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作品名称:紫槐花 作者:乡野墨客 发布时间:2018-11-01 12:02:46 字数:4618
梁清玉接到梁老三的电话,说是梁晓玉病了。对于梁清玉来讲,让他去伺候人,比杀了她还难受。自小到大,她都没有照顾过别人,都是别人在照顾她。
在娘家的时候,她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一个什么组织,做什么产品,一来二去的白白搭进去了许多钱;以至于到后来,还以妈妈手术之名借来了五万也搭了进去。
这五万块,就凭她,如何能还得起。
“聪明”的梁清玉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她声称,谁替她还了那五万块,她就嫁给谁。
梁清玉用五万块,把自己卖给了粗谷轮墩的秃头张德海。
张德海人称张秃子。他住在北沟,离紫槐沟不过七八里地儿。小时候生疮,满脑袋没有几根头发,左边儿两根儿、右边儿三根儿的着实不好看。小伙伴们送他绰号“两撮毛”;后来,干脆剃了光头,“两撮毛”变成了“张秃子”。
张德海从小死了娘,爸爸一手把他拉扯大,日子过得不宽裕;再加上没头发,三十五了还没有成家。前几年老爸又去世了。
张德海会木工手艺。房屋装修装得好,常常被人请了去装修。
从爸爸走了以后,张德海一年四季几乎不在家,他走到哪哪是家。在外边没有活儿的时候,他会偶尔回趟家;渐渐地,被北沟里的人淡忘了,他变成了一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有一天,张德海回到北沟的村子里。那天晚上,他到村子里的小卖部买烟,有几个人正在打扑克。他和大伙寒暄了几句,买了烟正要走。
“秃子。”忽然之间,一位远房的宝大婶儿叫住了他。这位大婶儿的儿子叫张小宝,小字辈们称她宝大婶儿。
“都多大了,还叫人家秃子。这是没娶媳妇呐,要是娶了媳妇的话孩子该多大了。”另一位大婶儿反驳道。
“去,你到成人了,不是你叫秃子的时候了。”宝大婶儿说完,转过脸对张德海说道,“过来,我有一件正经事儿问你。”
“大婶儿,有啥事儿尽管吩咐。”张德海说道。
“她有啥事儿,别听她的。还美其名曰的正经事儿,狗屁!”那位大婶儿说道。
“去你的。我真有正经事,你别瞎掺和。”宝大婶儿又反驳了一句。
“秃子。呸、呸、呸!我这臭嘴,哈哈哈……我说,张德海,你买玉不?”宝大婶儿的话把张德海弄蒙了,那几个打扑克的人也蒙了。
“买玉,买什么玉?”大伙把目光投向宝大婶儿,诧异地问道。
“哈哈哈。”别人没笑,宝大婶儿自己先笑起来,只笑得她前仰后合,险些岔了气。
老半晌,宝大婶儿才忍住了笑,说道:“就我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的,净出笑话。我是说,有一个闺女欠了别人五万块钱,自己还不上了;放出话来,谁出五万为她还债,她就嫁给谁。”
“有这样的事儿?这不是等于把自己卖了吗?”有人说道。
“可不就是把自己给卖了,要不我咋问张德海买不买玉呐!”宝大婶儿说道。
“那跟玉也不着边儿啊!”
“你知道个啥?那闺女就叫清玉,我问张德海买玉不,没说错吧?”
张德海回到家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对于他来讲,从小没妈,老爸又走了,一天天的除了吃饭睡觉就知道干他的装修活,要说他从来也没想过娶媳妇的事儿是假。说实话,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他自己清楚。要钱没有,要房就是地震前爸妈留下的那三间快要倒塌了的土坯房,谁家的好姑娘会嫁给自己啊?
如今,紫槐沟的梁清玉五万块要把自己卖了,也忒不靠谱啊!
张德海在想,如果是真的,自己也拿不出五万块钱来啊!这几年倒是攒下了点儿钱,照着五万块还差一大截啊;即便真的能够拿出那五万块来,人家也不一定能够嫁过来,必定自己比人家大一圈儿……
张德海折腾了大半宿,天快亮了他才睡着了。
睡梦中,张德海梦见自己给人家装修,遇到了一个大款,那一笔活计就赚了五万块。他兴高采烈地拿上钱,跟在大婶儿的身后,屁颠屁颠地去了紫槐沟。他真的成了有钱人,可以把那块儿“玉”带回自己的家里来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把五万块钱,交到姑娘梁清玉手里的时候,梁清玉狂笑道:“就凭你也拿着五万块来娶我?也不撒泡尿瞧瞧你那德行。”梁清玉说着,手一扬,将那五万块抛向阴沉沉的天空。
转眼间,那五万块被风一吹,飘得哪里都是。
“五万块!我的五万块啊!”张德海赶紧像划拉乱柴火一样想收回那五万块。可是,他的胳膊腿儿却不听使唤,说啥也动弹不得。
“我的五万块啊!”
“五万块,我的五万块啊。”
“咚咚咚”几声砸门声惊醒了梦中的张德海。他萌萌噔噔地起身下炕,揉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晃晃荡荡地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簇强光射进来,晃了张德海的眼睛。他没有看清是谁,只知道有一个人站在门外。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睡懒觉,日头都晒屁股了。”宝大婶儿的话一出口,张德海才知道是谁来了。
“大婶儿,屋里坐。”张德海说道。
“坐啥坐?!赶紧准备准备,我带你去见清玉。”宝大婶儿说道。
“大婶儿,你说啥?”张德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啥?我说带着你去见那个姑娘。”宝大婶儿重复了一句。
“五万块钱,我没有啊!”张德海抓耳挠腮地回答。
“傻小子,凑凑呗,哪找这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我就是凑够了钱,人家也不一定真的嫁给我啊?”张德海说道。
“你不试试咋就知道嫁不嫁给你啊?”宝大婶儿说道。
“你抓点紧儿凑钱,我回家等你。”宝大婶儿说完走了。
宝大婶走了,张德海发愁了。五万块啊!怎么凑啊?
张德海鼓了鼓勇气,出了家门,凑钱去了。
听说张德海凑钱娶媳妇,这个姑娘是紫槐沟梁老三家的大女儿,叔伯、婶子、大娘们大力支持;再加上自己手头的,很快就凑齐了五万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张德海万没想到,自己兜里揣着五万块去相媳妇,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美滋滋地来到宝大婶儿家,准备请宝大婶儿带着他去相亲。
“咋样?钱凑够了吗?”张德海来到大婶儿家,宝大婶儿问道。
“凑够了,叔伯、婶子、大娘们给我凑的。”张德海说道。
“好嘞!这事儿有八档儿了。”宝大婶儿说着,冲西屋喊道,“丫头,把你的同学叫来吧。”
随着宝大婶儿的话音,宝大婶儿的闺女春华,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西屋出来。她摇晃着身子在哄着孩子,低低地声音回了妈妈一声“嗯”,转身回去了。
工夫不大,春华陪着梁清玉来到东屋,站在了张德海面前。
“你们聊吧,我回屋哄孩子睡觉。”春华说着转身回了西屋去了。
“把钱拿出来吧。”宝大婶儿冲着张德海说道。
张德海将手里拎着的一个书包放在炕上打开来,露出那红色的五万块。
五万块,梁清玉自己没想到,就这五万块,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钱到手了,人自然归了张德海。
向来清高自大的梁清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自己给卖了。她本想用借来的钱赚一笔大钱,没想到,越陷越深。她真的后悔自己,不该参加什么“学习”和“深造”;更不该买什么“产品”,是这“产品”害了自己啊!
梁清玉在村子里是个超龄的老姑娘了,原想凭自己的姿色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自打那次婚姻风波过后,妹妹梁晓玉替她嫁到马家沱的马宏伟,就再也没有一个人给她提过一次媒。她实实在在地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如今,做“产品”又捅了一个大窟窿,年轻像样的小伙子哪个愿意娶她。
万不得已的梁清玉,不得不给自己出了如此下策。
梁清玉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和梁老三打过一个“知”字,把梁老三气得有了一场病。
张德海的五万块,平了梁清玉的外债。梁清玉也就稀里糊涂地嫁了过去,嫁给了张德海这个秃子
梁清玉是一个自我清高的人。当时,是被挤在旮旯了,没办法嫁给了粗谷轮墩的秃子——张德海。
结婚后,张德海为了梁清玉欠下了外债。虽然不欠别人的,都是叔伯、婶子大娘的钱,那也不能不还啊!他还是做着装修的活儿,跑家又跑不上,依旧是走哪哪是家。把梁清玉一个人丢在家里。
张德海只身一人在外。为了早些还上叔伯、婶子、大娘们的钱,他整日地干活,除了起早就是贪黑,可谓是披星戴月了。即便是回趟家,少有的清闲,吃喝完毕,倒头就睡。哪里还有那所谓的激情。
一来二去的,梁清玉受不了如此的孤独,她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跑。
梁晓玉病了。老爸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从娘家回来不两天。她这次回北沟自己的家,是存心的,她怕让她去医院陪床,那样的苦她是受不来的。
这次老爸给她打电话来,一听说让她替换一下老妈去医院伺候梁晓玉,打心眼里不愿意。
最近一些时候,她看着马宏伟和梁晓玉的厂子盖好了,也挣了些钱,又是盖楼又是换新家具的,可以说是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的;反过来再看看自己,守着一个破旧的空房子,心里老大的不平衡。
那新盖的楼,那有滋有味的生活,还有马宏伟那个人,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自己在北沟村张家的破房子里守活寡,这是何苦啊!
不行,那一切,原本都属于我,我要把那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抢回来。
想到这儿,梁清玉翻身坐起。她想,自己不应该再把老爸的电话当作耳旁风了,为了明天有个更好的归宿,应该立马行动起来。
说干就干,她带好自己所需生活用品,来到了梁晓玉的病房,满面堆笑地把老妈替换了回去。
“孩子结婚了,长大了,知道疼人啦。”梅三嫂回到家里,和丈夫梁老三说道。
“也该长大了,都是奔三的人了。”梁老三回复着妻子梅三嫂。
常言道,说嘴打嘴。这夫妻俩哪里知道,这是梁清玉给他们做下的一个圈套。
在医院里陪床,自然而然的,梁清玉和马宏伟的接触多了起来。她时不时地接近马宏伟,有意无意地和马宏伟靠近乎。
梁晓玉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两个月。这期间,老妈替换她的时候,本应该回到自己的家里或者回到娘家休息整顿的梁清玉,她以马家沱离医院近为由,住进了妹妹家的新楼。
马宏伟再也不是结婚头时的愣头小伙子了。这个大姨子儿的“好意”,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他没有忘记当年那把大火后,这位姐姐是多么的绝情;如今的马宏伟成熟了,对人生、对爱情,都有了新的认识,也有了自己的底线。梁晓玉的长相虽然跟不上眼前的姐姐,可她心灵是美的。姐姐长得是比妻子好看,可她即便是长得再好看、再美,她的心里不美。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常言道,人生得再美也不算美,只有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
姐姐对自己的“关心疼爱”,马宏伟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声张,特别是妻子那儿,更是一字不提。他担心的是,自己必定和眼前的姐姐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他怕妻子知道后多想,起疑心。
梁晓玉自打小时候,就不讨姐姐喜欢,马宏伟的心里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还不是姐姐一直以来瞧不上妻子的长相。然而,他反到不那么看。自己的妻子乍看上去是不如姐姐,可越看越受看,愈看越美;他庆幸当初没有和姐姐结婚,阴差阳错地娶了妻子。
姐姐住进新楼的事,他也没和妻子说起过。只是,自从姐姐住进去那天起,他未曾回过楼上住,在厂子里的办公室内将就着。就像哑巴吃了黄连——有口难言。
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自打马宏伟的老岳父,打电话把姐姐叫来医院,并且住进自家的新楼开始,这位姐姐根本就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害得自己在办公室里睡沙发,实在是休息不好。
这位姐姐必定是来伺候妻子的,说出大天来,他马宏伟也找不到理由撵姐姐走的。
这天,马宏伟在外边儿有应酬,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的就忘记了姐姐住在新楼里的事儿,他回了新楼,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只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赶紧跑回自己与妻子的房间里。
马宏伟进了自己的房间,回手反锁了门,唯恐有怪兽进来。
受了惊吓的马宏伟,背靠着门,受了这一惊吓,他的酒醒了。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的,咋就睡在了姐姐的房间里了呢?姐姐知不知道,自己睡在她的房间里?
“坏了,我是不是做出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了?”马宏伟自言自语地说。忽然间,他仿佛觉得天就要塌了。自己如果真的做出不伦不类之事的话,他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会有文章可做……
越想越怕的马宏伟,两条腿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汗水湿透了他的白汗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