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女的心思
作品名称:踏进门槛,才进家 作者:飞翔的大鹏 发布时间:2018-10-18 09:32:15 字数:3234
剧团每周的黑板报都有滕磬笛代为出版,审定稿件,版面编排,后来也逐渐成为滕磬笛代劳的全部工作内容。
一天,徐嘉孺从黑板报旁边路过,看见滕磬笛正在聚精会神地出黑板报,他停住脚步,默默地看了一会。嗨,这个小战士还真不简单,组稿的水平暂时不说了,那是黄世明的事情,单看她那一笔清秀的粉笔字,就蛮讨人喜欢的。楷书有模有样的,行草也能看出那遒劲有力的笔道功底。看了一会,发现,有些稿件,她还一边抄,一边做了适当的改动,可见的文笔功底也是不错的。
“滕磬笛,出公差啊?”
“黄世明干事请我帮他出黑板报。”滕磬笛头也没回,一边抄,一边答道。过一会,她晃过神来,这个声音这样熟悉。于是,滕磬笛回过头来,一看是徐嘉孺;立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站好,立正,敬礼,说,“报告首长,我在出黑板报。”
“你的粉笔字写得很漂亮啊,军容风纪也保持得很好,不像有的兵,稀稀拉拉的。”
“……”滕磬笛欲言又止。
“这个黄世明,最近已有长进啦,稿件组织得不错嘛。”
“黄世明干事最近比较忙,这稿件是我从这些稿件中选排的。”
“黄世明这个公差抓对人啦。不错!我看你还一边抄,一边改,是怎么回事情啊?”
“我想,这样更能够表达写稿战友的准确想法。”
“噢……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啊?”
“我们当战士的,平时没有机会看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看了一些书。”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看过?”
“我看过。我敬佩书中塑造的主人翁保尔•柯察金,听说那是作者的自传体小说。所以,我更敬佩小说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中国有一位大文豪,叫苏东波,一生经历了许多坎坎坷坷,也写出了许多流传百世的好文章。所以说,阅历对于一个文人来说,那就是财富,那就是他藏在脑海里的宝藏。”
“听说他酒后跑到江边,观看江上残月,跑掉了一只鞋,自己都不知道。可想而知,他当时已经醉成什么样子。可他却写出了不朽名篇,《念如娇•赤壁怀古》。里面有一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好文,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呈现在你的眼前。”
“滕磬笛,不简单啊,看来读过不少书来。”
“你的民族歌舞都很有特色,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悟性?你父母都是从事文艺工作的?”
“……”滕磬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我遇到过一位音乐教授,受到了他的指点。所以,我成长很快。”
“这位高人尊姓大名,你知道吗?”
滕磬笛想了想,说:“是……吴一鸣教授”
“吴一鸣教授啊,他是韩泉武教导员和刘庆云副团长的老师,我听说过这位教授,好像现在已经不在从事音乐教授工作了。”徐嘉孺绕开话题说,“我有几本好书,如果你想看,可以来我这里借阅。”说着,诡异地撇了滕磬笛一眼,仿佛眼神里还有一种眼神在一闪。
滕磬笛被徐嘉孺一撇的眼神掠过的瞬间,一下慌了神,仿佛自己的整个心身,都被这位眼前的男子读得透透的;那眼神也忒毒了,仿佛都能够读到你的心底。滕磬笛的心脏突然“咕咚,咕咚,咕咚”发出了超乎寻常的跳动声响,平时里,她没有听见那地方,有那样大的跳动声响。这时,也不知怎么了,那心脏跳动的响声,也许连徐嘉孺都能够听见。滕磬笛的面颊飞出了两片桃红,映红了眼睛和薄薄的嘴唇。滕磬笛感觉到背后的脊梁上,有汗水浸出,似乎衬衫和脊背粘在了一起。好歹,阳光照着,一切都隐饰了过去。这一切,只有滕磬笛的脑海才知道她内心的隐私。第一次,她面对一位男兵,才有的那样感觉,她感到害羞死了。但是,她的胸间就有一种甜甜的滋味,美美的感觉,在心头游荡。在抄写黑板报的时候,她的脸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幸福的微笑,是那样的得意,那样的甜蜜和美满。其实,她和徐嘉孺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是徐嘉孺刚才给了她一个脉脉含情的眼神,就弄得她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打那以后,滕磬笛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徐嘉孺的身影,瘦高个条,单薄的身板,白皙的皮肤;特别的是,他那双手指,细长细长,和女人的手指一样一样的嫩,应该也是一样一样的柔。多少次走近的时候,她都有双手伸过去握握的冲动。但是,她的羞涩,腼腆和理智,制止了她的双手,只是在内心冲动冲动。难道这就是小说中描叙的爱情情感世界?
有书看,对于滕磬笛来说,这是天大的乐事。打那以后,滕磬笛还真的跑到徐嘉孺的房间借书阅读。徐嘉孺借给滕磬笛的第一本书,是罗广斌、杨益言写的《红岩》。按照徐嘉孺的说法,那是罗广斌他们在国民党集中营中生活的亲身经历。幸存给了他们一个机遇,历史给了他们一种责任;他们拿起笔,告诉后人们,新中国,是革命者用鲜血打拼出来的。第二次,徐嘉孺借给滕磬笛的书,是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
那一天,滕磬笛过去还书,似乎徐嘉孺刚好完成一部剧本创作,正准备整理收拾参考资料。小小的书桌,到处是书,有的翻开后,反卡在桌上,有的翻开后,用厚厚的书籍压在翻开的页面上。书桌上,要有多乱,就有多乱。徐嘉孺的头发乱乱的,像个鸡窝一样,衣服扣了两个,扣眼根本没有对上,衣襟的下摆,一长一短,没有对齐。滕磬笛没有想到,徐嘉孺会是这样邋遢的一个人。她站在门口,用弯曲的手指顶着鼻子,嫣然地笑了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徐嘉孺看见滕磬笛站在门口,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书籍,叠摆整齐,对着滕磬笛说:“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
“没有领导的指示,我怎么敢进来呢?”
“小丫头,真调皮。”
“本身就是么。”
“书看完了吗?《童年》看完了。现在正在看《在人间》。”
“你看书的速度也忒慢了吧?”
“我能像你们,那样清闲。我们要练基本功,要政治学习,要排练,还要读报,还要按时熄灯。我能有多少时间,可供我自由支配啊。”
“没想到,你的思想情绪还蛮大的么。看来,政治学习时间还是少了,还要加强,思想还没有跟上形势么。”
“你们当领导的,在大会小会上,没完没了地批评人,难道还没有批评够吗?见了面除了批评人,就没有话讲了。批评人,也变成了你们的职业习惯了。”
“你们这些城市兵,就爱耍贫嘴。”徐嘉孺拿了一只草绿色的军用茶杯,那是又用来刷牙,又用来喝水的杯子。他给滕磬笛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拧开一只小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白糖,一边准备往茶杯里倒,一边漫不经心地背对着滕磬笛说:“那天吃饭,我看见只有韩泉武教导员和刘庆云副团长坐在桌子上,就和他们说了,说你也接受过吴一鸣教授的指导过。他们的眼睛都放了光,吃进嘴里的饭菜,半天都没有咀嚼,好半回才缓过神来。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恍悟了什么。”
“吴一鸣教授还给我写了一张字条。”说着,滕磬笛从衣兜里,像宝贝一样,非常慎重地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了徐嘉孺。徐嘉孺打开已经泛黄的纸条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又将它递给了滕磬笛。滕磬笛接过纸条,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徐嘉孺,等着他说话。徐嘉孺的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在徐嘉孺看来,滕磬笛还是个孩子,对于当前的政治生态,还没有一点的敏锐力。
徐嘉孺将放了白糖的茶水杯端给了滕磬笛,说:“喝点水。里面放了一点白糖,平时里,不经常喝吧?”
滕磬笛双手捧过茶杯,无意中,碰到了徐嘉孺的几个手指头。顿时,滕磬笛的双颊像闪电一般,飞出了红晕。
徐嘉孺看出来了,他感觉,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红晕。滕磬笛还是个孩子,不可能萌动那种小姑娘似的恋爱情思。既然不是这种情感上的萌动,那么手指头碰碰,又有什么呢?再说,她现在还是个士兵,在当战士期间,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这一点,她滕磬笛应该是知道的。不,不能这么想,也许这只是小姑娘的害羞脾性而已。想到这,徐嘉孺就拿读书说事:“滕磬笛,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这几本书借给你阅读吗?”
“不……”滕磬笛也许还没有从手指接触的慌乱情绪中解放出来,愣了很长时间,才说,“不知道。”
“因为,这几本书的创作灵感,都是来自于作者的亲身经历。滕磬笛,要想写出好的作品,必须要时时留心着自己身边的生活。你在文学写作上,要想发展,就要多读,多写,多观察。”
“嗯。”滕磬笛红着脸,想张口说什么,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呼喊“徐嘉孺,韩泉武教导员请你立即将稿件送过去”。
“是,我这就去。”徐嘉孺没有等滕磬笛说话,就将滕磬笛打发走了,自己风风火火,拿着稿件,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