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班会

　　杨梅很不高兴地埋怨连如江：“如江，你这么大声音干嘛？看吓的小妹妹？这不是大家都没事吗？小娟别哭了。”
　　陈娟的哭声更加响亮，却又不知道因何而哭。连如江一头钻进凌红岩车里，他说道：“都快上车。有事我们回学校再说。这不是没事吗？”
　　凌红岩摇下车窗，对出现在门口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这儿有没有负责人？”
　　一个穿着很清凉的中年女人往前走了几步，她认出这是一辆警车牌照，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意：“警官，您好。我们老板没在。”
　　凌红岩看杨梅和陈娟都上了车就不想再费口舌，说道：“明天让你们老板去市公安局三楼第二个房间找我。刚才要是出了事情，你们就完蛋了！”
　　中年女人并没有唯唯诺诺应承下来，而是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呀？警官！”
　　“我姓凌。”凌红岩说完就打火开车，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是酒后驾驶。警车一溜烟就开进了南京大学。
　　连如江第二天早晨起得并不晚，他习惯于五点多就看点书或者写点什么，最近迷恋于荆暗夜那本药书，天天睡觉前睡觉后都要背一个药方，加上武毅派人给他送过来的一堆药物，整个宿舍都有一种浓浓的药香。他睁开眼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手机，晚上他担心有人打扰自己休息都是把手机设置在静音上。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是班长郭楚明发过来的：全体同学请注意：接中组部紧急通知，我们课程将做重大调整，现定于明天上午十点在本班教室集合，廖老师届时公布，请务必参加。凡无故缺席者评议成绩将不得列为优等！勿回短信，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很少见到郭班长措辞严厉的短信，但最后一句明显就有点逗人发笑了。他看看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十分发过来的，当时他已经睡了。这个短信有点出乎连如江的预料，他开始担心什么重大调整是否与自己有关，既然如此兴师动众，很显然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但他可以肯定，这次调整与范家找自己治疗渐冻症有关系。
　　他又看了一会儿药书，今天死记硬背的是一个治疗牛皮癣的外敷药方，很简单只有五味药，他看了二遍就记住了，他原来很羡慕那些过目不忘的天才，但自己做不到，不过最近他总觉脑袋清亮不少，无论是遇事的反应还是记忆些东西，比原来都进步不少。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好像自从那个八卦玉佩戴在身上以后，真的成了逢凶化吉，昨晚上那块广告牌就是最明显的例子。那个九尾妖狐固然几次三番对自己不敬，可是最后终于让连同学咸鱼翻身，这个玉佩也就是一点利息吧。但她身上那串钥匙究竟是哪儿的呢？会不会里边也有若干个秘密，这就不得而知了。连如江有个很强烈的预感，他将来肯定还会独自面对那个凶神恶煞的女间谍，想到这里他都会有一种凛然惧意，连如江可不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
　　六点半的时候，妻子的电话打了过来。王凌雪问道：“是不是明天回来？”
　　连如江很坚决的点头说：“是呀。今天本打算上午去我们学校看看老师，可收到一个通知说是十点半开班级会。不知道什么事情呢，估计一上午又泡汤了。”
　　“如江你好好听人家领导的话。这次你在南京学习动不动就跑回来，人家肯定有意见。另外我问你，昨天我爸爸晚上回来特别高兴，是不是因为你告诉他的事情？我姐姐和姐夫还有娇娇都来了，结果我姐夫在咱家又喝多了。”
　　“宝贝儿，是在你娘家！”连如江纠正道，“你不要把那里当做咱家好吧？等我回去了咱们就跑到湖边去住，天天看东昌湖日出日落多美呀。”
　　“哼！现在到了夏天，蚊子最多的时候。”王凌雪嘟囔道。最近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被刘阿姨伺候的日子，有点乐不思蜀，但想了想又兴奋地说：“如江，回咱们家后你要每天晚上给我做饭，还要每天晚上陪我转湖。人家说现在多活动到时候好生。我要你每天陪我转一个小时的湖，少一分钟也不行。还有啊，东昌湖北边早晨有一个小集市，天天有附近乡下农民过来摆摊设点，都是一些新鲜蔬菜和瓜果梨桃，我们一起买点。我还价你拎着。”
　　听说打算把自己改造成连厨子，连如江呲牙咧嘴表示反对，只是王凌雪看不到。他说道：“宝贝儿，我回去就要到清平镇上班了。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周末有时间。”
　　王凌雪也想起了这个事情，她叹口气：“唉，也对呀。咱们买辆车倒没问题，就是你自己不会开，这可怎么办好呢？”
　　“宝贝儿。不用买车，我从秦傻子那里借一辆过来就行，开车有什么难的，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开过拖拉机，听人家老司机说，你在汽车方向盘上挂块肉都能开车，最主要我没有驾驶证。”他嘴里一直对秦汝阳秦总颇不恭敬。
　　“我听咱妈说过你开拖拉机的事情，一共是顶翻了两棵枣树，压死了一只兔子，最后又开到了河堤上，差点投河自尽，是说的你吧？连如江，我给你说你现在不缺驾驶证，你缺的是驾驶技巧。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你自己考出来，否则绝对不允许你动方向盘。”王凌雪说起狠话来也是掷地有声，连如江觉得此刻的爱人成了小学老师那般迅猛威武，站在讲台上训斥小学生一样。
　　“好好，我回去马上就学车。开始我和刘磊搭车，他也天天回聊城。”连如江可不敢和妻子叫板。
　　“行！但你也要找点空闲把车练出来。如江，我也想将来坐在你身旁抱着宝贝儿去游玩呢。”王凌雪听他答应不为了开车而走捷径，口气自然软了下来。
　　“你放心。我这么聪明用不了一周就能学会。”连如江对自己很有信心，其实现在岳父大人主管交通部门，弄个驾驶证很容易，但妻子刚才那一番语重心长让他懂得了自己的责任，有些捷径还是不走的好。
　　王凌雪莞尔一笑，想到丈夫即将回来，心中充满甜蜜，她说道：“管姐给咱们订购了一套婴儿游泳池，想问我装在哪儿呢？如江，你说安排在哪儿好呢？”这分明是问自己将来在哪儿坐月子。
　　连如江这家伙其实有点私心，他担心连妈妈过来看孩子不一定习惯，要知道城乡差别极大，连妈妈一直主张生完孩子要在密不透风的屋里养着，吃东西更是除了鸡蛋和红糖，就是米饭。其他东西都担心回奶，她曾经不止一次给儿子和儿媳妇儿灌输这些思想。再说他们的小家毕竟小了点，岳父岳母家宽敞不说，刘阿姨更是照顾女儿无微不至，因此存了将来在岳母家坐月子的想法，但他从前一直表现得有点大男子主义，现在再拐弯唯恐妻子有想法，但连大师何等聪明，他说道：“这个我说了怎么能算呢？咱们家的事情一直都是意见一致的时候听我的，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听你的。”
　　王凌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连如江同学等于是什么也没说，但很显然他的态度代表了一切，其实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无论连如江如何回答都有不可避免的存在漏洞，但他这四两拨千斤的说法让妻子很是高兴。
　　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就扣下了电话，明天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天涯相望了，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那个可心可爱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幸福。连如江放下电话看时间还早，于是咪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儿，再睁开时已经九点多。他起来忙手忙脚下了一包方便面，只是打开冰箱时看里边满满登登，不禁有点叹气，这些肯定是要浪费了的架势，他想都送给陈娟，但不知道他们宿舍有没有冰箱。
　　他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人，大家讨论着昨晚上郭班长的那个紧急通知，有人问今天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吧？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个吉林省吉林市粮食局的副局长煞有其事地说，今天将公布某个大领导莅临他们班视察的事情，有一次听班主任打电话说“请鸠部长一定参加一定参加。”要知道鸠这个姓氏在中国并不多，而且在高层中更是凤毛麟角，应该指的是一位中央委员，他要参加的话这个培训班档次明显就提高一大截。也有人猜测是不是我们社会实践的地方有变化呀，苏州的经济发展在全国要算得上前三名的地市，莫非要让大家去到艰苦的地方接受锻炼，比如说西藏？这个猜测让所有的人心头一紧，虽然连如江也一直有一个单人独骑驾车走西藏的梦想，但真要这般一路往西，恐怕不是好事情。
　　正猜测间，郭楚明和杨梅一起走了进来，大家都举手打个招呼，杨梅脸色古怪地看了连如江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到了教室最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接着进来的就是一个姓欧阳的同学，身高一米八左右，是河北省秦皇岛市的一个文化局长，据传他也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只是这家伙有点清高，和同学们都是点头之交，虽然也有单身宿舍，但据说从不住，都不知道他住在南京那个据点。连如江原来上课时曾仔细端详他的相貌，丝毫没有出奇之处，既没有武毅的勇武，更没有前几天看到范永强的清秀飘逸，也就没有刻意的和他交往，倒是他每次看到连如江都主动微笑一下，二人心照不宣的样子。只是今天看他脸色很不好看，似乎不满意班级的安排，气鼓鼓地找个角落坐了下来。
　　廖主任很准时，十点半不到就走进了教室，只是今天身边多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淡蓝色职业装，四方脸上又是四四方方宽黑边眼镜，很严肃也很冷淡的神态。同学们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却有人认识说这是团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姓龚。听说只是团中央内部官员大家都放下心来，底下议论声也大了些。
　　廖主任首先发言，他先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课桌，然后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介绍道：“同学们，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领导，这是我们团中央办公厅龚芳茹龚主任，她今天代表团中央过来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大家欢迎。”掌声响起，稀稀落落，大家似乎并不怎么欢迎这位龚主任，倒是前边几个人掌声多拍了几下。
　　连如江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哆嗦了一下，他想起了另外一尊神：董芳空，那个消失不见的九尾妖狐。怎么这个女人起这么怪的名字呀？他抱怨道。龚主任双手扬起，似乎想平息大家的掌声，但没等她说话众人已经都住了手，她于是有点尴尬，但转瞬之间就恢复正常。
　　“同学们，同志们，大家好。”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掌声，但同学们很不配合，杨梅倒是举起了手，不过左右环顾一下，又放下了手。龚主任似乎并没有受此影响，长篇大论下去，“很高兴有幸参加这个团干部的培训班，我们都是年轻人，大家也都是朋友，还有许多人曾经在一起共事或者合作过。我呢，就结合自己从事共青团工作的经历，谈谈如何开展共青团工作，仅供参考和探讨。
　　首先，要弄清的是共青团做什么的问题。我自己感到既要服务大局，又要服务青年。要实现‘两个服务’这一宗旨，而且必须发挥好三个作用。一是发挥共青团的政治作用；二是发挥共青团的经济作用；三是发挥共青团的社会作用。实际操作中，只注意教育，或光知道干活，青年同志不答应，光知道娱乐和八小时以外的文化生活，领导通不过。所以，这三者，对于完整的共青团工作来讲，缺少哪一项都是不可以的。
　　其次，就是找准位置的问题。共青团是助手、是帮手，必须找准自己位置。领导和上级布置的工作要做好，领导没有想到、而适合发展和青年需要的工作要去做，计划和规划好的任务要落实。具体工作中，应做到请示与汇报相结合，计划与临时相结合，原则与灵活相结合，从而化压力为动力，化被动为主动，化劣势为优势，化苦劳为功劳。这其中，自己的责任田不种好不行。领导和上级组织，布置安排的工作或临时交办的任务，不完成更不行。在处理这些关系上，常常需要做到的是，小局服从大局，贡献服从奉献……”
　　这一通话讲起来很快就起到了效果，有几个明显昨晚没睡好的同学都开始打起了哈欠，连如江看了一下，他发现班里居然没有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