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搏斗

　　“刘顺霞放回来了！”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开。
　　素环代替顺霞进了集中小学。上完课，正给三四年级宣讲写给岗楼上的《警告书》，这消息传进了学校。她一听，草草收了个尾，赶忙走出校门，朝东街奔去。
　　顺霞家屋里屋外尽是人。他不顾一切的往屋里闯。朝见了个影儿，跑进屋把顺霞一抱，叫了声“霞姑”，就没音了。顺霞一边和客人招呼，一边抚摸着她的肩膀。她擦了擦眼泪，见赵淑萍和银江、虎娃他们不少学生也随着瑞灵、喜竹一帮热心肠的妇女抱柴、烧水，跑前跑后，忙迫着照应乡里、街坊，顺霞更顾不得和她说话，她也赶来参加进去，忙活起来。
　　玉福和旭东也在场。因为也有附近村庄的干部们悄悄来看望慰问。学校教师牵动着众人的心啊！
　　快吃晚饭的时候，人们慢慢地散去了。闫志明来找玉福，要说说审问贾金财的情况。还没坐稳当，付金涛匆匆进来，开口就说：“今天给敌人的刺激可不小。”说着拿出一张叠的皱巴巴的纸，朦胧间志明一眼就认出是《警告书》。
　　付金涛说：“头散学，有个学生把这个递给我，说是一个汉奸拿到家去的。岗楼上得到不少，分队长都收去，派人送城里去了。我觉得值得我们注意一下……”
　　志明思索着说：“……这个小学生警惕性很高啊。”
　　玉福点了点头：“金涛说得对，得加点小心了……”
　　“看起来金涛的工作有成效，学生们跟咱们一心就好办……”
　　付金涛摇了摇头，说：“还不行。有些学生受家长影响很深，主要是胆小怕事，不说不道，埋头念那些《三字经》、《名贤集》。社会上有个风吹草动，比较敏感的不过二三十吧。这部分学生立场鲜明，警惕性高……”
　　“那就不简单了，慢慢的引导吧。”
　　“三十名学生，三十双眼睛，就是三十个侦察员、情报员，就难以估量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付金涛无意久留，本来动身要走了，听志明一说又补了一句：
　　“家庭教养、社会影响是很厉害的……八路军在学生们心目中的根子扎得很深。”
　　送走付金涛工夫不大，街上传来一声“来了，快跑！”“快……”街上一阵纷乱，门口传来瘆人的枪声。顺霞领头往西墙上爬了过去，明生随后，一个鹞子翻身也跳过去了，志明去照顾玉福，刚刚把他扶过墙，鬼子、汉奸们已冲进院里。他正一蹴身的工夫，被鬼子一脚踢倒在墙根下。鬼子吼叫了一声，几个汉奸就势把志明按在地上，浑身搜了个遍。
　　“跑的是什么人？”一个汉奸推了志明一把，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老百姓。”
　　“老百姓跑什么？”
　　“老百姓……老百姓，不也就是害怕？”张秋菊也被赶到院心里，想为志明解脱似的答道。
　　“老东西，你说，跑的是什么人？”
　　“快快的开路开路……”有点不耐烦似的，鬼子急匆匆说着生涩难懂的中国话，催促着。汉奸们拉上志明和秋菊向门外走去。
　　街上燃起了一堆堆大火，照的满街通亮。鬼子汉奸们嚎叫着，驱赶着从各家搜出的人们……志明一边走一边挨门挨户的巡视着，多么希望能从哪个角落里捅出一把刺刀啊！可是，只看到从一个门里、胡同里走出被驱赶的人们，后边都有鬼子汉奸那凶恶的面孔。越走街上人越多，汉奸们一声声狼嚎鬼叫，人们尽量把头埋在人群里暗影里。走过了五道庙，在那时明时暗的火光映照下，眼前一闪，忽然看见赵淑萍的身影，心一紧缩，董素环的影子也映入眼帘，倾时他心中燃起的烈火像一股热流直冲到喉咙。万万没想到夺回了一个刘顺霞，又有三个同伴落入了敌人罪恶的罗网。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当他和董素环的眼睛碰到一起的一瞬间，觉得她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稚气的仪容，嬉戏的神情完全消失了，冷静、镇定，给人以坚强的感觉，似乎在告诉他不要为她担心，他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人们都被围到大水坑边的广场上，出乎意料的，五六百人中倒有一百多集中和分散上学的孩子。会场中点着了一堆火，一条条黄灿灿红闪闪的火舌怒冲冲的跳跃着，有时向着一个方向摇动，有时又窜向空中，火舌四溅，烧着的叶片碎末飞腾着，飘落在周围人们的身上，人们身后就是鬼子汉奸们那明晃晃闪耀着寒光的刺刀。有些妇女都坐在了地上，使劲的把身子往下缩，年轻的男男女女，尽量把脸转向暗处。虽然后边的人不断被汉奸们用脚踢踏，人们依然尽量靠在外圈，好不被火光照着。秋菊奶奶却从容地向四周张望着。志明站在了圈里距离赵淑萍很近，银江、虎娃正站在他们身旁。素环蹲下来，她能看见志明，志明却看不见她。刘琴凤、刘素欣几个大些的女学生紧紧地靠在素环的身上，好像让她仗胆似的。
　　鬼子要大动干戈，志明意识到顺霞的释放比油印机事件更为敌人恼火，所以想尽量的看看被围来的净是些什么人。可是火光在颤抖着，人们的脸模模糊糊不好看清，穿梭一样来往在会场内外的汉奸刚一安静下来，一个穿了一身浅色衣服的人纵身跳上板凳，人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得一口奉天口音，说：“自清剿扫荡以来，共匪八路大部消灭，小股惶恐逃窜。皇军仁政，抚慰安恤，拯万民于赤化祸端……唯小小新沿村民心刁钻，容匪纳共，图谋不轨，组织抗日小学，开办印刷工厂……”他举起右手晃荡着一张纸，“印刷所谓‘警告书’造谣惑众，策反皇协军……皇军趁夜率众前来安民剿匪。敝人忠言相告，此事无非是一小股共匪所为，与众人无关。但知情不举者，必一律同罪！”说完，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凑近挎洋刀的鬼子军官，嘀咕了几句什么，就领了几个鬼子、汉奸钻进人群。人们本来被火光照耀得睁不开眼，这帮家伙往前面一站更吓得不敢正视他们，一个个使劲低着头。有的尽量往后蹴着，总想让前边的人挡住自己。穿浅色衣服的那个小子，瞪着眼，像个饿狼似的向人群里搜寻着，一把拉住虎娃他爹，跟头趔趄的弄进了圈里。
　　“老头……你说谁是共产党？”这个心慈面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着脑袋的木匠，哪经受过这个场面，浑身哆哆嗦嗦，嘴干张着说不出话来。
　　“问你谁是共产党，谁是小学教员……”汉奸大声的逼问着。老头说：“共产党？不……不知道……教员，是……有……”那家伙赶紧凑过去：“好好……赶快指出哪个是教员……”说着领上他，要去抓人。会场鸦雀无声，人们的心都加快了跳动，不少看到了闫志明、赵淑萍、董素环的人们脸色都变了，都为他们攥着把汗。
　　“爹……”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虎娃挣脱了素环的手，跳出人群，抱住他爹……一个持大枪的汉奸一把把他拽开，猛地一脚，虎娃被踹出大远。老人焦急地望着踹虎娃的那个汉奸，颤抖地喊叫着“不要打孩子……我啥都知道……娃子呀！我认识你们王老师……”老人并不糊涂，清清楚楚告诉了虎娃，也告诉了受难的乡亲们，他老汉要认什么教员。虎娃听了爹的话抽噎着又被人拉回到人群里。
　　“快！”汉奸们催促道，老人却依然慢腾腾的在人群里张望，胆小怯场的王恩荣恰恰站在了对面，他听得清清楚楚，早已颤颤惊惊、心神恍惚，等老汉领着一群鬼子、汉奸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毛遂自荐似的“咹咹”的叫了声“礼锁大叔”，木匠点了点头，王恩荣颤抖着双腿跨出人群，那个穿灰色衣服的汉奸深深一躬，双手捧出了“大日本东留庄乡新沿村小学教员”证明书。汉奸接过去一看，饿狼一样扑向礼锁。“狡猾的狐狸……”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挎洋刀的鬼子一看知道上了当。“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
　　那汉奸像接到圣旨一样，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要显示威风，凶狠的大喊大叫：“立即枪毙！”当即，有几个伪军把个吓的面如土色的木匠架起来就往外拖，虎娃又要向前，让志明一把紧紧拉住，使劲把他一按：“虎娃！”从胸中发出一丝低沉的激愤声。虎娃抬头看了看志明，一下子偎依在老师的怀里，眼泪像脱了线的串珠，扑簌簌掉了下来，浑身哆嗦着，震动的志明身子都颤抖了。只听得水坑边上一声枪响，志明在虎娃肩上的双手不由得一震，脑袋“嗡嗡”的叫起来。随着就听到虎娃“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心像撕碎了一样。“小小的心灵真有点经受不住啊。一个多么善良无辜的好人啊！”哪能容他多想，虎娃依然在他身边颤抖着。王恩荣的出现使汉奸们有点恼羞成怒，杀人后索性拷问起他来。
　　“你们学校几个先生？”浅灰色衣服的汉奸逼问道。
　　王恩荣本来就是遇事犯迷糊。见要真着了，他真难以回答。说是一个吧，前不久曾问查学的讲了两个教师，今天这种场合，要说两个，必将把人找出来，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当众指出顺霞她们呀！况且顺霞和素环在不在场他不知道。他支支吾吾……更加深了汉奸们对他的怀疑，重新要过他的证明书，一把撕了个粉碎，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只见他嘴角子黑乎乎淌下血来。他乞求地目光迷惘的扫了一下人群。志明那锥子一样的目光，正直愣愣的盯着他……他胆寒了，哭丧着脸显出一副无奈和的神情。人们无不为了这个拿着伪政府发给的教员证明的人在鬼子面前这幅可怜相感到寒碜、败兴，替他害臊、难过。
　　“你说……你们到底多少人，散发过多少传单，印刷厂设在什么地方……”在死一样寂静的气氛里这声音是那么瘆人。问话后又是无声地回答，全场静极了。街里，甚至远处，鬼子们搜寻的刨地声、器械的撞击声，女人们尖利的哭叫声都听得十分清楚，一声声撞击着人们的心弦。
　　“你有几个同事？”又一声愤怒的质问。
　　“就一个……”问的就不清，答得也含糊。王恩荣无可奈何地应付着。
　　“来人……”浅衣服的家伙狰狞的吼叫道：“我不信共产党就钢嘴铁牙。”
　　只见两个家伙一起擎起王恩荣，身子一蹴，平身往地上摔去，随着“我说……我说！”“乓叽——”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动不动地挺在地上。两个小子又把他抬起来放在了板凳上，用刺刀把嘴撬开灌起水来。王恩荣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边灌着王恩荣，那边汉奸和鬼子又在人群里搜寻。随着鬼子们的行为，志明一下子吸了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刘玉福也没有跑脱，他正望着他，他定睛看时，从老村长的眼光中得到的是刚毅、沉着。他愤怒时紧皱的眉头，他握拳时胳膊上那肌腱疙瘩，好像都清楚的反射在了眼帘……志明再往下看时，丫头、董老宗……嘿呀！怎么这些办公人员也都被圈来了？刘丰年、刘旭东……一群彪形大汉，那些平时都带枪的民兵们为什么都赤手空拳站在了人群里，一瞬间，觉得被一种什么力量冲击着，鼓舞着……恐怖、孤单……统统被赶跑了。
　　敌人一下子抓住了董素环，志明犀利的眼光落在拉着她的汉奸身上，像要看一看这个坏蛋想要干什么。
　　“……谁是共产党的教员？”
　　“不知道……”
　　“你就是……”汉奸们朦诈着。
　　“不是……”素环冷静地回答。
　　“你……”一个家伙拉出了明奇问：“她是不是抗日小学的老师？”
　　明奇被他猛地一拉早就带了三分气，真想骂他一顿，气狠狠的说：“不是！”“好！你还蛮带气儿，定不是好东西。他妈的！”“啪！”打了明奇一个嘴巴子。明奇顺势捉住汉奸的一只手一口叼住了一个小指头，疼得汉奸鬼嗥一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另一个汉奸飞起一只脚把明奇踢出了老远倒在了地上，嘴里却含着汉奸的半截小指头。
　　董老宗正想以办公人员的身份出面为这一对师生解脱一下，他看见志明那眼神，分明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只好把头低下来，轻轻地拉了一下丫头，丫头使劲攥了一下他的手，意思也是让他沉着些。被咬了手的汉奸，右手紧紧的攥着左手跑过去，一脚把王恩荣从板凳上蹬下去，叫喊着要灌董素环和明奇。不料，银江、明海、万祯一拥出来一群小孩子忙把素环和明奇拉回了人群里，这一下可更惹祸了。带洋刀的鬼子嚎叫了一声，把洋刀抽了出来，直冲着银江他们刺去，幸亏后边的人们闪的急，往后一躲都倒在了地上，刀没扎着，鬼子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银江，举刀就要砍，志明身子往前一探，赵淑萍早已擎住鬼子的胳膊。
　　“啊……”鬼子军官立即放弃了银江，一把拉住赵淑萍。“你的，八路教师的，共产党的……”
　　赵淑萍装着听不懂他的鬼话，没有回答。那个穿了一身浅色衣服的汉奸，赶忙笑嘻嘻地上来说：“你是共产党抗日小学的教师！那好极了……看看这是你们印的了……”他又拿了那份《警告书》，赵淑萍心里话，正是我们印的才使你们这帮空虚的家伙歇斯底里的像捧着颗炸弹，但这节骨眼儿上哪容她多想。
　　她慢条斯理地回敬那个汉奸道：“你是中国人吗？请不要助纣为虐、出卖祖国、作威作福，应当给祖上积点阴德，留条后路……”她压抑着满腔怒火，低声细气，文静恬淡，后边几个字却说的那样铿锵有力。说也奇怪，那小子不知什么原因再也没向她提出质问。日本鬼子却仍然嚎叫着“油印机的拿来……”
　　赵淑萍依然没回答他……翻译也不动声色了，鬼子暴跳着又抽出了洋刀，大声吼叫道：“统统死了死了的……”话音一落，一群汉奸上前把董素环、赵淑萍、明奇、银江、明海统统抓了起来，要往圈外拉。张秋菊一下子站了起来……志明双手往虎娃肩上一扶早站直了身子，正要挺身向前，忽然听得“且慢”应声从人群后面闪出一个人来，志明一看正是王三元。这个一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阴险家伙终于赤膊上阵了。立即感到要大伙降临，绝不是他闫志明出来就能换取余者的残生了。只见王三元走到赵淑萍前面仔细端详了一番。他不认识赵淑萍，摇了摇头心里难免对贾金财的失踪暗暗的惋惜着。这小子走在里圈，像寻猎的狼狗一样，贪婪地从人群中搜索着……搜索者……“好……”他狞笑着，“你果然也有今天……刘玉福，刘老明，董宗义……”走几步就喊出一个名字，洋洋得意地说：“刘川，闫润堂来了没有？”又走了几步，“啊”了一声，伸手去托董素环的下巴，他万万没有想到，“啪啦！”被这苗条软弱的姑娘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闫志明肺都要气炸了，趁着王三元就要咆哮，他把两边的人一扒拉，挣脱了虎娃、万祯紧紧拉着的手，站出人群怒视着说：“王三儿！言清行浊的败类，你口口声声‘八德’长啊短的，出卖祖国，认贼作父，倚仗帝国主义的淫威，出动大军，屠杀乡里，还不如一个畜生……果真你要子承父业，为虎作伥，借刀杀人，你这叫哪一国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抬起头来！”闫志明简直怒不可遏，大声怒吼道，“让乡亲们借着你们点燃的鬼火，看一看你这贼子贼孙的面孔……”话还没落音，人群中后面飞出一个声音：“当着众乡亲的面，我代表全区任命触觉你这个民族败类……”“当啷”一枪，王三元躲闪不及，应声倒在地上。原来是侦查员老胡也隐藏在了人群中，早已盯上了这个死心塌地的汉奸。带洋刀的鬼子见王三元应声倒下，嚎叫了一声发疯似的举起战刀狠狠的向着闫志明砍下去。志明眼快，迅速一闪，鬼子一趔趄扑了个空，顺势向前一步，战刀扎进了志明的腹部，虎娃、银江、万祯、明奇一拥而上，扑向那日本鬼子。那个穿浅色衣服的家伙向后一闪，一个伪军一把抓住虎娃，顺手把个孩子给扔进了燃烧正旺的火堆里。就在那火光一暗、火花四溅的刹那间，丫头一个箭步跳进圈里，一把将虎娃拉出火堆，顺势把一桶水泼在火堆上，“嘶啦”一声，火光四射，烟雾弥漫，只听“咔嚓”一声，丫头抡起的柏木筲正正当当砸在刺伤志明的鬼子头上，脑浆子随着火花飞溅，场上顿时一片黑暗。
　　“乡亲们下手啊！”随着刘玉福一声嘶哑的呐喊，四周群众一片呼应……刘老明、董老宗和刘丰年、刘旭东一伙民兵同时一拥而上，和鬼子汉奸们厮打在一起，枪声、喊声、孩子哭、大人叫，乱作一团。
　　正在这节骨眼儿上，枪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原来顺霞和刘明生跑出去后，随着区小队和十多个村的二百多名民兵冲进了村里，冲进了人群。鬼子们各自奔命乱成了一团。
　　“哒哒……”鬼子架在水坑边的机枪一吐音就哑了，两个鬼子被银江、明奇、万祯、明海一群学生夺下机枪，拖了个结结实实，“咕咚”一声滚到丈八深的水坑里，没挣扎几下，连同另外两个想从水里落荒而逃的汉奸，也一起被他们按在水里溺死了。结果，广场上，水坑里，以队长佐佐田、王三元为首的鬼子汉奸留下了十二具死尸。
　　王恩荣因为被摔碎了颅骨饮泣身亡，木匠张礼锁等九名无辜群众含恨于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