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上山下(4)
作品名称:桐柏山下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18-10-11 21:43:46 字数:6470
凉意浓浓凝青霜,野菊含金遍山冈。
线云消尽天纯净,行行征鸟鸣远方。
满山新果盈笑语,牧童横笛歌飞扬。
春花秋实年年事,稻香馥郁浸水塘。
且说化子心嘴里一大串“是”着,目送刘居士身影隐没到山下去了。细想那“君子善人,人恒善之”言之至确,当以践行,以笃品德,方不辜负深山隐闲之名了。就欣欣然摘得鲜红的番茄、肥大的黄瓜、嫩脆的角瓜,洗得干净,装一大盆,摆到路口,诚心诚意地以飨山行者也。
山下的人们便趁空里背着篓子、布袋儿,挑着担儿来山里邓沟采摘核桃、毛栗、洋桃、葡萄之类。浸水塘是必经之路。男男女女路过此处,见路边摆着瓜蔬,有的说:“这人真懒,不去集上卖,却在山里搞笑话儿,怪奇葩的样子,蛮有意思的!”化子站在一旁说:“我又不是卖的,若有人饥了,渴了,谁吃谁拿,免费相送。”见了这等好事儿,不少人乐滋滋地送上一堆堆的好听话儿,说化子这山好,种的瓜蔬比山下村里大,一定好吃得很呀!化子高兴地说:“当然好吃了,这是阳光雨露的汗水泡出的,兴许有些咸。”一群人围着这个也吃那个也拿,边吃边甜言蜜语,说化子很有本事,能在大山上整出好吃的东西:“妇联主任脱裤子不见蛋(不简单)!人不咋的,种的瓜果可中了!”这当中,有个一身白衣服的青年,吃个大番茄后,死死盯着化子瞧一阵子,突然拽着他的胳臂。化子唬了一吓,猛然抬头道:“咹!怎么了?你是……”
那人说:“好你个化子,真不讲信用!酒里肉里招待你说交朋友的,吃了屁股一拍,跑了个没信,原来你藏在这里开荒种地的!”化子吃了一惊,细瞧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当初一路乞讨,到了新集遇到的连生力。此人真够江湖义气,也不嫌自己是讨饭的,请到家,杀鸡宰鹅宾客相待,结为朋友。
连生力,独他一人与老母为伴。二十六七岁,个头和刘居士差不多,笨陋头,油青脸,剑眉凤目,口角上翘,耳朵里长有黑毛。那时他说化子在外接触广的,操个心儿虑量个媳妇替他解决光棍汉的命运。化子吃的酒肉嗝了呃哩,迷迷糊糊好像要天也给搬下来似的答应得一脆两响,跑到山里给个没信,真是不好意思了。化子大笑道:“连哥哥,您的事儿和我的事儿没有两样的,成天记着哩。曾给一个姑娘提了提,就不打发我饭了,戳狗撵着咬,腿上啃了个牙印,”化子一面说一面撸起裤管说,“狗牙痕才愈合。我承许的事儿一言九鼎,可别屈了我!”生力听过这话,看看众人朝他笑,脸色显得一赤一红,说:“给你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好你个死劲头儿,真是我的朋友!”化子说:“你也弄山核桃,打它好干啥?里头没多少肉的,吃着划不来。”生力说:“哪是吃啊,蛮子收着炸油的,说野核桃抗癌润肠药用大,收购价五角钱每斤。邓沟多哩,走,一起看看去。”化子说:“不敢,不敢,稻谷快熟了,黄豆也等割。不能叫牛糟蹋了。”这群人嘻嘻哈哈一阵,去邓沟忙了。之后,来了仓房庄一拨人,化子曾在那村要饭要熟了,都认识。化子更是热情,说,“预感大家都来,这不,设宴招待的。”一片欢声笑语里每人拿番茄,或者黄瓜、角瓜,乐滋滋地吃着往岭上去了。
此当儿,顺风刮来“哤哤”的叫声和着皮鞭的“啪啦啪啦”的响声,湖北的牛儿果然出坡了。化子的心“呼”的一声提到嗓门上,到屋捋着铁锨,眼睛瞪得溜圆,盯着莽岭,监视牛群。悠扬笛曲撂满耳朵,见那牧童仰倒牛背横个竹管牛牛逼逼吹得耸势,化子心痒痒地走上去,意欲露能,说:“小弟,我给配首诗词如何?”那牧童跳下牛背,不吹笛了,怒目而视,说话死不中听:“狗X,狗X,山野的骗子,滚滚,再不滚我吹着骂骂你!”化子才晓得自己真的不中了,小孩子就反感自己,就怏怏不乐地回了。到屋掂出大铜盆,像在发泄郁怒,持着木棍,太阳底下“咣咣咣”猛擂,震得邓沟人们说:“住山的小子有病,大白天里敲个么啥么的X啊?!”
突听有人喊:“日头地里当当啥的?不赶紧整黄豆?看子儿炸跑不少的,给松鼠赶赶碗的!”
化子瞧得不是别人,是王大伯、小崇,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不认识的长得与大伯貌儿像似极的,就是老伯大儿子。大伯灯笼裤、白汗衫,左手镰刀,右手提着绳索;小崇裤衩背心扛着钎担,拿着索子镰刀。老伯介绍大儿子叫大春,四十了,叫化子喊大哥。大哥一身蓝军装,这样像是当过海军,长得给大伯一模一样,只是年轻罢了。几个来到豆地前,大伯指着黄豆,说:“你看看化子,炸了豆,毛老鼠帮你捡吃的。”化子果见几只毛老鼠在地垄里蹲着,直着水滑亮光的身子,上边的一双爪子捧着指头肚大的天鹅蛋黄豆毫无顾忌往嘴里送,吃了一颗又巧妙地捡着吃,好看极了。大家看着很开心。小崇捡个石头要打过去。化子拦着道:“怨黄豆炸了,不怨长辈的。”又笑笑说,“只顾弄番茄、黄瓜给人吃的,却忘了黄豆了。”大伯说:“就知道你好忘,来帮你收豆子。”说着四边里步量步量,吓得毛老鼠唧唧跑了,又说,“能有五六分地,见一百多斤豆足多不少。给你磨豆腐、轧豆油吃个侈乎年节。”蝈蝈儿不知自己大限来临,还在“吱吱吱”地叫个不停。钎担地里一杵,就都忙起来了。割黄豆的姿势和老家收割的一个样儿,但见得:
撅着屁股低着头,镰刀唰唰两手搂。
松风不解农人意,奉献爱心解忧愁。
起伏高山传佳话,馥郁菊香爽心头。
辛勤汗水结成果,颗颗大豆颂金秋。
不消半支烟,几分地黄豆收割精光。化子做饭,大家说一屁股点儿活,谁饿?捆达捆达担回大田冲的场里碾打去了,减去了他心里一个负担。
天西了,人们从邓沟里钻出来了,收获颇丰,都是累得满头大汗,脸上蹦着喜悦,满载而归。
连生力来了,化子用嘴虚虚留了留,他真个当真地住了一晚。夜,化子敲铜盆,咣咣咣地震耳朵。生力说:“别敲,别敲,挺啯人的!我有法儿,准保庄稼平安无事。”化子信以为真,顿感轻松了许多,倒头躺在门前石板上把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疲劳尽情消散,从心眼里感谢朋友的帮助。可是叫他万万没有想到,从此一晚好似给他灵魂痛打了一顿,哭坏个心肺,痛不欲生的样子让风也为之伤情!
到了夜半,星月满天,银汉宽展;凉风轻吟,林木曼舞,伴奏着蟋蟀的“蛐蛐儿蛐蛐儿”的音符,触动着浸水塘的宁静,显得山幕的无限美妙。突然,稻田里传出好几头牛凄厉的“哤哤”叫声,叫得浸水塘愤恨不已!化子从梦里惊醒,知稻子给牛祸害了,犹如五雷轰顶,乱箭穿心!开荒、挖井、整稻田,刘居士冒着炎炎的烈日跋涉七座一座更比一座高的山峰,送来了红稻秧苗,插秧,捣秧;还有王大伯不辞劳苦前来打药防治病虫害,保着了在望的丰收。现在,被你昏头昏脑的货子一搅和,这一年的辛苦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捏着拳头捶着生力骂:“你扯鸡巴雀子烂蛋,住我这砍球烦的?稻田平安无失咧?你给整哪去了?你不刃要了我的生命了……”说着撕心裂肺大放悲声起来了。生力得此,心里也如那刀搅一般,暗想自己的崂山大法百打百效,从未失手的,今儿个是怎么的了?一跃而起,自怪自地道:“奇了怪了,我的大法幻术从未掉过链子的,想必此地邪气太冲,导致不了上天生杀之权!弟万勿忧恼,该你时来运转的!看我如何问它弄钱花!”化子听着生力的安慰,说什么也不信了。依然啼哭着唠叨不休。曾辛苦的汗水换来的竟然是无休止的怨言。
稻田的牛声声惨叫,令人恨之入骨!牛魔王的后代,都该千刀万剐,我的水稻也没咋你们,干吗糟蹋稻田?几千斤稻谷啊!全给牛嘴蹄子报销了,千刀万剐的牛魔王,铁扇公主那个老X生那牛娃子没好事儿干啥的?化子寻思着怎么也不行了,再想也没法办了,如何是好啊?天啊!你咋叫我认识这样的吹牛逼的活孬鳖子惹火烧身你有多大的好处呀?哎吆吆,这一老场的付出,泡汤了泡汤了!他越想越心痛,还是“吭吭”地哭。好像给浸水塘嚎丧似的!边哭边说:“生力呀,当初以为你是贵人,不想是个贱渣!?嘘嘘让让,你能好浪不唧唧住,住就住了,谁叫你闲XX磨大腿弄幻法的?你把我幻得山穷水尽了,大秋风肚里灌,心里美死了吧?”
生力拍着化子劝:“兄弟,别难受,别难受,老哥我有神通!”化子推掉他的手说:“拍球啥的,再拍,稻谷你也不能拍出了来,我算死你手里了!神通神通?鬼通吧!”生力心如茅刺,觉着真的坑害了化子,说:“弟弟,我有的是法儿……”化子不等他说完,戗道:“鞥,你真有法,连个‘泥鳅洞’也弄不着还有法哩?你有把我整死的方儿!”生力不答话,拽开大步冲向稻田,“扑嗵扑嗵”跳到田里。月光下,只见他气得鼻子也歪了,眼里燃烧怒火,吼了一声,震得整个山坳乱颤。他双手像巨大的铁牙死死夹着牛脖子,提到岸上,用柳树条子把那牛脖子连树绑到一起,使劲勒,牛儿“吭哧吭哧”要憋死。
化子暗暗吃惊不想他竟有如此回天之力!顿生恻隐道:“松松,一点稻谷值不当的要一条人命!”生力说:“它!是人?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畜生,赖死个雀子毛去!”化子干了泪说:“畜生损人利己是本性,咱人不给它一样子。快把铁牙弄掉!”生力说:“痛死它个舅子去!好叫它晓得害人如害己的厉害!”折腾了好大阵子,瞬间东方鱼肚白,风吹大了,树叶纷纷飘落。小鸟儿在树枝“叽溜叽溜”欢快叫着,压根不知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湖北的放牛的找来了。生力见来了两个大汉,一个青年,先说道:“我正要找你们算账去的!你说你们还行不行?牧牛放到山上不管,把人这流血流汗的丰产田糟蹋得不成样,几千斤稻谷不见了,你说你们咋整?”数人闻言,面色怒起,其中有个肉虎囵吞的伙,只见:鹰嘴鼻子夜猫眼,黝黑皮肤如卖炭,六尺有余体格壮,呲牙咆哮吐恶言:“你他娘的不懂理,山是天的山,牛在天的山里吃草想在哪吃在哪吃。你在这种庄稼实实在在违背了天理……”不等他说完,只见生力凌空飞起,蹬到那人脑顶,说:“你再不正经说话,把你头跺到肚里去!”说罢,身子一斜,那伙子就狗吃屎般跌倒松林旁,好大一会儿没起来。生力才知道崂山道家功夫着实厉害。还是数年前家里受外欺负,经人介绍去那崂山学得道家武功,至今未忘,用着十分解气!几个货子吓得目瞪口呆,半天缓过神,跪地求饶,要领牛回家再也不踏山来牧牛了!生力说道:“就这祸害别人稻谷算了?打个颠倒你怎么着?要牛给你们,必须先将损失赔偿,方得领了牛去!不然,把你们也学牛一样捆在这里!”那挨脚的说:“要赔偿多钱来?回家备了领回牛,行不行?”生力说:“便好!白稻谷,七角五每斤,红稻谷一元五角。这五亩生荒每亩按六百斤算,三千斤不多。四千五百元,速速取来!如若耽误时间,牛皮剥了煮肉卖!”
他三个听得准确,碓磨了一会儿,跑得快的回去拿钱保牛去了。
就这时,刘居士和李大姐家的还有李大姐拿着镰刀,带着干粮,前来帮忙收割。一见此情,刘居士气不打一处来,大骂化子,迷糊鬼王乱世邪灵,不可存在了!大姐二人也不停地叹息,可惜稻谷糟蹋得心痛!见那几头牛被绑的样,刘居士大声说:“谁绑的?快松了,不然出牛命!”生力就把情况述说一遍,几人面色有了缓解了。这时,取钱的汗流浃背喘得不成个儿奔上来,整整的四千五百元还在化子手里。化子说:“多了,一千元不少!”生力劈手夺过那钱,说:“还有铁牙的损耗费呢!”边说边解了牛并去了铁牙,几个蛮子赶着牛,瘸瘸拐拐下山而去。生力又把钱交给化子,化子就给了刘居士替保管着放心的。
太阳挂在到松梢,山岭飘着阵阵菊香,把浸水塘刷得醉人。大伯和小崇也带着镰刀来了,几人相见了,彼此问询后,大伯指着稻田说:“谁家的畜生好缺德,把稻谷盘腾得心痛,这损失谁包?咹!找找那儿牛,赔偿!”化子说:“赔偿了,还是您湖北的。”大伯说:“赔够没?”化子说:“您猜猜吧!”大伯“哼”了一声道:“我猜一分也不赔!那几个货害着的,年年来放牧,坡上一撒就不管,有一回把我的蚕豆祸害了一亩多地,找他们赔偿就不给,要急了,逮着把我打一顿,简直土匪!问他们赔偿就那么容易?”
生力说:“敢不给?让他们断子绝孙!”说着,就攒攒劲儿,把手一挥,将棵鸡卵粗的松树拦腰砍断。唬得众人“咦咦咦”着都说:“厉害!”大伯赞了一阵说:“鬼怕恶人,阎王爷怕凶神,到时也帮我讨他赔偿去!”生力回一串“好好好”,握手道别而去。
刘居士说:“化子,秋分一半家,寒露满天下。再有不长时该种小麦了,后日麦种给你送来,准备播种。再者插空把地周遭栽上树桩,来年牛就祸害不了人了。”说罢,他们往二道葩寨采山菊花去了。
光阴荏苒,眨眼秋去冬来,冬播已毕,日趋岁末,千家万户心里过年做准备。王大伯送了豆腐、豆油、萝卜粉条,还有两只煮熟的鸡子;李大姐送来了新棉衣叫过年穿;刘居士又送来了好面、砧板、快刀,另有一挂鞭炮,对化子说:“山里不叫放炮,等下大雪放,等于给山说自己过年了;等于给野兽说,年关里好好学习的,请不要打搅。这叫礼多人不怪!”吉祥言罢,就踏山而去了。
化子孤独伶仃深山老林里弄个书声琅琅。兴趣未央之时,李波来了。化子说:“那枪你咋使唤的?”李波道:“就为那来的,我也是打野兽为人除害的。今个给你送一百五十元,算买你的。”化子说:“算了吧,当初是白给你的,你在哪里弄的钞票给我?谁会要?”李波说:“卖炭!你看满山架岭冒白烟都是烧炭的窑。我老表烧炭。在炭窑八分钱每斤,到邓河每斤炭能卖两角五钱。一趟能赚二十多元,就是出点力流些汗对身体好又有好赚头。有我的面子,卖了给钱不迟。”化子心给说活的没定了,书一合,一拾掇,满怀希望跟李波往炭窑走了。
离浸水塘八里多路,有山冲叫常沟。常沟都是栎树,好几处烧炭窑。卖炭的不少,排队装炭。炭挑子别致,竹皮弯成的架子,绳索固定,一根根的木炭整齐排列着,过称一百多斤就够载了,扁担一挑忽忽闪闪就上路了。脸上手上那个黑不溜秋的样子,不由人不想起唐朝白居易的《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碾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一边忽闪着走,一边颂着那首诗。想着那个朝代的黑暗,不恤民苦,当官的真蛮横,欺压穷人。乐天笔里的卖炭的多么可怜,伐木深山烧炭苦不堪言,一大车一千斤重的炭狗官就给一点破布就完事儿。但愿老天睁开眼,惩罚贪官,断子绝孙的好了。那社会真的不行,难怪历史把它撵跑了。现在社会多么光明。俺这一百多斤炭就赚几十元,十来趟也是千把斤了,买主就不给破布给的是钱,几百元的真金白银啊!比白居易的那卖炭翁的命运强之百倍的。
崎岖的山路铺满枯叶,小心着别滑倒了摔碎了炭。常沟到邓河好几十里地,一天两头见星星,挣钱再苦也高兴,胜过那唐朝卖炭翁。乐极生悲的说法是不错的,应在了化子头上了。人呀,该倒霉了劲大的。他担着黎明前的和炭一样的天色,行到湖北的界牌口村太阳才冒出一杆子高了,薄薄的一层寒霜闪着银色光亮。红公鸡落到大石头拍打着翅膀喔喔啼叫。你说要是碰见人民币多好,恰恰碰见个从厕所挪出来的老头。老头这样子风湿病挺重,忽然捂着肚子哭叫肚痛,痛得厉害,地上打着滚儿,面色如土,嚎得可怜。化子说:“波哥,你先走吧,我得给患者治病!你看他难受的,怕是绞肠痧吧!那可是要命的症病。因会医学,给他化险为夷好了。”李波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死了他享福了。”化子说:“不行,好歹是条命,得救他,嫌晚你走吧!”李波想到化子给枪弹的好处,说道:“晚他晚吧,别叫人家讹着你。我当过武警,给你保驾!”化子无语,赶紧放担给那病患号脉,急说:“不是绞肠痧,是心痛!”就掐了心经、心包经的内关穴位,病情缓解了。
在施治时,李波却去厕所大解,一头狂牛奔了过来,踢个炭担子稀哩哗啦碎了一片。化子喊:“波哥波哥,你干啥的不看好挑子?这好,炭白搭了!”李波指指厕所,唉唉几声,说化子:“好管闲事,倒霉!”那患者说个“这孩子孝顺”走了。李波恨着牙指着那人后背要骂娘。化子说:“人家好了比啥都强!别气,你炭我赔。孝顺儿子名不错,‘系上肩头充炭直’!走,再赊一担去。”
李波听着笑说:“你是唐代官宦?充炭直?充屁值!”消气了,二人嘻嘻哈哈往炭窑折去。一个冬天卖炭得了几百块,后来都给李波借跑了,没信儿还。但想到了卖炭钱是众善人给自己的爱心帮助,自己借给李波也是爱心帮的,心里热烘烘的,自己卖炭也等于给人献爱心了。有好的心态,这个年关一定过得很好。欲知如何?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