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果树研究所正常上班状态，各科室人员各行其是；
　　齐学钱敲开导师办公室的门：“导师，后勤保障科接到市里电话通知：北京干休所几位已退中层领导，文化部退休人员约十人；另有华籍美国友人，与近日专访研究所。那一位美国友人要专访凤贤的，爸，您知道会是谁吗？”
　　廖方仁抬头看齐学钱，向他摆一摆手：“快进来仔细说说怎么回事？谁专访凤贤？凤贤的朋友圈里我也不清楚，我问问她以后明天告诉你。啊，对了，还是你在下班后回到家自己问问明白吧。”
　　齐学钱向里走几步：“导师，就这么几句话，也没说是谁来。”
　　廖方仁：“哦！是这样，能会是谁呢？咱这块宝地在都市文人眼里应该是世外桃源了。他们都在应付批斗，就咱这里没有带红袖章的年青人接管呢。”
　　齐学钱：“导师，沒别的事我去忙了。”
　　廖方仁向齐学钱挥挥手，齐学钱退出导师办公室。
　　
　　下班后，在京的白坤涛给廖方仁单独来电话；廖方仁正在书房看内参，电话铃声响起，伸手拿起电话：“喂！我是廖方仁，您是哪位？”
　　白坤涛电话音：“老姐夫，干吗说话口气还那么咄咄逼人呢？像平常那样回答我。对了，我忘了你那里没人夺你权是不是？”
　　廖方仁大笑：“哈哈哈哈，小弟，多年来养成个习惯，我是专说开头语，就这样了，从来也没人纠正过，哈哈哈哈。”
　　白坤涛电话音：“姐夫，有外国友人要访问凤贤，你能知道凤贤的哪些朋友会去你那荒郊野外去专访呢？”
　　廖方仁：“坤涛，问过凤贤，可凤贤也想不起是哪位？她告诉我说：在京期间有几位朋友出国后身居海外，她也记不清是哪位。”
　　白坤涛电话音：“姐夫，明天我陪几位退休干部，都是我的战友、同事。那位外宾是汉学家及夫人。姐夫，你准备一下，文化部那几位退下来的可都是冲着你去的，一定要像回事儿的接待一下哟。”
　　廖方仁：“坤涛，是你领来的都是贵宾，不过，我这里离最近的沈阳市也有两百里山路，荒郊野外的也没啥大操办，粗茶淡饭总会有的。”
　　白坤涛电话音：“姐夫，这些人不在乎吃喝，他们在乎气氛。”
　　廖方仁：“坤涛，放心吧，荒郊野外绝不荒诞不经，一定在文字上让文人大饱眼福。”
　　白坤涛电话音：“好姐夫，您酌量着去办，就这样吧。”白坤涛挂断了电话。
　　廖方仁：“坤涛，喂！喂！怎么又撂了呢？”廖方仁没有听够白坤涛的话，白坤涛却挂了电话。
　　廖方仁又拨通了白坤涛电话；他拿起耳机，语调温和：“喂，坤涛，别挂呀。我这辈子没听够你说话，公平的地说，沒你白坤涛，哪来的廖方仁成绩呢？”
　　白坤涛电话音：“好了姐夫，您就别恭维我了好吗？”
　　廖方仁：“坤涛，对那些文人来访我完全可以应付，就是那位美国友人访凤贤我有些担心。你也知道，凤贤没有任何突出事迹，访问她什么呢？”
　　白坤涛电话音：“我听白凌回家说：几天前那位友人在《科技导报》发现了您的论文末端，整理书写人廖凤贤的名字。他四处打听消息，很巧，问到文化部外宾接待处白凌，白凌告诉他，廖凤贤是在您那里工作，就这么简单。”
　　廖方仁：“哦，小弟，我想知道这位友人是谁，他为什么要专访凤贤呢？”
　　白坤涛电话音：“今天他是中国的贵宾，他的夫人是国会议员的女儿。咱中国和他居住的国家还是领事级关系，还没有正式建交。所以国家外宾司特别注意接待礼仪，让凤贤有心里准备，注意一下仪表和语言的礼仪就是了。”
　　廖方仁：“小弟，没问题了。哎，告诉你一声，凤贤结婚了，凤彩、凤云都在这里，我们的三凤终于又同巢起落与梧桐了，你来以后再细聊吧。”
　　白坤涛电话音：“哦！那太好了！我明天一定去！”俩人又一次挂断电话。
　　
　　农厉四月初的辽南地区，已经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桃李花怒、梨花现蕾。
　　廖凤云在果树研究所试验园赏果树，在凤云心里还有另一层蕴含，就是山花盛开季节。她的人生兴盛与衰败多是在这个季节。所以她怕山花盛开时的短暂，又盼山花盛开季节给她带来好运。
　　爱早起的父女俩凤云和爸爸，在满是露水的果园里散步谈心。爸爸满意他的老闺女，看见她总是笑着叫老闺女，她的名字有好长一段时间，被爸爸彻底忘掉。
　　在单位工作时间，也是那么称呼，他老人家对三位女儿越来越加溺爱，几十年欠的情感债在极力偿还。
　　早晨八点多，又接到北京打电话，客人中午到研究所。一再叮嘱接待礼仪，研究所上下停下手头工作，培训班也停课充数。
　　
　　约十二点左右，四辆小轿车缓缓开进研究所大院。又是齐学钱组织迎宾队伍。齐学钱遥见车队要到近前时喊道：“同志们请注意！研究所人员站门东，培训班的站到门西。千万不要东张西望，表情要落落大方。好！车子马上到，排练三天，用在此时。”
　　车队缓缓运行进了院，齐学钱上前一步，向欢迎队伍说：“同志们辛苦了，解散，各回岗位。”
　　门外六十多人夹道欢迎队伍有秩序地彻离，忙了三天的训练，用到的时间也就五分钟。
　　老干部访问团也叫参观团，这些人是在闲暇时听白坤涛说，辽南地区，离沈阳市一百公里外，有一世外桃源。文革期间没受到冲击，那里藏卧着几十个高级知识分子。
　　白坤涛和几位文化界退下人员聊天，向这些老文化界人士，透露出详细消息。在其中有一书法界名流李培儒老先生，对此很感兴趣。
　　也是休闲无事，社会上虽然没有前些年那样轰轰烈烈，但留给文化界人士心中阴影，还时刻提醒着这些文人墨客。注意也害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们听到还有保持原汁原味的，按学术层次管理模式的农口研究单位，这些人很早就酝酿着，在春暖花开季节组团去看看。
　　
　　白坤涛把十来个人叫到一起说：“大家过来一下（拍着廖方仁肩膀）这位是研究所核心人物，廖方仁教授，也是博士生导师。对了，大概这种称呼现在不多了，咱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几位拿国务院津贴的。”
　　廖方仁非常谦虛的：“诸位同志，鄙人廖方仁已是越古稀老朽，曾蒙诸位看得起荒郊野外这处果园，老叟非常高兴。”
　　李培儒谦和的说：“廖导别谦虚了行吗？我们这批人可都是坤涛的执友啊，您呢，又是坤涛的姐夫，我们大家可都叫您姐夫了。姐夫，不用讲官话，我们都是被赶下神坛老妖。错了，是牛鬼蛇神，就是想观光一下世外桃源。”
　　白坤涛：“姐夫，这样吧，这些人由我领着自由行动怎么样？”
　　廖方仁：“好，我也没啥事，跟着走一走吧。”
　　一群退下来的老高知，在研究所无拘无束的行动起来。
　　这些老干部亲眼一见，果不虚传。已是古稀的廖方仁，他的弟子还围前围后地叫着导师。这种场面，湿润了许多参观人的眼睛。
　　廖方仁一边走着一边说：“这里远离城镇、农村，大革命一开始就被解放军保护起来，城里孩子都不愿往这里跑，嫌路不好走。农村的多数都来过这里，主要是讨教各类果树新品种、新技术。啊，对了，西院的培训班就是农村的孩子们。”
　　李培儒参观到各处的宣传标语，及各科室抄写的毛笔字，都对用笔功底很感兴趣。当看到礼堂正面悬挂大幅临帖，《沁园春•雪》时，足足看了半小时。李培儒被震呆了！廖导，这些字是出自哪位大家？哎！姐夫，没别的意思，告诉我都是谁写的？（指一下正面悬挂大幅临帖）我是问的这张？”
　　廖方仁：“见笑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村妇乱划的。走吧，咱去园子里去看看。”一行人又走进果园。
　　会客室里白坤涛与接待邓迈与夫人，大姐若无其事的，落落大方笑着说着；
　　邓迈一副坦荡悠然自得表情，向廖凤贤伸过手：“凤贤，这些年你还好吗？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廖凤贤满脸愤恨、但强压怒火，将抽屉里手套拿出来戴上，握完手摘下来扔到垃圾筐里：“邓迈，这些年我很好，但今天真不幸，见到的是你！”
　　邓迈有些尴尬表情问：“为什么？”
　　廖凤贤：“我见到你很恶心，你还有脸来见我？真没想到，披着美国人外衣的纯中国种，你觉得在我面前炫耀，有意思吗？”
　　白坤涛不知道内情：“凤贤，怎么说话呢？”
　　廖凤贤：“老舅，您先回避一下，我单独和他们说几句，您不必陪着，邓迈是我的初恋恋人。”
　　白坤涛告辞离开会客室：“凤贤，别激动，好好说话。”
　　廖凤贤：“老舅，沒事的，我懂这些礼仪。您就放心的去吧，邓迈与你们任何人没瓜葛，他是找我说事。”
　　白坤涛：“凤贤，那我可要去那伙闲人团体了？”
　　廖凤贤给白坤涛一个甜甜微笑：“老舅，真的没事的。”
　　白坤涛走出会客厅，去另一伙人中。
　　邓迈的夫人是在中国留过学，是汉史学家，家父是国会议员，也是中国通，和邓迈趣味相投才凑到一起。
　　邓迈夫人听廖凤贤说邓迈是她初恋恋人的刹那，立刻一惊，稍刻又恢复平静，老舅走开后，她用流利的华语说：“邓迈，原来你们俩是恋人？”
　　邓迈：“是啊！他是我的初恋，但没有结婚，就去了你们国家。”
　　邓迈夫人：“邓迈！你为什么没说？你为什么骗我？”此刻的邓迈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坐那低着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