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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义胆应敌

作品名称:滹沱河水向东流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8-11-04 06:46:41      字数:4665

  王三元弄巧成拙,几乎不可收拾。也罢,无论如何让他爹给圆满过去了。可是他最懊丧的是,爹不该当着付金涛的年骂他。堂堂中队长,在乡亲们年前丢丑,心里实在不舒服。多日来这个晦气劲儿也过不了。
  这天,贾金财忽然来找王三元。他一见面就有些不愉快地说:“我告诉你几次了,尽量在家经点心。你偏偏一趟趟往外跑……”
  “三儿呀,舅这回来可有要紧事……付金涛这小子吃不了可得兜着走……”
  王三元一听,眼睛一怔,猛然闪射出一股寒光。付金涛要出了事可正中下怀。一不做二不休……
  “你看看这个……”贾金财递过一张三十二开大小的黄麦秸纸,上边密密麻麻的字迹。
  王三元一看,皱起眉头。盯着那一段段的歌谣:
  “灯要灭时晃一晃,夜傍黎明有黑暗,日本鬼子末日到,烧杀抢掠必凶残,只要齐心来斗争,胜利不远在眼前……”
  “这是背面。你反过来看……”贾金财亟不可待的说。王三元把纸片反过来,一眼就盯在他俩的名字上,“贾金财,王三元,认贼作父狗汉奸……”这个骄横一时的家伙,正不可一世,一看骂到自己头上,真是火冒三丈,脸色霎时变得焦黄:“这是哪儿来的?”
  “就贴在咱门上了。早晨我开门,一看贴了个这个,浆糊都还湿着……”贾金财叙述道。
  王三元又拿起来看了一眼,犹豫地说:“这与付金涛……”
  “嘿!这不就是把柄吗?油印的,我听说就是他们高小里有个油印机……他这场虚惊,你以为就能忍受了?这东西心胸狭窄着呢。这些天我总看见他那么别扭。见面说话也不那么近乎了……是不是有点做贼心虚……”
  王三元低下头,倒背双手,迈开步子,慢慢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小小的圈子,像是在思考,猛然停了下来,说:
  “你回去吧,舅。来往要隐蔽点……这事儿留下。”
  “好吧。我这就走。”贾金财慌忙一转身,“你可得紧盯着点。”说着还习惯性的侧着身子给王三元鞠了个躬。王三元一看赶忙把身子一扭,也没送送他舅,大步流星地就进屋去了。
  付金涛从那天晚上汇报了遇事的经过,见到了区、村干部和志明、淑萍他们,心里踏实多了。虽然从大家对他出境的分析和意见中感到自己的担子更重了,然而相互间的勉励也给他增添了力量和勇气。
  这天,他把孟一萍、刘延年找到屋里,以征求办学意见的方式,要向他们做些工作。忽然,一个学生惊慌失措的来报告:“宪兵队又来了!”话一落音,付金涛已看见三个日本兵后边跟着便衣和警备队,咯吱咯吱的皮鞋声从门口传来。他仨赶忙站起来。刚离开座位,已经涌进来了六七个人。一个胖墩墩的日本兵,咕噜了一句什么,穿着一身浅色西服的家伙翻译说:“哪一位是校长?”
  付金涛欠了一下身子,说:“敝人付金涛。”
  “你的,八路的干活!”那个胖墩墩的鬼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付金涛觉得来者不善。又气又恼,心一横,只摇了摇头。
  “不老实……死了死了的……”直截了当地掏出了贾金财的如获至宝的那张油印歌谣。付金涛不由得心里一颤。他清楚,这是顺霞她们做低年级的教材用的。万没想到他们这样粗心大意,很快就传到了日本鬼子手里。
  付金涛尽量抑制着怦怦跳动的心,又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什么你的不明白……这个……”边说边比划着推油轴子的动作,说:“你的有?”
  翻译说:“问你有油印机吗?”
  付金涛一听心就平静多了。他小声和翻译说:“新发给了一台,我们还没用过……”
  “好!”翻译平和的说:“你让他看看吧。”显然,听说没用过,再不能有什么怀疑顺便送了个人情。
  付金涛向刘延年说:“让他们把油印机搬来,顺便告诉学生们不要慌,是查油印机的。”不一会儿,管总务的洛辞把个崭新的油印机搬来了,在桌子上一放,付金涛伸手把盖掀开。什么也没说,那个胖墩墩的日本兵“哼”了一声:“‘掘井牌’。你的一个的?”伸出了一个指头。“是的,刚刚发给我们的这一个……大日本出品。”
  鬼子们又嘀咕了几句什么,翻译向着警备队的几个人说:“快去告诉岗楼的人跟上去新沿村。”临出门,翻译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打搅你们了。”就扬长而去了。
  付金涛等他们刚刚迈出门槛,就匆匆转回身去,刘延年也刚站在校长室门口。
  付金涛劈头问道:“谁去了?”
  刘延年说:“刘松云。”
  “怎么交待的?”
  “让他赶紧告诉王恩荣,宪兵队现在正在咱这儿查找油印机呢……”
  付金涛若有所思。停了片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踏步的向着五年级一班教室走去。不一会儿,小个子王令燕飞似的跑出教室,向大门口奔去。付金涛悠闲地出了教室到院心会了刘延年说:“得告诉校外的,防止还有什么人在哪儿不知道信儿,不然他们到了学校,王恩荣就只能应酬了……”
  其实付金涛清楚,王恩荣是不知道如何应付搜查油印机的事哩,刘延年也不过只能按照预定常规,给那里送个“鬼子来了”的信儿。这件事非让顺霞和素环她们知道不行。
  刘松云年龄较大了些,,是五年级的学生,挺机灵的。他跑到新沿村直奔小学校,在路过维持会的时候,见丫头和董老总几个办公的在门口站着,多了个心眼儿,站下说:“大伯,日本宪兵队又去我们学校了,说是查看油印机。俺们老师让我给学校送个信儿,你们得支应着点呀。”说完匆匆的向学校走去。
  一听说查油印机,董老宗自然心里添块病。他对于丫头说:“你找上贾金财先去学校应酬下吧。我还有点事,得晚一点到……”没容丫头回话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顺霞正在小学后院高级班那教室里给三四年级学生上课。小个子王令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把教室的门招了招手,顺霞机警迅速地走了出来。听王令一说,她转身向学生们说:“快翻开协和课本常识第五课先预习一下。”顺霞刚迈出门口,一个小学生跑来说:“鬼子进了前院。”她飞一样的向着后院跑去。刚刚到门口,眼前一晃,黄压压的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备队从高级班的门口进院了。她不由得一怔,走不了啦,迅速把身子往回一闪,再不能犹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朝教室走去。
  前院里,宪兵队的几个家伙正盘问王恩荣。王恩荣见事儿就蒙,答不出有几个教师,鬼子问小学生:“老师的……几个?几个……”
  一个叫小安子的七八岁的孩子,嘴上还流着哈喇子,笑嘻嘻地顽皮的样子说:“三个两个的……”逗的围拢来的学生轰的一声笑了,日本鬼子看着他那半傻不俏的神情,也盲目的跟着傻笑。
  丫头在一旁心里正着急,埋怨着,王恩荣啊王恩荣,真是什么师父教了什么徒弟,一大堆人没答出几个老师,事儿非坏在你身上不行了。可是一看日本人也被逗乐了,满肚子的气消了一半。万万没有料到,就在鬼子呲牙咧嘴大笑的那一瞬间,来了个狗变脸,忽然,“嗷”的叫了一声,“啪啦”打了王恩荣一个嘴巴子。王恩荣一趔趄,撞倒了两三个学生。
  丫头赶紧上前对着翻译躬了下身子说:“翻译官先生,这个孩子五岁上得过大头翁,留下点病根儿……学校确实是两个先生……”丫头遇事头脑清醒,为什么学校明明只一个教员他偏偏说成了两个,因为他知道,顺霞她们经常来上课,今天虽然还没露面,怕万一再躲在了什么地方好留个后路。同时就告诉了学生们和王恩荣说成一致,别再乱说了。
  只见翻译官向日本鬼子嘀咕了几句。日本人就没再往下问。
  贾金财却张了几次嘴想说明只有一个老师,他见丫头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日本人又没有再追问,也只好憋在心里了。他点头哈腰的领着往教员室里让,鬼子跟着往里走。屋里潮湿,少见阳光,扑面一股发霉的味道。“咦……埋汰……埋汰……”熏的几个家伙立即退了出来。
  丫头本来不让他们再到处串游,见都退了出来,就想引他们到前院。贾金财却偏偏怕事儿小:“太君……后院大大的……”他走在前头把几个鬼子领到后院去了。鬼子一见警备队都在后院,又和翻译官咕噜了几句什么,翻译把警备队长叫到跟前,让他们到各屋搜一搜,看有无油印的迹象……几个鬼子早朝着教室走去。他们一看屋里正在上课,那个领头的小胖墩进屋去,抓起学生的书,翻开书皮,印着《初小常识教科书》第五册,教育总署编审会。他翻了几页,忽然发出“哼……”一声长音,立即把书拿给翻译官。丫头以为抗日课本被发现了,赶紧上前去看。翻译正注视着:“六、印刷术的发明”那一课。他怦怦急促跳动的心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只听得翻译一字一句的把书翻译给了日本人,丫头只瞥见“……我国在唐代已有雕刻木板印书的方法……到了宋代,有人发明了用活字印书,尤其便利……”
  “吆西……”那个宪兵随手接过书又送给了学生。也许,他发现书上有“印刷”的字眼,和他们要找的油印机有联系吧。经翻译一解释,又没有发现什么别的破绽,就要往回走了。
  贾金财一看要收场,实在憋不住了。是自己通的信儿,又亲自跟着,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实在出不了憋在心里的气。他忘乎所以地跑上前去截住鬼子,躬身施礼说起四不像的协和语:“油印机的……”憋了半天,下边没词了,用手比划着“老百姓的……家家……搜搜的……”
  丫头一听真要气炸肺了,心里话“你贾金财比鬼子还坏呀!”不料日本人却向着贾金财说:“你的,开路开路的……”
  丫头气得脸色都变了,说:“好。村长知道谁家有,领着搜吧。”
  贾金财听了不觉心里一怔,想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皮笑肉不笑的把大牙一呲:“嘿嘿……咱办公的……不过维持维持……”可是他的腿一抬一抬的,光发抖,却动不了地方。日本鬼子还催促道:“快快的……八格牙路……”还骂上了,弄得进退维谷,两头害怕。他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孤注一掷,闯闯地走到前边带路。丫头把身边的顺霞一扒拉,悄悄地说了声:“看准了吧!”紧跟在鬼子汉奸门的后边,随着进村去了,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董老宗让丫头找贾金财先维持一下,自己悄悄地跑回家去,先做了个严格检查,直到认为没有一点漏洞,才从家里出来。一出胡同口,老远就被走在大街南口的贾金财看见了。他正想把鬼子领到他家去,又不愿让丫头看的那么明显,所以一朝见董老宗的影儿,他就嬉笑眉开,大远就向他举起手来招呼着领人朝他走去,等近些了,贾金财躬身猫腰的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一起办公的董宗义,前边就是他的家……”董老宗一听,贾金财这小子没安好心,是有意往他家领鬼子。事到临头,不可再回避,只有硬着头皮大大方方往家让:“好,好……到了门口,请到家里坐坐……”贾金财巴不得要去查看一番的,进屋心切,似乎忘记了他是领路的,自己先钻进了院子。董老宗陪同几个宪兵,翻译走进院时,贾金财已钻到屋里去了。等他把鬼子让进了屋里,他又出现在门口台阶上,贼眉鼠眼向着院里各个旮旯在搜寻着。忽然,看见靠着北墙的东北角上新掐下来的黍子,他赶紧蹦下台阶去翻看了一下,末了还抓了一支黍码子,无趣的搭讪着:“今年的黍子熟的还不错……得吃黏饼子了……”
  鬼子汉奸们进屋后,看着一个普通家庭的摆设,转了一圈就出来了。留着一小撮小胡子的鬼子站在门台上招呼着贾金财:“你的……什么,什么的……”
  翻译官说:“问你干什么去来?这儿有油印机吗?”“嘿嘿……我们这儿确实是没有赤化的……”他语无伦次答非所问的一讲,翻译官讥笑的眼光看了他一下,向日本人说了句什么就一起往外走了。
  送出门外,丫头和董老宗都停了下来,贾金财也没敢再跟上走。见鬼子汉奸们走远了,丫头说:“会长,你是总嫌咱村事儿小怎么的?日本人都不查了,你还往老百姓家里领?你怎么不说你们家里就有,你安的什么心?咱话说在前头,这年头办公就是为个息事宁人,图个乡亲们安全。谁要是想胳膊肘往外拐,可不要说我丫头不仁不义……”
  “老沛大哥,怎么动这么大肝火,我可没什么外心。我是表白下,咱新沿村是块净土,他不信可搜查,咱大公无私……”贾金财辩解似的表白道。
  丫头说:“嘿!常言说‘祸因恶积,福缘善庆。’路宽窄是自己选的,别嫌我说话难听,众人眼睛亮着呢!”
  丫头不冷不热又补充了两句,理也没理贾金财,朝着街里走去。贾金财很扫兴的紧跟在后头,垂头丧气,一声不响地走着,走着……,越走,离丫头越远,不知不觉,朝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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