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七章

　　齐学钱见到廖凤贤走进来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回答：“师姐，我、我、我来看看导师。”
　　王安萍见赵天成未到：“齐老师，大姐三姐你们坐，我再去催一下天成姐夫。”
　　廖凤云见齐学钱只是笑，一语不发。为打开尴尬局面，没话找话地问：“哎！齐老师，现在听广播，正批着拜金主义，你这‘学钱’也应改为‘学前’才是，难道没人找你茬吗？”
　　齐学钱：“三姐，有同事也是这么说，让我改名以避祸端。当时我就告诉他，这名是我教中学的老爹给留的无形资产。意思是：中国三位姓钱科学家的爱国主义精神，是我一生学习榜样，让我永远记住他们。知道这层含意，我想不会有人在乎这个‘钱’字。”
　　廖凤云：“是啊齐老师，这个世上的人都能这样理解该多好。”
　　白坤洁走进会客室，看到凤云和凤贤、齐学钱三人正在说笑间：“呵，今天是个好日子，白天一干人马又都聚在这里，好兆头。”
　　廖方仁已经猜透今晚重要内容，笑着对大家：“看，我大闺女今天多漂亮，光彩照人一词出处，原来是这个意思。”
　　廖凤贤：“爸，又拿我说笑，小齐在这，会被外人笑话的。”
　　廖方仁：“哈哈，要是小齐不是外人呢？那不就没人说笑了吗？”
　　廖凤云站起来，觉得现在正是个最佳切入点。她说：“妈妈，您老找地方也坐下，和二老正式说件事。其实这件事我不说，咱这一家人也都知道，一层纸厚的距离，也需要勇气才能跨过去呀。”
　　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坦然地和二老说：“其实爸爸早都看出来大姐和齐老师间的关系，可是大姐和我性格差不多，中间得有人给说句话，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红娘，今天小云做一回红娘，让齐老师照顾大姐一生，看二老有啥异意没有？”
　　廖凤云说完觉得自己好强大，在屋里踱步几圈。都知道是件好事，一层纸的距离，愣是沒人跨越过去。
　　廖凤云催促着：“大姐和小齐老师不用表态了，你们俩都托过我做媒。爸、妈，说句话就那么难吗？”
　　廖方仁用肘部碰一下白坤洁：“哎！老太婆，我说咱家小云是办大事的人，你还叹气，怎么样？小云来八天，就把你心病治好了吧？还愁吗？哎，我们俩早就想到这，就是没能说出来，其实差在年龄上。小齐呀，你说说吧。”
　　齐学钱：“廖老，我早有此意，年龄不是障碍。以前大姐说她有男友叫邓迈，她还在等他，我不好意思深求。其实我细一打听大姐才知道，二十八年前的邓迈，有可能孙子都满地跑了。我坚定信心追求属于我的幸福。这才托二姐，又托三姐，希望二老答应我们俩的婚事。”
　　白坤洁：“凤贤，这是你们俩人自己的选择，别人只能说看法，无权干涉。定下来咱就安排结婚日期，凤贤，你看怎样？”
　　爸爸妈妈对儿女婚姻大事观点，还是三十年不变。于是廖凤云说：“爸、妈，别让大姐表态了，那是难为她，我是受大姐之托才把二老找来的。”
　　廖凤贤和齐学钱的婚事，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还需中间有人给说句话。
　　大家还都沉浸在少有幸福氛围中。
　　廖凤云心中想：“我廖凤云41岁才算涉足社会，也算给别人做件事。沉沦于文海中的女人，大概都这样腼腆。就这一句话，大姐说她在北京期间，就有那么一位年轻人追她，大姐也很喜欢他，自己不好出面回答。
　　之后不了了之，一放十年，这是文人在择偶中的悲哀。另外也不全是涉文涉武的原故。同是廖氏三姐妹，二姐做事，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无论做啥，从不拖泥带水。一言即出，驷马难追的作风把她小妹我害苦了。自己的一时疏忽，让东旭多了多少牵挂，也给自己在内心中，时刻都在对自己的错误，久久谴责。
　　
　　赵天成在凤云说完大姐事后，才从宿舍赶过来。大家正在恭贺齐学钱和大姐的喜结良缘时，赵天成惊愕地看着大家，他用迷惑的表情说：“怎么？都猜到我要说啥事了？神了，廖家人的聪明十分了得。”
　　廖方仁：“天成啊，廖氏家族傻子少是有事实，聪明十分了得可多少有些不恰当。你呀，红娘做不成了，让咱小云抢先注册了。”
　　廖方仁笑着诙谐看着天成，言里话外也是夸小云。凤云到现在才明白父亲的疼爱，此刻她深知爸爸说此话用意。
　　凤云那天晚上，得到一种精神上自我感觉良好的满足，兴奋中夹带着一点点白天抄写成绩爸爸赞扬的虚荣。
　　廖凤云抬头看着赵天成：“二姐夫，齐老师在车里说托你一年多，你真不该不管。这几天把齐老师急坏了，大姐心急嘴不说。有道是：她们都不年轻了，就一句话的距离。咱也就是推一把，两人才能走到一起。大姐和我一样，都缺二姐那种豪气，多少带有点霸气。小云我是领教了，也身受其害。”
　　赵天成非常诚恳的：“唉，小云批评的对，这几天我没离开培训班。那里都是青年农民，很谈得来。今天大家说的都是对凤云的猜测，都认为是新分来的老师呢。大家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唉！咱家小云是讨人喜欢，让我和小云妹子说说给他们先上一课呢。”
　　廖凤云：“二姐夫，在石园大家给你送的绰号，你真还当回事了？”
　　齐学钱见凤云和天成对话，觉得有趣，插问：“三姐，二姐夫在石园的绰号是什么？三姐，可以公开吗？”
　　廖凤云：“咯咯！他呀，正事不足，闲事有余，从种族歧视到中东战场，在社会主义阶段说到天下大同。反正农民听了当故事理解，遥遥无期的话题，农民管他叫望风扑影的‘侃爷’，我听起来很着边际。哎！齐老师，得改口了。我和二姐夫得叫您大姐夫才对，千万可别再叫我三姐了。再叫三姐可就含对廖家人的不敬，对大姐有待考虑之嫌唷。”
　　齐学钱低头思索一阵儿：“嗯，我也叫你小云吧，小云批评一针见血，我齐学钱心领神会。天成，我发现廖家女流的天生睿智，看看小云，西院的农民社员是那样的喜欢她。”
　　赵天成：“齐老师，这一点也不奇怪。小云的儿子、女儿都是社员，而且是生产队长。小云每天要和儿女共同生活，她懂社员想什么？她才会开口让那些农村青年心里懂得她和他们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廖凤云摆手制止赵天成侃侃而谈：“哎哎哎！侃爷又真魂附体了吧？说起话来就刹不住车！”廖凤云今晚大出风头，暂时忘去了石园儿女、和思念的东旭，她从一旁走到凤贤身边。
　　兴奋的作用，在廖家做杂役的王安萍，从来不插话，今晚也搭了腔。
　　白坤洁看着在斟茶倒水的王安萍：“哎！怎不把你二姐叫来。让大家都高兴才对。”
　　王安萍：“大娘，我真告诉二姐了，她说会客厅啥人都去的地方，容易带入不良细菌和病毒，怕给小再一传染上疾病。她说她知道是啥事儿，她同意。”
　　白坤洁把小云搂在怀里，用下颌一个劲地蹭她的头，像亲个三岁娃娃那样喜欢：“我们小云是做大事的，你大姐的事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由她小妹儿给牵线。”
　　廖方仁乐呵呵的看着凤贤和齐老师：“你俩去凤贤屋里商量个日子，明天让小王去市里用车拉回几件家具。凤云，你说你的文房里啥也没有，可爸爸早就不用毛笔了。研究所除标语刷子，再就没有带毛的笔了，你也随车进城，多买回些笔，、墨汁、标语纸张，以后这方面的物资采购，标语书写归你管。听明白了吗？别再去找小齐了。”
　　廖凤云听到爸爸给她的工作，从心里往外乐，给老爹深鞠一躬：“凤云感谢爸爸的信任。”
　　廖方仁：“小云啊，是爸爸妈妈要感谢你呀，你给我们俩解去心病。哎！小云，这几天看到小再一，让我想起你和金玉良的那双儿女现在怎样？你和凤彩为什么没有提起过呀？”
　　廖凤云站在二老面前沉思，内心的震痛在撕心裂肺：“爸爸，金山和之夏性格古怪，在省城光荣新村时，我二姐经常去信，金山只回一封。金山媳妇马新华是位知书达理之辈，她经常给我二姐邮信，当然是为了我。爸爸，马新华来信说；金山明里不说，暗里知道我和冉东旭在你这里。他们没有二老这里通信地址，是马新华不让把这里地址告诉金山，怕他搅的二老这里鸡犬不宁。”
　　廖方仁思索再三：“小云，我的外孙女金之夏应该不会像金山吧？俗话说，女儿是母亲小棉袄，她一定会支持你再婚吧？”
　　廖凤云低头不语片刻：“爸爸，女儿是个失败的母亲，一双儿女被我宠溺得没有一点亲情。之夏在我再婚上，抵触情绪比金山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和小华扬言，我不离开冉东旭，她永远不见我这位妈妈。”
　　白坤洁看了几眼廖方仁：“方仁，又让小云心里难受，凤彩说，小云梦里喊金山之夏多少次，别提了行吗？”
　　廖凤云抬头看着二老：“爸、妈，等我落下脚以后，一定和东旭去石园把金山和马新华接过来。您知道，之夏和小程住在县府大院，生活条件和环境都很好，爸爸，之夏的事我暂时不想去打扰她，用时间去淡化她对我的恶感吧。”
　　廖凤彩抱着再一来让小云喂奶，顺便让二老看看外孙，打破沉重的谈话僵局。
　　齐老师和凤贤去卧室研究结婚日期。王安萍又进入不声不响的收拾茶具等家务，廖凤云送大姐和齐学钱到门外。
　　廖方仁小声对白坤洁和赵天成讲：“我真没想到，凤云三十年的文笔功夫，出人意料，我低估小云了！在那种社会背景与生存环境，怀疑她不会有所提高。没想到咱小云的毛笔功夫可称上一绝了。”
　　廖凤云从外面回到屋：“爸，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廖方仁：“老闺女，今天一天的答卷，老爸给你判一百二十分，老闺女该满意吧？”
　　廖凤云爸爸的几句话说的她心里酸酸的，强压住泪水没能滴出来：“爸、妈，凤云三十来年一直遵照二老教导沒敢放弃习古文，练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