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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爱而不可断,断而不可得

作品名称:情系两山      作者:王宸      发布时间:2018-10-29 10:39:29      字数:3970

  到了北京之后,方尘“归家”的心似乎没有那么急切了,这绝不是什么的“近乡情怯”在作祟,可能是他在现实与梦之间,选择了一头也不逃避,决定直面去面对后心中的一种释然吧!
  在北京游玩了几天后,他们仨牵着手,在北京西站的那口大钟下,留下了几袅臃厚的身影,怀着不一样的心情,飘然地坐上了开往唐山的火车。
  方尘一脸希翼地望着车窗外。“看,下雪了。”方尘淡淡的地说道。
  小方雨此时正躺在叶心的大腿上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着。“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真好!”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小方雨如是地说道。
  叶心她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正在加速地砰动着,她用右手下意识地探了一下胸口:“姐姐,你大概也是感受到了,我们就要回家了吧?”叶心在心中轻轻地问道。随后她没被人发觉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二,雨。
  昨天傍晚时分,我便回到了云溪。还未进家门,我便已听到了两个小家伙稚嫩的声音。进到屋里后,我才发现她们原来是在抢半块烧饼吃。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闯入,她们只是用极短的时间一齐撇了我一下,便继续开始了争抢。
  此时我眼中的泪已经在打着转,只是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因为我还可笑地在在意着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的体面。
  “琪琳,小心。”我提着两个大包走上前极为难看地笑着,对正在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小家伙喊道。
  她俩一齐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如果是来找妈妈的,把吃的留下。”这姐俩然后又一齐指着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木门说道,“妈妈去打酱油了,你去那里等。”说完这,这姐俩还鼓弄着个嘴,异口同声地说着,“怎么隔两天就有人找妈妈?”
  我被这姐俩的这一出也是弄得哭笑不得,心中却是暗暗心酸。“转眼间她们都五岁了,从我六零年出国到现在整整有三年了,这三年明月遭罪了。”我在心里面说道。我走上前去,摸了摸她俩的小脑袋,她俩倒也不抗拒,“琪琳,小心,我是爸爸呀,你们不记得我了?”我一边用忍着泪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们一边说道。
  我坐在门槛上,痴痴地看着冷清无人的巷子,等着明月身影的出现。此时我身后依旧是那姐俩的争抢声,不过这争抢声中多了些笑意罢了。
  随着一清脆的瓶碎声,明月跑过来狠狠地抱住了我。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我用颤巍巍的双手帮着明月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时,她便一下子打开了话腔,对我说着在她们母女仨身边这几年中所发生的趣事……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明月她一点都没有变,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地醉人,身材还是那样地窈窕……虽说是穿着我当年出国是就已经穿在身上的灰色旧衣服,可她的风华却是一点都不输于我在国外所看到的那些鲜衣豪饰的女子。
  如果说玛丽的美是一直带有灵气儿的娇羞,那明月的美就是一种优雅的淡静。
  看着不远处地上的一滩漆黑,我硬要去帮明月打酱油,她拗不过我,便给我指了指已经换了地方的的小卖部,看着我的背影,直消失在那个转角。
  走在青石路上的我,不由得左看看右瞧瞧。在路上不出意外的,我遇到了很多以前要好的朋友同事,之间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和明月一样,我发现与我在当年出国时相比,他们的脸上都多了一层疲惫。
  小卖部的老板还是当年的那个李老头,记得在我离开云溪的时候,他虽然也有着几根白发,但是与现在的这白发苍苍却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在和李老头的交谈中,我得知了,他的老伴和他的傻儿子都在六一年的时候被饿死了。
  在打完酱油回家的路上,我又遇到了老凌,他是我儿时最要好的哥们,同时也是我最有力的情敌。他老婆在生产的时间大出血死了,但给他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他女儿和琪琳、小心一样大小,我记得他女儿好像是叫凌晓雨,而之所以他会给他女儿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死去的妻子叫肖雨。
  老凌对我并不是很友善,临在我家门口分别的时候,他看了看在屋内的明月母子,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了一句“好自为之”。我想我在国外与玛丽的事情他或许是知道了吧?这事情他应该是从夏志口中得知的,在我和玛丽确定关系之后,夏志也是知道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而我也得知了,他和老凌原来是远方表兄弟,而且偶尔会有书信往来。
  已入深夜,我们一家四口坐在围在一张说不清楚是刷了什么颜色油漆的桌子上吃饭,饭桌上没有什么像样的熟菜,菜里油盐也是放得很少,但我却知道这怕是她们在这三年间吃得最丰盛的一顿了。我和明月都是一边看着两个小家伙狼吞虎咽地一人抱着一个牛肉罐头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在旁忍着眼中要流出的泪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缺了口子的瓷碗里的粗米饭。
  在席间吃饭的时候我一向是不喜欢言语的,在我出国后明月大概也是这样教育这两个小家伙的,所以一餐饭倒也是吃得格外地安静。
  饭菜过半时窗外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这用青石砌成的房屋并不御寒,但在这只有着淡淡昏黄色光亮的屋子里,我们无言的一家四口,倒也是没感到一丝的寒冷。在那微弱的黄光撒到我们的身上之后,也是突兀地转换成了一种莫名的闪亮。
  饭后我抢着要洗碗筷,但是明月说“哪有自家男人刚出远门回来就让他洗碗筷的道理”,硬是把冒着风雪疾步跑到厨房的我给拉了出来。
  家里能睡觉的房子与我出国时一样,只有一间,我们一家四口在一口大木盆里泡完脚后,便熄灭了灯就着从白色纱窗照射进来的月光,挤到一张很难容得下四个同时睡下的木板床上;而我们所盖着的,也是家里唯有的一床缝缝补补了好多补丁的棉被。
  躺在床上很久,我都没能入睡,因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心思又沉下了,我想起了玛丽,想起了我那天晚上我对玛丽泪眼朦胧的承诺。
  此时我的心中很挣扎,也很疼,我想起身到窗前抽上几根烟缓解一下杂乱的心绪,我轻轻地掀起了盖在我身上一角的棉被,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吵醒了她们。我轻手轻脚地穿上毛衣——还是出国前明月给我织的那件,就在我要拿起搭在被子上的纯棉大衣披上的时候,从纱窗里透过的月光使得我看见老大琪琳一手紧紧地抱着大衣带着绒毛的帽子,我的视线向上移去,我看着一脸天真在熟睡中的两个孩子,还有侧身抱着她们的明月,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在我手中的烟快要燃到烟蒂的时候,我再次探手去拿放在窗棂上银质烟盒的烟,半天也没有摸到,一看,烟盒里已空空如也。
  我一眼扫过满地的烟蒂,微微地叹了口气。我把已燃到烟蒂、带着丁点火星儿的香烟举抬到眼前,轻轻地吹着它。
  明月不知是何时走到了我的背后,她给我披上了一件我过去的老外套。外套很薄,但在那一刻我的身体确实是暖和了很多。
  “明月……”正在我张望着眼,想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伸出手止住了我要往下说的话。
  “炜清,你不用说了,你在国外的事情,老凌都和我说过了。我就问你一句,厂里安排我们和你一起去北京,你去吗?”明月似是很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我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一把抱住了明月:“明月,我不能陪你去北京了,但我可以带你们去美国。”我揪着心中的痛强装冷静地对明月说道。
  “北京,爸爸我要去北京,去看天安门。”老大琪琳转了一个身,身子完全压着了我的那件纯棉大衣,应该是在做着梦呓语道。
  明月好半天都没有回应我,但我能感受到她在流着泪。
  ……
  明月很是平静地松开了我:“你要走,我也不好留你,这家里你也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分的,老大能吃苦,你把她留给我,你带叶心去吧。”明月耸了耸鼻子,一边快步走去,一边哽咽地说道。
  后半晚我和明月与其说是睡在一个床上的夫妻,倒不如说我们是被放到床上的两个木头人,因为我们那时都是麻木的。
  我躺在床上透过如幻如镜的纱窗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看着它被云层遮住,再又逃离出云层,如此反复……
  一声鸡鸣,窗外的雪停了,天亮了……
  我流着鼻血紧紧环抱通红着鼻眼哭喊着“我不走,我不走,妈,我不走……”的老二叶心,一步步走在花白又幽深的巷子里,一步步远离着那个本属于我的家。
  已经出了我们家门前那条巷子的我,仿佛还能听到身后,明月、琪琳母子的哭声,以及老凌的咆哮声。
  此时我坐在从唐山开往北京的绿皮火车上,我的鼻子边还有嘴唇上沾着一层深厚的暗红血壳,绿色的大衣上也还残留着茵茵的血迹。
  “明月,明月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明亮透明。她拒绝和我去美国,那是为了保留她最后的尊严。她不想约束我,但她同样也不能宽恕这样的我,她与我是一样矛盾的。其实如果她昨晚不是回答得那么地坚决,她以孩子、或是以自己来挽留我,我是一定会留下来的。我爱她,她也爱我,她想让我留,却不得不让我走。她管这叫成全,我管这叫罪过……”
  我收回注视着火车窗外雪景的眼神,我看着脸上泪迹还清晰可见、哭累了正在熟睡着的小心。“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说服明月和我一起去美国的。”我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大约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火车到了唐山站,叶心轻轻地拍醒了还在睡着的小方雨,跟着拿着一个大包的方尘下了车。
  出了车站走在广场上的方尘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带着一脸笑容的看着正在广场上陪小方雨滚着雪球的叶心说道:“我们先去找一个酒店住下吧,时间不早了。”
  就在叶心抬起头要应允方尘的时候,小方雨把一个雪球向方尘滚了过来,当足球大的雪球滚到了方尘脚步时,小方雨连爬带滚地滚着另外一个雪球跑了过来:“爸爸,陪我堆雪人好不好?”小方雨穿着一身臃肿的粉色调的衣服,红着脸抬起头用着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尘说道。
  方尘无奈地看了看小方雨,就在他决定要挥挥手拒绝小方雨的时候,穿着一身天蓝色羽绒服的叶心向方尘走了过来:“走,陪小雨去堆雪人去。”叶心像是变了一个人样,拉着方尘的左手用温柔到爆的语气对方尘说道。
  方尘放下皮制的大行李包,看了看夜色将近的天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嘴角随之弯着四十五度的微笑,陪着叶心、小方雨母女俩堆起了雪人儿。
  因为是下雪天,又是临近晚上的,所以候车厅前的广场并没有很多来往的人。这时从皓白的天空看下来,除了一包三人之外,便再也看不到其它的颜色了。
  最初叶心和小方雨母女俩说是要方尘陪着她们堆雪人的,可到方尘真正地上了“战场”后,堆雪人和滚大雪球都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在速度与力量上让着她们,和她们你一声笑、我一声笑地打着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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