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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作品名称:一部伪书      作者:爱在无言      发布时间:2018-11-24 18:14:58      字数:4373

  在西林都,乃至以后的龙门县城,最不缺少女人的就是谭家父子。据说,那些女人都为他着迷,都渴望嫁给他,哪怕是做他的妾室,甚至是外室,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不如郑家的两个美貌如花的女儿。
  毋庸置疑,郑嘉颖是谭家七少当仁不让的正室,这不仅仅因为郑谭两家门当户对,还因为谭家七少和郑嘉颖真的是郎才女貌,她们没有信心,也不敢去和郑嘉颖争风。不过,也有人说,还有一个女人比郑嘉颖更适合嫁给谭家七少,那就是郑嘉颖的嫡亲妹妹郑嘉芸,甚至有一种传闻依稀指出郑嘉芸终身的挚爱正是这位风流倜傥的谭家七少。虽然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她还是懵懂的女童,却同样知道自己的嫡亲姐姐将是他的正室夫人,所以从那个时候两姊妹就有了罅隙,常常争吵;乃至两年后,郑嘉芸也订下婚约,郑嘉颖才松下一口气。时常嘲弄地揪下郑嘉芸的头发说她有了家公家婆,有了整天病秧秧的男人。
  每次听到这话,郑嘉芸都会恼怒,大嚷大叫,如果谁要是过来指责她,她就会委屈地痛哭流涕。及至到了开蒙的年龄,她和几位郑氏子弟一同走进塾堂,谭家七少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同窗,这不能不说是近水楼台,也不能不令某些喜好八卦者议论纷纷。正是从这些信口雌黄的八卦者口中,郑嘉芸和谭家七少之间有了故事:他们猜测她和他彼此有了好感,正所谓妾有情郎有意。然而不知为什么他们互不理睬,两个人反倒都风流成性,郑嘉芸和自己的侄子郑浮仔厮混在一起,有了不伦之事;谭家七少则流连于烟花柳巷,沾染上了难以启齿的花柳病,两个人皆初试了风雨,却从此形同陌路。
  据说,谭家七少在大婚之日前就已经和超过百名女子上过床,同样是那群擅长八卦者们信誓旦旦地在各不相同的笔记上记载,“西林都谭姓公子七世单传,七世子弟皆为好色之徒,纳妾无数。某代其子嗣曰七少者平素风流,才疏学浅却狂妄甚嚣,其脾性犹如采花大盗,言平生独好睡柳眠花,必宿九十九名处子后才行大婚,且新娘亦必是处子”。按此种说辞,那么于弘治二年(489年)被迎娶进谭家的郑嘉颖就是七少破处的第一百名女子。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爱上这位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之所以有那场奢华的婚礼,完全是一个承诺。而那场奢华的婚礼又致使更多的女孩子想入非非,梦想着成为他的女人。
  据说谭家七少大婚当天,宾客如云,耗费无度,仅仅自家酿造的上好白酒就耗费了将近七千斤;谭家也从此由盛至衰,不再奢靡,若干年后大明帝国被满清鞑子取代之后,还有许多当地人津津乐道地谈论此事,声称那是龙门县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事。只是因为那五种私修地方志因战祸遗失殆尽,谭家七少的事迹仅存于若干明人笔记之中,苦于查无实据,于是只能归于三言二拍之类的传奇小说,甚至稗官野史都算不上,只能供人茶余饭后拍案一笑罢了。
  在那个被人大肆渲染的大婚之夜,新郎谭家七少并未与新娘郑嘉颖圆房,他先是醉醺醺地走错了房间,稀里糊涂地临幸了李氏兄弟的妹子;而后被唤醒,再次稀里糊涂地走进母亲的房间倒头酣然入睡,直到他的母亲应酬过宾客回到房间,才吃惊地让几个丫头把他抬回洞房。那一天,宾客络绎不绝,谭家七少的母亲,谭老太爷那位硕果仅存的大夫人也跟着应酬到后半夜。她不仅跟着应酬,还要许是耻于说出口,郑嘉颖对洞房花烛夜那天的事情一直三缄其口,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嫡亲妹妹。十数天,或者数十天后,小谭李氏成为谭家七少的通房丫头的次日,那位颟顸的千户大人劳师进驻上龙门巡检司的管辖地,结果意外地遭遇接近于全歼的败绩。
  石千户的败绩致使西林都的士绅皆为惊慌,坊间风传瑶贼谭氏观福堕城杀吏,开库放囚,奸杀女眷,其锋甚炽。于是士绅们生怕家眷被趁势而至的瑶册之贼淫乱而争相嫁女者,其中几户人家央请媒人前往谭家,包括梁家、廖家和徐家,他们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女儿送进财大气粗的谭家,藉此免遭荼毒。正是在那一天,正是在石千户的败绩刚刚传至西林都的当天,无处可去的谭家七少第一次临幸了已经独守一段日子空房的新娘子,这才惊奇地发现郑嘉颖落了红。知道自己误会了她,但他依旧对她兴趣索然,反倒同意了与梁家和徐家的两门亲事。而就在他和郑嘉颖的儿子呱呱坠地之日,他花了六十枚铜板、两担稻米和五斤单丛娶了个妾,一个黥面为蝶的黑瘦女子。为此西林都著名的豪婆郑嘉芸闯进谭家,劈头盖脸地怒斥了他一番,这不能不令他恼羞成怒,索性成日流连在这新娶妾室的房间,并口口声声她是他的至爱,而非做为正室夫人且明媒正娶的郑嘉颖,从而更加冷落郑嘉颖。
  此后的四年之中,谭家七少接连迎娶了六位妾室,她们先后为他生养下了三儿一女,谭老太爷兴奋地丢下那册破旧不堪的《周易》,两次三番地跑进宗祠给列祖列宗烧香叩首,认定这是天佑谭家。可以说,在这些妾室里,最受宠的就是那位黥面为蝶的黑瘦女子。谭家七少醉心于她身体上那七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只飞舞在她的脸颊,一只流连于她的胸脯,一只藏身于她的小腹,靠近肚脐的位置,还有几只分别寄居在她的脚踝和两胯间的耻骨处。每次和她共枕都会令谭家七少激动不已,欲醉欲仙,感觉自己也幻化成为蝴蝶,伴着她一同飞翔在丛丛的花雨间——大概正因为如此,坊间有一种流言,认为这位黥面为蝶的瑶女定会某处不为人知的巫术,把风流倜傥的谭家七少迷了心窍。其证据之一就是她的侄女,或者她的姑姑(许多人,包括置身其中的她自己都无法理顺她和宋宏昌第四位夫人之间的关系),宋宏昌的第四位夫人也擅长此道,利用某种瑶家秘传的虫蛊迷惑了她们的男人,并且许多人绘声绘色地讲,在谭家七少这位妾室的床底下不止一次发现了那些虫子,蜘蛛,蟑螂和一条条倏忽消失的小蛇。
  如果没有黥面为蝶的小妾,或者说她在归善人前来舞狮之际抱着谭家二公子跑掉后(对此,西林都人氏均议论纷纷,大家既不知她为什么要跑掉,也不知道英俊潇洒的谭家七少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丑女人),谭家七少又会宠爱谁?原本的通房丫头小谭李氏,还是素有心机的谭梁氏,抑或其他湮没于时光之河的妾室?没有谁能够说清楚。但大家都知道谭梁氏同样讨人喜欢,虽然谭老太爷常常瞪圆眼睛,嫌弃她生养了女儿。
  谭梁氏能够成为谭家七少的妾室还要感谢那位惠州卫的石千户,彼时西林都哪户人家不曾心惊,生怕那些虎狼之兵会闯入家中,糟蹋他们的女眷。就在那段日子,大概十数户人家主动到谭家或郑家央求着把他们的女儿收为妾室(要知道虽然那些女子对谭家七少趋之若鹜,却又忌惮谭家的休妾传统),谭家七少固然风流成性,对此也一筹莫展;倒是谭老太爷甚是欣喜,认为上苍眷顾谭家,如果现年轻几岁,谭老太爷准会将这些女子一一纳入自己成群的妻妾之列中,准会和她们行鱼水之欢,以期繁衍子嗣。只是他已经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龄,更何况他期盼子嗣的愿望远远大于自己欢娱之心。
  其实,就在谭梁氏没有成为谭梁氏之前,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曾一度频频闯进谭家,索要财物,骚扰女眷,甚至还强奸了尚是通房丫头的小谭李氏,以及谭家七少刚刚从番禺迎娶来的第十九房妾室。据说,事发当天谭家七少并没在家,他离开了西林都前去收取田租以应付那些不断闯进家门索取财物及粮草的官兵,至于谭老太爷则刚巧在郑府和两位郑巡检应酬几位难缠的百户。据某明人笔记记载,这些官兵“甚于盗贼,四处勒索,欺凌百姓,西林都无论士子还是百姓皆唯恐避之不及”。官兵闯进谭家,人人皆唯恐避之不及,谭梁氏慌张之中推开自己的家婆,慌不择路地钻到了谭老太爷那张大床底下,直到有人招唤她,她才心有余悸地钻出来。许是从这桩事件开始,她的家婆才开始厌恶她,又或者早就嫌弃她,从此更有了借口。
  谭家七少匆匆踅返回来,听闻此事,更是怒不可遏,当众打了她一巴掌,再不宠爱她,更鲜少与她同房。也正在此桩事件之后,谭家七少大张旗鼓地把原本是通房丫头的李氏兄弟的妹子正式收为了第二十房妾室,毫不芥蒂她被官兵强暴的事实,反而对她宠爱有加。理由是她在谭家人纷纷逃避的时候挺身而出,维护了他母亲的声誉。当时那些官兵如狼似虎,又砸又抢,威逼谭家这些女眷拿出钱财,还肆无忌惮地非礼她们。还不是小谭李氏的小谭李氏大声喝叱着挡着谭家七少的母亲面前,凛然的神态一时迟滞了官兵们的胡作非为。然而片刻之后他们就把她拖到院子里,不顾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与拼命的挣扎将她按倒在地。
  小谭李氏成为谭家七少第二十个妾室未免遭受到众的非议,包括那位谭梁氏都在议论纷纷;尤其九个半月后她为谭家七少生下儿子之后,甚至有人说那并非谭家七少的骨血,乃至其他士绅开始嘲笑谭家,毕竟她属于有悖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一类人物,能够侥幸存在于世就是原罪。但谭家七少毫不在意,反倒愤懑地怒斥了谭袁氏和夫人郑嘉颖,这不能不让小谭李氏感激。也就在那前后,坊间忽然疯传谭家七少是瑶山之贼的间使细作,家中藏有阴符与飞鸽,所以才有耻辱的坑口之役,而毫不顾忌自己嫡亲妹子的郑添财气势汹汹地率那群巡检闯入谭家,吃尽谭家饲养的禽类,索取了不菲的财物,廖家又趁机落井下石发出海捕文书及县衙公告这一事实,就更坐实了这种原本虚无缥缈的猜测。
  据说,原本事事与郑家背道而行的廖家之所以会落井下石,是因为当初谭家七少大张旗鼓地迎娶了郑家女儿郑嘉颖,而非廖家女儿廖阿敏。扣在谭家七少头顶的第二项罪名是试图贿赂官兵私放被俘的瑶山之乱民,且以赀财资助瑶山之乱;话说白了也就是他试图耗费若干银两买下谭观福之女或之妾的一事,这简直又是一条大不逆。谭家七少被巡检司拘押,可谓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鞭刑,水刑,和难以忍耐的饥饿,三天之后才被用辆小车“吱嘎吱嘎”地推回家,从此谭家一蹶不振,其地位骤然被李氏兄弟取代。
  陷入困境的谭家七少为了节省费用不得不效法乃父,在此后的岁月里不断给那些妻妾下了一纸又一纸休书,休掉了她们中的大多数的,遣散了多达三十九名的丫鬟及妾室,却唯独留下了挚爱小谭李氏及两名无处可去的瑶女。被他休掉的女人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寻死觅活,有的默默无语,亦有的暗自窃喜,有的逢人就讲谭家七少的风流,以及她们被染上了难以启齿的花柳病。
  谭家七少最后一次娶妾是在嘉靖十一年(1532年)腊月二十四,他耗尽家财轰轰烈烈地迎娶了第二十一房太太;那位新人是以“深怕沾染其舅的恶习”拒绝将自己的儿子交给李氏兄弟的小谭李氏、从自己哥哥李行手里廉价买来的一个黑瘦的黥面为蝶的瑶家之女,彼时谭家七少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小谭李氏为夫娶妾只是为了以此冲喜。然而就在原本焕发着喜气的洞房花烛夜,谭家七少却暴毙身亡,为此小谭李氏深感内疚,恸哭不止,七日后竟然也因伤心过度溘然长逝,这不免令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谭家七少昔日的正室夫人郑嘉颖被休后,一直寄居在郑家,看人脸色过日子,直到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才骤然死掉。为她入殓后,人们在她的房间里发现许多秀丽的小楷和刺绣,满满的都是用各种丝线绣出的谭家七少的名字以及一对又一对的戏水鸳鸯。自然,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亦有一些女子依旧对他趋之若鹜,试图嫁进谭家,为他生儿育女。而随着谭家七少的离世,她们耗费掉青春之苦的相思只能封存于永恒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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