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特殊的年代（2）

　　原来是大队妇女主任刘秋月和刘翻身带领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把村里唱大戏用的几百件戏装，都全部搬了出来，要送进大火中烧掉。这些绣龙镶凤的戏装，原来是高落山村全村老百姓一家一户捐钱捐物，到北京、天津等外地花钱购买回来的，是老百姓为了活跃自己的文娱生活而贡献出来的血汗。现在搬出来，要无辜的毁掉，全村老百姓无不叹息和心疼。可是，形式变了，大运动要来了，革命的贫下中农，哪能听见全村老百姓的心声？他们只听得见上级的指示，要把旧世界的好的、坏的统统一齐毁灭，迎接新世界……
　　几百件崭新的戏装，被扔进大火中，很快变成灰烬……刘孝文望着大队妇女主任刘秋月和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组长刘翻身在破四旧中的狂热行动，不住收紧的心，感到一阵阵隐隐约约的作痛。他—百个不理解，一千个不理解，破四旧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糟蹋东西呢？他暗暗觉得，这场即将来到的大革命运动，将是席卷全国大地的一场最强烈的政治风暴……
　　刘孝文不忍心再在南场院上看下去了。他离开了南场院，快步向家里走去。可是，当他走到大街上，忽然被一帮老社员纷纷的议论声，吸引住了。他停下脚步，悄悄听起来：
　　“唉！好好的一个小学堂，偏偏把房顶上的狮子狗儿和龙王头拆掉！房顶都被拆露天了，小学生今后怎么去念书呀……”
　　“听刘秋月和刘翻身说，因为那里原来是一座庙宇。房顶上的狮子狗儿和龙王头，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破四旧必须得拆掉砸碎！”
　　“瞎放屁！二十年前，日本鬼子投降了，八路军来了，把庙里的关帝爷抬出去，当成咱们的小学堂。旧物利用，还有么子封建迷信？”
　　大队干部有耳没眼，听风就是雨！破四旧连小学堂都拆了，这是么子世道……”
　　刘孝文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小学校房顶上泥塑的狮子狗儿和龙王头，被刘秋月和刘翻身带领的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拆掉了。刘孝文记得清清楚楚，村里这座小学校，自从由关帝庙改造成学校以后，为村里培养了好几百名高小毕业生。老百姓都称他为有功劳的关帝庙。可是，到了现在，它房顶上风吹不动雨浇不透的泥塑狮子狗儿和龙王头，竟成了封建迷信的坏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被连根拔掉，使小学校露了天……从此遮不了风、挡不了雨，这刘秋月和刘翻身实在是太可恶了……刘孝文越想越生气，接连叹息几声，愤愤地往家里走着心里说道：
　　“我还是回家抬猪圈里的粪吧！眼不见耳不闻，也落得个心清神静，脑不烦恼……”
　　刘孝文回到家里，二弟刘孝贵不但早就把粪筐和扁担准备好了，还把猪圈里的粪挖到粪筐里，而且捂得满满。净等他回来往外来抬呢……二弟刘孝贵看见大哥刘孝文回来了，甚是高兴，随口问道：
　　“大哥，去送神主牌儿的人多不多？”
　　刘孝文拿起扁担，叹口气说道：
　　“去送神主牌儿的人多着哩！还有去送旧画儿的，送老书的，都堆在南场院上。然后浇上油、点上火，全给烧了……”
　　“放火烧？”刘孝贵惊奇地说道：“那不和秦始皇一样，焚书坑儒了吗？”
　　刘孝文不置可否，阴沉着脸色说道：
　　“不但烧了那么多神主牌儿和老书籍，还烧了咱们村里唱大戏的所有戏装呢……”
　　“什么，还烧了戏装？”刘孝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刘孝文因为很痛惜那些被无辜烧掉的戏装，便把刘秋月和刘翻身带领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将村里唱大戏用的好几百件戏装，统统搬到南场院，扔进大火里烧掉的事情，告诉了刘孝贵。刘孝贵最爱看京戏，每年正月村里演京戏的时候，他都场场去看。这回听说村里的戏装都被破四旧行动小组烧掉了，气得他大骂刘秋月和刘翻身两个人说道：
　　“这两个东西，实在是可恶！戏装是咱们高落山村全体老百姓捐出来的，她刘秋月和刘翻身有么子权力把它烧掉了？这，这哪里是破四旧？这纯粹是在祸害东西……”
　　刘孝文看见二弟刘孝贵又来脾气了……就没有告诉他小学校房顶上泥塑的狮子狗儿和龙王头，也被刘秋月和刘翻身领着人拆掉了的事情。他担心他二弟知道以后，会说些惹出事非的话来。于是便赶紧按抚他说道：
　　“二弟，我不是告诉过你嘛，遇事不要生气上火，不要发脾气！这是形势、趋势，生气上火也没有用！来，咱们还是抬粪吧……”
　　兄弟俩，马上开始抬起粪来。青年人有火性，只要干起活来，什么事情都忘记了。等他们把一圈猪粪抬完了以后，天也晌了。上学的弟弟妹妹，都开始回来吃午饭了。刘孝文怕小弟弟、妹妹谈论小学校被拆的事情，便找个空儿嘱咐他们说道：
　　“不要向家里人说出学校今天发生的事情……”
　　母亲把晌饭摆到小饭桌上。刘孝文兄弟俩洗了手，打扫干净了身上，便和小弟弟、小妹妹坐下来，一起吃晌饭。刘孝贵大概是抬了一上午的粪，有些饿了，拿起一个苞米面粑粑，一口一个月牙儿，两口一个笔架儿的吃了起来。母亲坐在小饭桌前，看见二儿子刘孝贵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心里很是欣慰。当她瞧着刘孝贵长得越来越健壮结实的身体，在心底里惬意的说道：
　　“我的二儿刘孝贵也长大了！他个子已经和他大哥一样高，力气也和他大哥一样大，这不又是一条汉子么？虽说他的脾气不大好，火爆性子，受不得半点欺负。但是干起活来，一个能顶两个人干，小老虎似得，这也是个长处……”
　　正在吃饭的刘孝贵，发现母亲在拿眼瞧看着他，笑了起来，向母亲问道：
　　“妈，你看我做么呐？是不是嫌我肚子大，只能吃饭？”母亲听了欣然的笑了。说道：
　　“孝贵呀，妈是看你长大了，像个男子汉了，心里高兴！现在，你们哥俩都长大了，都能干活挣饭吃了。你们肚子再大，再能吃，妈心里也欢喜！饭是人挣的，钱是人赚的，有了你们哥俩儿，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刘孝文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二弟刘孝贵和母亲的谈话。他早已感觉到，二弟刘孝贵现在无论身体状况，还是出力干活，都不差于自己。只是，不知逍他的心中对前途有什么理想和愿望。他总认为，作为一个靑年人，对自己的前途，是应该有新目标和新追求的。那样生活起来才有意思。于是，他停止了吃饭，忽然向二弟刘孝贵问道：
　　“二弟，你现在长大了，想没想过，将来要准备干什么……”
　　“将来要干么？”刘孝贵也停住吃饭，轱辘着眼晴，想了想，马上说道：“我要去当兵，做一名保卫国家的光荣军人！”
　　刘孝文听了点着头笑了。表示很同意二弟的选择。可是，母亲听了脸上却闪过一刹的阴影。然后，又装着很平和的样子，说道：
　　“……这个社会，当兵也没有苦吃。不过，谁知当了兵要去哪里？要是天南地北出去几千里，那就离家太远了……”
　　刘孝文立刻听出了母亲的话味儿。她的言外之意，若他当兵走远了，她会很惦念和挂心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嘛！然而，刘孝贵说出的话，很不想收回去。他变着笑脸，安慰母亲说道：
　　“妈，现在当兵，是青年人有前途的事，谁不争着去？到了部队，吃好的，穿好的。不但学枪学炮，还学文化！不是我吹牛，我若去当了兵，我一定干出个样儿给村里人看看！妈，你若想我了，我就经常给你写信！看到我的信，就和看到了我的人一样……”
　　母亲犹豫着，默默地在心里想着什么，没有作声。刘孝文看出来，母亲的爱子之心，胜过爱她自己。为了打消母亲的顾虑，他开门见山地插话说道：
　　“妈，你要想开些。咱家过去几辈子人，不是受穷，就是受人欺负。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在家干活挣工分，养活你。我二弟去当兵，咱们家就成了军属。军属人家谁敢欺负？妈，咱们不愁吃，不愁穿，门上再挂着个光荣牌儿，难道你心上不感到舒坦……”
　　母亲终于被说服了。常言道，人要脸面，树要皮。母亲从来就是个很要脸面的人。可是，在过去那困苦的日子里，她不是受穷，就是担愁。孩子们缺衣少帽，大人挨饿受冻，何时敢站在众人面前，说一句舒畅话，开过一声欢快的玩笑……现在，儿子长大了，家里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她也觉得，她不应该再有担心，再有顾虑了。他不贪图军属人家的光荣不光荣，只盼着能在众人面前有个脸面就肯了。她寻思着，对孝贵说道：
　　“儿呀，那你就去参军吧！家里有你大哥，我也满足了。两个大儿，出去一个，家里也没有闪失，我就放心了……”
　　刘孝文家今天这顿响饭，全家人都吃得很舒畅。吃完晌饭，刘孝文的小弟弟、小妹妹，又上学去了。他寻思了一下，向二弟刘孝贵说道：
　　“二弟，你在家里休息吧。我到生产队里去看看。己经到小麦下种的时节了，我去问问云金队长，什么时候能上工干活……”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高落山村的破四旧活动，一直进行了四五天。在这四五天里，大队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组长刘翻身简直另外变了一个人似的。别看他人小精瘦，平日里在生产队里干活，耍滑偷懒。可破起四旧来，比谁都积极。他带领着大队破四旧行动小组的人，把高落山村好几百户人家串了个遍。每到一家，他都以大队贫下中农破四旧行动小组组长自居，对这家的人喝五道六地指手划脚。好象什么大官一样，不喝斥两声，不足以显示出他地威严来。为此，把整个高落山村的几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搅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破四旧行动在慌慌乱乱当中结束了。但对地里的农时却耽误了。这年的冬小麦，比往年晚种了七八天的时间。常言说，三夏不如一秋忙。秋季里，收尾的农活也很多，种完小麦刨地瓜；刨完地瓜割柴草。到一样一样的农活收拾完结，就到阳历十一月份了。
　　阳历十一月份，生产队里基本上没有农活可干了。农村人家都把每天的三顿饭，改成两顿饭。这天早晨，刘孝文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忽然大队的高音喇叭又响起来了。讲话的是生产大队长兼民兵连长刘友星。只听他在高音喇叭里，用粗狂沙哑的声音说道：
　　“全体青年社员请注意！现在传达公社武装部的指示，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建设我们强大的人民解放军武装，新的一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凡是现在年满十八周岁和二十周岁的社员，吃完早饭后，马上到大队办公室，积极报名，应征入伍！全体青年社员请注意……”
　　正在吃早饭的刘孝贵，听完扩音机里的广播，神情猛然兴奋起来。
　　他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一碗粥，扬起眉毛，向母亲说道：
　　“妈，听见了吧？又要征兵了！一会儿我就去大队报名。凭我的体格，今年我一定能当上兵！咱们家的军属呀，是当定了的啦！”
　　母亲看见刘孝贵又高兴又激动地样子，嗔笑着说道：
　　“看把你急的！碗里的粥快要撒了！要去报名，也得吃了饭再去呀！”
　　刘孝贵赶紧把嘴凑到粥碗上，喝起粥来，再也不说话了。吃完早饭后，刘孝文的几个弟弟妹妹，上学去了。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服，让刘孝贵换在身上。刘孝贵却一拍胸脯，说道：
　　“妈，不用换衣服。就我这身体，保准领兵的人一看就能看中！”
　　母亲是个爱脸面的人。不管刘孝贵愿不愿意，还是硬逼着他把新衣服换在身上。刘孝贵要去大队报名了。刘孝文拉过他，对他嘱咐说道：
　　“二弟，到了大队，别毛手毛脚的！对人说话要和气，有一个好形象。作为一个好青年人，注意品德修养，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大哥！”刘孝贵眨巴着眼睛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白无故，谁愿意跟别人吵架呀！你说是不？大哥……”
　　刘孝贵说着，诡秘地向刘孝文笑了笑，朝门外去。刘孝文见闲着没啥事情可做，就进到隔间里，忽然想起要看一会儿书。他爬上炕，看着撂在窗台上的一排书籍，默默地怔住了。那摞书籍里，有他读初中时的课本，也有他读中级师范时的课本。还有一些文学杂志。看到这些书籍，刘孝文的心隐隐地活了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文城中级师范学校，写的那篇题目叫《黎明》的小说底稿。那篇小说稿，虽然害得他好凄惨。但是，至今他还珍藏在心中。那是他用尽脑汁，模仿，构思，练习，修改了好几遍，才写出来的一篇处女作。它的立意是好的。书写的动机是好的，成熟的效果也是好的。是人为的把它贬毁，只是一块还未来得及冶炼的金矿石被埋进了土里。他相信，它的价值，不会永远被埋没得了的……
　　刘孝文从来就爱好写作。在文城中级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的每一篇作文都是优秀的。后来为了学习写小说，他从图书馆里借来很多中国的和外国的文学名著，在背地里偷偷地看，默默地推敲，悄悄地研究和模仿书中的写作技巧。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看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时候，厚厚的一本书，开头的第一句却是“昨天旷课的人，站起来！”。在看《悲惨世界》那本书的时候，冉阿让从高耸的船桅杆上，猛然跌进大海里被淹死的玄虚描写，简直使他惊心动魄而以为真实。其实，那都是全书的伏笔……那时，他多么想成为一名作家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侯，他是多么的单纯和幼稚！在文学写作的道路上，刚刚起步，就想一鸣惊人，水到渠成。
　　然而，刘孝文的爱好写作之心，是从来没有泯灭的。前几年，他因为身处逆境，不甘心忍受社会的和人为的打击和折磨，一次又一次地背井离乡，逃窜在外地谋求生路。父亲去世后，他回到家乡，又忙于养家糊口，天天在生产队里出力流汗参加农业劳动，把文学写作挤到了脑后，使他无暇把它复活。现在，经过他和二弟刘孝贵的艰苦努力，终于把全家人的饥饿赶走了。有了闲暇，就想看看书。书籍，对有文化的人来说，永远是一种吸引和进取地启迪。
　　刘孝文从窗台上，找出一本中级师范学校的课本看了一会儿。又找出一本文艺杂志看起来。这是一本一九五八年七月北京出版发行的戏剧刊物，名叫《小剧本》。他看见其中一篇《打擂台》的小歌剧，立刻想起来，这个小歌剧当时他看过，很有意思的。于是，他重新从头看起来。原来，这个歌剧，是一个小喜剧。剧中许多地方写得引人发笑。小歌剧的主要内容是，两个农业社，在积极发明创造新技术的时候，为了争红旗，有一方暴露出自私保守思想，不肯把发明的新技术，传给另一方农业社。从而破坏了社会主义建设大协作的总路线……刘孝文越看越爱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寻思：
　　“目前正是大讲提高无产阶级觉悟，大树无产阶新思想的时候，我能不能就地取材，编个小剧本，通过当前农村消除资产阶级思想，提高无产阶级觉悟的典型事例，反映一下人民公社社员，在提高了无产阶级觉悟以后的新思想和新面貌呢？
　　“写，一定写！”
　　刘孝文忽然心血来潮，和上《小剧本》，自己鼓励自己说道：“趁着眼下农闲的时节，先到村子里去走访搜集素材，然后动笔写作！写好了，是一大喜事！写不好，也没关系，权当锻炼锻炼脑子的活力了……”
　　于是，他下了炕，向母亲说了一声：“妈，我到街上去溜达溜达……”说着，就悄悄走了出去。
　　来到了街上，他装着玩耍的样子，穿过大街，走进小巷，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日，这一天是刘孝文家最庆幸、最欢乐的曰子。因为这一天是刘孝文的二弟刘孝贵，应征入伍参军的曰子。
　　这一天刚刚吃完早饭，高落山村的干部和社员，就挤满了刘孝文家的家门。大队民兵连长刘友星，带领一帮民兵，敲着锣，打着鼓，来到刘孝文的家里，亲自把一朵大红花，戴在刘孝贵的胸前。刘孝贵身上，早己穿上了绿色军装。本来就腰宽膀圆的体格，再戴上一朵大红花，越发显得壮实气魄。邻居刘大德、刘大荣和刘八婶儿等，都来到刘孝文的家里，为刘孝贵参军送行。刘孝文的母亲，今天满脸上挂着笑容。她看见民兵连长刘友星，亲自给儿子刘孝贵带上一朵大红花，心中立刻升起一种做母亲的无比的自豪感。儿贵母荣。她心里既兴奋又激动，第一次望着大队干部刘友星，欢欣地笑着。—贯爱说爱笑的刘六婶儿，这时候尖着嗓音，向刘孝文的母亲，凑着热闹说道：
　　“啊呀，大嫂子，这一回你可跟着儿子沾了光呀！真没想到，你会养出了一个解放军来！就成了有功劳的母亲了！”
　　刘孝文看见大家都站着说话，便拿过来一条长板凳，让大队民兵连长刘友星和邻居们坐着。大队民兵连长刘友星，却摆着手说道：
　　“不能坐了，不能坐了！县里的汽牢还在大队部里等着，我得马上送刘孝贵去上汽车！”
　　他转过身，笑着向刘孝贵的母亲说道：
　　“大嫂了，我向你祝贺呀，你又为咱们解放军送去一个好兵！往后，你家就是军属了！不管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大队里说，大队一定会帮助你去办的！”
　　这时候，刘大德也向刘孝文的母亲祝贺说道：
　　“是呀，大嫂子，孝贵参了军，邻居们都为你们家高兴！多一家军属，多一份光荣！”
　　站在人群里面的刘大荣，多年要求参军，也没有参加上的青年。这时候也向刘孝文的母亲祝贺说道：
　　“大婶儿，你真是个好妈呀！你养的孝贵兄弟，说参军就参上军了。我这个瘦猴子，参了几年军，人家也不要。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好妈，就好了……”
　　刘大荣的话，立刻引起邻居们一阵哄堂大笑。这时候，大队民兵连长刘友星，挥着手向大家说道：
　　“不要笑了。现在欢送刘孝贵去上汽车吧……”他向站在院子里的一帮民兵说道：“大家都把锣鼓敲起来！”
　　几个民兵瞬间就端鼓提锣，开始“咚咚呛，咚咚呛”地敲打起锣鼓来了。门口聚集地过来欢送的邻居们，赶紧闪开了一条道儿，刘孝贵胸前戴大红花，在大队民兵连长刘友星地陪同下，大步向院子外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