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作品名称:紫槐花 作者:乡野墨客 发布时间:2018-10-31 18:38:25 字数:4691
好在梁老大的喊声惊动了四邻,人们纷纷跑出家门来看个究竟。七手八脚地齐上阵,这才把梁老三手中的菜刀夺了下来。
梁老三疯了一样,要挣脱大哥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只累得大哥满头是汗。左右邻居夺过梁老三手中的菜刀后,又上来劝说,连推再搡的总算把他劝回到梁老大家的屋子里。
就这样,梁老大的儿媳,伙同亲娘抱走了老梁家的孙子,以此来威胁老梁家,把梁德江的赔偿款交到他们手里。程老二一家的事儿,做得实在是太绝了。
老梁家表面上没有理睬程老二家。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程老二不是把存折拿走了吗?老梁家拿着身份证,到银行挂失了。程老二家拿走的存折变成了空头存单。半个月后,到银行将钱取出来,还清了梁德江生前欠下的所有外债。
自打那日,程老二的老婆和闺女把梁老大的孙子抱回郭家沱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老梁家一次。
不对,准确地说,倒是回来过一次。只不过是被挡在了门外。
那是程老二的老婆和闺女抱走了老梁家的孙子后,见老梁家不理不睬,便一纸诉状把老梁家给告了。谁成想,官司打输了。
程老二后悔莫及,只好和老婆一起死皮赖脸地要把女儿、外孙子送回紫槐沟。
常言道,惹不起咱躲得起,老梁家闻讯后大门一锁走人了之。砸不开门,气急败坏的程老二找来一块儿鹅卵石要咋锁头。梁老大的邻居们实在看不过,打110报了警。
派出所的民警来到现场,说程老二是非法侵入他人住宅被带走了。批评教育后,向老梁家赔礼道歉,还白白丢给老梁家一千块钱,用来修门配锁;并且还写下了保证书,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能再发生。自打砸门那日起,梁老大的孙子,在也没有回到过紫槐沟一次。
要说梁老大不想孙子那是瞎话。他时常会无缘无故地坐在自家的房顶上,朝郭家沱的方向呆呆地望去。他唯一的孙子,就住在西边几里地外的郭家沱。
梁老大也曾无数次的在梦中梦见孙子依偎在自己身旁……要说不见孙子,违背了做爷爷奶奶的职责与天性。要说不见孙子,梁老大的心里就会肝肠寸断。
此时此刻,梁老大咬紧牙关,他拉着梁老三的手,一字一板地说:“程老二做出事儿来总是那么绝。你看看,他有事找记者,又是上电视的,还有晚报上,说他有多困难,到处瞎掰撒谎,骗取国家和好心人们的钱财,太可恨了。现在,社会上的不良风气都是像程老二这样的人祸害的。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去招惹他们。一旦招惹了他们,我身后留给你嫂子的那几块过河的钱,就都没了还不够,还会招惹是非的。”
梁老大卡了一口痰,接着说:“一旦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帮你嫂子把住关。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哥,先别说了,休息一会吧。”梁老三连连点头。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有些话,不说不行,再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老三啊,你该操持啥就操持啥吧,别等到时候抓瞎……”大哥的话一说出口,梁老三的心里像刀割一样,撕肝裂肺地痛,痛得他实实的难以忍受。
梁老三起身出屋,打电话找车,按大哥的吩咐出了紫槐沟,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得上的装老衣裳。不得已,到了大医院旁的“白事大全”里,总算有一件儿中山套装、尼子大衣、尼子袄、尼子裤。雪白的衬衣衬裤。上有鸭舌帽、下有棉鞋。梁老三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几遍,这才掏钱买了下来。
回到家里,大哥要梁老三打开来看看。
梁老大看后,连连说道:“好,好,好!”
这几声“好”字,让梁老三听了咋就那么扎心啊!
梁老三刚刚收好了大哥的装老衣裳,大哥说道:“我又想起来一点儿事儿。等到了那天,如果梁德超能够在我跟前陪灵吊孝的话,一定要和梁德林一样。别亏待他,只有他俩才是我们老梁家真正的根儿。”
“大哥的后事想得太周全了。梁德超那孩子不太懂事,他能来吗?”梁老三想到这儿,说,“梁德超要是不来咋办?”
“他要是不来的话就算了,就当我啥也没说。只要他来了,虽然不是俺们的亲侄子,是叔伯的,一定要和咱亲侄子一样待遇。梁德林有啥、梁德超就得有啥。记住我的话吗?”
“大哥,我记住了。”梁老三轻轻地回答。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人都是过客,来于自然,回归于自然。
梁老大走了,梁老三没有忘记大哥生前许下的诺言。十八个吹鼓手,吹吹打打三天,风风光光地把大哥送走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哥出殡的时候,梁老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跪在棺椁旁大哭了一场。人们围上来劝阻都无济于事,直到哭得犯了心脏病。好在梁晓玉身上备有速效救心丸,见梁老三犯了心脏,赶紧给他服下,总算从阎王殿的门前把他拽了回来。
要说梁晓玉身上备有速效救心丸,还得说马宏伟是个心细的孩子。他知道岳父与大伯感情深,事先买了一盒速效救心丸分发给了梁晓玉、梁清玉、梁明玉和二小,以防万一。
梁老大从查出肝癌到离世,才短短的两个多月,满打满算不到80天。他的离去,确实让亲人们乃至乡亲们都难以接受。特别是梁老三,哭得死去活来实不为过。
肝肠断,
情长泪洒千声怨。
千声怨,驾鹤西游,永难相见。
秋风萧瑟心神乱,
谁知手足今朝散。
今朝散,天长地久,永远怀念。
梁老三没有看错。大哥倒头后,梁德超没有照面。他老妈替他领走了孝袍子,可就是没见他来陪灵吊孝。
梁老三知道,梁德林和梁德超年龄相仿,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耍。对于梁老大来说,他从没把梁德超看做是叔伯侄子,就像亲侄子一样喜欢他。梁老大没想到的是,自己走了,梁德超只是让老妈代替他买了一对花圈过来。没能够送大伯最后一程。
发丧头一天,梁老三给梁德超的单位打了电话。单位领导得知梁德超的大伯去世了,主动准给梁德超两天的假。
梁德超人虽不坏儿,可他确是一个现实的金钱主义者。他想,呆上两天假,就是呆上一天,全勤奖不是就没了嘛!只是为了这全勤奖,梁德超还是去上班了。他没能送大伯最后一程。
梁德超的脑袋里只有金钱,金钱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冲淡了至高无上的亲情。
梁德超的做法,让梁老三心里老不是滋味。钱,对于你梁德超来讲就那么重要吗?
“咳——”梁老三长叹一声。算了,不再想他的事了。做老一辈儿的,不能抓着孩子的把柄进棺材啊!
常言道,人生一世,过日子过得是人。这句话里“人”的含义就是亲情。钱再多,那也是身外之物,只有亲情才是至高无上的。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梁老三感慨万分,忽然,他想起了一首来自俄罗斯的诗,那首诗的名字是:《短》
一天很短,
短得来不及拥抱清晨,
就已经手握黄昏。
一年很短,
短得来不及细品初春殷红窦绿,
就要打点素裹秋霜。
一生很短,
短的来不及享用美好年华,
就已经身处迟暮。
平日里,梁老三最喜欢这首小诗了。短短的几句话,诠释了“人生苦短”的真正含义。
人生苦短,总是经过得太快,领悟得太晚。
梁老三心里默默地说道:“但愿梁德超能够早日醒悟,早些感知啥叫珍惜。早些学会珍惜,珍惜人生路上,与自己相伴的每一个人。一旦不珍惜,擦肩而过,也许会给你留下永远的遗憾……”
让我们学会感恩亲情,学会珍惜亲情吧!等到我们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有更多的遗憾……
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梁老三接通电话:“喂——”
对方:“三哥,我是秋生。”
梁老三:“有啥事儿?”
秋生:“我家里的灯老烧。三五天就一个,不知道是啥原因。”
梁老三:“你家用的是啥灯?”
秋生:“我家用的是钨丝的那种。有时候刚换上开了几次就会烧坏了。”
梁老三:“有几个老烧灯泡的?”
秋生:“就一个还不中啊。还要几个?”
梁老三:“你想歪了。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在分析情况。”
秋生:“就一个,别的不。我在想,是不是我家的线路有问题。”
梁老三:“不是哪里的线接触不实,就是灯头或者开关老化了。老是会烧坏灯泡,有可能是电压过高引起的,这样往往是与总零线有关。”
秋生:“我把开关都换了,还是不行。”
梁老三:“你用的是啥灯?”
秋生:“我用的是管儿灯,火线有电进了镇流器,出来还是有电,就是不可以亮,起辉器也换了,灯坐的线也全换了”
梁老三:“你的这个问题应该是零线接触不良引起的。你先量一量电压,确认一下电压是否正常;而后,从外面临时接一根零线进来,看看结果如何。”
秋生:“电压多少为正常啊?”
梁老三:“电压值范围为,218V—223V为正常。电压过低或过高都会缩短用电器的寿命的。”
秋生:“有时候老烧保险。”
梁老三:“你家都有啥?”
秋生:“没啥,用电的东西都在那摆着呐!”
梁老三:“若是老烧保险,一个是你家用电器的总功率过大,超负荷。应该考虑需不需要安装新的线路;如果确认电压稳定,还是损坏灯管,有可能是镇流器和灯管不匹配,或者质量太差”
秋生:“零线断了会不会烧灯管?”
梁老三:“不会的。零线断了,大不了灯不亮到家了。再说了,烧保险和烧灯管完全是不同的两档子事儿。烧保险不是超负荷就是短路。”
秋生:“啥时候帮我看看吧。”
梁老三:“好的,我这就去。”
梁老三刚刚挂断了秋生的电话。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
“这小子,又打过来了。”梁老三以为又是秋生打来的电话。这样说道,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妻子梅三嫂的电话。
梁老三:“老婆,啥事儿?”
梅三嫂:“赶紧回家!”
梅三嫂挂断了电话,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哭。
梁老三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啥事儿。他忘记了刚才已经答应到秋生家去看电,径直回了家。
果然,梁老三回到家里,院子里站着几个年轻人。除了陆青竹以外,他都不认识,只是觉得各个都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梅三嫂的眼里含着泪花,见丈夫进来,好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一样有了靠山,赶紧过来,站在丈夫身旁。
“这是咋回事?”这种场景把梁老三给弄蒙了。
“不知道我哪辈子造的孽,摊上这么个丫头。”梅三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是说梁清玉吗?她又咋了?”梁老三问。
“就是她,说别人对得起她吗!这回她算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梅三嫂叨咕着。
“究竟咋回事,快说吧,急死人了。”梁老三说着,转过脸冲着陆青竹说道,“青竹你说吧。”
陆青竹过来,手指着那几位年轻人说:“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当然了,也是梁清玉的同学。我三婶住院的时候,梁清玉说我三婶做手术需要钱,这几位老同学给她凑了五万。”
“五万!我倒是知道她借钱了,没成想这么多。家里也没见到她的钱啊!她借这么多钱干啥花了?”梁老三插了一句。
“说是很快就会还上的。”陆青竹说道,“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她还钱。最近还找不到人了。”
“不能吧,在家啊!”梁老三说着,冲着梁清玉的屋子喊道,“梁清玉——你出来!”
“别,别喊了。人没在家。”梅三嫂说道。
“我就纳闷儿了,她借五万干啥用了?”
“谁知道啊!”梅三嫂说道。
“不知道。她借钱是真的。”陆青竹说道。
在场的人们各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害死人了!我上哪找钱还给你们啊!”梁老三焦急地说道。
“叔,我们不是来要债的。只是作为老同学,想知道她把钱用在哪了。”
“我们不是来要账的。只是过来问问她,怕她受骗。”
“我先谢谢你们了。我当着大家的面儿表个态,这钱,梁清玉还不了你们,我还!不过,需要给我点儿时间……”
“我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大家都在为梁清玉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她回来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梁清玉。只见她金发披肩,随风而动;描着眉、打着粉,血红血红的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咋看咋像梅超风。修长白净的脖子下,那件超短连衣裙,半遮半掩着两座高高挑起的玉峰;又白又嫩的两条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两只脚装进一双高跟鞋里,显得格外妖娆。放射出诱人的妖气。
从骨子里散发着妩媚的梁清玉,时时刻刻都会牵动着男人们的神经,哪怕是七老八十的人也不得不多看她几眼。
“来,过来。”梁清玉在招呼着一个男人。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梁清玉的身后,站着一个粗谷轮墩的光头男人。
“这是俺妈,这是俺爸。”梁清玉又说道。
梁清玉转过脸,面对众人,说道:“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小邵儿。”
“小邵儿!叫的好听。分明是哪个庙里不要了的和尚被你捡来了……”
梁老三听罢、看罢,心中突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发火,梅三嫂拽了拽他的衣襟儿,他梁老三这才把心中的怒火往下压了又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