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女儿大了朱凌志借钱买房成房奴

　　交警帮朱凌志把车推到了一个出口路边就走了，他望着他们的背影很是感动，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交警走远了，他还在傻傻地望着、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从他的眼前消失。望着望着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喂，朱凌志，你现在在哪？”张美美像查岗似的给他打电话询问。
　　“别问了，我烦都烦死了。”他很不耐烦地应答。
　　“怎么啦？”她不解地问。
　　“车子坏了。”
　　“怎么会呢？你出门时车子还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坏了呢？”
　　“我哪晓得。”
　　“你去找修车的师傅看一下，看是哪个地方坏了。”
　　“好的。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么个事？”
　　“刚刚大女儿对我说她的老师要上门做家访，她觉得租住在别家的房子里，不好意让老师来，只好找理由加以搪塞。现咱们的两个女儿也的确长大成人了，而我们还在外面租房子住，你看咱们能不能自己买套房子？”
　　“买商品房？你脑壳打了水，咱们刚开分店不久，手头的账尚未还清，哪来的钱买房？”
　　“现在买房又不要付全款，只要先付个首付，然后用房子做抵押到银行贷款搞按揭。”
　　“首付？至少也要十多万吧。十多万块钱，你以为有写个数字那么容易，那时实打实的钱。”
　　“钱钱钱，等你攒够钱再去买房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恐怕你这一辈子也买不起。”张美美火了。
　　朱凌志从广东打工回家以后就在县城创业，他经历了坎坷人生，这坎坷的人生中都凝聚了他的血和泪。他想哭，他不敢哭。因为他是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小孩，他只能把自己的眼泪往肚子里咽，他不能让自己的眼泪从自己的眼眶中溢出来，不能让别人看到他承受不了打击，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会因此而倒下去，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他要坚强地活着，他要挺起胸直往前走。他在商海中连滚带爬十余年，上过当、受过骗；后来门店又遭遇了火灾，一连串的灾难降临在他的头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好像洪水一般不断向他涌来。他尚未在火灾的纠纷中喘过气，家里又染上官司，漫长的申诉之路耗尽了他的所有家财。
　　无钱不喊肚痛，家里没钱买房子，朱凌志只能常年租住房屋。租住的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租住的房子自己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租住的房子在时间的长短上并不稳定，别人想收回、租赁期限一到、房主就把出租房收回去了。租房被收走自己就又得搬家、又得寻找新的住址，这多次搬家他都搬得精疲力竭。
　　买房，他何尝不想？他是一个男人，他有责任和义务不能让家人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张美美未向他提出买房之前，他就想买房。他曾到好些房地产开发地看过，也做过美丽的梦，因他手中没钱，这梦他也只能做做而已，这梦想他很难实现。
　　即使张美美不说朱凌志也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两个女儿也在慢慢长大。他的大女儿名叫朱春花，一米六八的个儿，已是十七岁的姑娘了。女子十八变，十七岁的姑娘出脱得像春天花一般的美丽，楚楚动人。她在省重点高中读书也是拔尖的人儿，她学的是文科，在全校文科生中是前十名的成绩，她所在学校的文科生有八百多人，前十名也是比较好的；她班主任说“你家朱春花是重点本科培养的对象”。朱凌志听后很是欢喜。
　　朱凌志的二女儿叫朱秋凤，也正在城关中学读初三，虽然还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也算得上是个窈窕淑女。一米六五的个儿，出脱得像出水芙蓉，美丽动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度数高过她姐，成绩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
　　朱凌志每天过得很辛苦，小孩的有出息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他每天起早摸黑，不睡过一个安稳觉、不吃过一餐安然饭，每天在忙碌中度过。
　　自从离开了家乡，朱凌志一直在外租居房子，每搬一次店他就得搬一次住房，每搬一次住房他就把家中的坛坛罐罐都得搬走，搬家是挺辛苦的，搬多次了他也开始感觉到很厌烦。
　　朱凌志年轻时很喜欢读书，尽管书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但是他从来不想把自己读过的书当废纸卖掉，因为那书中都存有他很多的梦想。虽然他的每个梦想都没有变成现实，都被尘封在书中，但他每次搬家时都得搬书，而租住别人家的房子，住房本就紧张、还要摆书柜；实在是摆弄不开，不得已他才忍痛割爱把书当废纸卖了，把书柜拉回了老家。
　　孩子一天天长大，买房已迫在眉睫。朱凌志手中没钱，他每天为买房一事愁得焦头烂额，他经常到外面去看看商品房，那商品房鳞次栉比，比比皆是，他只能看看、望望，望望、看看。他每走到一售楼处，向里面瞧一瞧就是不敢进去。他好想走进去问一问，问一问房价是多少，但他没有勇气走进去，因为他手中没钱。手中没钱心里就没有底气，人一旦没了底气遇事就胆怯。不管怎样，房子还得要买，虽然有一个家，但是自已没有房子就找不到家的感觉。
　　记得刚失火的那一年，朱凌志就想买房，此事他以前也跟我说起过，那年的房价只有每平米六百元，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商品房全款只要九万块钱就可买到。可他被火烧得不但囊空如洗而且还债台高筑，他根本无钱买房。到后来房价就逐年增加，从每平米六百元猛增到每平米三千六百元，就几年的工夫，房价就翻了六倍，对此，他只能望“房”兴叹，不敢奢想。
　　张美美在电话中发火了，朱凌志深感问心有愧，他是个男人不能给家人有个稳定的住处，整年整年地在外飘浮，他的心里好过意不去。
　　他呆在车内一言不发、过了好些时候，才拨打修理师傅的电话：“喂，曾师傅，我的车子坏了，麻烦你过来帮我修一下。”
　　“现在正忙，我等半个小时过来，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县城，锦丽超市门口。”
　　“锦丽超市门口？”
　　“是的。我这里离你的修理部大概有一公里左右。”
　　“好嘞。你在那儿等着，我忙完马上过来。”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修理师傅开着车过来了，他把车停在路旁，提着修理工具走到他的身边：“朱老板，你的车怎么啦？”
　　“突然熄了火打不叫。”
　　“你是开着开着突然熄了火吗？”
　　“是的。在大桥上，我挂起二档在慢慢地往前开，我一松脚刹车子突然熄火了。”
　　“前面堵车，你应该挂一档前行，怎么要挂二档呢？”
　　“这是我的习惯。”
　　“这习惯不好，你应该改正。”
　　“我以后慢慢地改吧。”
　　“你先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把车检查一下。”
　　“好的。”
　　他把车钥匙给了他。他接过钥匙后从自己的车上提了个电瓶过来搭在他的车上，他把车钥匙插入电开关一扭，车子毫无反应：“朱老板，我査了一下，你这车子没有大问题，可能是油管堵塞和马达坏了。”
　　“那你赶快给我修呀。”
　　“修没问题，但马达必须换新的。”
　　“没事，你换吧。”
　　他给他的车子疏通了油管并更换了新马达，他的车打叫了，朱凌志开着车返回了家。
　　他回到了家里，张美美对他说：“你看看，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钱就变成纸了，我们就再也无能力买房了。”
　　“你说得也是，那我们就想办法买吧。”
　　朱凌志并不是根本没钱，他虽然负债，但他有两个门店，两个门店的总投资额也不低于一百万。一百万块钱，除去债务，两抵也还有好几十万呢。钱虽然有但这不是现金，而买房搞首付必须要现金，或者是现金转账，否则一切免谈。手中没有钱而又想买房，怎么办呢？
　　朱凌志向银行打听贷款一事：“请问我可以贷款吗？”
　　“你可以搞房屋抵押贷款。”银行职员向他解释说。
　　“我没有房子做抵押。”
　　“你可以搞信用贷款，不过信用贷款的最高额不能超过五万。”银行职员进一步解释说。
　　“五万块钱的信用贷款太少了，我想买套商品房，就是按百分之四十搞首付，也要十五六万块钱。”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利息高点。”银行职员好像有意在卖关子。
　　“什么办法？你说。”他焦急地问。
　　“就是用你的营业执照、你本人的身份证的复印件、你在我行的交易流水记账到我行来借款。”
　　“能借多少？”
　　“你有两个店子可以借十五万，不过这个钱的借期只有一年，年底连本带利还清，还清后你又可以续借。”
　　“好的。那我就去把我店的营业执照、我的身份证的复印件复印一份给你。”
　　“你还要到我行营业厅去打近半年的交易流水记录给我。”
　　“好嘞。”
　　朱凌志把自己的营业执照、身份证复印件交给了银行，并到银行打了流水，银行职员给他办了一十五万元的贷款。
　　他手头有了一点“钱”，他去看房子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缩头缩脑的、不敢迈进售楼处的大门。他和其他有钱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售楼处，售楼处的小姐把他当上宾接待着，给他斟茶、给他发烟，他从来冒享受过那种有人侍奉的礼遇、那种受人尊敬、受人服侍的待遇。他家的经济虽然捉襟见肘、虽然说出来羞死人，但他还是那样有底气，还是和别人一样做了一次有“钱”人、享受了一次做有“钱”人的滋味。
　　售楼处的小姐领着朱凌志看了一套房又一套房。头顶上的太阳像火一般烤着大地，售楼小姐脸上的汗滴像雨水一般滴个不停，她的衬衣都湿了，湿透了衬衣黏着她白嫩的皮肤。为了做成那单生意，为了能卖掉那套房，她面带笑容带着他爬了一层楼又一层楼。起初他并不觉得累，当他爬到第二十八层时，他问她：“小姑娘，你们这栋楼怎么没电梯？”
　　她笑容可掬说：“对不起，今天停电了。”
　　“没电了，那就下去吧。”
　　那姑娘很着急地说：“老板，别！别往下走！再爬五层就到了你选定的那套房。”她生怕他下楼了，下楼了这单生意就成为了泡影。
　　朱凌志被那姑娘的诚心所感动，他说：“姑娘，不要看了，我相信你，咱俩下去签合同。”
　　那姑娘听到朱凌志答应她签购房合同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着朱凌志说：“叔，谢谢你。”两个人身上的汗水顿时融合在一起，衣服贴着衣服。她抱得他是那么的紧，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他被她的这一意外的举动不自觉地把她推开。那姑娘连忙说：“叔，对不起，我失礼了。是我高兴过头了，无意中失去了做姑娘的矜持，请原谅我的失态。我大学毕业后，没有考上公务员，不得已到这房地产公司搞销售。我来了一个多月了，这是我做成的第一单生意，因此，我特别高兴。”
　　“你和我都一样，都活得不容易，我大女儿也马上要考大学了，现在国家对大学生不包分配，每个大学生毕业后都面临着一种残酷的挑战。”
　　“是的，多谢叔能理解。”
　　朱凌志和那姑娘走到售楼处，他两个把购房合同签了，他交了十七万元的首付。
　　房子买了，虽然已完工，但里面全是空的。地面要贴磁砖；厕所、厨房、水池要搞防水、要贴磁砖；墙面要刮粒子胶、要涮墙漆；阳台要贴磁砖、要装玻璃、要装防盗窗。客厅要吊顶要做隔档；卧室要装门框要装门；每个卧室的窗户、客厅的隔档要挂帘子等等。朱凌志虽然买到了一个毛坯房，但还要花一大笔的开支。
　　首先，在未贴磁砖之前，电要先行，水、电，房屋搞装修，这两样缺一不可。水，一般不用操心，在买房之前就基本到位，电，开发商只把线接到每层的电箱里，室内线的购买、安装均由用户自行解决。
　　朱凌志一边请电工装线一边借钱购买水泥和砂子，砂子和水泥，他就用电梯吊了上去。电工把电线装好后，泥水匠就开始贴磁砖，贴好磁砖后就开始贴木板砖，紧接着装门、刮粒子胶、涮墙漆、吊顶、装电器。一环紧扣一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房子装修好了，他看到那崭新的房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他自己终于能在城里落下了脚；忧愁的是他因买房又负债累累。
　　自从买了房子，朱凌志做起了房奴，既要偿还外债又要按月付房款，他做生意的那份可怜巴巴的收入要分成：第一、生活正常开支；第二、小孩的学杂费；第三、贷款利息；第四、外债；第五、房贷。沉重的家庭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城里买房子不比在农村建房，农村建房就是批一块地，房子建好后永续利用，没有任何开支。但在城里买房除了交契税外还要交房屋维修基金，还要按月交物业管理费，这繁多的费用像一块巨石压在朱凌志的心坎上，使他始终轻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