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统三合

　　听说两家烟厂要合并的事，卷烟一厂的职工们议论紛纷。不满情绪相当严重。综其原因是认为我们全厂职工奋斗了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规模，他们卷烟二厂才几年时间能和我们平起平坐吗？我们吃苦创业让他们来享现福，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是不是我们的厂领导太软弱了，出卖了我们全厂职工让人宰割……
　　反正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各车间各科室干脆派代表前来厂部质问厂长陈立红。
　　陈立红思考着对策，如何才能让大家心平气和地接受两厂合并这个现实。于是，首先召开了全厂各车间各科室以至组长级别以上的干部扩大会，弄明白在新形势下扩大实力，合并是未雨绸缪;合并是立足长远;合并是为将来更好地发展壮大。
　　合并以壮大了实力，联起手来就有了与全省乃至全国所有烟企抗衡的实力。这样可保正全厂职工的饭碗不至丢失。要求各车间各科室各小组都要统一思想认识，作好宣传与说服工作。不要当井底之蛙、夜郎自大，自以为是。那样心胸狭隘、小家子气；要放开眼界，放宽胸怀，勇于接纳改造我们厂的现实状况。两个厂合并是让我们增大块头，强壮肌体，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两厂合并具有现实的和长远的战略意义。大家不仅要思想解放，还要用实际行动准备迎接兄弟厂前来汇合。
　　最后要求由工会牵头组织文艺队，训练起威风锣鼓队，舞龙舞狮等，要特别隆重地欢迎卷烟二厂全体职工兄弟姐妹们的到来。
　　全厂的谣言渐渐被平息了，只听见广场里训练舞狮、舞龙的哨声，还有威风锣鼓队的大鼓声震动着整个广场。
　　今天是二月二十五日也是卷烟厂厂庆的日子。天气特别晴朗，可算阳光灿烂、春光和煦。两支队伍热热闹闹地绕城游行后进入卷烟一厂大礼堂汇合。只见前台上坐着省公司、州公司、县政府等有关领导。
　　厂长陈立红主持庆祝大会，请省公司梅经理宣布新的清源卷烟厂人事任命。宣布结果是：杨青松担任清源卷烟厂厂长；陈立红平调省烟草公司烟叶生产技术处处长。至此两家成功合并成为一家，青松的梦已告一段落。陈立红去省公司任职并与妻子霍芝萍完满团聚了。
　　杨青松回到家里，郎玉竹开心地问道：“搬去那边上班以后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是政治利益还是经济利益？”
　　“当然有好处，两者兼而有之。以后卷烟二厂办公大楼全部转型成宾馆，就叫‘永合宾馆’。将来由你去承包下来，你敢承包吗？承包以后你自然就是郎经理了，这算不算政治利益。当了官还愁沒轿子坐？以后别忘了丈夫的好处哦。”
　　“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忘了你扬厂长的大恩大德呢！但是，你把我撇开了，我在这边上班，照管不到老公，你在那边别花了心就好。对你这个人，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既然不放心那就随我一起过那边当办公室勤务员，‘为人民服务’去。”
　　“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啊！你这一段为了合并的事干累了，赶紧洗澡睡觉受奖吧！为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今晩不找人来打麻将了，我就专门陪你睡觉，让你高兴一宿。”
　　烟厂合并后，青松还有许多事情要理顺。所以还要相当长时间才能完成。于是，制定了未来规划。为了尽快笼络人心，必须拿出手段和策略：
　　第一是解决领导班子问题，除了把聂大海、赤小青两个有功之臣封为副厂长外；原来给陈立红打下手的戴武任副厂长（兼厂党委书记）、洪济科、任德雪二人继续担任副厂长职务。对二级单位车间主任和各科室包括正副科级干部进入退休年龄者该退的应当让贤，包括年龄偏大接近退休的老干部也让位出来。
　　此时，赤小青来到杨青松办公室说道：关于配方科秦太华上次未曾与我们合作，这次对他如何安排？
　　“另外选个科长，将秦太华搁着让他自己想去。”
　　这样一来两厂合并多出的干部基本可以安置完毕。其余均维持原有职务不变。二是为了让全厂职工提高待遇，平均每人提一级工资。额外给每人封了一个红包，里面金额不等，这样让人琢磨不透，才能让大家感到新厂长的手法不一般？以后在工作中不敢乱来，才会规规矩矩、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干事。
　　另外，还别出心裁，经过调研，将厂内所有重要职员的生日记录在册，谁的生日那天便可收到杨厂长委托蛋糕店与花店送来的生日礼物……
　　这样一来给大家的感觉是树立了一个良好的领导形像。至此，私下里无处不在传扬着这任杨厂长才是衣食父母官。正可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这次合厂算是沒有白活。大多数工人的情绪稳定了。
　　卷烟厂合并这件大事完成以后，青松又在想，卷烟厂应该立足于长远打算，为什么这么好一块地盘陈立红在这里干得不够出色，原因在哪里？想了想，必须找一位风水师给看看。于是聘请了全市最好的风水师古循龙外号“地脉通”的人前来卷烟厂全方位的给予指导。合了家以后应该怎么办才会一帆风顺。地理位置与厂是否有危害等。
　　于是，地师果然发现厂里的大门设计像庙堂，这个大门犯了忌，必须改改方位，由坐南向北改在后院墙东南角，包你们厂永盛不衰。然后在前面征地50亩以上再建造一块相匹配的园林那就完美了。这园林必须要栽种奇异的成年古树，以示自然天成。
　　于是，青松派人四处花大价钱也要买知名古树綠化好这块宝地。不久厂房门外这块园林象模象样了。
　　青松忙完这一段，第一战役已初战告捷。接下来又该与烟草公司和他的复烤厂开战了。
　　晩上，依然召集人员前来摆弄麻将桌。不过这次是真有目的，请复烤厂的牛金发和姨姐郎玉琴二人前来议事。牛金发进门就嚷道：“杨厂长这时是家大业大，可惜沒有我的份，什么时候把复烤厂也纳入你的麾下，我和你姨姐也好过来沾沾光该多好。”
　　“不要着急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吃快了会噎着的。这第一口吃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复烤厂了。今晩让你们过来就是给你俩交待任务的，这次准备采用特殊手段，你们必须保密，并密切注意他们（指厂长）的破绽，还是老一套，弄得亏损越大越好。垮得才越快，我们下手的机率就越多！现在就看你们俩卧底的工作做得是否到位。”
　　青松说完又问郎玉琴道：“听说最近有私人烟贩子与复烤厂做生意，如果这消息可靠，就抓住他不放，彻底调查清楚。只要弄清人员、时间、地点、有哪些关系户、采用什么车辆运载，运向何方。只要人证物证充分，我们就成功了一半。据省公司透露，今年的烟草形势与往年不同，全国烟叶大幅增产，各公司烟叶的库存量超大，烟叶多了由过去的卖方市场转变成了买方市场。各家烟草公司和复烤厂就会千方百计的向外推销烟叶。
　　的确，叶卿这边烟叶多了没销路正犯愁。目前销售办法是，不管是公家还是私人，只要有人前来买烟叶他们就会贱卖。不把烟叶卖出去他们的日子就难过，这就是我掌握的最新信息。你们只要细心打听，就会找到他们与私人做生意的蛛丝马迹，只要他们露了馅，不愁吃不掉复烤厂。”
　　转眼间到了过春节了，正月初六的早上天刚亮，只听见大街上车水马龙，鞕炮声声、锣鼓掀天，一支长长的车队满满的装载卷烟绕城一周然后出发。
　　原来，这是今年与卷烟大厂合并的第一新年，青松想，第一年必须要开个好头。组织全县装运卷烟的车辆，于正月初六向全国各地销售点运送卷烟。为的是有个好头。按过去迷信的说法，一年中只要正月初张开好了，这一家的生意就自然顺畅。原来是青松为了图吉利，才不惜花费大量地精力、人力、物力送走这支运送卷烟的車队。
　　再说复烤厂这边，今年是不同凡响的一年，全年收购烟叶比常年翻了一番。烟农们卖得再不思种烟，有的烟农到最后干脆砍掉不烤了，还说：干脆把烟叶剐来铺牛圈算了。收购员收得已够疲劳，中心仓库里连巷道里都放着烟。另外还到处租借了仓库也放满了烟叶；甚至连职校的礼堂都租用来放上烟叶。归结为八个字“烟叶成灾、烟满为患”。
　　各大烟厂了解到全国各地烟叶丰收了，大家都坐、等、观、望，都一改常态。过去是怕完不成采购任务抢抓烟叶；现在是不着急，等候烟叶降价检便宜，谁也不先下手调烟。
　　叶卿和允明这边，看着大量烟叶只进不出，资金周转发生了危机；烟农手里还有大量烟叶没卖完，县里又不允许打白条。二人经研究认识到，很多烟厂虽然和复烤厂签有订购合同，但他们并不打款前来提取烟叶。只好派出大量人员出外推销，哪怕赊账亏本只要有哪家烟厂愿意接收就赶紧给他送烟叶去。
　　在这种情况下杨青松很愿意接收复烤厂的烟叶。可是过去的老账他一分钱也未还上。因此，在复烤厂心目中他的信誉度极差。说什么也不给他调烟叶。这样一来加剧了杨青松统一复烤厂的决心。冠冕堂皇的话是，只有统了复烤厂才能够解决调烟难的问题。私心里却是，今后调烟就不会低三下四向叶卿说好话了，复烤厂这块肥肉也可填补烟厂的亏空。当然，壮大卷烟企业块头是久有的策略，不仅要吃掉县内几家，还要走出去……
　　开年以后，春雨开始不停的下，特别是海拔九百米以上的高山和二高山的气候更加潮湿。复烤厂存放在各处的烟叶开始逐渐吸潮。烟叶保管员们的报告不断上传，反映的情况大至一样，很多初烤烟开始烧包霉变。
　　叶卿和几个副经理带着一帮人忙得团团转，烟叶滞销卖不出去，只好赶紧让仓库里增加临时工，进行翻包整理。有些烟件整包的霉烂变质，周围的烟包跟着受到影响。随着各种整理费用的增加，加上烟叶不断的霉烂损失，公司总体下来已亏损已不小。过去几年来所赚的钱一下子就损失个精光。于是，全公司上下亏损过千万。
　　公司领导们研究的可行性措施是加快复烤进程。烟叶只有通过复烤以后存放的时间才会长久，所以，复烤厂除了厂办公室以外，车间主任以下的职工全都要投入到复烤烟叶工作上来。
　　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经济规律不可忽视。过去几年生产的烟叶并不算多，相反年年赚钱。近年生产的烟叶数量越多反而还造成了亏损。原因很简单，违背了俗语说的“逢俏莫赶，逢慢莫懒”的市场规律。叶卿问允厂长道：“为什么实行专卖垄断经营的产品竟然也会大起大落？难到是我们不会做生意吗？”
　　“这倒不是不会做生意，烟生意的确诡异。我下乡曾经听到老烟农形象地说过‘烟叶两头尖，三年两发癫’。说明这是有它的自然规律，过去是靠天，现在科技发达了可以不靠天。但都不是绝对的，每年产量仍然有丰、歉之年。去年就如此，属于丰收年。而且是全国性增产。不过，如果是资金雄厚，趁烟叶丰产完全可以库存起来，再过两年出售很可能赚大钱。不过这要担很大风险。”
　　此时，叶卿想起了妻子白玉媛，原来打算让公司效益好些再去江汉会合，现在看来不行了，如果老是这样我永远也走不了。于是，对允明道出了私心:“允厂长你把公司这付担子挑起来吧……”
　　“不行不行，我都五十多岁了，这副重担我挑不动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支持你的想法。万一调动了，还有龚荣光可以胜任。”允厂长真是看得准人，叶卿心里想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自己是该走了，可是，这是想走就走得了的吗。
　　傍晚，叶卿给妻子白玉媛打了个电话：“喂！是玉媛吗？我亲爱的老婆你好，我打算马上辞去烟草公司的职务，来江汉与你相聚，肯定你听到这消息很激动。不用激动，我还沒写辞职报告呢！不过上级公司很快就会批下来的，我们俩相会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你想过了吗？回来在哪个部门任职？”
　　“这个不用想，省公司不安排，我就自己开家公司。吉人自有天相。目前我只想着与你团圆就满足了。”
　　“那预祝你顺利调离。”
　　“谢谢你的祝贺，晩安！”叶卿放下电话写起了辞职报告。
　　杨青松为了与烟草公司复烤厂合并的事来到省公司请示道:“为了统一全县烟草行业的管理秩序，我请示领导把我县作为试点单位，容纳农、工、商为一体的管理模式。如果合并成功了，我保证两年以内效益可成倍上升。这样合并起来后有两大好处：
　　一是可以让行业形成规范化的管理。从烟叶调拨计划来说，不会只顾自身利益，损害工业利益；不会各吹一把号，各唱－个调。
　　二是可以杜绝烟草走私，目前我县已有走私现象存在，现正在调查之中。
　　省公司领导看了杨青松的报告觉得有些道理。这还有些新鲜事物的范儿。于是，省公司给了允诺:“你先回去作个准备吧！以后你就是卷烟厂厂长、专卖局局长、烟草公司经理一肩挑。责任十分重大，你可要作好挑重担的准备。这是我省关于县市烟草行业的改革试点，你可要听好，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杨青松得到省公司领导的明确表态，回到厂里，表情非常高兴。心里想道：为了稳妥，这事暂不能公开，我得先去趟复烤厂一趟。
　　于是，与聂大海二人来到叶卿办公室作虚拟生意道：“这回要和你公司做次大单生意，你给我卷烟厂复烤烟叶不俱多少我都接收？为了显示诚意，我愿意先付50%的复烤费给你，希望你不要推辞。我决心要得到你的支持。”
　　“青松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答复那也太不够意思吧！不过人熟理不熟，首先必须立下合同，不依规矩不成方圆。与任何人做生意我都一样，按照合同办事。”
　　“好吧！一切听从你叶经理的安排。”
　　杨青松办完这件事，他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瞒过了烟草公司、复烤厂所有人。只给牛金发同郎玉琴透了个信，让他俩把这消息传到复烤厂各大车间知道。于是，沒要几天，一条卷烟厂与复烤厂合并的消息遍传开去。有胆大的职工向允厂长问道：大家都在说复烤厂将合到卷烟厂是真的啊！
　　“谁在造谣啊！沒有的事。最近我们还和卷烟厂签过调运复烤烟叶的合同，不信你们可以看一看。”
　　为了稳定人心，允厂长召开了辟谣会。还拿出公司叶经理定立的合同交给大家看。职工们半信半疑的放下了心，他们凭什么半信半疑？原因是卷烟二厂吃掉一厂时开始也有过类似谣言。所以，有些人开始怀疑。因为牛金发与郎玉琴把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两人说的话哪怕别人不相信都不可能。
　　省公司收到了叶卿的辞职报告。经研究，反正卷烟厂与烟草公司合并已成定局，顺理成章可以将叶卿调省公司任纪检处长一职。
　　这天天气阴沉，灰暗的天空黑云压顶。山外的远方有沉闷的雷声响着。烟草公司、复烤厂所有职工接到紧急通知，在公司会堂参加职工大会。职工们已经静坐了两个小时，公司领导还没来到会场。职工坐不住有的交头接耳在议论着。牛金发与郎玉琴高信地在讲述着今天大会的内部消息。很多职工表露出惊讶的神色。
　　十点钟快到，公司负责人同省公司与县领导及杨青松来到会场主席台……
　　就在这次会上省公司领导，宣读了县烟草公司及烟叶复烤厂与县卷烟厂合并的文告。
　　宣布后接下来是任命，杨青松担任卷烟厂厂长；兼烟草专卖局局长；烟草公司经理；卷烟厂原有的副厂长等随任副职。原烟草公司龚荣光任烟草公司副经理；原烟叶复烤厂厂长允明准予退休；原烟草公司两名副经理直接退休。
　　接下来由杨青松宣布各科室与車间人事安排，原烟草公司科室搬进卷烟厂办公；原复烤厂作为卷烟厂一个单列车间，车间主任与职工都由卷烟厂派人接管。原复烤厂职工等候听从安排；牛金发暂任烟叶职捡科科长，郎玉琴任厂工青妇主任。最后少数人员得到了安排，其余几百名工人待定。
　　至此扬青松完成了全县烟草行业工、贸、商大一统，使当年风风火火的三大家烟草企业三家归一。
　　省公司领导临走时语重心长对杨青松说道：按照你的报告满足了你的改革设计，如今三家合一，权利一揽在手，已是大权在握。望你不负所望，再接再厉，给你三年时间将巻烟企业打造成全国知名企业。欲知青松成功与否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