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仿若经历

　　冷清凝像是被腾正的目光所感触，曾几何时，她自己也曾有过像腾正那样的目光，只是那种目光被她不相称的年龄和处境所消融。
　　为了生存，她可以说已经放弃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变得有点不择手段，只有听到爷爷和妹妹的声音才让她感觉到生活还有希望。
　　冷清凝脸上闪过的一系列变化并没有逃过腾正的眼睛，他现在也猜不透坐在自己面前的二十来岁的少女到底经历过什么。
　　俩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黙。
　　冷清凝从刚才的事件中已经看出腾正对自己一家很是关心，她更从爷爷的电话中知道，腾正有过不愿回首的过往。这种过往也许和自己的经历差不多，她这样问只是想了解腾正更多一点，好让自己更放心。
　　“我们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才能渡过这一道难关吧。”腾正看着冷清凝道，他知道现在这个院子里面只有她才能够承担起这一切。
　　“我也有想过就这样把房子给他们，可是如果这样，以后要我们怎么在这个地方呆下去？现在这个社会，还有多少正义可言，四周都充斥着金钱的暴力，在这种暴力下，一切都得低头，连最珍贵、最纯洁的爱情也不例外。”冷清凝睁大着眼睛，看着腾正道。
　　“你妹妹也说了，现在你们更本不可能把那幢房子转卖，可是现在你们又没有钱，这件事看起来没得选择。”腾正道。
　　“真的没得选择吗？”冷清凝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丝丝疯狂。
　　“最起码目前没有，一百万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可以算是一笔横财。”腾正道。
　　“我知道，为了以后，我还是想试试。”冷清凝道。
　　“你最好别乱来，有些东西，如果它不属于你，你千万别动。因为它的后果太可怕。”腾正劝道。
　　“我知道的，我会有分寸。”冷清凝说完站了起来，开始往房间里面走去。才刚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过头道，“我最晚明天清早要走，我们家里的事，你帮忙看着点；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号码你问清露要。”
　　“明天过节，你不陪她们了吗？”腾正问道。
　　“没时间了，我有重要事情要去处理。”冷清露说完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冷清凝就走了，腾正和冷清露俩人送她上的车。他们俩人看着她的车远远地消失在街道的近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脚步。
　　他们俩人都明白，这就是生活的无奈。
　　“正哥哥，你别对她有什么看法？在我眼中，特别是在我父母亲去世后，又没有哥哥的情况下，她是最称职的姐姐。以后我长大了，有出息了，一定要让她过得幸福。”冷清露声音很低，可是腾正能听出那不是玩笑话。
　　“那么现在的你要加油读书，只有这样，你才能实现你的目标。”腾正道。
　　“当然，我每名功课都保持在学校前五的成绩。怎么样，不错吧？”冷清露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脸。
　　“那很好，希望你一直这样走下去。你放心，以后不管你们家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想办法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腾正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做用。
　　“谢谢，我知道你一向不食言。”冷清露开心地道。
　　“对了，你那个规律研究得怎么样了？新闻上面说黎曼猜想都快要被人证明了，我想你也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答案会是什么。”紧接着冷清露又跟着问。
　　“还没有，不过我总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现在我正在用最复杂的方法去研究那些数字的运行规律，并把这种规律进行统计，用几率性筛选出来。这样虽然不能达到完全正确，可是命中的机会却要高多了。”腾正回答道。
　　“这我知道，我听爷爷说，在七星彩选数上面，永兴镇已经没有人能够胜过你。”说到这里冷清露的眼中闪烁着快乐的色彩。
　　“还差得太远，这还远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他们俩人已经转过一道街口，远远便能看到自家院子里面那一丛丛青翠的竹林。
　　听到腾正如此说，冷清露没有说话，她知道腾正的头脑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因为她已经从他的嘴中听说过他所经历过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现象。这些现象有些是关于他自己，有些是关于这个世界中的一些奇怪神秘事件。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对身边高大帅气的英俊男子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她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对异性的吸引还是自从自己的父母亲死后，自己常常在想，要是有一个哥哥多好啊。想着想着，她的身体莫名地向着腾正靠近，直到挽住了他的胳膊。
　　腾正感觉到了冷清露的异样，连忙转过头看着她，这才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顿时感觉到脸上莫名一红，又把头转了过去。
　　“你别多心，我只是把你当作哥哥。”冷清露正色道。
　　“应该是叔叔才对。”腾正笑着纠正道。
　　“不，你又不老。”冷清露的脸上笑嫣如花。
　　腾正：“可是我的心已经很老了。”
　　冷清露：“不，你有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孩子。”
　　腾正：“我又怎么会像一个小孩子了？”
　　冷清露：“你头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分明是一个小孩子才有的幻想。”
　　听到这里，腾正的脚步刹那而止。因为他突然发现像现在这种情景，仿佛曾经在自己的生活中经历过。这样的现象不要说现在，哪怕在以前，自己从童年、婚姻生活、生下女儿、直到和自己妻子的思想产生分歧，这样的现象从没有停止过。
　　他发现出现这种现象时都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节点，他把这些节点连结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这一生仿佛是在重复着以前早就经历过的一种人生。
　　他曾经试图过想找出这种现象的原因所在，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没法去解释这种刹那出现的奇怪现象。
　　“正哥哥，你怎么了？”冷清露看到腾正的脸色有异，不解地问道。
　　“清露，我们以前认识吗？”腾正莫名问。
　　“我们以前怎么可能认识，你从来没有来过海南，我也从没有离开过这座岛。”说到这里，冷清露的眉毛扬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腾正。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冷清露照面过，哪怕有在某个未知的地点相遇过，时间点也不合适。他拿出手机，手机上面的时间明明白白地显示着，2015年10月1日早晨8点52分。
　　“正哥哥，你怎么了？你现在的这种样子好奇怪呢！”冷清露皱着眉头，看向腾正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担忧。
　　“没有的事，你放心吧。”腾正知道自己没法同冷清露去解释刚才自己所处的那种思维环境。
　　“哦、那好吧。”冷清露嘟着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她发现自己走路的步伐和腾正完全一样，就像两条紧紧相连的平衡线。
　　“正哥哥，我想买彩票。”冷清露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腾正。
　　“你不是从来不买彩票的吗？”腾正不解。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突然发现我应该学着去买。不过你放心，我会有分寸，因为我知道我爸妈是怎么离开我们的。”冷清露的语气非常平静，腾正看得出来，她说这话并不是一下子心血来潮。
　　“你父母的事我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到过他们。”腾正道。
　　“以前不行，不过现在可以说给你听了，因为这事需要你知道。”说到这里，他们两个已经走到院子外面。

　　进到院子里面，冷清露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才又轻声道：“其实这件事永兴镇的人都知道，不过已经过了十年，镇上的人也差不多都淡忘了；如果不是昨天他们来提起这事，我们都不会想到这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
　　“十年前，七星彩刚刚出来不久，那时候的海南刚刚从乒乓球、色子等赌博工具上转型；也是在那时候，随着社会文明治安的发展，赌博业从台面转到地下。”说到这里，冷清露的眼中闪过茫然，她仿佛回到了那个不安的岁月。
　　“那时，我们家是永兴镇的大户，整个镇子里面，有百分之五十的外围赌注都在我家的控制之下。”说到这里，冷清露的眼中现出追忆。
　　腾正没有说话，他知道外围赌注所带来的丰厚利润有多让人动心。他在广东东莞的时候，他的房东老板才控制镇里一条街的六合彩外围投注，一年的收入就超过百万。
　　“你也知道，那时候社会没有像现在这么文明，这种斗争不但在暗中进行，有时候还会出现在明面上；也就在那个时候，原本并不显眼的冷富贵一家在永兴镇斩露头角，很快成为仅次于我们一家的存在。”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腾正看到她的神色还算平静，知道这十年来，她已经能够正视那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