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人生之二十八

　　29、深夜沉思
　　晚上，我来到菲菲的住房里。里面一切依旧，压在桌上的纸条犹在，只是蒙上了灰尘。
　　菲菲屋前是一条小区的马路，方便倒是方便，就是飞尘太重，不过十分安全，一天到晚来往人不断，因此菲菲虽然常不在家，家中却从未被盗过。
　　我有二十多天没来这里，地下已有薄薄的灰尘。当然，这只是小儿科，那次我从深圳回来，近半年的时间，那才叫灰呢，手往桌上一按，手掌印可比复印机印出来的还要清晰。
　　没办法，我只能进行大扫除。我这个人本不勤快，尤其不喜欢打扫卫生。在当知青时，是小芳帮我收拾屋子。住单身宿舍，也只是厂里进行卫生检查时，搞搞大扫除，平常任由房间像鸡窝一般地展露风采。结婚后林玉梅有洁癖，屋里的卫生根本不用我操心，在我眼里屋里还是非常干净的时候，她就开始了新的一次大扫除。我这人性格特随和，只要不是我动手，她爱怎么折腾就折腾，我的政策是从不干涉，也绝不动手，因此这大扫除一类的活动，我很少身体力行，也只是在菲菲这里才老老实实地打扫。
　　我用抹布将桌椅床柜干净彻底地擦了一遍，又用拖布将地板擦干净，打量一下房间，这才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馨。
　　坐在洁净的房间，我突然想喝茶，便从菲菲房间床头柜上的茶叶筒，抓了一撮茶叶放在杯子里，打开液化气烧了一壶开水。我平常只喝白开水，而且是凉白开水的，可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有了这种欲望，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好在这种欲望不像登月球那么艰难，我只花了三十分钟就已如愿以偿。
　　当我端着泡好的茶喝的时候，那种扑鼻的清香使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一种对于家的思念和渴望，在怂恿着我。这也难怪，来到他乡异地，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四处漂流的我，自然升腾起一种对于家的绮念。当我进入菲菲的房间，整个充满女主人信息的屋子，将我紧紧地裹住，让我不由自主地燃烧起对于菲菲的激情。我躺在沙发上，就在曾经和菲菲演绎过生命的原始乐章的舞台上，那种难以抑制的相思之情，就如喷涌的清泉，荡漾起一个又一个涟漪，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菲菲你在哪里呢？我在心里暗暗地呼唤，我的眼前闪现出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那张白白净净嵌着一张樱桃小嘴的脸盘。我本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也曾多次经历了与爱人别离的凄苦，我虽然达不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境界，但也绝非为儿女私情而念念不忘的情种。可这段时间，我脑中时时浮现她的身影，甚至在梦里也常和她在一起。
　　我的生活里常有女子闯进来，包括不久分别的莉莎。她们同样对我付出了燃烧的激情，可我都能十分自然地让她们的影子淡出我的生活，只有这个菲菲，她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入我的思绪，撩起我的情弦。
　　哦，也许是因为她有可能怀上我孩子，才让我牵肠挂肚，久久不能释怀。当一个人步入中年，最渴望的莫过于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就在我思念菲菲时，我又想起我对菲菲的承诺，是的，我可不愿在女人的光环里生活，为了男子汉的尊严，我必须闯出一条路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只是承诺说出口容易，兑现起来十分艰难，回想走过的历程，我不由得不寒而栗，如果不是遇见伊莉莎，我现在依然还是个穷光蛋；如果不是遇见李子和，我也许连明天早餐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履行承诺？
　　应该说我的运气还不错，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然上过当受过骗，但到底还是好人多过坏人，幸运多过厄运。即便如此，可要实现承诺，困难仍多，差距尚大，除非能够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可是我能行什么险，出什么奇呢？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我辗转难眠，心里被承诺塞得满满的，没有半点空隙，似乎还感受到胸口的涨闷。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以诚信为本，说到做到。何谓诚信？我记起小时候曾听干妈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古代有一个叫尾声的年轻人，与心爱的女子相约在桥下见面，女子一直没来，而潮水一直涨而不退，这个傻乎乎的尾生竟然抱着桥柱被水淹死。
　　听完这个故事，年幼的我对尾生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就为了那么一句话，至于连命都不要了么？换言之他淹死了，不还是没和那女子见上面么。
　　干妈开导我，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诺，为了诚信，即便是牺牲个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在干妈的教育下，我才改变了对尾生这傻小子的态度，由嗤之以鼻变成欣赏乃至敬佩。
　　嗨，人一躺在床上，就拴不住自己的思绪，只能让它信马由缰纵横山野。我被脑子里乱糟糟的思想搅得无法入睡，只得披衣而坐，望着窗外湛蓝湛蓝的星空，看着星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星空的开阔、流云的飘荡，令我的思维忽然清晰起来，不错，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调整自己的方针，树立一个新的目标，走向新的征程。
　　我记起了袁之焕的话：“一个人要做成一番事业，首先就是要树立一个适合自己的目标，这个目标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目标高了实现不了，就会给人带来消极作用，产生消极心态，使目标成为一纸空文；目标低了轻易就能达到，就不具备激励作用，这个合适的目标就是以跳起来伸手能够摸着为标准。为什么呢？因为跳起来就得付出努力，能够摸着就能告诉你目标完全可以实现，因此你就会有一种动力，激励着你朝着实现目标的方向勇往直前。”
　　袁之焕的话并不深奥，甚至还十分通俗，可就如拨云见雾，使我眼前一亮，我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顿悟。不错，我虽然立志，只有使自己拥有与菲菲与之匹敌的财产，我才有资格和她一起生活，可是到底如何实施，却从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是得树立一个切实可行的目标了。那么，怎样确立自己的目标呢？我不能不对自己进行剖析：一、资本：我除了伊莉莎给我的十万元，剩下的就只有老李发给我的工资；二、特长：我仅在金属构件制造方面有些经验，其余就找不到别的能够有所发展的专长。当然我的超然功法具有一定火候，可这玩意按照老头师父的教导，是不可能像别的武术老师那样，进行普及和招生授徒；三、资源：很遗憾在这里除了李子和，再也找不到能在事业上对我有所帮助的人了。
　　通过这么一剖析，我觉得自己除了办一个金属构件厂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产业。只是办一个这样的厂，除了拥有一定的业务渠道，至少需要上百万资金才有可能运作，而我仅就资金而言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找到了差距，也就找到了奋斗目标，使手中的资金迅速地增值乃至膨胀起来，就是当务之急。按袁之焕所言，将资金放在银行里，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正值经济腾飞之际，资金的需求异乎寻常，如果找到合适项目，其投资就是一本数利乃至一本万利了。如果能找到这种投资，使手中资本成倍乃至十倍增长，那么我的十万，岂不变成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了。
　　一时之间，我沉浸在想入非非的异想天开里，我想假如我拥有上百万，也能创建一个构件厂，凭我的经验，凭我的人际关系，开展一些业务并不会太难。搞这类加工，其利润空间颇大，只要运作得当，管理到位，投入的资金用不了两年就能收回，那么以后的收入就是纯赚了。我仿佛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我的兴致一下子被提到了极点，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幅壮丽的图景：一排排宽阔的厂房，一台台崭新的机器，一群群忙碌的工人，一辆辆汽车正满载着产品运出厂门，厂门上有一个偌大的招牌，上面用魏体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周斌金属构件制品加工厂。
　　“嘟——”门外过路汽车的一声长鸣，将我从一个鸡蛋成家的绮思遐想中拉了回来，我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不过，我的思维已经有了质的提高，我想起了袁之焕那套关于“闯”的理论。不错，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就得摆脱平庸，走出保守，进入闯荡世界的行列，而现在的这种“闯”，和初来这里的“闯”，却有了一种跳跃式的飞跃，它已由当初的维持基本生存的理念走出来，发展到拥有一个自己工厂的雄心壮志。
　　当然，从迷雾中走出来的我，觉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让手中的资金，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它的作用。让它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戏法般地成倍增长起来。
　　我便是带着这种思考，进入了我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