么大时,我怀了你三个月了;村里年轻人除了二黑脑袋不机敏全对上象了;你爷爷去世就留下三斗粮,一架织布机,一口笼锅是我和你父亲买的,咱这家境差不多就行了。母亲攒了十几个鸡蛋去找花姨,花姨是村里的媒婆,满头自来卷发,两腮鼓起湿红着脸,一张薄嘴唇能把死人说活,她拍着胸脯保证,石头娃的婚事包在她身上了,网罗附近村庄模样儿齐整的姑娘给韩厚普介绍了几个,男不情女不愿的。直到见了赵家庄村的赵心意,瞬间倾心。她是韩贴只的妻妹——赵心如的妹妹。两姐妹长身细苗,肤色润白,五官搭配匀称,脸上没有一般村女风吹日晒的“高粱红”,是赵家庄村出了名的“姐妹花”。
  大事都有天定。婚后赵心意不止一次说:我心里一直想找个和姐夫那样相像的人,碰上你,是天意。
  我和你姐夫哪像了?妻子一句话又勾起了韩厚普的心思。
  嗯……眉毛像,下巴像,侧脸看上去也像。说话的时候神态最像。赵心意端详着韩厚普,你脑袋比他圆,个子也应该比他高点。
  照你这么说,我们胜似亲兄弟了。以后有个什么事相互帮衬。韩厚普略加思索,没有把面具被包换、怀疑连襟的事告诉妻子。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保守秘密是作为民警的习惯。
  婚后过了不到一个星期,韩厚普下了班,从镇上买了二斤猪肉,两听橘子罐头,到家叫上新婚妻子,去拜访准姐夫。屈指算来,距离上次去韩贴只家已经过去了四年多时间。天才傍黑,正是一般人家吃晚饭的时候,韩贴只家的大门从里反插上了。
  敲了几下无动静。赵心意摇着铁门环扯开嗓子喊:姐,我是心意。是我。姐。快开门!
  随着“扑嗒、扑嗒”很快近了的脚步声,门开了,赵心如头发松散踩着黑色有搭袢的布鞋,系个蓝花土织布围裙让他们进门。姐,你家这么早就关大门了,怕进贼?赵心意口无遮拦,问。
  你姐夫出去买曲灯儿(火柴)回来顺便关的吧。赵心如扯着围裙一角,漫不经心。韩厚普心下奇怪:看妻姐半湿的手应该是做饭或烧菜呢,又不到睡觉时间,这么早关门干吗。
  姐夫呢?赵心意甩了甩头发,环顾四下问。
  在东窑里。赵心如朝东边努了努下颚。一只黑花小猫从东窑应声而出,猫眼溜圆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大概感觉来人没有恶意,猫步轻移快速到了他们身边,“喵喵”叫着在几人的脚底下打转转。
  姐,你怎么想起养猫了?赵心意弯下身子轻拍了一下猫脑袋,问了个韩厚普想问的。
  不知哪来的野猫,在门外蹲了半天不走,我出去倒垃圾叫了声“喵”,它跟着进家了,我看长得入眼就留下了。你姐夫开始还嫌我多事,责怪,人还喂不好,哪顾上猫了?这不,养了还不到两个月恋上了,出门碰上死雀儿什么的提回家喂猫,没事还“喵喵”叫着。有天晚上我关门关得急没注意猫在旁边,夹了猫脚,你姐夫还怪我眼里没猫呢。嘿嘿,赵心如笑得露出牙齿:这对猫比对毛头还上心了。“毛头”是他们的儿子,跟奶奶住。
  赵心如说着话边动作麻利地做饭,做的是北城的传统饭食之“搁富饭”——用米、面条、时令菜烹调而成,妹妹和妹夫进门后,赵心如往砂锅里添了两碗水,又剁了点胡萝卜、白菜丁和面烧了几个菜糊团子,切了一盘萝卜腌的老咸菜。饭菜端上一张棕色漆面磨得光亮能照得见人影儿的方桌,才去喊韩贴只吃饭。韩贴只从东窑过来两手交叉胸前,见到韩厚普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问:大兄弟啥时到的?
  有一阵子了。姐夫忙什么了?有急活儿吗?韩厚普貌似随口,心里却有些打鼓:韩贴只竟然没听到打门声。他们夫妻上门,这大动静,他也不出屋看看。东窑里有什么让他专心致志了?
  杂事,瞎鼓捣了。韩贴只似乎在避左右而言其他,岔开了话题,连声让:吃饭,吃饭。你姐做的“搁富饭”可好吃了。
  赵心如给每人端碗饭上桌,一盘烧好的“糊团子”放在中央,菜香味阵阵扑鼻。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赵心意捏起“糊团子”深咬了一口。韩厚普先吃“搁富饭”,煮在饭里的土豆块入口即化,切成两瓣的蒜炸出了焦香,味道确实可口,几人边吃饭边闲聊着,韩厚普心存几许疑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起早上听收音机,播音员讲了沈阳齿轮厂工人廖某私拿工厂不同型号的轴承在家里装传动机式的躺椅、木床和沙发,被工友告发抓捕后判刑。发现“面具”被移花接木调包后,韩厚普一直没有声张,他一时还不能确定这事的性质,是不是保护传统文化瑰宝?
  2
  隔了没几天,听妻子无意间说到她姐夫韩贴只被邻省的同行邀去赶庙会了,韩厚谱心下一动,快中午时分匆匆去了连襟家。
  推开虚掩的院门见赵心如系着蓝花围裙浅咖色中式上衣,袖子挽起半截,正在院子里喂小鸡,花母鸡刚生了一窝,毛茸茸的十几个。韩厚普先夸小鸡长得好,接着道:上次来家我看到姐夫画的“脸谱”本有特点,省农科院专家要来咱们村考察“傩舞”文化,我想让他们看看。
  哦。赵心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他的东西都在东窑了。我不知你说的是哪个?妻姐有些犯难,稍一迟疑,把韩厚普领到东窑,说:你自己找找看,书柜全是书,他画的画儿在下面的开门柜子里。要是没有你再去西厢房看看。话音未落,妻姐赵心如一只脚已迈出屋门了:我得去看小鸡,刚出窝,怕猫叼了。你找好了最好把东西原样放好。你姐夫心细怕我弄乱他的东西,平时都不让我打扫。
  好,好。大姐放心,我一定把东西放回原位。韩厚普求之不得盼妻姐快快离去。
  赵心如一离开,韩厚普立马行动,从书柜最底层开始到顶端细搜寻。上次,韩贴只让他看过的“脸谱”本本就放在三连抽屉平柜上,和一叠报纸放在一起。韩厚普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柜顶、椅子背后,木桌抽屉细细看过,有一只抽屉上了锁,从外面看容积太小放不下一只面具的。连襟韩贴只无疑是个有心人,在一只灰纸夹子里夹着业务往来账,毛头纸上记:给王二家油漆立柜,梳妆台,买了“油菜花”油漆三桶,用了八块六角钱;记:给李四爷爷三周年做条幅,五角钱等等。谁家的账清了,谁家欠着,谁家送了半袋谷子顶账,标注得清清楚楚。夹子里的是近期账务,以往的按年限用红绳装订起来叠放在书柜,厚厚一叠。另有两本相册,一册是韩贴只和赵心如还有他们儿子的。另一册是全家不同时期的各类相片,全是黑白的。有张韩贴只父亲和五个军人穿戎装的,相片中的韩父剑眉、立眼、留着短短的八字胡,眼神中的凌厉、威严和肃然一看就非同凡响。另一张是他父亲和一位陌生女子的合照,那女子眉清目秀,双唇微开,一只长辫子从身后摆到胸前,像黑白电影中的明星,看她和韩贴只父亲肩挨肩的亲密样子,该是他的现任妻子了。
  韩贴只婴幼儿时的相片居多,有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的,还有他和小朋友一起的。当时的农村有这么多相片并保存成册的人家不多,可见韩贴只幼时家境不错。虽然稀罕这些照片承载的人生,但没细看。因为是人家的隐私,还因为不能耽搁时间太长,怕妻姐赵心如会起疑心。更因为,韩厚普抬眼间,见那只黑花小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屋里,蹲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猫眼敌视地盯着他呢,一只野猫,吃了几天人食,充当起大王了?韩厚普暗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就在他合上相册立起来准备放回原位的时候,一张相片飘然落地,那是什么了?他顿时张大了眼,心跳加速。掉在地上的相片拍的正是黑鬼脸面具。
  韩厚普捡起来细端详,黑森森的面孔上那暴张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血盆大嘴,獠牙,特别是宽鼻子左旁有块因光照显现的阴影,无疑就是当年太祖爷爷从“鸳鸯”槐摘下来,传说中天赐的傩面具。照片上没有拍摄日期,从相纸的颜色看并不老旧。照片何时拍的并非关键,实物在何处才是韩厚普关心的问题。他把面具照片放回相册,角角沓沓重新找了一遍,连团成一团的废纸都捏了捏虚实,就差掘地三尺了,没有那张黑色的恶鬼面具。
  韩厚普直起泛酸的腰来,有些沮丧地想,即便连襟真的拿了面具,他家院子这么大,不说正窑、东西窑和厢房,即便鸡窝猪圈或门口那株小杏树下都有可能藏得下,何况,仅凭自己的揣想远不能断定面具就在他手里。韩厚普劳而无果拿了那本脸谱和赵心如告辞,真有农科院专家考察“傩舞”这回事,他准备让专家看看连襟的作品。
  隔了几日,是星期天。大早赵心意和韩厚普说,我姐捎了话:毛头今天过生日,叫咱们去吃糕呢。
  韩贴只油漆、装裱、纸扎、画画儿、写对联,可谓样样拿得起来,赵心如常帮他裁纸、调糨糊打下手,夫妇俩曾自嘲他们是生就的劳碌命,杂务堆得忙不过来,他们的儿子毛头平时和爷爷奶奶住,星期天才回爸妈家。韩厚普两口子为带什么礼物踌躇了半天,还是赵心意聪明,她把韩厚普小时候玩过的一只木头做的简易小推车系了条红丝带,放进一只鞋匣子改装的礼盒算庆生礼物。穿橙红色、胸前绣有金色小鱼图案小背心,天蓝开裆裤,圆头圆脑、乐得没鼻子没眼的小毛头见了轮子能转动的木头小车欢喜得抱住小姨和小姨夫亲个嘴,一边鼓捣去了。
  韩贴只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带点调侃道:石头兄弟,你姐说你来家找“脸谱”让专家瞧,专家能看上咱这土玩艺儿?
  他们真没见过,连声称赞,说没想到小山村真有高人。本来想见你的,我说你去外地了。他们留下意见让你分类精细点。下次省里举办民间艺人特色作品展览时送去参展。说的虽然是实情,可韩厚普有点心虚。
  我是瞎鼓捣着玩儿,上不了台面的。韩贴只笑:倒让大兄弟费心了。
  呵,其实……是……韩厚普一时有些结巴,一阵热从耳根腾地上了脸颊、额头,他突然间有想说些什么的冲动,遂把这位精明的连襟拉到西屋,细细讲了二爷爷韩怀俭原本有两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黑色面具,有只鼻子在光照下呈现不同的阴影。特别奇特有趣。家族派系争斗,要焚烧傩舞道具的前夜,自己怎么把它用块破布包了,又裹在父亲一件边缘磨损的破雨衣中,趁月黑风高藏在学校放杂物的柜子底下。没想到不知何时被人拿个破树木墩子调了包。末了韩厚普挠了挠头又说,我寻思藏在学校,有生产大队的人值班,没人敢去乱翻。轮到我值班,还看过两次,包裹原样放着,直到我要调到南头镇派出所工作,想把面具放回二爷爷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个树木墩子,大小和面具差不多。韩厚普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寻思,是被咱村谁拿走了,一般人绝对不会知道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那晚我藏好离开学校时,发现外面闪过个什么影子,没看清是人还是鬼了,当时转移了就好了。大意失荆州呵。韩厚普懊悔道。
  你怀疑我拿了?韩贴只听明白了个中情由。
  你家离学校最近。你又喜欢那只脸谱。韩厚普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
  后悔我没拿了。韩贴只眉头紧拧。
  韩厚普问,你相册中那张面具是何时拍的?
  是面具没烧前拍的,不好老去找二爷爷借。韩贴只没表示出对私下翻他东西的恼怒,双手抱拳,遗憾道:我没发现有两只。烧了面具好几天惋惜得睡不好觉呢。更不知你藏了一只。那只黑鬼脸面具最凶、最逼真了,鬼见了都怕。真是可惜了!韩贴只换了个抱拳的姿势加重了语气提议:大兄弟,咱得把它找出来,我和你的判断一样,十之八九是咱村的人拿了。外村人不知道情由,谁敢去学校乱翻了?真是外人拿了忙着走人,谁又能想到拿个树木墩子以假包换?二爷爷知道这事吗?
  后来我告诉他了。韩厚普答。
  他怎么判断?韩贴只追问。
  二爷爷说丢就丢了呗,韩厚普略加停顿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事实上,外人不清楚,经过几场运动,二爷爷的血性减了不少,五丫婚礼当天,趁着二爷爷高兴喝了些酒,韩厚普小心翼翼叙说了面具被盗的实情。二爷爷当时狠吸了几口烟卷,呛得一阵猛咳愤然道:一定是王庆丰那龟儿子搞的鬼。老狐狸了。二爷爷狠狠地摁灭了还有半截的烟蒂。见他发怒,韩厚普忙保证,一定要找回面具来。他知道二爷爷对大队长王庆丰焚烧傩舞道具一事耿耿于心,存有偏见。
  3
  呵呵。王庆丰是喧天喧地,大话连篇,但我想他断然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要拿面具当宝,就不会焚烧了。韩贴只也知道二爷爷韩怀俭和生产大队长不和,遂转了话题建议:我看咱们应该贴个“寻物启事”,发动全村人找,只要面具还在村里藏着就好说。现在形势变了,国家号召保护文物,还出了法呢。要我看,咱村的傩舞面具就是一级文物。前些时候,王庆丰见了我还问能不能做面具了,说自从重新组建了“爱社”傩舞剧团,出去表演用的都是城里一位老艺人制作的面具,额头扁,尺寸也不如原先的大,气势上不行。我说,做面具的模子早些年让你给烧了,还怎的做?王庆丰当时还笑说。没有后眼呢。他鼓动我想办法制作模子,做傩舞面具,还要向上面申请要资金呢。
  是吗?这么说来好像面具的事和他无关了。若是他拿了,献出来不就是模样子?韩厚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对呵,说的是。除了怀疑我,你还想过谁有可能拿走?韩贴只问。
  再有就是陈三娃了。我们小时出去表演他都戴黑鬼脸,和它有感情。陈三娃别看不声不响,但心眼儿多有主张。韩厚普把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心事说了出来,舒畅多了,索性直言不讳一吐为快,他讲了丢面具的那段时间,陈三娃刚从少管所出来。去二爷爷家问过面具的下落,少年陈三娃特别喜欢黑鬼脸,就是不知他之前有没有看出来是两只。我们都在本村上的小学,中学才去了南头镇。对村小学的一草一木了然于胸。发现面具被移花接木以假调包的时候,陈三娃已经离开鱼水村了。这些年,我一直打问他的去向,最近才听说他在城里开了“中孚”武馆,我准备抽空去找他打探虚实。
  嗯,嗯。韩贴只点头应和:还有一个人,不知你想过没。就是当时在学校任教的魏宗信老师。
  魏老师?他又不是咱村里人。怎么会对面具有兴趣。韩厚普脑海里随即闪过一位四十出头,灰裤子,白衬衫,浅黑皮肤,肩膀稍微有些前倾的男人。见他一脸疑惑,韩贴只补充道:按说他早就落实政策回城了,应该和面具没有牵连。只是前几年有个和他祖籍是一个村的来找我做飞机汽车童男女,说起魏宗信祖上是出了名的“小偷世家”,他祖爷爷是个江洋大盗会飞檐走壁,专偷洋行的珠玉、金银财宝,一年出手两次,余下的时间喝茶,养鸟。他父亲一代家道中落,被仇家盯上,把城里的院子租了出去,举家搬迁到偏远的乡村,终是贼性难改,在村里和人合伙种庄稼,秋收时剥玉米小偷小摸用绳子把裤口、袖口扎牢,玉米棒子装衣裤里;拉粮食,牛轱辘车从家门口过,扔一袋回家;魏宗信的姐姐嫁了个小学教师,婚后夫妻为丢了钱吵,他父亲说:你们不用吵了,钱是我拿的。原来父亲看见女儿把钱放在柜子里没上锁去厨房做饭,悄悄开了柜子抽张百元的;听到情由他姐几乎气神经了。他姐也不是省油的灯盏,趁家人下地劳作从窗户跳进娘家屋偷鸡蛋卖了花钱,有人发现了告诉魏父,魏父满不在乎地说:偷自家东西不算偷,没关系。
  魏宗信七岁时,牛刀小试,偷过邻家一笼出窝不久的小鸡,邻家是个精细人,在鸡腿不显眼的地方涂了白漆色块,很快认出了他家的鸡,上门责问。父亲说半夜听到鸡叫,出门把偷鸡的人吓跑了又把鸡养在家里的。偷的名分大了被公安局抓去关了半年。魏宗信的姐夫是个本分的小学老师,他看魏宗信聪明好学是个好苗子,言传身教给他讲仁义礼智信,魏宗信渐渐有了羞耻心,到了他这代金盆洗手,去参军了。退伍回乡在他姐夫的提携举荐下当了人民教师。连襟如此一番说道,韩厚普心里有了数,把魏宗信列入了要调查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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