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0章

　　李老的两位记者女儿不太安静。李倩站起身来问：“廖女士，我是一家杂志社记者，也是你称李老的小女儿，我叫李倩。我想知道廖女士你今年有多大年龄？光不间断学习就三十多年，我老爸说的有没有夸大事实？按我老爸的说法，你应该是位老太婆才能对上号，你现在的年龄也不过才30左右岁吧？这里有什么玄机吗？请廖女士解释一下你的年龄。”
　　廖凤云略带微笑：“好的李倩妹妹，我今年四十二岁，战乱年代，在我15岁时家父便把我嫁出到逃亡地——桃花寨公社石园三队金家。十六岁生了双胞胎兄妹，兄妹俩早已完婚，今年已是二十七虚年。李倩妹妹，我这样解释年龄你还满意吗？”
　　李倩一伸舌头点点头一笑：“满意，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廖凤云：“小倩妹妹，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培儒脸色非常难看：“小倩！这般不懂事礼！她就是爸爸请来的贵客，是和大家见面认识的尊贵客人。不许这般无礼貌说话。”
　　廖凤云忙解释：“李老，不必这样拘谨（又对李倩一笑）。小倩妹妹，我喜欢直来直去交谈，诸位前辈，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廖方仁小女儿叫廖凤云。是从六岁接触汉文化，启蒙先生是华老华青山先生，还有华先生的夫人范虹云老师。我们师生也是三十多年昨天才重逢，曾记得两位恩师的临别赠词。李老，可不可以我当场写下来供大家观赏？”
　　李倩忙请示李老：“爸爸，怎不快批准呢？让大家一饱眼福哇。您说的贵客是金子也该让她发光啊！”
　　接待厅一片寂静，人人等着李培儒发令。李培儒僵住了一小会儿，又对廖凤云看了一看。
　　他面对廖凤云说：“小云啊，别见怪，我的两个女儿都是记者，这是她们的职业病；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总爱猎奇他人不知之情，请你谅解。”
　　廖凤云始终微笑着：“李老，您不必谦虚，我喜欢小倩妹妹的交流方式。小倩，你说对吗？”
　　李倩：“对、对，我就是这样个人。我爸说的对，职业病（又看着李培儒）。爸，还不快下令，您看这些人可都听您发令呢！”
　　李培儒：“鬼丫头，快去吧，马上取上好的宣纸，拿来大楷狼毫，不要墨汁，把上好砚台及香块找齐。小倩啊，既然你当出头鸟，那好，爸爸就不另派他人了，你今天来做一次书童吧，快快下去准备。”
　　李倩去准备文房四宝时，廖凤云向大家介绍北大荒奇闻轶事，尤其对雪与春季北山花海、南湖夏季自然风光，说得美不胜收。听者的心，早已醉了。
　　廖凤云那天出尽了风头，当小李倩把纸铺在桌上四周用定块压好时，她调皮的笑眯眯地说：“小姐，奴才一切准备完毕，小姐您请吧。”
　　廖凤云提上一口气，笔饱墨，悬笔书写恩师大作：“诸位前辈，凤云献丑了。”
　　廖凤云悬笔书写：
　　国破山河碎，雏凤羽未丰
　　幽人离巢去，游子何时归
　　华夏哭此刻，恨泪如雨挥
　　师生暂别离，他日赏芳菲
　　当廖凤云写完笔上架时，小倩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她的头狂吻。
　　惜字如命的李培儒看得呆呆傻傻的，凤云写完挂笔后，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看那幅字帖，他入迷了，简直是呆住在那里。
　　李倩余兴未尽地还一边亲着廖凤云，还一边说着：“还有呢！你不是说范老师也有赠词吗？可别说话不算数。”又推一把她老爹，“爹，怎的了啊？说话呀！”
　　李培儒从情节中走出来，看到他宝贝女儿有些欣喜若狂的失态。忙制止说：“小倩，不得无礼，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写什么？往哪写？瞎胡闹。”
　　李倩又伸伸舌头：“妈妈呀！这书童做好还真不容易呢！小姐看见知道也不言语一声，小倩这就纸张伺候。”
　　李倩又忙下去准备、李培儒将廖凤云刚写的字帖举起来，众人欣赏起廖凤云的大作。李倩马上从爸爸书房跑回来，这次拿来一捆宣纸。
　　李倩又麻利地铺好第二张纸：“廖小姐，您请。”退到一旁，做个滑稽鬼脸，众人哈哈大笑。
　　廖凤云又提笔把范老师赠言写出：“小倩妹妹，还有什么要求？”
　　李倩提起刚写完的字帖念着：
　　有谁知
　　为师别日书一纸
　　曾记否
　　古屋寒窗师生共枕夜
　　待到雨过云飞现彩虹
　　该是赏光时
　　李倩：“廖小姐，这是您写的吗？好像比我爸写的强多了，这字怎看也看不够。”又看着廖凤云，“廖小姐，明天收我做您的学生吧？”
　　廖凤云：“小倩说笑了，我乃一介山野村妇，何才何能敢任性为师呢？”
　　李培儒：“小倩、小芳你们姐俩听着，这只是廖凤云的冰山一角，从明天开始，就在小客厅里秘密办国学、书法班；廖凤云是主讲老师，你们姐俩每天晚上必须学习两小时以上，别讨价，就这么定了！”
　　白坤涛大声喊道：“培儒，（指着身边的女儿）把我这位狂妄自大的宝贝女儿白凌也算进去，你要收多少学费我先交。”
　　文友见面会的一开始，就把廖凤云推到老师位置。
　　李芳是报社记者，也爱求实较真。她站起来，看着华青山和范虹云问：“华伯父、伯母，还记得您老说过的话吗？是怎层意思能告诉大家吗？是在什么条件下？是什么心情能说出如此般心碎的语言呢？忘了告诉廖女士，我是城市日报记者李芳，是您称李老的小女儿。”
　　华青山点点头：“小芳你坐下，那是一九三七年冬月，不是说的，是写在一张16开竖式红格纸上。日本人要我们住的廖家新村做弹药供给转运处，廖方仁先生为躲灾难举家北迁，地下交通站被迫撤离。我这位名副其实的教书先生，要被迫离开这些小学生，他们的生死未卜，我这位先生又是党的地下领导者，救不了我的学生。小芳，你说我该是啥心情？小芳，你是大革命前的北大高才生，又做了几年记者，你给大家说说看。”客厅里又是一阵寂静。
　　李芳：“华伯伯，我没经历过枪林弹雨岁月，也没有廖老师那些苦涩经历，所以北大高才生也说不出所以言来。”
　　白凌：“哎！芳姐，这就开始叫老师了？她还没上课和没晾出国学底牌呢！”
　　李芳：“小凌妹妹，咱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学生？华伯伯可是留洋博士啊！再说，就凭这两幅字帖也够我李芳学五年的了！”
　　李倩：“我也叫老师吧，免得还要改称呼；廖老师，国学您读过多少卷？”
　　李培儒：“小倩，你廖老师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在一起时间时再议。接下来让小云给各位每人留一幅字。”看着廖凤云，“可以吗小云？”
　　廖凤云：“前辈不嫌弃凤云字丑词拙，凤云就献丑了。”廖凤云提笔写了十几张字帖，李芳负责送到每人面前，李倩还做书童；此刻白凌才走到凤云身旁，用一本杂志给凤云煽风，众人拍手叫绝。
　　那天是廖凤云一生难忘的在李老府上出了一天风头，写下二十多幅词条，听到一生以来最好最多的赞扬。
　　文友见面会后，李老在家准备家宴。
　　晚餐大家祝贺声中李培儒老伴走过来：“廖姑娘，电话打通了，培诚来车接你。还有个叫冉东旭的说是你丈夫，他管我叫大舅妈，你该也叫大舅妈吧？”
　　廖凤云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愣过神后走去门口张望：“大舅妈，车子几时能到啊？”
　　李婶走到廖凤云身旁：“叫小云是吧？别急，一会儿就到。几天没见面了啊？想他了吧？这位叫冉东旭的不会错吧？”
　　廖凤云：“大舅妈，他离开我都两年多了，一直没他消息，直是急死人！应该不会错，他的这个名重名的不会多。”
　　白凌走到廖凤云身边，手扶肩头耳语：“我该叫您一声三表姐了！今天过得怎么样？三表姐，请您实话实说。”
　　廖凤云：“好吧，满足表妹好奇心，这是我半生中见到过最大场面。上到国家副部长，下到报社杂志社记者。我在接受中华文人最高层墨客招待，度过一生最难忘的一天。”
　　白凌：“三表姐，原谅小妹狗眼看人低，昨天一直认为村妇再能也强不过清华、北大高才生啊？李倩、李芳是北大本科高才生，小妹我也是北大毕业。三人的书法指定是没您强。您能把李老征服这一点，让小表妹佩服得五体投地。”
　　廖凤云沒心情听白凌道白，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东旭怀里：“白凌表妹，你不必抬举三姐。三姐也只是钻一学科，又没有功名和文凭，所以自己也不太看好自己。”
　　白凌：“三表姐，你到底还有多深道行？”
　　廖凤云摇摇头二目直视大门口：“我呀，三十多年的功底，今天毫无保留地倾其所有，再没有更多了。”
　　文友招待会结束时，人人都带走一份她的见面作品。但她把一天的余兴都埋在祈盼东旭早时出现那一刻，一天的欣喜，被冉东旭那副大胡子模样掩盖得严严实实。此刻，她多少有些失态，蒙着一天的面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风吹糠见米。
　　来宾私下议论：“哎！留起来吧！有收藏价值呀！怕是以后这种笔迹要难得了！真不晓得民间还隐藏哪些高人？小小年纪有如此造旨，难得呀！”
　　来宾：“嗯，真想不到北大荒还藏有如此奇人！”
　　李倩走到廖凤云身旁：“该叫一声表嫂呢？还是叫您一声老师呢？”
　　廖凤云嫣然一笑：“叫我名字廖凤云吧，什么老师啊，你是北大高才生，我可是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的！乃一枚山野村妇，何德何才。李老也就那么一说，以后共同学习。”
　　李倩：“叫您表嫂吧。表嫂，今天够累的吧？我可是发自内心的问候啊。”
　　廖凤云：“嗯！虽然一天撑下来很辛苦，但我心里并没觉得累。别人是怎看我一点也觉察不到，自己觉得如梦似幻的应酬各位贵客。”
　　李倩：“表嫂，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学的知识和练出来的那么一手好字，好羡慕、好嫉妒哟！表嫂，为什么不张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