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慕兰校长，有几封公函需要请示你处理。”办公室主任吴迪进来了：“这封是你私人信件。”
　　“YC市工商局？那里没有熟人和朋友呀！”慕兰满腹狐疑地打开信件。
　　……
　　慕校长：您好！
　　我是YD区工商局办公室主任，叫牛琳。今天很冒昧地打扰你是因为有事求你。请校长千万别笑话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我和你校席明华老师去年相识相爱，产生了婚外情。没想到他现在背叛了我，我怎么求他也不回头。我很痛苦，整日郁闷不堪，无法生活和工作。今天去信给您，不是向您告席明华的状，请您不要批评他。我就是想请您帮我劝劝他，让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谢谢！牛琳
　　荒唐，太荒唐了！现在的社会真是无奇不有，这样的事也有人做，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我一个领导怎么可能去帮助下属发展婚外情？是不是有精神病？
　　尽管牛琳恳求过“校长千万别笑话我”，但慕兰几乎没有多想，就随手把信件扔在了纸篓里。
　　大约一周后，这个叫牛琳的女人站在了慕兰面前。
　　这是一个年轻而丰满的女人。上身穿针织毛衣，斜下摆设计，蝙蝠袖和经典条纹搭配，宛若秋天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下身一条藏蓝紧身牛仔裤，丰满的臀部被紧紧包裹着，既时尚又性感。和那个慕兰认为荒唐不可理喻的女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一番自我介绍后，牛琳切入了正题。
　　“对不起！我没有过问这件事。”慕兰校长实事求是说：“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我怎么能公然支持学校老师发展婚外情？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非看中一个大你许多的男人？”
　　“慕校长，你可能不知道。席明华在家是过不了夫妻生活的。关于他妻子，你就不要考虑了。没有我，他也要有别人！”
　　“怎么回事？”慕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八年前，席明华从下面县区调到市一中。因为没有住房，就临时住到妻妹家。他是一个特别自尊特别自爱的男人，考虑到在别人家，所以夫妻很少过性生活。
　　一天晚上，上完晚自习的席明华，到家洗漱完就上床了，妻子提出要做爱，遭到他拒绝。妻子竟然怀疑他有外遇，其实那时的席明华是实实在在的冤枉，他为了消除误解就同意了。
　　席明华问：“门锁上没有？”
　　妻子说：“锁上了。他们都睡了。”
　　正当憋屈很久的席明华酣畅淋漓释放时，妻妹“咚”地推门进来：“姐……”没等妻妹的头缩回去，席明华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他的自尊受到了强烈的伤害，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从此，落下了病根。除了恨妻子粗心大意不知廉耻外，他听到妻子说做爱心里立刻就条件反射，产生一种厌恶恶心的感觉，更别说有什么激情了。妻子知道丈夫这个病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她使出浑身解数、怎么也唤不回之前的雄风了，所以很内疚是自己伤害了他。只要丈夫不离婚，她也心甘情愿做起了木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席明华的无性生活大约持续了一年，体内就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烦躁，特别是看到妻子就烦，就想发火。每天繁重的课务让他感到空前的压抑，于是他酷爱上了网络。他上网多数聊聊感兴趣的话题，释放一下压抑的心情。他和一个GZ第十二人民医院的苏秦医生谈得火热。开始，席明华只是咨询自己的“性”病，后来成了无话不谈的网友，进而以性发展到了感情。他们聊的话题大多是有关性方面的知识。从聊天中得知，这位苏医生性欲很强，但因夫妻感情不和而得不到满足。席明华本来也是一个性欲很强的男人，自从那次“丢丑”事件后，再也没享受过夫妻间的快乐，体内如积蓄了一座火山般需要释放，需要喷发，但就是找不到释放的媒介。自从认识苏医生之后，他找到了感觉。从此，席明华像吃了鸦片般对苏医生产生了依赖，甚至可以说是爱，尽管苏秦的长相在女人中是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他们无话不说，无事不做……
　　暑假刚放。疯狂的席明华踏上了K527南下的列车，去会见他日思夜想的情人苏秦了。同样饥渴的苏秦预订好宾馆房间后，就到火车站去接两天两夜没休息但却异常亢奋的席明华了。席明华和苏秦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这对情人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以后每年的暑假，席明华都要来GZ过几天。历经六年的网恋一直保持着鲜活的魅力。也许是“物以稀为贵”，席苏的感情经久不衰。但也正是“物贵才稀缺”的原因，席明华这位年近半百的男人依旧没有逃脱寂寞和相思的折磨，为了填补暑假前后的空当，他又暗暗发展了新的对象，这就是前面提到的牛琳。
　　“既然席老师是这样花心的男人，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和他再保持这种关系了！”慕兰劝说着牛琳：“你很年轻，这种事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别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慕校长，我离不开他……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不要脸的女人……”牛琳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的婚姻。
　　牛琳的丈夫是副市长的爱子，因为从小得过急性脑膜炎，留下了反应迟钝的毛病，说痴也不痴，说呆也不呆，反正做事就是少根筋。常规机械性的事情会做，稍微有点改变就不行，托他老爸的福，被安排在政府大院看大门。
　　牛琳，爸爸妈妈是典型的纱厂工人，除了老实做事外，没有一点人际关系。若不是攀上这门亲家，可能早下岗了。女儿牛琳高中毕业以后，工作无着落，虽然不是很漂亮，但长得却很讨喜。因此，经人介绍，做了副市长的儿媳妇，而且还安排在别人望尘莫及的好单位——工商局。从别的方面，牛琳都比较满意，家庭地位显赫，丈夫外表也是一副好皮囊。但就是那方面，除了自己原始的本能的释放，不知道妻子有什么要求，牛琳教都教不会。当他生理得到满足呼呼大睡时，躺在旁边的女人，不仅下体还在隐隐作痛，最痛的还是心里。这种夫妻生活何时是尽头？但她又离不开这繁华的“宫殿”，心里非常矛盾空虚寂寞。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网上认识了席明华。有共同需求的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主题。席明华的温存呵护，激情演绎是牛琳从没有过的体验，所以，一沾边就离不开了！明的她有金钱和荣誉，暗的拥有高质量的婚外情，实以为这种“两全其美的”的生活能天长地久，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苏秦。
　　那是去年的寒假，正在和牛琳温存的席明华挂断了几个电话。本来，“不想让别人电话影响我们情趣”的理由，很让牛琳感动，但事后席明华偷偷回话的表情却让她产生了怀疑。他借口去洗手间，把门锁死，在里面打了很长时间。牛琳偷偷听了几句，虽然模糊不清，但感觉很暧昧，就好像平时和自己通话那般。
　　出来后，在牛琳的逼问下，席明华说出了实情。让他断掉还说舍不得，并且强调是在她之前。所以，牛琳是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的！她比席明华小十几岁不说，还“小二姐倒贴”替他买衣服。而席明华却从未在她身上花过一分钱，所以，她觉得很委屈。万般无奈之际才来找慕校长！
　　又一个不幸福的婚姻！
　　“那你说我怎么帮你？”慕兰女性内心柔软的地方被牛琳的故事所触动，她能体会到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是一种什么滋味。
　　“请你找他谈谈，让他放弃GZ那个女的，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牛琳用面纸擦拭着眼泪：“我相信，你以校长的身份和他谈话，他不至于听不进去。我也不想他走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你们自己好好谈过吗？”
　　“谈过好多次了，没有效果。他现在在我和苏秦之间选择了后者，不仅让我很难看，而且让我无法理解。既然苏秦对他如此重要，他为什么要和我走到这一步？”
　　“好吧！我尽力而为。”慕兰也觉得牛琳的话有道理。
　　送走了牛琳，慕兰从废纸篓里找出了曾经被她嗤之以鼻的信件。还好，还没有被处理掉。她重新仔细地看了看内容，为怎么和席明华谈话做了深析。和一个年龄比自己大的男职工谈这类情感上的事，她做校长以来还是头一次。必须找一个适当时间，适当的场合，方可进行。
　　次日，午饭后。慕兰给席老师打了个电话：“喂，席老师，能不能牺牲休息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找你谈个事。”
　　“好好，我马上就到。”平时大家对这位年轻的女校长一向很尊重。
　　“席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休息。有件事又不得不找你谈。”慕兰很客气地倒杯水，然后拿出那封信：“你看看这封信。”
　　席明华红着脸把信看完。
　　“本来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工作，作为学校领导是不应该过问的，同时我也不想过问。你看这封信我已经收到好多天了。说实话，当时我觉得这个女人很荒唐，都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了。直到昨天，这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大胆地坐在我面前，向我陈述自己的故事时，我才重视这个问题，才觉得有必要找你谈一谈。席老师，看了信你有什么想法吗？”慕兰解释着自己插手这事的初衷。
　　“慕校长，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给学校抹黑了。”席明华尴尬地回答。
　　“抹黑暂时到没有。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牛琳要我放弃苏秦我做不到，不放弃，她又受不了，我只好放弃她了。”席明华实话实说。
　　“慕兰校长，我的家庭状况你不知道……”席明华想解释一下自己搞婚外情的原因。
　　“牛琳对我说了一点。”慕兰打断席明华的解释：“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师，如果不是耳闻目睹了牛琳，我真不会相信你有婚外情。它既然存在了，肯定有它存在的原因。我相信你不是一个玩弄女性的人！就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就足以看出你是一个诚实的人。我问你，你和牛琳在一起究竟是出于性还是爱？”
　　席明华很诚实地回答：“说不清！开始是性吧，后来渐渐地爱上了她，离开她我也难过。但她的爱不能和苏秦那种爱相提并论。”
　　“席老师，你非要口清齿白地告诉牛琳真相吗？隐瞒有时虽然是欺骗，但比说出来好，至少不会破坏对方心中的平衡。”慕兰的父母如果当初不告诉她那句话，她一定不会走犟劲去争个清白来平衡心理。
　　“我也知道这件事伤害了她的心，她是很在乎我的。现在我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必须二选一，放弃苏秦。”
　　“我做不到。我不能背叛她！”
　　“事实上你早已经背叛了！”
　　“是的。那是因为路途太遥远的缘故。”席明华向校长解释着自己婚外多情的原因。
　　“从你们的情况看，目前牛琳比苏秦适合你，一个是距离近，第二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她的感情没有其他杂质。如果你放弃牛琳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势必会再去发展第二个牛琳。那样，一个存在品德问题，第二还是避免不了牛琳遇到的问题。俗话说，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哪一个人都容忍不了，包括你。”席明华点点头，无奈地叹口气。
　　“希望你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不要造成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