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异地的姻缘（6）

　　这天晚上，戴排长家刚吃完晚饭，刘孝文在帮助表姐栾玉珊，收拾碗筷。他的表姐栾玉珊在灶上洗涮着锅盘，忙这忙那。只有戴排长坐在板凳上，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喝着开水。这时候，表姐栾玉珊和蔼地向他说道：
　　“老戴，今天晚上，不出去有事了吧？若没有事，早些到炕上去休息吧！”
　　“不，一会儿，我还要去二班长那里有点事情……”戴排长喝着热水说道：“听说他们班里，有个青年职工病了，不知道现在咋样。我要和他一起去班里的职工宿舍里看—看。”
　　“哦……”栾玉珊对丈夫戴排长只“哦”了一声，再没催促也没有问，继续在灶上洗涮着饭具。
　　戴排长喝完了杯里的热水，站起来，向妻子栾玉珊说了声“我走了……”就开门出去了。栾玉珊跟在后面，把丈夫戴排长送到门口。然后回转身来，关上屋门，向表弟刘孝文关切地问道：
　　“秀莲姑娘说没说，她今天晚上几点钟过来……”
　　刘孝文看见戴排长姐夫有事情已经出去了，高兴得在心中直喊“谢天谢地”。但是，在表姐栾玉珊面前，他不敢得意忘形。仍然装着和平常的一样的样子说道：
　　“她没有说几点钟来。不过，我想，今天晚上，她不会来得太晚了。”
　　栾玉珊听了心中有底，就急急忙忙又在屋里四处检查起来，看看有没有不干净，不整齐的地方，而且还跑进刘孝文的房间里，瞧看起来。就在这时候，屋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刘孝文用手拉开屋门，阮秀莲羞羞涩涩地走进来。她先瞟一眼刘孝文。看见栾玉珊从隔间里走出来，急忙亲切的说道：
　　“啊，表姐，你好呀！”
　　一句“表姐，你好呀！”的话，把栾玉珊高兴得有点受不住了。急忙走过来，拉住阮秀莲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地说道：
　　“哎呀，哎呀，多好的姑娘呀！越变越俊了……快坐下来让表姐看看……”
　　阮秀莲坐到一张椅子上，栾玉珊还真的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悄声说道：
　　“秀莲姑娘，以后，你经常来我们家，找我表弟玩吧！我们这里方便，不会碍你们的事！”
　　阮秀莲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孝文，脸颊微微有些緋红，她暗暗向屋里四下里瞧了瞧，不见戴排长的影子，便试探地问道：
　　“表姐，我表姐夫呢？”
　　栾玉珊笑了笑，有点挤眉弄眼的说道：“你表姐夫呀，他到二班长家有事情去了。放心吧，我在家里，你和我表弟就由着心性地玩吧！谁也不会打搅你们。”
　　栾玉珊说出这番另有所指的话来，却使得阮秀莲和刘孝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都红着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栾玉珊看着两人羞涩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便收起笑容，娇嗔的向两人说道：
　　“还不赶快到隔间里去说说体己话儿，等着干什么？你们再这样羞羞答答，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
　　在表姐栾玉嬡珊的催促下，刘孝文才把阮秀莲领进隔间屋里。隔间里，电灯通明。刘孝文和阮秀莲瞧见，表姐栾玉珊早为他俩儿在单人床上铺整好了大花褥子，默默地相视而笑了。但是两人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放纵恣态，只能暗传秋波，悄悄地拥抱、接吻，悄悄地温存，抚摸……不大一会，两人的激情都上来了，刘孝文便悄悄把亓秀莲抱到床上，悄悄替她宽衣解带……悄悄地向她的身体上爬着压了上去……
　　春灌春播结束以后的三天休假，很快过去了。全连队的职工又照常开始上班干活了。这时候的生产劳动，主要是田间管理。但田间管理的农活，也并不轻松。嫩苗长出以后，要进行查苗补苗；查苗补苗结束了，又要马上进行第一次田间除草。到苗势长大的时候，还要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田间除草。三次除草，最主要的是第二次。这时候杂草长势快，并且大而密。铲除起来既费工又费力。这就增加了职工们的劳动强度，比如说，这里的每一块耕地面积都很大，最长的有一千六百多米长。职工们早上从地这头，向地那头除草，除到这块地的中央，天就晌了，职工们就要在地中央的烈日下，吃午饭。或者稍事休息，继续接着向前除草……直到天黑。
　　有人说：富裕的生活都是用血汗换来的！一点不假。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职工，现在过着富裕幸福的生活，那都是兵团战士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刘孝文自从参加田间生产管理以后，虽然在烈日下，被太阳晒得脸色变黑了，手也粗糙了，但却锻炼得越来越壮实。每次傍晚回到家里，表姐玉珊总是夸赞他说道：
　　“表弟呀，来新疆才几个月，你个子长高了，腰身也长粗壮了，像是个男子汉了……”
　　说来也奇怪。刘孝文来到新疆两个多月了，从挖渠到春灌，又到田间除草，什么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去干，尽力地干，而他的腰病却没有再犯。这是他的最大万幸！他曾扪心自说：大概是精神主宰疾病吧！他在这里，付出辛勤的劳动，有人表扬和鼓励。使他劳而不累，心情舒畅。在精神生活上，他有了漂亮的姑娘给予他痛爱和体贴，使他的精神永远充沛、饱满。在他的身上，哪里有产生病症的根源呢？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份。六月份里，连队的农活少了，也轻了。田间的棉花苗，已经长得齐腰深。地里没有了杂草，不用去锄。玉米长得也有人高，都快抽穗了，也不用去锄。只是，地里的小麦快要成熟了。所以，这时候职工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连里排里检查修理收割小麦的各种机具和清整修复储存小麦的仓库。
　　由于连队里的农活减轻了。这一段时间，阮秀莲晚上到刘孝文单间里来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两人见面，必然作爱。有时候戴排长在家里，因为受到表姐栾玉珊地劝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可是，阮秀莲来的次数多了，使刘孝文心中很不安然。他很害怕阮秀莲会过早地身怀有孕。尽管他们作爱的时候，是采用了“安全避孕”的方法，但每次作爱之前，刘孝文都要提前询问一下阮秀莲，有没有怀孕的迹象……眼下，已经到了六月下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每到晚上，吃过晚饭以后，表姐栾玉珊和表姐夫戴排长，都要脱了衣服，赤臂露腿的用水冲凉洗浴。有时阮秀莲来了看到，很使刘孝文很感到难堪。于是，这天吃过晚饭以后，刘孝文和蔼的向表姐栾玉珊说道：
　　“表姐，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搬到职工班的集体宿舍里去住宿吧！天气热了，总住在家里的隔间，好感到闷热。”
　　表姐栾玉珊也感觉到，她们夫妻每天晚上冲凉洗浴，对表弟刘孝文很有些不方便，就答应了。
　　刘孝文搬进职工班宿舍里住下来。班里的职工都很欢迎。尤其是吴石头，一定要和刘孝文搭连铺，住在一起……
　　刘孝文自从搬进职工班的集体宿舍里住下以后，也把他的伙食搬到职工食堂里吃了。为去职工食堂里吃饭，表姐栾玉珊当时好不乐意。后来在刘孝文的诚恳解释下，才同意了。但她嘱咐刘孝文，以后要经常回到家里看看，要保持表姐、表弟之间的亲切和热忱。就这样，刘孝文吃在集体食堂里，住在职工宿舍里。隔过两三天，就回到表姐栾玉珊家里，坐一坐，看一看，大概过了五六天的时间。这天刘孝文在食堂里吃过早饭，又和职工们—起去帮助驾驶收割机的师傅，检修农机具。忽然，三班班长门造福，不知从哪里来到刘孝文的眼前，朝他阴沉着脸色说道：
　　“刘孝文，你跟我来过一下……”
　　此时，正拿着一只大铁钳，在用力扭着一只生了锈的螺丝钉。听见三班班长门造福喊他，马上放下大铁钳，垂着两只沾满灰的手，跟着三班班长门造福走去。路上，三班班长门造福没有说一个字，一直把刘孝文领进连部治安股的办公室里，治安股的办公室里，坐着三个面孔十分严峻的人。三班班长门造福，把刘孝文领进治安股的办公室里，仍然没说一句话，而是转身就朝外面走了……
　　刘孝文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事出仓促，他只好站在原地上，听候命运对他的摆布。
　　“刘孝文”坐在办公室后面的一个人，忽然板着面孔喊叫起来：“你以前在老家是做什么的？”
　　刘孝文听到这人说话的口气，敏感才感觉到降临到他头上的事情很严重。但他始终猜不出今天出事的原因。因此，他不卑不亢地回答说道：
　　“一直在学校里读书。”
　　“为什么跑到新疆来？”
　　“因为家里很穷。父母弟妹天天都吃不饱饭。我到新疆来，是想挣点钱供养一家人的生活……”
　　“你以前做过犯法的事情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刘孝文果断坚决的回答。
　　“可是，你这次犯法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一直审问刘孝文的人，忽然拿出一件东西，擎在手里，责问说道：“刘孝文，这件东西是你制作的吗？”
　　刘孝文睁眼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他在来新疆之前，偷偷刻制的那枚“东宁县南天门林场”的大红印章。他的头“嗡”地一声爆炸似的轰隆响起，那些坚强的精神支柱，一刹时间完全垮塌了。一阵恐惧袭向他的全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孝文，你私刻公章，已触犯了国家法律，你被拘留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另外两个人，马上走过来，把一副锃亮的手铐，扣在了刘孝文的两只手腕上。这时候，三班班长门造福又来了。他是把刘孝文在宿舍里的行李，捆绑好送来了。给刘孝文戴上手铐的其中一个人说道：
　　“刘孝文，这是你的行李，你自己背着，跟我们走！”
　　突然来的袭击，突然来的灾祸，一下子把刘孝文击懵了。他就好象植物人一样，机械的轻轻问道：
　　“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不许问，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刘孝文就这样，被不声不响地逮走了。至于要逮到了哪里去，没人会知道，也没有人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