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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论人生大哥滋事(2)

作品名称:桐柏山下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18-10-23 21:00:55      字数:4184

  胡生官词卖得大家如鸭子听雷,动静大里,效果一时与自己的心智不甚相符合。见大家停了酒杯,仰着脖子,众目凝视自己的嘴巴要掏良好结果。他本来要调调众人胃口,看他们迫不及待的劲儿,说:“我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在没说之前呢,都要做好记录或录音的准备,因为世界上好东西不多,既然遇到好的东西,也是如同昙花一现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家不能错过。”不少人果真取笔做记录。胡生咳两声,下两杯酒比了两个指头,说,“这两个字是,夺山川之秀丽,聚日月之精华,吸乾坤之瑞气,壮大地之魂魄,胜过光辉灿烂的日头——名利!”“名利!”闹得人们乱嘘嘘,呼啦,翘指大赞:“精辟!”
  四娃闻之心里极为反感,皱着眉头说:“我们从早到晚干活累得精疲力竭,谁人有空想名利?所谓名利,不就是只图索取不要奉献,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只想享乐不想劳动寄生虫追要的东西的!太阳没人给她名誉却光照世界,月亮没人给她名誉却给人以皎洁的夜晚,日月从不言半点儿名利却万古久远地修养着地球,循环着四季!”胡生听了四娃这话,心里急了,嘴里训斥道:“四娃,你是何人?高堂之上轮不到你废话连篇,靠一边去!”四娃讨个没趣,气得咬着牙,心里不是个味儿,拿手指塞了耳朵,不听胡生白话了。胡生依然高谈阔论道:“‘名利’二字,可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与人类历史同等,其辐射力无坚不穿,不可思议!”胡生越白话越神气,竟然顺口溜名利来了:
  千年时光匆匆过,唯有名利世间多。
  原汁原味味道鲜,不贪名利没法活!
  名利神奇不知晓,唯有死人无知觉。
  三光烨烨映乾坤,追名逐利江海阔。
  
  溜罢正言道:“随着时间推移,名利寿星愈来愈年轻化了,敢和宇宙宣言,敢和太阳挑战。要说古人仓颉造字何亦如此定格,出名利而不处利名?何也?就是说名比利重要的。古人之所以后之皆晓,传颂久远,主要因扬名途径也,然则扬名必借于字,字至于文,文至于书,可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名字一旦上书,实实的万古不死人!看看吴承恩的《西游记》里猴、猪、马、妖,至今活在人们的世界里——所以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写出精品,继四大名著之后的五大名著,被国家收藏,成为文学巅峰的伟大人物——名利寿星!”县领导翘指夸赞道:“胡文人之所以笔功雄霸,主要有奋斗目标可循,就产生了强大的精、神、气,岂不知词典里的词儿,如‘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望尘莫及’‘牵马坠镫’等词儿,无不为个名字而铺垫。事实胜过雄辩,余生求名利,须下死功夫;若得一时名,死也不足惜;‘语不惊人死不休’,古圣对名认可,所以诗词大家从唐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今天,因名而已。”又溜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名利故,二者皆可抛!”胡生说听到这里,又来了一回的出溜子道:
  生命如筷一次消,名利万年永不老。
  长城阿房兵马俑,秦皇威名比天高。
  运河浩浩荡碧波,隋炀名声谁不晓?
  江山代有伟人出,为名为利乐逍遥。
  
  溜罢,又问大家道:“此为何也?”吕中说:“为国家?”胡生说:“错!无不为名,流芳千古!倘若没有长城与运河,谁能晓得秦始皇和隋炀帝呢?换言之,没有《中庸》和《论语》就没孔孟,没有《春秋》和《史记》就没有左丘明和司马迁。”领导忙接棉裤腰子嘴道:“经典!没有恒河就没印度,没有金字塔就没埃及,没有斜塔就没伽利略,没有原子铀就没居里夫人,没有苹果落地就没牛顿定律,没有纺花车就没黄道婆,没有蒸汽机就没瓦特,没有地动仪就没张衡,没有活字印刷就没有毕昇,没有纸张就没有蔡伦……”四娃听了心骂,净你娘的废话连篇,屁都不如。屁还臭臭的,这一点儿味都没有,且逗逗你个假女人吧!说道:“没莫斯科就没苏联,没平壤就没朝鲜,没白宫就没美国鬼子和中国的抗美援朝,没东京就没日本狗杂种侵略中国和南京大屠杀!”胡生说:“你说这有啥用?”四娃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又继续发挥道,“凿壁偷光,犄角挂读,呕心沥血,古人意志厉害呀!胡弟具古志,写出好文章。铁棒磨成针,登到报纸上。一鸣惊胡庄,终于美名扬。朋友皆欢喜,齐贺满荣光!”胡生喜道:“这话我爱听!”四娃说:“不过,话说回来……”胡生说:“别呀,好马不吃回头草!”四娃听到草,就想起小时候河里吃草的鱼儿,摸摸脸上的伤疤痕说:“我不是吃草的鱼儿我吃饭!只见人吃饭而活,没见过谁抱着名利啃着活的!大雪里你为何给化子饭吃?咋不给名利果腹呢?古来劳动创造人类,若不给你饭吃光叫你吃名利还上‘土耳其’呢!”胡生理屈词穷,只听四娃又顺口溜道:
  十年寒窗苦用心,天道酬勤功夫深。
  呕心沥血挖思路,金榜题名效古人。
  感的春风芳草绿,搬字垒文一时新。
  名利雄志射斗牛,感动群峰惊山民!
  
  六子也趁火打铁了:
  胡庄地气实不凡,自古高人出山湾。
  夏肥秋瘦铺满地,冬来白雪盖平川。
  人生易老天不老,百年梦幻恍惚间。
  锦绣文章上报纸,更有佳作喜连连。
  
  胡生见六子、四娃一个鼻窟窿子出气,光给自己过不去,一屁股溜得个贬多褒少,心生不悦,不由得随口溜了起来道:
  荒瘠坟茔没青烟,嫉妒嗔恨瞎枉然!
  荆棘丛中腾狐兔,咋咋呼呼充人言。
  索句渝州话茅刺,苍蝇休想飞上天。
  丑陋不堪上周口,破铜烂铁炉中炼!
  
  二人听得胡生此言的尖酸刻薄得辱贱,心中不快,四娃说:“生弟呀,我等说的真心话,你如何误解到爪哇国去了?唉,人上一百,心里特色!真的没法说了。”六子说:“不要青烟青烟的了,据说国家不几年就推行火葬,掘墓平坟增地的。胡家偌大坟茔也冒不了几年青烟了的。”老支书说:“净你娘的乱诌个甚,胡家老坟茔古柏深深永远青烟冲天的。”话刚落音,“腾腾”的脚步往院里冲来。四娃大声道:“看谁来了?好家伙,来者不善!”众人一起看时,来者竟是光头汉子,貌相与胡生相似,高低差不多,黄布衫黑裤子,袒胸露肚,便是胡生的大哥。大哥双手抱头,狂奔而至,大呼小叫着:“头痛,痛得要死!化子快快针灸,不中了也扎火针!”人们听了吓了一跳,有水针肌肉注射的,还有火针扎头的?
  胡生满面笑容对大家说:“没事没事,我哥有头痛病,给我头痛不一样。心不宽,爱生气,气了就痛头,肯定和大嫂怄气了。还找化子哩,化子像秃尾巴鹰飞个没信了,哪里找?对了,李江找去了还没回的。哥你就用自己的手掐掐就轻了。”大哥说:“兄弟帮帮哥,越痛越狠了!”胡生说:“不是我不管,谁叫你脑油味儿太重,我见脑油就过敏,过敏就休克,休克了就活不成!要不,喝几盅酒看看能缓解不?”大哥只顾捂着头哼哼着“痛”。胡生对客人说:“没事没事,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大哥见弟弟毫无同情之心,只顾与贪官把酒取乐。气得跺着脚,脱了布衫,赤着膀子,怒气冲冲,红着眼睛,看一大伙饮酒作乐醉生梦死的人们,更是火上浇油。还是他听说政府发的扶贫救济款,大队干部不下发,克扣私吞,这事也没仔细寻问,信以为真,气成个头痛。平时对有些不正经干部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恨之入骨,郁怒压之心里既久,冲的个头痛如锥着了一般难受,就在此全部喷发无余。老大骂道:“都他娘的啥东西!?给老百姓当掌柜不好好当,国家给的救济款不给困难户发,都发到各自的屁眼子嘴里了!群众给你权,不为群众办一点儿好事儿?骗国家的钱!一个王八孙会计,凭什么弄那么多的钱,在城市买几套房子?这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哪个杂毛六舅子给他贪污的?吸血鬼!早晚国家抓着清算你们的!因果报应,谁也逃不掉!假如上天有灵,叫贪官一个个都得癌症,没屁眼子,光吃不拉憋死你们!”
  胡生听着大哥骂得甚狠毒,脏得过火了,心里暗说:“哥哥你咋死心眼子呢?胳臂怎能拧过大腿?就你这劲儿一定吃大亏的!”说:“哥你别不知轻重了!快活快活不值钱的嘴巴又有何用呢?你还上过学的,于事咋不晓得三思呢?”满以为哥哥听了自己的劝告会收敛的,不料反却骂得更加凶狂了。胡生气极了,攥着钵盂般的拳头冲向大哥要教训一番。支书拦道:“你哥有病,你也有病啊?你好给他一样子?白当文人了!”胡生只好做罢,气咻咻地说:“文明文明!一点儿不说文明话!哥你这样骂人就是破坏文明!你说的谁不知道,用你白话个啥?啥事只能看破不能说破,钱不扎手,人人稀罕,你管得住吗?再胡说八道我叫派出所抓了你去!”支书说:“亲大哥,至于这样吗?我们就不介意,胡生你何必呢?”又拍拍老大说,“消消气,别闹腾了,酒能解忧愁,还能治头痛,活血行气,快乐精神。快来屋喝几盅。”老大呻吟着说:“酒真能解头痛我就喝!活着光受窝囊气,病也欺负我,活腻歪了,喝死拉倒!”老大面色铁青,满脸冷笑,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酒桌。
  人们诧异,都知道老大是个实在人,没心眼儿,肯定是道听途说地方某些干部不轨捉口气儿,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动起来了,不足为怪。
  支书斟满一杯酒,对老大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大遇事要冷静,冲动是魔鬼。酒是杜康制造的,喝了病消灭,头脑清醒了!”他见支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加气愤,夺过酒杯,猛然泼到支书脸上。支书立即目如鸠眼,赤登黄绿青蓝紫一起涌出,泪水“哗哗”直淌。胡生见此,心里哭笑不得,拿毛巾给支书揩净了酒污,说老大精神不正常。只听老大出言极秽:“群众血汗泡透的骚官,只会吃喝玩乐,不给老百姓办好事儿,喝你娘个屁去!”“豁剌”一声,掀翻酒桌,杯盘碟碗叮叮当当,鸡鸭鱼肉呼呼隆隆,五味拂扬………桌子四脚朝天。这场景和醉酒狂徒闹腾的一模一样,人们惊慌失措。
  胡生见满地狼藉,气急败坏,持着鸡蛋粗的棍子,满院撵着揍老大,气喘吁吁地说:“哥你太丢人!当个干部容易吗?送礼拉选票花钱不少,沾点儿小便宜你何以愤愤不平?‘面条点灯饭不着’!狂浪什么的?我非打醒你不可!”胡生咬牙切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击中老大下肢,顿时起个青包。大哥瘸着腿走了几步,痛得呲牙咧嘴,坐到地上捂着伤,呻吟不止。胡生不解恨,还要打老大,支书拽着胡生说道:“老大有病,你咋不原谅他呢?还看佛书哩,难道一点儿慈悲心就没有?”
  四娃走上前来,拽着大哥的手脖子使劲儿旋转揉搓了半个小时,大哥站起动动就轻了,连夸四娃真能。四娃说是化子传的方儿,胡生也会。又说:“不幸之事都是胡生一手造成的,因他出佛身血,护法神惩罚的!”胡生理直气壮地说:“四娃,乱吣!说话必须负责!我如何出佛身血了?敢侮辱我?胆不小,告你毁谤罪!摁进大牢里,改造你一百年!就不邪性了。”
  四娃说:“谁毁谤你了?大娘皈依三宝,请佛经佛像。你可行,不信就算了,竟然把佛像扔到水沟里,佛书也烧了,多大的罪过啊!咹?出家的师傅说这叫出佛身血,一定招致血光之灾的!你可别疑惑了,真的!”欲知何等血光之灾?往下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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