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11-07 14:08:59 字数:6275
韩队长回来,人还未进门可笑声早已送到田桂荣耳畔,撞开屋门加之肢体配合令田桂荣寒毛倒竖:“你,你咋了,吃错药啦还是冲着啥了?怎么笑成这德行?”
韩队长肘撑炕沿半蹲下,垂头只顾笑:“还我吃错药了,呵呵,是你宝贝闺女给我吃了药。”
田桂荣呆住了,半晌问:“咋的?这是啥时候的事?”
“看把你吓的,还咋的?你女儿给我精神灌了药,叫我队长叫顺口了,动不动地就叫。”
田桂荣嗔怪道:“你个老鬼,差点没把我吓背过去气,说话不说明白点,我寻思真让你吃错了药。咋回事你说来听听?”
韩队长搀媳妇坐炕边,他坐下首:“等你闺女回来,你问她吧!”韩队长袖头拭着笑出的泪,“我笑不单女儿叫我队长只是二人转的小帽,而正戏才是最好笑更呢。”
田桂荣问:“瞧你,没头到了地笑,你倒说正戏呀?”
韩队长说:“杨占山诬陷张大维那小子偷麦子,我和王会计把全体社员召集到一起,却哪来那八出戏儿。周家弟兄和全体社员不容,王会计为难之际,恰巧我吐了一口蠓虫,躲在我身后的杨占山认为我在吐张大维,他跳起来便吐,吐了王会计满脸粘痰。王会计擦又不敢擦,猫腰任痰往下淌,杨占山误认王会计给他行礼,上前搀扶却被王志刚踹得满地翻滚,那狼狈样……可笑死我们了。”
田桂荣怼着韩队长胳膊边笑边说:“这杨秃子是罪有应得。”收敛笑容问,“不说他们,我好像明白了,你一定又做错什么了,要不玲儿……你说来我听听?我敢说一定不怨咱闺女。”
“那我说啥你也不带相信,一会儿闺女回来你问她得了。”韩队长拽开写字台抽屉,里面拿出算盘。
“你拿算盘干嘛?算算怨谁?”田桂荣玩笑说。
“我敢吗?我可没那么大胆。”韩队长坐下,拔下上兜盖上别的钢笔,然后下兜掏出几张票据,说,“我是算算王会计这次买东西能落多少钱。”
“你是说他买什么绳子、什么铧的,那些乱槽东西落多少钱?”
“嗯。”
“王会计越来越不像话,给队里买东西得儿住唬钱了,队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了,你算得对,如果真落多了,你找他理论理论,别拿你当傻子。”田桂荣颇感不爽,队里的事她一向不闻不问,今非昔比,两家即将结成通家之好,王会计做什么苟且之事理应摒绝心计,朦胧地透露点。照此下去,以后真嘎成亲家不得处处受他拿捏。便添油加醋道,“队里的钱是全体社员的血汗,凭啥他说贪就贪。”
“你可拉倒吧,一个公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韩队长“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珠,“谁的血汗钱能咋的?他既然想落你问他能承认吗?做个心中有数得了。”
“都是你惯的?一队之长,什么事儿都不当回事,他不越干越胆大。生产队的钱,他笔杆子一动就划进自己兜里,钱来得多容易?老社员们撅着屁股年头干到年尾也不如他钢笔点个小数点。你该说时就得说,不然他拿你也什么也不是?哼!社员们净给他干网啦!”
“你不懂别跟着搀和了。”
“哼,我净不懂了,我就有一点不懂,就是你,大眼珠子愣儿愣儿装瞎?背着社员们你应该跟他私下谈谈,谁都知晓一加一等于二,手指头算不开还有脚趾头帮忙呢,只不过多算一会儿哪不是啦。”
韩队长听出媳妇剑指要害,她的脾气是无事做抑郁型的,简单的事能寻思复杂了,而且找上门斗气没理辩三分。然而韩队长的话又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我是一队之长,他敢拿我啥也不是?凡事我都明白,他也心知肚明,就是我不说啥,他该给我的必须得儿到位!也就是你把我当傻子,王会计他敢?”一挥手说,“我说太多你理解不透,你应该明白一点。目前不能看咱们大人啦,主要看孩子,呵呵……你还是快去做饭吧,闺女马上就回来了,你若不把饭做好,她回来又该嚷嚷了。”
田桂荣抓起门后凳子上围裙,甩了两下,抖手打在韩队长肩部:“不听我的拉倒,大道理我摆到你面前,听不听是你的问题,反正我说话也不当令,日后王家拿你拿不了我,你就知道是你不懂我不懂的?不对牛弹琴了,我给我闺女做饭去。”转身向窗外看了一眼,高兴地说,“闺女回来了,看样子没累着,脸上还有笑模样呢!”迈出屋门说,“不理你个瞪眼瞎,我接闺女去。”
“你早该出去,啥事我就不如你?”
韩玲春风骀荡,今天堪比有生以来最值得回味的一天。她以为她在张大维眼里和别人没有分别,担心亲手为他绣的手帕遭拒?小小手帕凝系着情感的纽带,无声地表白换来了梦寐的结果,的确,大维在她心目中无人能替代。打开院门就喊:“妈,我回来了。”
田桂荣受女儿感染,面带愉色:“哟,闺女今天捡到钱了是咋的?妈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还没做饭呢!”
“没做就没做呗,告诉我干啥呀?”
“不是怕你说我吗,说我在家啥活不干连饭都不知道做,呵呵。对了,今天冷不丁干活胳膊腿酸不酸?”
“没感觉,一丁点都不酸。”
“你进屋等着,妈现在就做饭去,你耐心等会儿。”田桂荣手把门板迎女儿进屋,笑问,“你今天又做什么错事了?”
“没有啊。”
“没有?”韩队长举头问,“真没有,你好好想想?”
“你又在我妈面前下舌啦?”
“那还怪我说呀,哪有闺女儿总管她爹叫队长的道理?你说你做的对吗?”
“那也没什么呀,在家是父女,在队里是上下级关系,公私分明。”韩玲简单洗洗,拿过毛巾洗按在脸上。
“事出有因,闺女说,咋回事?”田桂荣在厨房大声问。
“还不是赖大维偷麦种。”韩玲放下毛巾,双手叠压门框,头枕手背,只露一只眼睛望着妈妈。
“听你说肯定是别人偷的,完了你爹赖人家张大维,一定赖屈了,是吧?”
“那可不,我那糊涂爹听杨占山一白话,他和王会计就相信,妈,你说哪有这样的领导,不会思考,说冤枉谁就冤枉谁,我不做包公谁做包公?”
“你一说我基本明白了,领导嫁祸于人。”
“是杨秃子瞎说的,我爹和王会计给人家大维骂的,社员除了他舅和他大妹剩下的没有人敢吱声,大娟子哥俩哭得好委屈,又不敢多说啥。当时也就我敢说话了,一时气昏了头,就那么叫的。妈,你说赖不赖我这么叫?”
“叫得对,这换做是我,我非骂他个老犊子不可。”田桂荣脚当火杈子,柴禾推进灶坑里,来到门旁,责问韩队长,“你说你这队长咋当的?不好好问问就乱喊乱叫的,你让社员怎么看?大家虽不敢说心里一定骂你俩,哼,骂你俩当点破官,赶上秦始皇为所欲为。哎,你呀、你呀……”田桂荣迈步进里屋,指着韩队长,“你让我咋说你,早先虽说不那么好也不算太坏,怎么跟他们学成这样啊?哎!守啥人学啥人这话一点不假,越活越回陷了。”
“不了解情况嘛,当时杨秃子在地里连跑带颠儿地跑到我俩跟前儿偷摸告诉我说……”韩队长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女儿,“对了,杨秃子说你看见的,还翻张大维兜,他不让你翻;你是不是翻出之后把麦子扔了,是不是?”
韩玲先是心里一懔,扭过身,背靠门框淡定地说:“我在队里啥也不是,我凭啥翻人家挎兜,脑袋好使的人也不能这样寻思啊?我看有些人让杨占山给洗脑啦,杨占山一屁三个谎,他那话竟然有人信?”
田桂荣说:“呵呵,你爹不是被洗脑了,而是脑袋坏了。”
“行行行,我脑袋坏了总行了吧!”韩队长挑动眉毛问女儿,“你管我叫队长不算,刚才又绕弯说我脑袋不好使。”笑着对田桂荣说,“你闺女说啥都行,我可是她爹,你也不说管管?”
“怪人家孩子说,人家张大维多好的孩子,平时又不多言又不多语地,老实巴交的多仁义!你们一开口说他我根本都没相信,人家可是有骨气的!张大维论长相、论人品真是没地说,若不是家穷的话,咱们玲……”田桂荣不乏流露出对大维良好印象,韩玲心里美滋滋地,面颊绯红,晃动妈妈手说,“妈,你接着说呀?”
“说完了,我都说完了。”
“你没有,我想听完,妈、好妈,你说呀?”
“下话好像是有,可现在不是时候,讲小说说得好,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韩玲撅着小嘴:“不说拉倒,还什么分解啥的,我听不懂。”
毫无疑问,韩队长看出来田桂荣当女儿面赞赏张大维,纯粹是无意间流露隐遁地情愫。女儿心事他能看出一二。其实,在韩队长心目当中,抛开家庭元素,他更倾向张大维,内心喜欢不代表外表不排斥,在女儿面前装、在媳妇面前装;在王家人面前更要装;装出对他的敌视,也只能如此,他并不是讨好王家父子,他怕对张大维好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恐情感日久难收,毕竟女儿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给女儿找个好归宿是他做父亲的责任。他不否认,媳妇和他在这观点上是相契合的。
王家财势无人匹敌,挑选媳妇要求苛刻,如同选秀,有哪家姑娘被挑中,不亚于中了头彩。女儿与众不同,他注重的人、人品,她处处维护张大维,做父母看在眼里,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未有人更改过,然而,女儿却是烫手山芋,倔犟起来令人俙倖。毕竟已是大姑娘了,打骂不得,唯有尽量避免提及张家以及张大维,先在思想上慢慢进行瓦解。
他剜了眼田桂荣,岔开话题说:“好闺女别生爹气啦,我敢说这回是爹的不是,当众我也承认错误了,还不中么?”
“不诚恳。”韩玲眨眨眼睛。
“还不诚恳?”
“行啊,不难为你老人家啦,你也惩治该惩治的人了,就是轻了些。”韩玲见爹不作声,知道他很难撕破关系大网。接着说,“往后领导做事也不能过于冲动,如果互换,你被领导冤枉你又怎么想?凡事三思而后行。”
“遵命。”韩队长“嘿嘿”笑,“不过爹也有个要求?”
韩玲问:“什么要求?”
“以后别动不动的叫韩队长韩队长的,你叫的不别扭我听着逆耳?”
韩玲咯咯笑:“遵命。行了,我和我妈做饭去了。”韩玲拉起妈妈,说,“妈,我帮你做饭去。”
“不用了,你干一天活歇一会儿,做饭我嫌你碍事。”
“不说我碍事还好点,你一说我偏去打搅混。”
“我乐意有人打搅混,呵呵,有贴心小棉袄真好,我想有人会嫉妒的?”田桂荣得意地冲韩队长笑笑。
“瞧把你美的,大鼻涕泡都出来了,就帮你做顿饭就乐得闭不上嘴了?女儿要是喂你吃一口的话,悬把你乐昏过去?”
“差不多吧!”
韩队长真正感觉到没有矛盾冲突的家庭才是最和谐、最温暖的:“你们娘俩快点做饭,奥。”
“看样子你真饿啦?”
“不是我饿,我想一会儿咱们上王会计家看看去。”
“你晚上从来不愿意溜达,怎么想起去王会计家?是感谢他给你买怀表还是和他算算那些账?”
“你可别瞎猜了,是王会计……”
“妈,不用我爹告诉你,一会咱娘俩边做饭我边告诉你,太逗啦!”韩玲笑说。
自从闺女长大,田桂荣就很少看到女儿笑。特别是今年,女儿像是林黛玉附身。然则,能让她如此肯定是笑噱,田桂荣说:“没等说你就笑成这样,挑有意思说给妈听。”韩玲把事情从头到尾学一遍,田桂荣笑道,“你这孩子又让我笑一遍,刚才你爹学的没有你带动作学得生动可笑。”田桂荣把饭菜用木杈隔离,看着烧火的女儿,“这么多年以来王会计哪受过这样的屈。不对呀,你爹学了我倒忘问了,他在你爹后面怎么也吐不着王会计呀?是怎么回事?”
“老妈你够笨的了,杨占山那小驼照我爹矮不少,他站在我爹后面就像身前挡着一面墙,怕老周家哥们削他又不敢露头,又怕大家扔啥打他,所以只能听声。等王会计又在我爹身旁侧前方站着,就这样我爹吐什么,他以为是吐张大维和他舅呢,所以他一窜高儿高儿的刹那看不清谁是谁,一口痰正中王会计面部,把王会计吐的愣目愣眼的,气得他骂滋滋的。杨占山又以为王会计在骂张大维,索幸又是一大口就把王会计眼睛都糊住了,之前那口还能骂两句,最后这两口被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弯腰,看样了难受之及,我们看他儿子搀他回去时都有点摇晃了。妈,你若看到那情景非把你乐个好歹不可,在场的人都乐不行了,什么姿式都有,还有乐得坐在地上,现在我想起当时情景不笑都不行,呵呵……”
“倒看杨占山这回如何挽回?”田桂荣笑罢,“要不你爹咋要去,我估计王会计窝囊得卧床了吧?你爹原来要去安慰王会计呀。”
“你娘俩嘻嘻哈哈啥?快点做吧,现在都日落半天了,要做到半夜我可不等了。”韩队长催促说。
“那就没有明天啦!明天早晨去不也一样嘛。”田桂荣说。
“明天种地哪来的闲工夫?再说,这等大事,你想想今晚去和明天去意义相同吗?今晚不去不好吧?”
“别催啦,我知道你急,都是现成的,马上开锅,你放桌子吧。”
“啊。”韩队长刚把桌子摆好,娘俩已把饭菜端进屋,田桂荣说:“急急急,吃吧?”
韩队长拿过酒壶耳旁晃了晃,盘腿坐在桌旁。
“这工夫你又不急了?少喝点,黑天走路别摔跟头喽,就喝一盅得了。”田桂荣一把夺过酒壶。
“没事啊,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闺女你看你妈干啥呢?你都替爹说句好话呀?”
“我妈也是为你好,爹,你就听我妈的,就一盅。”
“你是不是还生爹气呢?”
“爹,我向着你,你听不出来?行,你愿喝就喝。”韩玲朝妈妈说:“妈,你把酒壶给我爹,让他喝个够,省得说我。”
韩队长笑笑:“我是激你呢,你都没听出来,我寻思我这么一说,你一定会让你妈再让我喝点,我的激将法奏效了。”
“这工夫你又不急了,去不去了?一会都半夜了。”田桂荣把饭盛给韩队长和女儿,“吃饭。”
“行了,我不说了也不喝了。”韩队长商量韩玲说,“闺女,一会儿我和你妈去王会计家,你、你也去呗?”
“我不去。”韩玲埋头吃饭。
“去呗,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呀?”
“非得人多就有意思啊,人多我嫌闹,没看我收音机都不爱听?”
“一块去吧,咱们两家人唠嗑比听收音机有意思。”韩队长商量道。
“我说了我不去。”
“那你自己在家多害怕?你瞅瞅外边漆黑一片,倘若哪疙瘩窜出一个老虎妈子看你咋整?”韩队长吓唬女儿,女儿胆小,或许她害怕了就跟着一起去。如果女儿上王家去,效果非同凡响,王会计不用劝就能与杨占山和好如初,甚至更近一步。不料他的想法惨遭韩玲拒绝:“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去,什么虎猫的来,我啥也不怕,还想吓我,除非头些年你用这招好使,现在可不灵了。”
田桂荣摩挲女儿溜海儿:“好闺女,咱们就上他家坐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当陪妈走一趟吧,啊?”
韩玲不耐烦地说:“我咋发现你们俩越来越能磨叨,你们去你们的,非摽着我去干啥?你俩又不是找不着王家?”
田桂荣无奈地目光瞧向韩队长,努努嘴。韩队长张大口,无声地告诉田桂荣继续劝。田桂荣领会:“你这孩子,我和你爹不是怕你自己在家我们不放心嘛!”
“妈呀,我都是大人啦,你们俩还有啥不放心的?我是能被狼叼走还是能被人偷走,成天净说些没用的。”韩玲说。
韩队长大声问:“真不去?”
“真不去!”韩玲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俩也快吃。”
“那我和你妈明天早晨回来。”
“你们后天早晨回来我也不管,你们愿意待多长时间随便,我困了,我要去觉觉了。”韩玲趿拉鞋走向门口。听到女儿开关门声,韩队长与田桂荣对望,摇摇头说:“你说,这孩子软硬不吃,这拧劲儿随谁儿?”
“爹,你说谁拧?”门突然打开,韩玲探头问。
“我说你妈拧呢!我是说你妈呢,你妈太拧儿。”
“你咋又刮了上我啦?”田桂荣明知故问。
“我谁也没说,我是说我自己,总行了吧?”韩队长指着自己说,“我是一点辙没有了,说谁也不行,我快到黔驴技穷的地步了,在你们娘俩面前我是招招失败。”
“你俩也别再我跟前演戏了,要去就快吃,我好收拾。”
“得得得,我俩马上吃完,立刻就走。”韩队长嚼着饭下地说田桂荣,“哎,人家着急了,你倒快点吃呀?”
“我也完事了。”田桂荣跟着韩队长到外屋门口,嘱咐韩玲说:“我和你爹走了你别忘把门挂好,记住谁叫门也不开。”
“哎呀,我求你俩别唠叨啦?我知道了。”韩玲拉长声音。
“看没看着,嘱咐两句都是磨叨”。韩队长说,“咱俩还是赶紧走吧,说得越多人家越烦。”
“说得是,哈?”田桂荣告诉韩队长,“你找个手提灯照亮。”
“拿个手提灯还说找,咱家不好几个呢吗?”韩队长在门旁的小窗户上随便拎个手提灯,抹布擦擦玻璃罩,点亮后旋动灯捻手柄,手提灯亮了许多。两个人出屋不忘叮嘱女儿插好门,屋里没有回应。田桂荣清楚女儿嫌她们絮叨,两个人系好院门朝王会计家走去。未曾进院就见院子被屋里的灯晃得通亮。韩队长手刚放到门拉手上,就听屋里传出杨占山两口子说话声,他放开拉手,小声说:“听听他们说啥?”
“能说啥,都是些道歉的话。再说听声多不好?”田桂荣低着嗓子说。
韩队长没有作声,手再次放到门拉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