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昔日梦想女儿圆

　　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女人可以嫁汉嫁汉穿衣呷饭，女人可以依赖男人而生活；而男人没有可依赖之人，只能独立地挑起重担，至少要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朱凌志刚刚买了房子，沉重的经济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既要还外债又要还房贷，还要送小孩读书。读书，他也是个过来人，年轻时他有过梦想，这梦想一直埋在他的心中，一埋就是二十余年。
　　那一年，朱凌志虽然参加了高考，但他名落孙山，后来呀由于家里穷，无钱返校复课，上大学就只能成为梦想。他以为上不了大学就参加自学考试，想通过自学来圆自己上大学的梦。没想到当他取得了大学本科文凭后，国家虽然承认学历，但他的这个文凭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中生。
　　他一生中没有上过大学，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缺憾，总觉得不是个滋味。他想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说明问题、来得到社会的认可，当然更多的是想在社会中谋得一席之地有碗饭吃，于是他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第一次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他因低于合格线二十分被淘汰出局，第二年继续报考。因司法制度改革，律师资格考试改成了司法考试，因时间仓促，时间也由原来的十月份开考改成了第三年的三月底考试。也许他命该如此，他三月三十号考试，三月二十八号因出了车祸而躺进了医院，从此他的律师梦被车轮碾碎了。
　　如今他的大女儿朱春花高考了，他多么希望她的女儿能圆了他的梦，使他家能够真正出个大学生。
　　在临考前，朱凌志不再给他女儿的压力，他对她说：“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要尽情地去放松，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要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其实，高考是人生的转折点。三年的高中学习，三年的夜已继日，三年的汗水付出，都凝结在高考这两天，两天的高考决定着自己的人生命运，没有哪个考生敢放松，没有哪个考生愿放松。他要他的女儿放松心情，保持良好的心态，她口头虽然答应了，但心里的确做不到，她每时每刻惦记着、惦记着下一趟考试、惦记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命运。
　　高考了，考场内外格外宁静，交警在离考场五百米外就立了牌子，牌子上写着“在高考期间严禁鸣喇叭”，城管在考场外维护着考场外秩序；交警在考场周围指着车辆行驶；公安站在考场门口保护着考生的安全；新闻记者在校门外等待着考生出来时传递信息，以便及时跟踪报道。朱凌志和其它考生家长一样，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希望。
　　第一堂考试的下考的铃声响了，学校的大门仍然紧闭着，朱凌志站在校门口，看着那校门内黑圧压一片的考生在有说有笑，相互议论着考题，他的心为之一紧，他生怕他的女儿没有考好。但他不能把自己的那种担心在他的女儿面前流露，他不能让他的女儿看到他那紧张的心态。他女儿出来了，他没问她考得怎样，开车径直带着她回家吃饭，饭后要她休息好。
　　他对女儿说：“春花，你中午好好睡午觉，快到考试时我喊你起床。”
　　“好的。”她应承着。
　　朱春花走进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根本没有睡意，她好担心下一趟考试能不能考好。朱凌志坐在客厅，目不转睛地望着壁钟，他不敢睡午觉，他生怕时间会从他的身边悄然溜走。他好担心，担心怕错过女儿入考室的时间。这高考是人生的驿站、是人生的转折点，他不敢懈怠、不敢粗心、不敢大意、不敢马虎。
　　离下午考试入考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朱凌志把他的大女儿从床上叫了起来，他开车把她送到了应考的校门外，门口有武警守着，考生凭准考证入场；朱凌志站在校门外看着她走进开考的学校，一直看到的她的背影消失，他才把目光收回。
　　开考的铃声响了，交警、城管、公安，各就各位维护着考场的秩序。陪考的家长站在校门外三五结群地等待着、等待着好的佳音，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金榜题名、能考所名校、能光宗耀祖。女儿进考场后，朱凌志开着车返回了门店做生意，他在做生意的同时还惦记女儿的考试。
　　两天的高考结束了，朱春花满面春风地回到了家里，朱凌志问她：“春花，考得怎么样？”
　　她笑容满面地回答：“还可以。”
　　“能上一本线吗？”
　　“我估计能上重本。”她胸有成竹。
　　“你就咯个有信心？”
　　“哎，老爸，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历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呦，分数还不出你就咯个有把握？”
　　“我做过的题目我都记得，自我感觉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那我提前恭喜你。”他窃喜。
　　“谢谢！”她亦窃喜。
　　朱春花的自我感觉良好，这对朱凌志来说已经放心了许多。但他还是担心，担心她的估分有误，怕她到时上不了一本。
　　自从高考结束以后，朱凌志每天关注高考分数的公布。当外省的高考分数线出来以后，他就盼湖南的高考分数快点出来，他多少希望能看到结果；当湖南的高考分数真正出来以后，他却不敢打开看了，他怕会看到女儿考试成绩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担心自己的满腹希望会变成失望。
　　湖南的高考的分数出来了，朱凌志想打开又不敢打开，他心里十分矛盾，他正在矛盾中犹豫不决时，电话铃声响了，显示屏里显示是他女儿朱春花的电话号码。他接过电话后心里还是很紧张，在紧张过后他又想聆听到有好的佳音，当电话中说：“老爸，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高考的分数出来了，我考了640分。”她把自己的喜悦给父母亲分享。
　　“640分？”朱凌志似乎有点惊讶，他高兴极了，连说，“好、好、好。”分数出了，悬在朱凌志心坎上的那块巨石放下了，他眼前燃起了无限的希望，他家里终于出了第一个大学生了。她的女儿圆了他和他的妻子张美美上大学的梦，对此他欣喜若狂，他当时就买了好酒好菜，全家坐在一起，喜笑颜开地举杯庆贺，窗外的阳光也悄悄钻了进来分享他们一家的喜乐。
　　女儿上了大学重本分数线，朱凌志更是忙开了，他每天除了做生意外，一有空就根据女儿考的分数在电脑上查阅、在电脑上试填志愿，他对照各名校的录取分数线，以其最近三年平均录取分数线为参考加以衡量，去预测她的女儿会不会被录取。因他的大女儿是学文科的，最终选定了中国政法大学，说来还凑巧，她居然被自己所选的学校录取了。女儿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朱凌志更是高兴不已，做起生意来也格外有劲。
　　他的大女儿上了大学，二女儿朱秋凤也上了高中。一个读大学，另一个读高中，家中的开支就越来越大。他在高兴之余又添了几份忧愁，以前那阳光般的心情慢慢地由晴较阴，一朵又一朵愁云笼罩了他的整个内心。
　　他每天在盘算着：买房子时欠下的外债要按时偿还，不可拖欠、不可迟延；银行借贷的本息要照付，分文不少，如有违约会被加罚，超过三个月不偿他会被打入黑名单；民间借贷的利息高于银行，这利息的重负就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更何况他如不及时偿还贷款债权人就会对他穷追不舍。这一切中的一切他想起就十分可怕。为了还账，他省吃俭用，一年到头很难买两身像样的衣服，很难安然地喝两顿好酒。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在京城读书，张美美很是担心：“春花，你在京城读书不比在家里，家里有父母陪伴在你的身边，你的生活起居都有父母照顾，离开家了，一边都得靠你自己。我们与你远隔千里，想来照顾你也无能为力。你现在在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妈，我刚来北京时，是有点不适应，是有点不习惯，晚上躺在床上就有点想家。现在好了，我一切都适应了，一切都习惯了，请您放心。”
　　“能适应就好，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北京和我们这里的气候不一样，你要注意随着气候的变化而加减衣服。”
　　“妈，我会的。”
　　“你还给你爸说两句吗？”
　　“你叫爸接电话吧。”
　　张美美把话筒从耳边移开，向正在忙碌的朱凌志喊了一声：“女儿要跟你说两句，你过来接电话。”
　　“女儿要跟我说两句？”
　　“是的。”
　　朱凌志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接过话筒：“喂，春花妹子，你现在在学校过得好吗？”
　　“爸，请您放心，我过得好哩。”
　　“在北京的物价比家里贵，你不要省钱，该吃的要吃，该穿的要穿，不要攒钱。没钱用了就提前告诉我，我会及时给你打款过来的。”
　　“好的。爸，家里开了两个店子，您既要管店又要下乡批货，您要注重身体，不要把身体累垮了。身体是本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赚再多的钱也是假的。”
　　“你放心，我的身体硬朗着哩，累不垮的。”
　　“爸，您和妈要保重身体，我要上课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打电话给您们。”
　　“好嘞。”
　　朱凌志放下话筒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光阴快似箭，时间如流水，转眼三年过去了，朱春花很快进入了大四。在大四实习的那一年，她参加了全国统考的司法考试。司法考试的前身是律师资格考试，司法考试制度从二00二年开始一直延续到二0一八年，二0一八年开始改为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证书考试。
　　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也并不是那么好考的，并不是所有参加律师资格的人都能考取律师。
　　国家有上千部法律法规，有国家立法机关制订的；有国家行政机关制定的；有国家司法机关、法院审判机关、检察机关、公安机关等各种条例、各种政策；以及立法解释、司法解释、学理解释等。除开学理解释，对其它的法律法规等必须熟读、理解，且把这些法律法规应用于案例分析之中。
　　求学是门苦差使，参加考试更是一种能力的角逐、能力的比拼，胜者出入头地，败者抱憾终身。朱春花经过四年的苦苦打拼，终于熬出了头，考到了律师资格。
　　人生中有很多的遗憾，朱凌志的第一个遗憾是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朱春花是他的血脉，好像世代血脉相延续一般，她考上了大学，圆了她父亲的第一个梦想。
　　家里出了第一大学生朱凌志欣喜若狂，这是他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他为她选择了法律专业，他想让她以后能成为律师、法官或检察官，现在她考上了律师，他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