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刘国庆：“冉大哥，我们插队是内蒙古，在大兴安岭附近。条件非常艰苦，这些日子没农活，队长把我们都打发回城。可是，唉！若大北京城又容不得我们，街道干部整天登门往回撵。现在我领的这帮哥儿们，我是户长，我的一大家子人，不知道哪是我们应该落脚地方。没办法，到公共场所人多地方去混，混一天算一天吧。正好让我刘国庆做点有益咱知青的好事，冉大哥别不给面子，天下知青是一家，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两个小女孩此刻安静地听着，她们都听刘国庆户长的支配。
　　张艾是刘国庆的女友，范朵朵是刘国庆的表妹，姑家孩子格外亲，自然形成的左膀右臂，是集体户的核心。
　　范朵朵：“哎！大胡子哥哥，千万别客气，我和张艾都喜欢你。等大妈病好出院，您加入我们集体户吧？我们天天在一起。”
　　冉东旭：“谢谢你，朵朵小妹妹，原谅我欺骗过你和艾艾，我十分感激。我已经返城了，家里虽然没有了房子，还有爱人在姐姐家。我们快有小宝宝了，我得挣钱养她们。”
　　张艾：“哎！冉大哥，你怎知道我乳名叫艾艾！范朵朵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好可爱耶。我和国庆都好喜欢你耶，和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会真心对你好的耶。”
　　冉东旭对两个小女孩一笑：“真诚的谢谢二位可爱的小妹妹，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可以经常通信或见面。”
　　刘国庆又是个热血汉子，在大碗茶店铺的几十分钟交谈中，冉东旭的为人与才华，让刘国庆佩服。
　　四人喝茶谈心。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一拨人心中，“义”字还是在首位，没人去考虑得失。那拨人对金钱看得如糞土般轻薄。冉东旭与刘国庆恋恋不舍地走出大碗茶店铺，互相拥抱告别。刘国庆回到家时，他的兄弟姐妹十多位都在院子里玩耍。
　　他把大家召集一起：“弟兄们听着，咱两人一组分头写小字报。大体内容我写出来。”
　　刘国庆朗读一下内容：“知青朋友，北方有一知青千里迢迢来京给妈妈治病。在列车上，变卖家产的给妈妈救命钱被窃！万般无奈，孝子长跪车站广场。做乞丐讨要救母钱，实在让人感动。天下知青是一家，家人有难，应伸手拉一把，望北京知青看到小报后，献出一份爱心，帮帮那位知青大哥，把钱直接交给心脑血管医院，患者李培茹住院账户上。”
　　他将小字报内容操写六份，分头写起来。刘国庆极有号召力，在他集体户的十几人中，连夜贴到几条小巷的明显地方。
　　他没有料到，他的主义得到好多在京滞留的知青响应。医院里李培茹的医疗账户中，第一天增加一千两百多元的无名记账钱款。
　　张艾手扶刘国庆肩头，头顶着他脸：“国庆，这一招能行吗？冉大哥可能是走背字，妈妈重病、变卖房产、钱款丢失、媳妇还不知下落，都赶到一起了。”
　　范朵朵手里提着零食袋，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说：“追其根源吗，以我的个人见解都是他妈惹的祸。”
　　张艾不高兴地反驳：“范朵朵，你可真能胡扯，丢钱、丢媳妇儿也是他妈不愿看到的？怎能把过错放到他妈身上呢？”
　　范朵朵不紧不慢地解释：“艾艾，你想想，他妈不生病能卖房吗？不卖房媳妇能走吗？卖了房媳妇不投亲去哪呀？不卖房哪来的丢房钱呢？看看吧朵朵，起因在哪？”
　　刘国庆看着贴好的小广告：“好了朵朵，就算你说的对，艾艾也别去争吵了。咱今天再留京一天，明天回集体户。朵朵辛苦一下，去医院暗中观察一下，有没有知青给冉大哥捐款的。”
　　张艾高兴地答应着：“哎，国庆，咱是否也有点行动呢？”
　　刘国庆：“咱要身先士卒吧，我只能拿出40元，你们酌情处理吧。”
　　范朵朵：“我明天去户的零花钱有60元，从中拿出一半可以吗？捐30元行吗？”
　　刘国庆：“朵朵，捐款是自愿的，别人没权利说三道四。我看到冉大哥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乞讨下策，他为救母才失去的做人尊严。不说了，咱也去医院表示一下。”
　　刘国庆、范朵朵、张艾三人去了心血管医院。
　　
　　张彤在北行列车中思索东旭的嘱托。在列车上手托双腮，眼望窗外的自言自语：“哥，您说的赵天成能不能是和爸爸要好的那位赵叔叔呢？爸爸又常去赵叔叔家，叔叔和婶婶一次也不来家里。他们之间都发生了哪些事？这些年只知道爸爸常去，不见他来，究竟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她越想越乱，长叹一声自语道：“怪自己总在干娘身边，对爸爸也太不关心了。”张彤下火车走回市府单身宿舍。
　　她回到省城第二天晚上，和男友小赵来到赵英多家。张彤只从去市府上班后，没时间和知青来往，连好友赵英多家也来的不多。她敲开多多家门，家里只剩她一人。于是问：“多多，小弟呢？又去野了啊？”
　　赵英多热情地让客：“他呀！一天家里不见人影，爸爸出车未归，妈妈又去了乡下姨家。”
　　自从英杰一伙把东旭暴打一顿以后，多多很少出门去会知青朋友。今天偶见好友领一帅哥进门，她眼睛一亮盯着赵东。
　　张彤在多多眼前挥挥手：“多多，眼珠子别飞出去呀！”
　　赵英多从赵东身上把目光挪开：“哎，彤彤总也见不到你七仙女人影，原来是去找董咏去了？我寻思你彤彤把我忘了呢？”
　　张彤：“多多，总没有个正经的。这是我的男友，和你是一家子，他叫赵东，原来叫赵东方，不见他人时，有的人误认为他是女同志，上几天把方字去了。还好听好记吧？”
　　赵英多：“有你的彤彤，怕我抢你的人吧？你把他弄成我哥哥。坐吧！赵东大哥，到家了别客气，饿了找吃的，渴了找水喝，困了找地方睡。说吧，市府大干部，有何吩咐？哎，等着，我去拿点喝的。”
　　赵英多把张彤、赵东晾在客厅，她弄来两大罐蜂蜜稀释液。
　　赵东看到英多出屋问：“彤彤，赵英多打扮超时髦，与时代有些不符吧？”
　　张彤小声地说：“他就那样，下乡插队期间比这时还妖媚。东东，少说话。”
　　赵英多端来个杯盘放在地桌上：“我不在时，都做了什么不可告人动作？讲！”
　　张彤：“多多，改改你那臭毛病，和好朋友说话总是咄咄逼人的。今天来说件正经事，咱户长遇到棘手的事了。卖房钱在车上被盗两万元，给李老师住院钱出了大麻烦。他在北京做起乞丐讨钱，也是杯水车薪。我想联谊咱认识的知青，大家想办法，让户长度过这一难关，也好让李老师早日康复出院。”
　　赵英多：“别说了彤彤，你天天上班忙，交给我办吧。有几个小子天天来我这献殷勤，这回我启动他们。为了东旭哥度过难关，我豁出去了，他们中谁表现好，我就嫁给他。”
　　张彤：“哎，多多，你可别胡来吆！弄出笑话可不好收场。说说可以，千万别动真格的。咱别帮完老户长，再搭进去个赵英多，得不偿失。”
　　赵英多：“放心吧彤彤，我不会那么傻，心里有数。咱定个日子，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把各自认识的知青都通知到。虽说都不富裕，但在牙缝中挤也得挤出一点。同是天下知青，出处再少，集处定是可观的。”
　　张彤：“好吧，还是美女多多有办法，就按你的章程办。日期你定，需要文笔纸张你拿个数出来，让赵东解决。我这两天总犯愁这个事，也是这条路，怎么走能更顺畅一些。我想你再联系一下邓晓智姐俩，和陈绍中陈绍华四人。原来可都是东旭的好朋友，现在应该启动咱户有名的智、慧、中、华了。邓晓慧的智慧过人，绍中和绍华的腿出了名的时千。到关键时刻，看看大家都有啥好招。”
　　赵东随张彤第一次踏入百姓家，他出生在解放那年。老爹是老革命，在新时期遇到新问题，提前退出政界。
　　赵东在英多家始终一言未发，他找不着和这些人说话的切入点。怕弄出笑话让张彤不高兴。
　　赵东在回市府路上他和张彤说：“彤彤，叫英多的那位美女说话怎那么仗义？真让人感动，我爹给咱存的结婚钱有六千，拿出一半来行吗？”
　　张彤：“赵东，你问错人了，那是老爹攒的钱，得由老爹支配。另外，必须说明用途。看样子你是真不了解群众，别人我不晓得，下乡的知青我认识百余人，多数都这么豪爽。和机关里的人有本质区别。”
　　赵东插话：“哎，彤彤，说说都有哪些区别？”
　　张彤稍思索：“嗯，赵东，知青这里多数人不存在竞争，也没有职权升迁中的角逐。多数人只存在有工作，保障衣食住的基本生存条件。有遇到难处的，再穷再难也都会伸手拉一把。”
　　赵东：“唉，受教育，受教育，张彤理论和赵英多的一样精辟。我赵东方、这记性，一时自己改不过来，我赵东真得听听彤彤高论。”
　　张彤有些不高兴地样子站下：“赵东，咱俩找家饭馆吃点东西吧。”
　　赵东：“好哇！我也有些饿了，走，马上去。”俩人钻进一家小吃部，坐下吃快餐，赵东仍在回忆刚才那一幕。
　　赵东接上茬话题：“彤彤，你还别说，我本家妹子不光人美，刚才那一大段话，足够评个先进人物的。还有两处论点，一是出处再少，集处可观，说得多好；二是，虽说都不富裕，从牙缝里也能挤出一些，说得更好，好像抗战时期领导做的报告词。”
　　张彤：“赵东，倒是读过书的再去做领导，多多才几句话呀？你看你给总结出精辟、两大论点、还有抗战时期报告词。哎！我真不该带你来，你赵东不会是看上多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