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老鸦崖下

　　且说烟草公司召开了一次站长会，叶卿要求各站充分发动烟农，争取完成烟叶50万担的目标，这个数字将在公司历史写上重重的一笔。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那清源烟草公司今年就是全省生产烟叶第一大企业。鉴于此，叶经理在人才方面启用了一大批年青干部，副经理龚荣光、科长尚仙主管烟叶生产与收购进库质量，肩负着清源烟草公司烟叶收购的重任。
　　叶局长对龚副经理和尚科长二人研究工作时问道：“今年要完成50万担烟叶，你们有何建议？”
　　龚荣光说道：“我们市种烟历史悠久，技术底蕴厚重，只要稍作引导，让利给烟农，比如肥料、农膜、种籽、农药等等，烟农的积极性自然就会提高了。另外，开发边远乡村，目前石河乡还是空白，仍然未种过一株烤烟。”
　　叶卿道:“正是，县委已作出决定，当前要把这个乡公路修通，决定把石河乡作为重点烟区，让石河乡农民早日脱贫。由于二烟厂正在争取由他们厂去发展，但是县里考虑，假若给二厂增加一个乡，若不给一厂增加，他们必定又会向县政府闹意见。所以，程县长说，不如让给烟草公司去发展。因此，我打算派你二人前去蹲点……”
　　且不说公司从此在石河乡发动烟农种烟，为这事又让杨青松多了意思，以为叶卿在县委心目中位置要高我一筹。无论我杨青松怎样干，依然赶不上他叶卿。他有什么了不起，他无非就比我多上几年大学。
　　这还不算，前日省公司来人考察，透露出最近叶卿又要被调入省公司任职去。怎么他家祖坟就那么管事。不行，不能让他被轻松提拔上去。他上去了便没有我杨青松好日子过，不让他上去我又该怎么办？
　　于是，他认为石河乡偏远，山高路陡，说不定在那里可以对叶卿做点文章。他找来赤小青、牛金发，要他俩密切关注叶卿的出行情况。一旦有机会，就让叶卿在石河乡……
　　叶卿很赏识龚荣光。35岁年纪，家住凉河，他身材高挑，其貌不洋却头脑灵活；曾经就读于江汉农业学院本科毕业;毕业后任凉河烟草站站长，去年升任县烟草公司副经理。叶卿心里想，有了他这个专业人才，以后我就可以把烟草公司这副担子交给他了。
　　对烟叶技术科科长尚仙也很看好，原来任团元乡站长期间，几年的工作中使团元成了产烟大乡。他的足迹遍布团元的各个角落，只要走到哪里就受到烟农的热烈欢迎。都说只要有尚仙（上仙）来了我们的烟叶就有前途。因为有上仙的保佑。
　　尚仙今年正当而立之年，城里人。爱人姓全名丽，现任烟草公司物价会计，家里家外十分贤淑不用说。她与尚仙是市财校时的同学，直到现在两人感情还初心不减。
　　全丽家在凉河，父亲原是供销社职工，全丽从小受到父亲的感染，立志长大后也要来供销社工作。初中毕业时他竟然考进了财校，财效期间与尚仙同班同桌。
　　从那时起，他和尚仙渐渐地蒙生了恋情。女孩子有了爱她不好意思先表露出来，只有当尚仙课间有题目弄不懂问到全丽时，她才耐心地给他讲解题目。但她却不知尚仙是在找机会与他搭讪，当她耐心讲题时尚仙故意沒有听懂，全丽也不生气，继续耐心地给他讲。尚仙觉得他的耐心与平和的性格符合自己择偶的标准。这位就是我将来的终身伴侶，于是，对全丽展开了全面攻势。
　　在一个星期日的早晨，天气晴明、风和日丽。尚仙邀请全丽道：“今天我邀请你去通天洞一游你会高兴去吗？”
　　“好啊！既是你今天请我的客，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拒绝。”
　　这机会是全丽早就盼望的，早就想去那地方见识见识。两人来到洞顶，却并不关心这里周围的独特风景。尚仙却谈了邀请全丽来此的主要目的。见全丽含情默默看着自己，乘机问道：“全丽，你知道为什么只邀请你一人来这里吗？”
　　“不知道。难道你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有，我想保密，有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暂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什么事这么秘密？你快讲来我听听唦。”
　　“让我悄悄给你讲，快把耳朵递过来。”
　　全丽顺从地将耳朵送到尚仙嘴边：“请讲，我洗耳恭听。”
　　“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才讲。”
　　“别磨蹭了，我答应你，你快讲来。”
　　“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这我得思考一下，不能急着答应。不过，你爱我是因为你有你的权利（全丽），我表示同意；至于嫁给你么，近两年还不行，你愿意等，今后我就争取嫁给你，这样的答复能令你满意吗？”
　　“你就不问我爱你什么吗？”
　　“你爱我什么？”
　　“只要是你全丽范围什么我都爱。”
　　俩人平来在学习中本来配合就很默契，今天一旦说开，都把平来装在心里想说而沒说的话释放出来。俩人开心地回到学校。同学荣波涛与庞丹二人笑道：“你们俩人今天躲着我们肯定有问题，好好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尚仙回道：“你们俩干的也不比我们有更光彩的事，我还沒吃你们的醋，你两个倒吃起我俩的醋来了。”
　　四个人正在你一言我－语取笑着对方。又来了两对同学，振宏同温尼、曾生旺同李捷四人也回到学校。尚仙说道：“荣波涛和庞丹你们吃得了这么多醋吗？又有两对回来了。”
　　振宏接过话道：“你们是贼喊捉贼，哪里是什么吃醋呢！说明白，你们是出去私定终身的。”
　　振宏刚说完，温尼赶紧用手捂住振宏的嘴：“你不要再说了，让老师听见了要挨处分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杜明，四对儿今天星期日出去后都不约而同地恋爱归来，谁出去都是在密秘进行恋爱。
　　从此四对儿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恋情。毕业后大家同时被分到了供销社土产公司。后来烟草机构下伸成立公司，大家又同时分到烟草行业这边。于次年五四青年节这天，单位举行集体婚礼成就了四对新人。目前都有一个幸福的家。现在振宏在复烤厂任职，相当于副厂长兼中心仓库主任；尚仙任烟草公司烟叶质捡科科长；荣波涛任科研所所长；曾生旺任团元烟草站站长，都已成了烟草行业的顶梁柱。
　　单说尚仙今天去石河乡很晚才回到家里，只见妻子在灯光下织着毛衣。全丽见尚仙回来了，放下手中的活儿关心地问道：“这么晩才回家，今天又去了哪个收购站？饭还热着呢，我给你端来！”
　　“不用了，我和龚局长今天去了石河乡烟草站，吃过饭才赶回来的。怎么不见露露？”
　　“你的女儿她早已睡了，天天早上很早就要上学去。”
　　“自从到石河乡蹲点，就很少回家关照你和孩子。你要把她照顾好，多关心她的学习成绩，看来我是无法关照她学习的。在家里靠你，出门也靠你，咱们结婚这么几年，家里的事都由你一人包揽了，我真有愧。”
　　全丽结婚了这么些年，尚仙今晩说的话她还是第一天听到这么恋家。全丽说道：“你又不会背叛我，你有什么对我有愧的，我怎么就不觉得呢！不过你倒是应该经常去看看露露的爷爷奶奶，他们可想着你呢！爷爷今年快七十岁了，常言说‘人到70古来稀，’今后我和你每三两天就回家看他们好吗？”
　　“应该的，你是他们的好儿媳，有了你这孝顺儿媳，他们活百岁都感觉幸福。你怎么就不提多去看看岳父母呢？别忘了他们是你父母也是我岳父母，你千万别忘了提醒我。”
　　这些天尚仙经常下乡检查各收购组，常常是早起晩归，很少与全丽这样谈论家里的事情，更不用说俩人的情感交流就更少了。今晩他俩越说越觉得兴奋。尚仙谈起了有的乡村地处山大人稀，公路两边尽是悬崖峭壁；山上绿树成荫，山下溪水长流，到处鸟语悦耳。什么时候你也随我去走走看;也去呼吸大山里的新鲜空气，保证你看了会心旷神怡，心情舒畅，兴高采烈。
　　“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咱俩现在有个约定，到了退休以后奴家自然陪相公出去周游世界……”
　　尚仙抢过话题道：“还是那时在学校好，俩人随便邀约一声就出发了，你还记得吗？在学校第一年的暑假里，我俩去双江镇游玩，看着后江河的温泉，那蓝色的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从洞口奔涌而出，你见了显得是多么兴奋，非要亲自下去体验大自然赐与的一汪神泉。我说，我陪着你，我们俩玩得多高兴啊！
　　忽然，我发现你大腿的肌肤是那样洁白，倒映在蓝色的碧水中若明若暗在水中晃动，那个美丽的场景当时看得我动了真情，立刻抱着你不肯松开。那一刻我感觉得有生以来的心动，还是你的理智清醒，奋力把我推开说：别，还有一年我就成了你的人，到那时还怕沒时间，沒地方亲近啊！这地方不是我们两人的世界。说完你急忙逃上岸去，然后捧着江水向我洒来……现在回想起来还意犹未尽。”
　　“你这样感兴趣咱们什么时候重游故地，那感觉极有意义，夫君明天还要到乡下烟草站检查工作，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下去工作才会有干劲。”
　　尚仙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十二点，然后又去看了看女儿；见她睡得正香，怕吵醒了她，轻轻地给了女儿一个吻，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在全丽侍候下睡了。
　　全丽尽管睡得晚一点，早上依然按时起床为尚仙找出平来最爱穿的深灰色夹克衫，感觉下乡时穿着不土也不洋，容易和烟农拉进距离。全丽准备好早点，等女儿吃完后，便给尚仙亲热地打了个招呼：“亲爱的夫君，小笼包子和西红柿鸡蛋汤都在锅里热着，你洗漱后自已端来吃，我送露露上学去了。”
　　尚仙吃过早点来到公司。叶卿道:“今天我和龚副局长也到石河乡查看你蹲点的成果去。看你工作一年的效果如何。”
　　尚仙上了前面的车，见车上已坐了三人，原来是烟叶生产科的兰扬和财会室工作员施发二人今天顺车去办公事。见人多了挤不走，龚副局长又开来自家私车一路同行。
　　几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兰扬说：“你们几位全是当领导的，今天哪位领导请我们吃石河洋魚，我负责烹调。”
　　尚仙道：“兰扬、施发你们二人想不想往上爬？想的话你两个就请我和叶局长吃顿洋鱼，不想爬那就由领导请客。”
　　司机小何说道：“你们来开车，我认请客。”
　　尚仙道：“你明知道大家干不了你这活儿，真有人能开车就该你请客了。还是我来请你们吧。”兰扬与施发不约而同的拍起掌来。
　　车足足开了两小时后才到达石河烟草站，一路上查看了团坝、石洞子、黄溪三个收购组。上午十一点才到达烟草站里，大家匆匆吃过中饭准备继续上路。刚吃完饭，公司里来电话了，通知叶、龚二经理赶回去，有州公司领导前来检查工作。
　　叶卿道：“那我坐老龚的车回去，尚仙等三人继续捡査各收购组烟叶的收购情况，你们此去前面道路难行，千万注意安全。”两个领导嘱咐完毕，便将车调头匆匆赶回公司不题。
　　且说二烟厂杨青松早就在关注叶卿，可叶卿一直未去石河乡。赤小青接到牛金发传来的消息，告诉杨青松道:“叶卿今日带着一班人去了石河乡。”
　　杨青松对赤小青道:“你就设法干掉他……”
　　赤小青便派人骑上摩托跟踪而来，他们并不知道叶经理此时已调头回了公司，依然一直跟到老鸦崖，在山崖下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有人说了声，就在这里了……
　　尚仙、兰扬、施发与司机小何四人继续来到最边远的竹坪收购组。到达这里需要翻过一座高山，公路盘旋着拐了好几道弯，然后要走过一段半山上的悬崖路段。这崖叫作老鸦崖，站在路上向下望去足有五十米深的石崖，胆小的看下去腿立刻发抖，令人胆战心惊。这是去竹坪的必经之路。刚走过石崖，一群老鸦“哇哇”的在老树枝头叫个不停，听起来有一种凄凉的感觉，甚是毛骨悚然。
　　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上到山顶，翻过山顶再下一坡，竹坪收购组就到了。
　　这里一共有十五个村种烟，这里土质肥沃，周围被群山环绕。一条小河从山里由东向西穿过各村落流去。河里面常常生长有洋鱼，凡到这里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打捞洋魚尝鲜。所以，今天大家半路上就嚷着要吃洋魚。不过，大家不是专门前来找洋鱼吃的。主要是因为这里盛产烟叶。
　　再说乡政府为了让这山里的农民尽快致富，于年前才把公路修到各村。大家种烟尝到了甜头。所以烟草站对这几个村特别重视，路再远再难，为了保证烟农致富也要在这里传授种烟技术。凡公司技术人员到了石合乡，必定都要到这里看一看。前来给烟农作技术指导。
　　尚仙已不止十次来到这里。随时都对这些边远山村给予特殊关照。今天他们转了几个村后便来到收购组吃晩饭，收购组的组长李显洪早已让炊事员炖了一锅洋魚出来。
　　大家急急忙忙吃完饭后，见天色不早了，尚仙同大家在仓库里对所收的烟叶进行了抽查。认为烟农在分级方面还存在不准确状况，上下级之间存在混杂，有浮高浮低的现象。然后对收购组长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重点放在烟农对烤烟的初选上才能彻底解决分级不准确的问题。
　　检查完毕，四人辞别了收购组李显洪等。车飞快地在蜿蜒的公路上行驶，四个人为了打破山里的寂静，一路不停的唱着流行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车渐渐地行到山顶，山上属高寒地带，最高点海拔1700多米。刚上到山顶，一阵呼呼的寒风灌进了车窗。尚仙打了个寒颤，大家赶紧关紧车窗。轿车开始走下坡路了，此时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黄昏时的老鸦还不愿归巢，在树杈上飞来飞去“哇哇”地聒噪着。这里人烟稀少，漫山一片荒凉。司机小何对大家说道：“各位请坐稳些，下坡正好赶路。”
　　尚仙赶紧制止道：“下坡弯道又多又急，为了安全第一，还是开慢点。”
　　“你们放心地坐稳就是，这条路我都跑熟了。”说完，小何又打开了车灯。小车继续不停地飞驰着向老鸦崖驰来。这里实在太凶险，车开着开着，突然发现前面路段不知哪里滾来一个岩石挡在了路的中间，小车已到岩石边急难避开，司机便手脚并用来个急刹車。因车速太快，猛一刹车，车尾后轮急速偏向石崖边飞快地甩了出去，车轮没了遮拦，“呼”的一声偏下山崖。只听见轰隆隆连声巨响，小轿车连翻带滾数遍，掉到了崖底……
　　“拐了，发出恁们大的响声，可能又是老鸦崖翻车了！”有村民惊呼着互相喊道。
　　山下的村民听见老鸦崖发出巨大响声，纷纷前来救援，只见小车已摔变了型，一个穿着灰夹克衫的人被摔向了车外草坪上，睁大着眼睛坐了起来，不一会而就倒下去了，倒下后再也沒能起来……
　　全丽下班后回到家依然做好饭等着尚仙。女儿说：“妈妈，爸爸还有多久才能回来，我饿了。”
　　“那你先吃吧！吃完后再把家庭作业完成了早点睡觉。”全丽把女儿送去睡了。依然拿出为尚仙未织完的毛衣织起来，一直等到十二点钟不见尚仙回来，便心神不宁起来了。心里感觉不够停当。但他手里继续编织着毛衣，编着编着听见门外有脚歩声，以为是老公尚仙回来了，便放下手中活儿前来开门。还未走到门边，只见尚仙从外面进来了，泪流满面地对全丽说道：“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你要自已照顾好自己，把女儿照顾好，经常替我看看父母去。”
　　全丽看见尚仙的眼里的泪水渐渐的变红了。正准备过来仔细看看，只见尚仙用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全丽一惊醒来，原来是自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才是南柯一梦。欲知后面事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