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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半师

作品名称:寻宝记      作者:卧龙饮水      发布时间:2018-10-29 06:35:30      字数:4237

  连如江的电话忽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经过刚才那声响雷,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好像任何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叫他胆战心惊的。他低头看时,是武毅的号码,接起来却是妻子王凌雪打过来的,询问他见到荆大师情况如何,言外之意则是满满的关怀。连如江自然不敢说自己被雷震晕的事情,只是说情况挺好,大约一刻钟左右就下去。说时间时他故意声音极大,变相地给荆大师提醒一下:我时间不多,您老说事情快一点。
  看他打完电话,荆大师才继续讲下去:“如江你肯定知道,中国的龙脉源于西北的昆仑山,向东南延伸出三条龙脉,北龙从阴山、贺兰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中龙由岷山入关中,至秦山入海。南龙由云贵、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江河是龙的脉络,水则是龙的血液,长江肯定与南龙有关,你仔细看一下长江走势图,这瓜州和镇江之间就是长江这条龙的三寸之地。”
  说道龙,连如江也是纸上谈兵,但他了解蛇的七寸和三寸说法,蛇的七寸是指蛇的心脏所在位置,在蛇的腹部,其实也就是指最关键的部位。蛇的三寸则是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蛇的脊椎骨被打断以后,沟通神经中枢和身体其它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坏。
  荆大师继续说道:“这镇江就像是插在三寸位置的一根针,让其动弹不得,因此镇江必有重宝压制。我祖师爷当年就断定这金山就是压在长江上的一根银针,原本想能一劳永逸压制水患,谁想多年以后沧海桑田,随着时间的推移,泥沙不断淤积,江面缩窄,金山慢慢由江中变道了岸上。”他指一下远处江面。
  连如江一直不明白荆大师想告诉自己什么事情,听到此处不由问道:“荆大师,这种变化也非人力所及,再说金山寺已经到了长江南岸近二百年,也未见长江水患肆虐呀。”
  荆大师叹口气,说道:“天有不测风云。水患固然是一个方面,其实最大的却是人祸。”看他欲言又止,连如江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似乎自己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局面就是幸福生活的全部演绎,瞎操心有好处吗?他丝毫没有那种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的觉悟,他说道:“荆大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呢?你觉得凌红岩受伤是因为什么引起来的?他追查的那件南京案子会有结果吗?”
  徐子婵在旁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见连如江忽然转换话题不由白了他一眼,强自说道:“荆大师,您说的人祸指什么呢?我总感到长江最大的祸患在三峡,而不是在镇江呢。”
  荆暗夜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看一眼徐子婵,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徐子婵眼睛不同常人,在荆暗夜眼里她眼波流转有点像是前生前世圣湖里冰冷的湖水,清澈而且包容一切,连如江则从她眼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见徐子婵居然又要扯什么镇江镇海之类的话题,就有点恼意,看着美女的眼神不善起来。徐子婵也察觉了连如江在瞪自己,丝毫不觉得畏惧,反而更加恶狠狠地看着连如江,那厮有点心虚,想想自己刚才就欠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眼光躲闪开来。
  荆大师手掌横到胸前,说道:“徐施主,您是宅心仁厚之人,去年长江流域特大洪水您还记得吗?岂不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吗?”
  一九九八年的洪水灾害让人记忆犹新,本来中央政府根据北京水利专家的判断,深信至少三年之内长江流域不会发生特大水灾,并且已经开始忙碌着向国内外宣传:今年上半年农业丰收已成定局,而且是历史上又一个破纪录的丰收年,孰料偏偏大自然不懂政治,拒绝作美。入夏以后,在集中着中国百分之四十人口、百分之三十五耕地和一百多座大中城市的长江中下游地区连降暴雨,水患泛滥,并很快演变成四十多年来罕见的全流域性洪灾。由于猝不及防,九江市政府情急之下命令以米袋、豆袋来抵沙袋之缺,动用仓内八百吨粮食填堵堤坝缺口,结果当洪水破堤淹没市区以后,幸运逃出的市民又面临粮荒的威胁。洪水冲破湖北省嘉鱼县境内的长江大堤时,还把守堤的二百多名驻军和近五百名民工一卷而走,而前往抢险的二十辆满载武警的军车也被洪水冲散,约有一百五十多名武警当即亡命。中央军委从北京军区、济南军区、广州军区、沈阳军区、南京军区、空军部队、海军南海舰队、东海舰队、军事院校共调集三十二万名官兵以及五百多万名预备役民兵参加抢险救灾;湖南省监狱管理局还将关押在岳阳建新监狱的两千多名囚犯押赴堤坝抵死抗洪。洪水继续迅猛地向前挺进,沿途将弱不禁风的长江堤防冲开数十个决口,来不及逃命者都成了水面上四处漂荡的浮尸。且不说经济损失,天灾自古只累民,单纯人员伤亡就令人痛心。连如江和徐子婵都是体制中人,当时单位上为此举办过募捐,虽然后来一直宣传抗洪救灾英雄人物,但那些丧失亲人,丢弃家园的人心中之痛确实无法让人忘怀的。现在听荆暗夜提到那次特大洪灾,就连本来都变的若无其事的连如江都心中呛然,只是我们能做点什么呢?
  “自然记得。”徐子婵脸色阴沉下来,“我当时还在实习,我有一个同学老家就在灾害发生地,他亲眼看到自己亲人的尸首浮在水上早已腐烂得不堪辨认,后来就患了忧郁症。最后休学了。”
  连如江对此倒没有很特别的印象,但他也知道死亡人数应该不会是宣传中说的数字,身为公职人员对此忌讳颇深,他问道:“荆大师,这种天灾我们无能为力呀。”他想起刚才那一声炸雷,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似乎真的面对上苍,只能默默承受而已。
  徐子婵好像并不赞同他的意见,但鼓鼓腮帮子却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她也觉得生命中有着太多的无奈,不由叹息一声。荆暗夜转脸面对连如江,说道:“是呀,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人力听天命而已。我夜观天象看江南云涛纷涌,总觉得夏秋之交那场灾难会卷土重来,当年三峡酝酿之时,我就曾经螳臂当车,向政府上书,想阻止这场生态大灾难的策源地,但终究无可奈何。只是后来长江经此一劫,变得桀骜不群,恐怕像去年这样的灾害才开头。”
  “我外公当年也反对建设三峡,说那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后患无穷。”徐子婵听黄院长说过这件事情,l“我也曾在自己熟知的圈子里呼吁过此事,劝谏要慎重,只是人轻言微,现在更没办法了。”
  荆暗夜向徐子婵郑重其事行了一个佛家礼仪,其脸上大有悲天悯人的慈悲颜色,说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其实我们也未必正确,但见天下苍生有受苦受难者,总归于心不忍。徐施主这般行为是大善。我现在也只是有一个主意,但能否起到作用殊无把握,原来曾想邀请连施主过来商议,现在看却是不用了。”
  连如江对他这席话浑然不知什么意思,他惊奇地看着荆暗夜,荆暗夜先是微微一笑,又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卷书,这卷书并非古物,看封皮瘦金字体,潇洒飘逸,和荆暗夜的身形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觉得这个可能是他亲笔书写的东西。荆暗夜说道:“从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我见连施主聪慧异常,就把我的一点心得赠与你吧,连施主是大智慧的人,日久必能出人头地,只是我有点急于求成,拔苗助长了。”
  “学医呀?我可是丝毫都不懂。”连如江并没接这卷书,而是傻呵呵地问道:“荆大师,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呀?其实我个人能力真的有限,就像你刚才说的长江大水的事情非但是无能为力,更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这不是什么医书,只是一些古代验方而已,另外我的一些感悟也都写在上边了,可能对你有点好处。本来我也无此心,只是见刚才大觉道长传授给徐施主天一教派的一些东西,忽然也有传授之心,怕万一我有点什么闪失,这些东西就湮没了,未免可惜。”
  “荆大师,那我要称呼您一声老师了。”连如江听他声音大有悲声,不免心中也是很难过,他郑重其事接过这本书,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敢不敢,我真没有收徒之心。”荆暗夜仰面朝天,却是受了连如江一拜。他又喃喃说道:“如江,其实你资质很不错,但你没有出世入世之心,做不得我的徒弟的。”
  “大师,我是没福气做您徒弟。”连如江可丝毫没有那种做和尚的想法,别说跟着荆暗夜去跋山涉水接受煎熬,单纯清心寡欲他就受不了,但看人家如此看重自己,客气话却是不得不说的,他也不由暗暗佩服自己的妻子,都说女人天生有第六感,果真不假,她竟然看出荆暗夜打自己主意,我岂是那种能做得了和尚的人。
  荆暗夜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如江也不知道说啥好,倒是旁边徐子婵问道:“荆大师,刚才送给我这本古书的道长是什么来历呀?我觉得你的医学比这种画符捉鬼的本领要好上很多,要不你收我做徒弟吧。我真想好好学一下连如江的眼力呢。”
  荆暗夜眼睛明显一亮,但接着却摇摇头,很惋惜地说:“徐施主你倒是佛家有缘人,只是我做不得你的师傅,恐怕天下人能做得了你老师的人屈指可数。如江的眼力也并非我能传授的,他属于自悟其道之人,天生注定不会有老师,做他的老师那是要损寿元的,我和他注定就是半师之缘。贫僧擅长的是佛家修道,如果你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传授你一个口诀,可以闲来无事的时候诵读一下。”
  徐子婵明显是对连如江手中的书更感兴趣,她轻叹一声:“好吧。”荆暗夜教给她的口诀很简单,徐子婵又是天生聪明,一个认真传授,另一个则是细心听讲,二人忙得不亦乐乎。连如江倒是闲了下来,他本想打开书卷看看里边内容,只是荆暗夜站在一旁,这样做未免显得太过于不懂礼貌,于是强制按下好奇之心,煞有其事凭栏看起长江的风景来。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薄薄雨雾中长江好像静止一般,天空云色已经变得灰白,不再像刚才那般黑云压城般威风凛凛,眼中的长江站在远处居然有点像是温柔了,江面上有几艘看不清楚大小的轻舟驶过,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江对岸的瓜州迷迷朦朦的仍是看不真切,但影影绰绰之间那一团黑雾状的建筑物似乎幻化成了一团影子,有点像是一只卧在草坪上的梅花鹿。头上顶着硕大的鹿角,很明显这是一头雄鹿,他越看越像,到后来居然能看到鹿身上的斑斑点点。他兴奋地转身说道:“荆大师!我看出瓜州像啥了?”
  此时徐子婵已经学会了口诀,她正闭目诵念,忽然就被连如江打断了,不免有点不高兴,又白了他一眼。荆暗夜面色依然不变,说道:“如江,天道轮回,万物皆无定数。此时像什么,说明他此刻运道,你看到的是一只鹿是吧?福禄双全,瓜州目前好福气,但下次看它未必就是这个样子了。”这句话让连如江陷入沉思,荆大师这些话好像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善恶一念之间,万物变幻莫测,自己看到的未必就不会变化。
  连如江的手机又响了,但只是响了几声就没声音了,明显又在催促自己。荆暗夜拍拍连如江的肩膀,很低地声音说道:“如江,我们就此别过吧。”
  连如江忽然有了很深的不舍感,他再度给荆大师深深一鞠躬,说道:“谢谢大师。我明白了凌红岩为何受伤了,万物都在变化之中但都有其定数,有些东西不该触及的时候是不能触及的。”
  “孺子可教。”荆暗夜忽然仰面笑了几声,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雨雾中。其走得很快,连如江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已经看不见了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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