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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他乡的希望(4)

作品名称:高山岁月      作者:王双贵      发布时间:2018-10-09 14:45:31      字数:4610

  柳长根挑着水桶跑走了。丁美芳也随着另两个姑娘往她们的宿舍里走去。不过刘孝文发现,丁美芳随着另外两个姑娘,刚走出不远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笑着向他深情地看了一眼。他心里猛地一震想到:“这个丁美芳,怎么一点不忌生呢?”
  刘孝文随着杨生林走进食堂里,杨生林买了两个苞米面窝窝头和两碗猪肉炒大头菜。两人吃着饭,杨生林便告诉刘孝文说道:“我们这个林场,本来是个苗圃林场,将来都要栽上落叶松。现在是砍伐树木、清除灌木丛的时候。林场总共要开垦两万五千多亩育苗林场地……”
  “你们场现在都干些什么活?”刘孝文吃着饭问道。
  “现在整个林场有三百多名工人,其中有女工二十名。”杨生林介绍说道:“男工人全部参加砍伐杂树林,清除灌木丛。女工们打树杈,抠树根,也有往回搬运柴火的……”
  “看样子女工的活不怎么累?”刘孝文边吃边插上了一句……
  “也不是……”杨生林吞下一口窝窝头说道:“等过了年,天气转暖和了,女工们就要抢着平整土地,抢着往圃里栽松树苗,到那个时侯,女工的活就不轻了……”
  “表哥,明天我就跟你去伐树吧!”刘孝文寻思着说道:“和你在一块干,我心里塌实些。”
  “等今天晚上,我去向谢场长问一下,要求把你分到我们这个班里来。”杨生林边吃边说:“谢场长是个好干部!他不但同情工人们的劳累,还很爱惜人材。办公室里的小潘是个高中生,在采伐队干了不几个月,就提拔到办公室里当了文书。”
  刘孝文早看出谢友刚场长是个爱惜人材的干部。他在心里说道:“我一定好好干,干出个样子给谢场长看看……”
  杨生林和刘孝文很快吃完了午饭,二人又回到宿舍里。宿舍里的工人都在休息。杨生林就小声对刘孝文说道:“―会儿,工人就要上班去了。我走后,你就在宿舍里休息。表弟,不用着急,谢场长既然收下了你,林场里就有的是活给你干,你就做好准备吧……”
  到了下午一点钟,全林场的工人,又都到野外作业去了。刘孝文开始躺在杨生林的床铺上休息。但是,他怎么也躺不住。脑子里像按了滑轮儿似的,—会儿想起山东老家的父母亲人,一会儿又想起哈尔滨的肖永爽,甚至想起绥芬河镇小饭馆里那位热心招待他的老板娘……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整个心里都开始乱糟糟起来。他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宿舍,想到食堂门口看看。当刘孝文来到食堂门前,看见一堆木头旁边,倒着一把长柄大斧子,大斧子旁边堆着一些刚劈开的木头拌子。他想起了在山东老家的时候,曾听人说过,东北人烧水煮饭不用柴草,都烧木头拌子,大概这些木头拌子,就是供给伙房里烧火做饭用的吧?嘿,闲着也是闲着,我劈劈看。他从宿舍里出来时,只戴了柳长根送给他的狗皮帽子,没有舍得戴送给他的那付手套。这时他光着手,搬过一些木头棒子举起大斧子,就哼哧哼哧地劈了起来。
  天气很冷。这个时候,食堂的外面没有走动的闲人。刘孝文举着大斧子,一口气劈了一大堆木头拌子。累得他汗水都从狗皮帽子里面淌了出来,滴到了劈好的木头拌子上面,立刻冻成了冰球球。年青人,火性就是大,他越劈越来劲……一边劈嘴里还一边哼哼着说道:“我叫你硬?硬我也能把你劈成四棱加八瓣儿……”
  正在这个时候,谢友刚谢厂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要去上厕所。一眨眼看到一个戴狗皮帽子的青年人,在哼哧哼哧地劈木头拌子,汗珠子象撒豆子一样的从狗皮帽子里面滴出来。便说:“长根吗?歇一会儿吧!大冷的天,出了汗可别冻感冒了……”说着就走进了厕所里。
  “哼哧哼哧……”刘孝文还在举着大斧子劈木头拌子。在他的身旁,劈好的木头拌子已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去厕所里回来的谢场长,乍一看戴狗皮帽子的青年人,不象是柳长根,急忙喊道:“喂,你是谁?别劈了!赶快到屋里去暖和……”
  刘孝文停下大斧子,把狗皮帽子一掀,笑着说道:“场长,是我……”
  “哎唷,是你呀,刘孝文!”谢场长大吃了一惊,看见刘孝文的额头上冒着热气,滴着汗珠儿,立刻把他拉到大瓦房里,心情痛惜地说道:“你还没开始上班儿,谁叫你劈木头拌子了?这么冷的天,连手套要也不戴,你不要命啦!”
  刘孝文用棉袄襟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戴上狗皮帽子说道:“场长,我年纪轻,闲着也是闲着,干这点活累不着……”
  谢场长一下子被刘孝文吃苦耐劳的精神感动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书生出身的青年人,干起活来竟是这样的无私无怨,舍得花力气。他拉着刘孝文的手说道:“来吧,到我办公室里休息休息,我办公室里生着炉子。暖和……”
  “别,场长,您工作忙,我不能去打扰……我还是回宿舍里去休息吧。”刘孝文不卑不亢,向谢场长笑了笑,转身回宿舍里去了。
  谢场长站在大瓦房门口,目送着刘孝文的背影,点点头,再点点头,心里说道:“这个小伙子,又谦虚,又有礼貌……”
  第二天早上,宿舍里的所有工人,还在呼呼啦啦地睡觉,刘孝文就早早地起来了。
  昨天晚上,刘孝文是和杨生林合伙搭着床在一个床上睡觉的。宿舍里的工人对他都很热心,还有的把富余的棉被拿过来给他盖。但是,这一宿他却没有睡踏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最让他不放心的是家中的爷爷和爹爹、妈妈。他心里估计:在他走了以后,大队的人肯定会找他们家里的麻烦,他们准会呵斥他的爹爹、妈妈,故意把他放走……他们也能毫不留情地克扣他一家人的口粮……他爹爹本来就有病,万一上火再病倒了,一家大小可怎么办哪?他心里这样想着,翻来覆去地总也睡不着觉,天还没有开始放亮,他就悄悄坐了起来,等着天亮。因为他急盼着早些参加场里的劳动,早些挣到钱捎回家去,以赎他不能对爹爹、妈妈尽孝的罪过……
  杨生林醒来了,宿舍里的工人都醒来了。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对刘孝文说道:“昨天晚上谢场长都对我说了。今天你就跟我们采伐队去上班吧。我把你分在杨生林的作业班里,你看行不行?”
  杨生林听了,赶紧插话说道:“表弟,这是咱们林场采伐队的庞队长。以后咱们都得服从庞队长的领导……”
  刘孝文听了猛地打起了精神,向庞队长说道:“行!庞队长,不管分在哪个作业班,我都一定要好好干活!”
  庞队长听了,很满意刘孝文在态度上对他表示了尊敬的意思,一挥手说道:“那好,吃完了早饭,咱们就一起出发!”
  到了七点半钟,太阳从东边慢慢升了起来。庞队长就带领着采伐队的所有人员出发了。采伐队里有男工人和女工人,他们通过了已被采伐成平地的草甸子,很快来到—片密密匝匝的柞、杨混长的杂木树林跟前,在庞队长的指挥下,就分开作业班,开始采伐起来。男工人挥着长柄大斧子,把混长在一起的柞树、杨树砍倒,女工人就拿着砍刀往下卸树头、树杈;卸去树头、树杈的树干,再由男工人抬着扛着归成堆。以后由拖拉机拉出去。女工人把卸下来的树头、树杈,搬到一起,捆成大捆,在另一边堆成大垛,以后也由拖拉机运出去。眼下天冷,地冻硬了。埋在土里的树根,要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再往外抠。这就是现在林场里工人整个的劳动过程。
  刘孝文被分在杨生林的作业班里。这个班共有三十多名男工人。杨生林是班长。杨生林把班里的工人布置好了以后,大家开始砍伐树木了。杨生林就把刘孝文叫到一边,向他讲解了一下砍伐树木的技术要领和注意安全事项。最后,杨生林说道:“表弟,刚开始干,不要太用力,不要贪多,别一两天就把身体累坏,以后就不好办了……”
  刘孝文都一一的答应着,拿起了大斧子就砍了起来。一刹时,整个采伐场里,响起了一片“哼哧、哼哧”的砍树声……
  隆冬的东北,气候是十分寒冷的。松软的土地,被冻得像石头一样硬棒棒的,吐口唾沫上面,立刻变成了冰凌凌。那天空的风,不见影,不见形,却能将人们的鼻子、耳朵,冻得象用小刀割的一样疼痛……南天门林场的工人,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当中,仍然徒手坚持在野外不停的劳动,能说他们不辛苦吗?然而,在那个灾荒年月,在那个疯狂时代,哪里有幸福?是贫穷,逼得人们才往东北的林场里跑。因为吃不饱肚子,才千里迢迢地跑到东北来寻找靠劳动挣钱的出路……
  “哼哧,哼哧!”的号子,在林场里仍然响着一片采伐声。刘孝文戴着狗皮帽子和棉手套,举着半人高的长把大斧,把一棵一棵的柞树、杨树砍倒在地。当他一连接砍倒十多棵柞树和杨树的时候,他的狗皮帽子和棉手套里,又开始发热起来。他摘下狗皮帽子和棉手套,光着头,赤着手,握起大斧又砍起来。庞队长从旁边走了过来,看了看被刘孝文砍倒在地的一大片树木,心里很满意。但是,当他一眨眼,看见刘孝文头上没戴狗皮帽子,光着头在砍树,急忙制止他说道:“喂,刘孝文,快把帽子戴上!那样不安全!”
  刘孝文看见庞队长在喊他,急忙戴上狗皮帽子,没有回头,继续举着斧子“哼哧,哼味”地砍着树木。可是,他砍倒的树木越来越多起来。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一棵挨一棵的树干,挡着他手脚的活动。他转回身,向后面卸树杈的女工们看了看,卸树杈的女工们已拉得很远很远,于是他想:“女工少,一半时也跟不上来,我帮她们卸一会儿吧……想到这里,刘孝文挥着长柄大斧,卸起树杈来。他把他伐倒的那片树木,一棵一棵的砍掉树头,再卸去树杈。不一会儿,头上的狗皮帽子又发起热来。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庞队长,庞队长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一边帮着女工们卸树杈子,一边催促女工们说道:“都把手脚加快点!男工用力的砍伐树木,你们女工也要加加油的快点赶上去……”
  刘孝文不敢把狗皮帽子摘下来,他把狗皮帽子带结起来,把狗皮帽子挂在脖子后面,一边卸着树杈,一边在心里想道:“这些女工也是爹妈养的,在这样地冻三尺的寒冷天气里,和男工们一样冒着寒冷在野外干活,也真够她们苦的!她们也是在为生活而奔波吧?”他想到这里,便加快帮着女工们砍树头,卸树杈子速度。
  在砍树头、卸树杈的女工队伍里,有十二人是林场住户的家属大嫂,有八人是未结婚的姑娘。她们已经在林场里劳动一年多了。都经过了风吹雨淋的锻炼。干起活来,虽说也觉得有些累,但日久天长习惯了,也就有了忍耐的劲头。她们在庞队长的催促下,很快赶上来了。当她们拿着砍刀,来到刘孝文身边的时候,不仅一齐都感到惊讶了。原来刘孝文把自己已经砍伐倒地二十多棵树木,从树头到树杈也都砍卸得干干净净。于是,女工们一齐呼叫起来:“庞队长,你快来看呀!这个小伙子砍伐了那么多树,还帮着俺们女工卸完了树头和树杈儿……”
  “哦呀,你是新来的吧?这么能干!”
  这时候,女工队伍里的丁美芳,忽然发现是刘孝文,立刻掀开头上的狗皮棉帽,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站到刘孝文的跟前说道:“哦呀,是你呀!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她只是在昨天和刘孝文见过一面,还不知到刘孝文的真实姓名,便对女工们说道:“他就是杨生林的表弟呀!听说是昨天谢场长亲自收下的!看看,他多么能干呀!”
  庞队长听了走了过来了。杨生林也走过来了。很多男工人也都走过来了。庞队长暗暗数着被刘孝文砍伐倒的树木的数目;杨生林观看着被刘孝文卸去树头和树杈的一棵一棵树干,他们都在心里暗暗佩服刘孝文的干劲。庞队长满脸堆着笑容,直向刘孝文点着头。杨生林看着刘孝文挂在脖子后面的狗皮帽子,心里直想笑,嘴上却没有好气的说道:“把狗皮帽子转过来戴上,像个什么样子?也不怕大伙儿笑话……”
  刘孝文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渍,正要把脖子后的狗皮帽子转过来戴上头,忽然丁美芳塞给他一只花格手绢,让他擦额头上的汗渍。他受宠若惊,抬眼望着丁美芳。发现丁美芳向他抿着嘴,腮边还出现着两只小酒窝微笑着说道:“擦擦吧,把汗擦干净了再戴帽子。”
  刘孝文拿着花格手绢,他迟迟没有往额头上去擦,却像傻呆了一样怔怔的望着丁美芳。丁美芳被刘孝文看得脸颊一阵绯红,向刘孝文含情脉脉地说了一句:“那手绢就送给你……,你留着用吧!”说完就跑回女工班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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