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赵东有些兴奋地在表诉着：“彤彤，说真的，哪天你们聚会我还真想来，和这些人在一起觉着年轻多了。也不知道别人都啥样子？从小在市府家属大院，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二老每天关心的一健康，二学习。在家请两个老师，一个学文化，一个学音乐，俩人轮番说教，真要命。我呀不能给你丢脸，必须说服老爹拿出三千。否则，我装病，我爹和我妈就怕我有病。事成之后，你和大家说说，我也当知青，和大家掺合一块。”
　　张彤：“我说赵东啊，愿意当知青为啥五年前不下乡？现在知青多数都自动返城才想起掺合，凑凑热闹也就罢了，知青下乡也不是像你想象那样浪漫。我真不愿回忆那段苦涩年华，但那段美好记忆足够品味一生的。人与人之间建立的友谊确是实实在在，即使你现在掺合到一块，没有那段经历，永远你也找不出那种感觉。”
　　赵东吃饭在回忆张彤这段话，点点头：“还是你张彤见解到位。”俩人吃饱肚子回市府。
　　
　　北京市心血管医院，李培茹住院交款帐中，三天内除去应用款项，余额还剩四千多元。
　　冉崇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能不能是记账上出了錯呢？冉崇伦觉得莫名其妙，他站在收款台前默默站着思索。
　　冉崇伦敲两下窗子和财务负责：“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交的五千元，一次手术费用就四千三百多，又住院费、注射费等等应该有赤字才对呀？我是来补交住院费的。”
　　收款员：“老同志，不会错的，每天都有给这个住院患者续交住院费的，有那么十几名上下小青年，交完钱拿去收据走人，连个名都不留。”
　　冉崇伦老人感动了，眼睛湿润地走回病房。东旭正在收拾病房卫生，看到爸爸泪眼汪汪地走进来，急忙问道：“爸，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冉崇伦擦了一把泪：“没有东儿，我去补款，住院部财会同志告诉我，每日都有十几名上下小青年给续交住院费，大概是东儿的朋友所为吧？我是被感动的。东儿，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北京朋友的？为什么给咱交钱？莫非你采取不光彩手段逼迫威胁了吗？”
　　冉东旭：“爸，刘阿姨刚陪妈妈睡着，咱到走廊去说好吗？”
　　东旭和爸爸坐在走廊长椅上，东旭把列车上丢钱，车站广场乞讨，结识刘国庆张艾，范朵朵等事，一一和爸爸说完。
　　冉东旭泪眼模糊的看着冉崇伦：“爸，就是我说的这些，请您相信我，我绝没有采取任何不光彩手段。”
　　冉崇伦：一声长叹，仰面观着窗外天朗诵道：
　　千古兴衰事悠悠
　　中华美德义当头
　　不见此举难凭信
　　留住美名扬九州
　　老夫无望错错错
　　睡狮醒后更威武
　　喜看当今好知青
　　尽在四零五零后
　　冉东旭：“爸爸为何这般感叹？亘古来，如此起伏，低谷后的升线一定可观。”
　　冉崇伦：“想不到我儿到落难时，又逢同门知己。不过你要真不是知青，或者不是为母讨要救命钱，这些孩子为净化这一名誉，也就是历史给这带人的特殊名誉不受玷污，他会让你吃尽苦头的，非打扁你不解其恨。”
　　冉东旭：“爸，我去广场找一找刘国庆他们。”
　　冉崇伦：“东儿，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凤云找到，她是咱冉家媳妇儿，既认之就要为其负责一生。”
　　冉东旭：“爸爸，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凤云。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守着我妈，一半去省城逐个光荣新村去找赵天成。爸爸，孩儿分身无术啊！”
　　冉东旭在车站广场转悠两天，未见到刘国庆一伙人影。
　　收到匿名捐款第三天早晨，值班护士见冉东旭走过来：“哎！冉同志，有人送过来一封信。”将一封无邮票、无邮戳的信笺递到冉东旭手上，“这一伙小青年很怪，把信交过来只告诉交给陪护他妈妈的那位大胡子哥哥，扭头就跑。”
　　冉东旭接过信一看没有落款，只写冉大哥收。抬头问：“大姐，知道是谁送的吗？这是一封沒邮戳邮票的信，一定是写信人送来的。”
　　值班护士向冉东旭一笑：“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冉东旭向值班护士点头一笑：“谢谢大姐，我真笨。”冉东旭把信带回妈妈病房，走到妈妈病床前坐下。冉崇伦在看报，刘阿姨给李培茹梳头。
　　冉东旭碰一冉崇伦，递过去信：“爸，今天有人放在护士站那里一封信。”
　　冉崇伦从报纸上挪开两眼，看着儿子：“东儿，打开看看是谁写来的。”
　　冉东旭急着展开看念出声来：“冉大哥你好：我户全体与今早六点踏上北行列车，又回兴安岭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街道办一天去家做三次工作，劝返农村，但愿队长别再往回赶这些可怜的孩子。我们盼着早日恢复正常社会秩序，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也盼望冉妈妈早日出院，待到阳光洒满祖国各地时，我们再相聚！
　　你的知青朋友，刘国庆、张艾、范朵朵等全体北京知青，对病患中妈妈的问候，祈祷早日康复。刘国庆，给李妈妈叩头。
　　一九七二年九月临别前的祝福。”
　　冉东旭看完刘国庆给他的信后，被感动热泪盈眶。把信叠好收起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闭上双眼自言自语：“苍天呐！妈妈为什么病在这个年代呀？”
　　冉东旭走在窗前感叹，此刻让冉东旭想起做五年知青的酸甜苦辣往事，又想起时刻忘不掉的良师益友般的爱妻。此刻妈妈身边一日都离不开他，真让东旭好生为难。病房里的气氛糟糕透了，冉崇伦也在暗自落泪。
　　
　　东北一省城赵英多组织知青在家里聚会。北方那座省会城里，赵英多组织起原来在石园插队的几名知青，东旭的高中同学刘凯，得知消息把他的一些同学也串连起来，向大家说明东旭日前的窘境。
　　刘凯在赵英多的家中说：“哎，原户的知青也不差谁，咱大家行动起来，帮帮咱的冉户长，接下来让英多把冉户长现在的处在的艰难困境和大家说一下。”
　　赵英多清一下嗓子：“嗯、嗯，咱都知道原来李老师身体就不好，在北京的手术也不成功。据张彤讲还要手术，所以东旭把咱常去聚会那座别墅卖掉了还是抵押出去不详。总之，变了三万元现金。可是在火车上丢了两万。资金有好大缺口，东旭在北京沦落成乞讨者。”
　　王健：“哎哎！多多，你就说咱该干点啥吧？”
　　赵英多：“咱呢，不能袖手旁观，动员大批省城知青筹款怎么样？”
　　陈绍中：“那还用说，多多拟个稿子，咱统一口径去说明。”
　　赵英多：“让我拟稿还不如捅我一刀算了，但有人把动员词早就写好了。啊，是油印件，咱一人拿上一份。这样吧，咱一定宣传到位，尽量为东旭多筹集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陈绍中：“多多，我的报社记者朋友可能帮上大忙，今晚上我就约他写稿。”
　　张彤：“对，赵东也说媒体的影响力比较大一些，赵东也在写稿。”
　　那段时日几家报纸也报道了此条消息，在省城收到的善款计两万余元。
　　大家散去后，张彤、赵英多俩人没有走，张彤又提起另一件头疼事。
　　张彤拉着多多的手：“多多姐，还有一件挠头事，没有公开说。”
　　赵英多：“什么事啊彤彤？是和赵东哥出了问题吗？”
　　张彤：“多多姐，不是我们的事，还是东旭哥的事。”
　　赵英多神情有些异样：“他又怎么了啊？彤彤，你不是说，他和老金太太俩人都结婚了吗？还有什么？”
　　张彤：“多多姐，以后别管嫂子叫老金太太行吗？姐，那可是我哥的真爱。”
　　赵英多：“彤彤，你还没说东旭哥到底怎么了？”
　　张彤：“多多姐，东旭哥把嫂子弄丢了，我要去帮他查一下现索。”
　　赵英多两目呆滞地看着张彤，一句话也不说。
　　张彤查找赵天成住址时，正逢市府忙着做国庆节准备工作。张彤已有四月余没有回家看爸爸，她心急万分地想着东旭哥的委托。出于万般无奈，又压下二十多天才有两天假期。
　　张彤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匆匆忙忙乘环城有轨电车，赶去复原光荣新村大院。来到这里自己的家门前一看，一把铁锁已被风雨侵蚀得锈迹斑斑。
　　张彤站立门前，神情有些呆滞的立在那里。见到凄凉的家，没有一点生命气息，手提水果袋子滑落地下。红红的苹果四散滚开，姜黄色香水梨也搅在其中慢悠悠、晃晃当当四处逃散。
　　此刻张彤心如刀绞般刺痛，她身子软软地坐在自家门前。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前胸凸起部位衣襟上，如雨点点泣落。一个没有女人的家，让张彤几乎忘去她在这个地方还有过一个家。
　　邻居李姐见张彤颓废样子，走了过来：“哎！是彤彤吧？怎有半年没看见你了？坐那干什么？快起来！到大姐屋来坐坐吧。”这是隔壁李姐在向张彤打招呼。
　　张彤站起来擦去泪痕，笑着对李姐：“李姐，您知道我爸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吗？看门锁的锈迹，我爸像似走了好长日子了吧？”
　　邻居李姐：“小彤啊，你不知道哇？张叔出国去考察农机化农具，大约走两个多月了。张叔走前他没告诉你吗？”
　　张彤：“谢谢您李姐，我进屋看看，有时间我去你家拜访。”
　　张彤勉强一笑与李姐告别。
　　张彤打开锈迹斑斑门锁，从屋里冒出浓浓的霉味，让人嗅到非常不舒服。她满面泪水走进爸爸卧室时，发现桌上一张便笺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字。上面已是一层灰尘，张彤抖落一下又放在桌上自言自语：“爸爸，您何苦的一个人生活？刘阿姨对您那么痴心，您为什么要将她推给别人？”张彤摇摇头擦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