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你的把柄在我手里

　　陆英琪家里遭贼的消息很快在光华小学传开了。虽然只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但在民风淳朴、生活平静的桃源算得上一桩大案了。
　　陆家报警了，但希望不大。案发时，所在小区的居民都外出上班了，找不到目击者。监控设备恰好正在维修，现场又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可供破案的线索少之又少。好在除了一点现金和几件金银首饰外，没有其他损失，权当破财免灾吧。
　　这天中午，张淑雅约上张丽茹到校外吃麻辣烫。自从送给她几贴治鼻炎的药剂后，两人之间的走动多了起来。
　　选了个安静的角落，两人边吃边聊。
　　“小张啊。”张丽茹对张淑雅说：“你说这陆英琪家咋会无缘无故地遭贼了呢？”
　　“这有什么，她家是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家，被盯上不奇怪。”
　　“那为啥这贼只偷了钱和首饰，其他的没动呢？”
　　张淑雅忍住没笑：“现在谁还把大笔的现金放在家里，都在手机、银行卡上随身带着，至于什么电脑、平板啊，拿着不方便还不好销赃，只要拿出去卖，警察分分钟找上门。”
　　“哦，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我总觉得背后不是那么回事……”
　　“服务员，再来十份烤串。”
　　“哎呀，我可吃不了那么多——你还记得上次陆英琪和‘黑老曹’吵架的时候，陆英琪说了啥？”
　　张淑雅想了想：“不记得了。”
　　“陆英琪是不是对‘黑老曹’说过‘什么事我不知道，一桩桩、一件件都记下来了’？”
　　“嗯，好像是有这句话，你怀疑——”
　　张丽茹拿起一支炸菜卷，吃着：“陆英琪家里有钱不假，可也算不上特别有钱。两个月前，她俩没吵架的时候，陆英琪家里有过一大笔现钱进账，怎么那个时候没被偷，两个月后反而被偷了？你说如果偷电脑的话不好销赃，可金银首饰偷了也得拿去卖啊，贼就不怕？再说了，贼偷东西，只要用得上的都剩不下，大件的不好拿，值钱的小件总该有吧，那贼怎么不拿？我听她说，酒柜里的两条高档烟分毫没动，不奇怪吗？小偷进门还不翻个底朝天。为啥酒柜没动呢？”
　　“贼是女的或者根本不抽烟喝酒。”张淑雅开着玩笑，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
　　“所以，你怀疑这贼……”
　　张丽茹四下看看，凑近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贼是‘黑老曹’派去的。”
　　张淑雅暗吃一惊，这推想，够大胆、劲爆。
　　“如果这贼真的是‘黑老曹’派去的，那‘他’的目的不是偷东西，而是——找证据。”
　　“对，找‘黑账’。”张丽茹拿起一根烤肠：“‘黑老曹’是什么人，半点风吹草动都能折腾个人仰马翻。如果陆英琪手里真有‘货’，‘黑老曹’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旦她的那些‘黑账’抖出来，不光是她，连累她整个一家都是灭顶之灾，偷个东西算什么，弄不好，哼——”
　　张丽茹用手指在脖子上横了一下。
　　“不会吧？”
　　“你知道她多少，我和她三十多年了，她爹当年都死的不明不白的……哎呀，时间到了，该回学校了。”
　　“那丫头去找你了？”
　　方博在旅店和大表姐视频通话。
　　“哦，她来还我雨伞，主要还是感谢上次生病照顾她的朱阿姨。”
　　“就这些？”
　　“还有就是……”
　　大表姐听完，呵呵一笑：“怎么样，马脚还是露出来了吧？还雨伞、当面感谢是假，主要还是探你的口风来了，看看和她还有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我和她已经过去了，不可能了。”
　　“哼，还算有骨气，不像你那个爹，不过他现在可是枯木逢春、桃花运来了。”
　　方博心下一紧：“他们复合了？”
　　“前舅妈倒是有心，老舅一直拿不定主意。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她没机会了，你呀，马上快有小妈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农村姑娘，之前在老舅家做钟点工，不知怎的，两人走到一起了。”
　　什么！方博差点跳起来，才二十多岁，和他年纪不相上下，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妈啊，“老头子到底要吃多少次亏才能长记性，这不是胡闹吗？那女的摆明了就是冲着钱去的。”
　　“那倒不至于。”大表姐不以为然：“要是以前，我信，可现在……当然，现在的老舅也可以，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那女的图钱，你爸有几个钱、能争的家产有几份？房子已经给你买了，你还担心什么——我知道你不稀罕他的家产，但该是你的必须要回来，这是你应得的，也是他欠你的，不要就便宜了别人了。他想做什么由他去好了，没亏着你，你管他做什么呢？”
　　对呀，我管他做什么，爱怎样就怎样吧。小时候，你不管我；长大了，我不管你，扯平了。
　　扔掉手机，方博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周末，他放假，躺在旅店里闷得慌。
　　他起身，想到外面走走。推开旅店的门，一个女的正站在外面：“我找周思彤。”
　　接待室里听到声音，马春莲探出头来：“胖薇，你咋来了？”
　　“我来‘玫瑰花’看房子。”
　　马春莲把她领进屋，招呼方博替她代打游戏装备。
　　接待室里还有张淑雅，三个女人聊起来，方博在一旁听着。
　　“你来看房子啊？”
　　“啊，是啊，市重点高中不是要迁过来吗，打好提前量。”
　　“有看中的没？”
　　“有一套挺满意，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周思彤呢？”
　　“她上班了，晚上才回来。”
　　“哦。”
　　“快到中午了，我去做饭，一起吃吧。”
　　胖薇推辞了一番后，留了下来。
　　马春莲去厨房忙活了，留下张淑雅陪她聊天，话题很自然地绕到了周思彤上。
　　“这黑钢也是，自己跑到S市快活去了，扔下她在家守活寡。”
　　“没有，两人最开始是一起走的，周思彤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回来了。”
　　“什么适应不适应，就是没感情，有感情在一起，走到天涯海角都是家，这强扭来的婚姻就是不稳当。”
　　嗯，有料，这女的知道些内情。张淑雅自然听出来了，顺势套话：“不是吧，她和我们说，黑钢对她的感情深着呢，当初为了追她寻死觅活的，她怕出人命才答应嫁他的。”
　　胖薇果然中计：“拉倒吧，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她，别的本事没有，吹牛天下无敌。”
　　看来，胖薇对周公主也没啥好印象。
　　方博用余光看到胖薇朝自己瞄了一眼。
　　“没事，你说你的。”
　　“说起来，她和黑钢结婚，里面还有你的事呢。”胖薇讲述说：“你知道，我和她从小一个大院长大，打小她就是个小霸王，处处争上风、事事都要压人一头。邻居郭丫家的猫她看不顺眼，踢坏了，人家找上门，她家没占到便宜，她能不记仇？找了个机会，把郭丫骗到她家里，放狗差点没咬死，现在郭丫手上还有一道疤痕呢，可她连半点歉疚都没有，还振振有词：谁让她惹我了，活该！郭丫算是记住她了。你考试作弊的事是她陷害的，她买通了同一考场的一个女生偷偷把复习资料放进书桌里的。这女生和郭丫是同班同学，不知怎的，被郭丫知道了。郭丫买通了女生去和周思彤假装谈判，暗地里把两人的对话偷偷录了下来，郭丫拿到录音后交给了黑钢。捏着这段录音，黑钢要挟她，和她结婚。三年前，郭丫一家来参加我兄弟的婚礼，喝了点酒，和我说了。”
　　胖薇说完后，转移了话题，两人又闲聊了片刻。
　　开饭了，三位女士先吃。送走胖薇后，马春莲招呼方博吃饭。张淑雅向她转述了与胖薇谈话中关于周思彤的内容。
　　马春莲听后，冷哼一声：“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周思彤的把柄为什么要交到黑钢手上？”方博在旁边插话。
　　马春莲向他解释：“黑钢当年在学校就已经混到了‘大哥’的位置，谁有摆不平的事都找他帮忙。他家和校长家多少沾点亲故，背后有撑腰的。现在的周公主混的惨，当年风光着呢。黑钢追她，她直接扇了他一耳光，‘你也不那啥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黑钢握着周思彤的把柄要挟她，和他交朋友。”
　　“应该不是吧。”马春莲不认同：“直到毕业，也没听到半点关于两人谈朋友的风声。黑钢当年也不见得是真心对她有意思，追她多半为了面子。”
　　张淑雅点点头：“毕业后，两人没有半点交集，直到十年前胡楠婚礼那天，黑钢邀咱们三个去唱K。周公主其实不想去，但没办法。中间她也想走，可还是留了下来。即便黑钢握着她的短处，可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证据’早就失效了，他能要挟她什么？”
　　“如果黑钢威胁她说，要把录音交给你呢？”
　　“那又怎样？最坏的结果，和她绝交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能证明清白，我又能找谁去？再说，一段录音又能证明什么，她死不承认或是撒个谎遮掩过去，实在犯不着因为这，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呀。”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周思彤为人任性刻薄、飞扬跋扈，很容易得罪人。”方博吃完，抹了抹嘴巴：“保不齐什么时候捅了娄子被哪个谁抓到了，就像上次一样，又交到了黑钢手里，黑钢于是要挟她。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黑钢见到周公主，想追求，邀去唱K也很正常。周公主当时正失恋，结婚的场景更加深了刺激，心情沮丧失落的情况下很容易迷失、放任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也只有他们夫妻心里清楚了。”
　　“这样的事，周思彤不会和我们说的，她这人特虚荣、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