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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书法

作品名称:寻宝记      作者:卧龙饮水      发布时间:2018-09-24 10:18:12      字数:4231

  鞠省长话音刚落,就在刚才鼓掌的专家队伍中忽然有人应和:“鞠省长,我们这里有一件东西,是不是请这位少年英雄给我们鉴定一下?”这声音略显苍老,众人举目看去,见是一个身着僧衣的矮个子和尚。李院长一眼看出他是南京鹫峰寺的主持智奉长老,不禁哑然失笑道:“智奉大师,你仍是想鉴别镇寺之宝吗?”
  智奉长老身高不足一米六,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大师大家的稳重,他双手捧着一件画轴样的东西走向前来,听李院长询问自己,不禁双手合十,摇头道:“佛祖舍利怎么可能轻易请动的。这不是我们鹫峰寺所珍藏的道衍大师佛骨舍利,而是一副书法,也算是本寺偶然得来,本来想请黄老、李院长等大师判定真伪,刚才听鞠省长说此位年轻人也是鉴定大师,不才就献上以供鉴赏。”
  原来鹫峰寺一直自称保存有明初有名的和尚军师、袈裟谋臣姚广孝坐化后的佛骨舍利,但并不为文物学家所认可。要知道那个明朝第二军师、黑衣宰相,恰如一条神龙,见首不见尾,使人感到莫测高深,实在是一位神秘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明朝洪武末年至永乐年间,在风云变幻、惊心动魄的政治舞台上,道衍大师若隐若现,神出鬼没,时而身披袈裟,口喧佛号,是地地道道的和尚;时而出谋划策,指点江山,是货真价实的军师。他最擅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能亲自指挥千军万马,守城却敌,在明成祖朱棣夺取江山的斗争中,他是第一功臣。据史书记载,永乐十六年姚广孝以八十四岁的高龄在庆寿寺“跌坐而逝”,舍利子本是大德高僧逝世后火化留存,而像他这种大砍大伐,一生杀人无数,直接造成一座王朝溃灭之人怎么会有舍利子产生呢?而且按照文物学家最重要的传承有序原则,其死后葬于北京庆寿寺,并没有舍利子之类流传的任何记载,因此鹫峰寺这一说法并不为人所认可。再加上他们宝物秘不示人,更增加了其神秘性,但按照鉴赏界统一看法:他们寺中未必有,即使有,也不可能是那位历史名人的舍利子,罗教授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过,真正的舍利你可以用铁鎚去敲它,铁鎚能够敲凹,舍利子岿然不动,那才是真的。后来这件事情也就无人提起。李院长见到智奉长老,才忽然想起那段公案,不由轻松一下话题,现在见他手拿一个画轴,不禁惊奇地问道:“智奉大师,这是谁的书法作品呀,看画轴应该有些年头了。”
  智奉大师再施一礼,介绍道:“前些年老僧下放在江宁一带劳动改造,曾无意间遇到一人叫卖一幅字画,声言是祖传宝物,打开看时,内容居然是苏东坡传世佳作《前赤壁赋》,看题跋是明代文征明的墨宝,只是真伪难辨,今日取来也就是让诸位大师帮我辨析一番。”说完后他恭恭敬敬把手中画轴递给了李院长。
  “前赤壁赋?是不是‘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那篇文章?”鞠省长也甚是博学,久仰苏轼苏东坡大人的名篇,作为主管文教的副省长,如果连名闻天下的赤壁赋都不清楚那真的要贻笑大方了。但智奉大师刚才那席话却让所有在场的文物专家都面现惊讶之色。
  要知道苏东坡亲书的《前赤壁赋》就珍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馆,算得上是那里的镇馆之宝,明朝董其昌曾评价:王羲之的《兰亭序》既有诗情画意,又渗透玄理,《前赤壁赋》的内容与之相近。苏轼的旷达胸襟、高洁灵魂与羲之亦有相似之处。王羲之将他风神萧散、不滞于物的襟怀在行书《兰亭序》中表现出来,而苏轼情驰神纵,超逸优游的心神也在此赋中显现。只不过唯一缺憾的地方就是《前赤壁赋》的书卷前有缺行。前五行三十六字已缺,由明代文徵明补书。现在听说有文征明全本的书法出现,不由都惊讶的“啊”一声。
  李院长双手接过画轴,却不敢当众打开,很担心这幅字由于自己原因受到损坏,他环顾四周,转目对着鞠省长说道:“鞠省长,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到贵宾室欣赏一下,您看如何?”
  鞠省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马上点头同意,一干人等走到刚才连如江和罗教授、黄院长一起交谈的贵宾室,李院长把画轴交给卫馆长,先请鞠省长、黄院长等人就坐,才安排在桌子上铺好一层棉布纸,他看房间人有点多,就皱皱眉头,但终于不好意思当着领导下驱客令。
  乔教授过去帮助李院长把那幅字摆放在棉布纸上,缓缓展开,要说起来他也是书画大家,看逐渐显露出的字迹不禁连连点头,文徵明在书法史上以兼善诸体闻名,尤擅长行书和小楷,书法温润秀劲,稳重老成,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虽无雄浑气势,却具晋唐风致。他的书风较少具有火气,在尽兴的书写中,往往流露出温文的儒雅之气。也许仕途坎坷的遭际消磨了他的英年锐气,而大器晚成却使他的风格日趋稳健。连如江凑上前来,仔细端详这幅书法作品,开始看的时候就觉得黑乎乎的不着边角,这是草书,和他熟悉的楷书大相径庭,十个字中竟不识的二三,于是心中叹息,这下要怎么说呢?说自己一点也不懂,根本分不清楚真假?还是滥竽充数,随便说是真或者是假?只要自己坚持不松口,宁肯错过也比不发表意见要好得多。
  黄院长站起身来也凑到跟前,比连如江还要更靠近那幅字,徐子婵则是站在远处,她更多的是偷偷瞟连如江一眼,看这位连大师是不是就像刚才所评价的那样,做得到慧眼识珠。李院长则是退后几步,站在鞠省长跟前给他讲解一些书法的知识,鞠省长连连点头。
  连如江再凝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既然可以看人,为何不也比照看人的方法仔细研究一下这画卷呢。那种成化瓷器可以发现不合理的气息,那这幅字画如果也是今人的仿造品是否也会像那种古瓷一般让人别扭呢。想到此处,他不由屏神静气,定好心神仔细观察起来,不知不觉左手一暖,他才想起自己一直拉着妻子的手并未放开,心中一暖,眼睛光亮了许多。
  这幅字纵有一尺左右,长度则大约三米,舒展开来正好是两张桌子的长度,连如江从头看过去,前边如月光清冷,竟似有股韵韵寒气。但看到最后一米左右的时候,突然觉得那种气息戛然而止,好像是换了一种气息,就似清晨月落日升,由寒转暖一般,他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黄院长炯炯眼光。“如江,是不是有所发现呀?”
  “嗯。这幅字并不是一个人写的。”他指着大约四分之三的位置说道。前边是一个人的手法,后边却是另外一种笔意,虽然都是草书,也是大致一般的风格,但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不应该是出自于一人之手。但二人应该是同一时代的,并不是现代的仿制品或者工艺品。连如江说完后不置可否的看着黄院长。
  黄院长并没说话,他看一眼站在连如江旁边的乔教授,乔教授此时也抬起头来,先是点点头,后来又轻轻摇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子婵,你看看这幅书法,怎么评价?”黄院长又问站在一旁的外孙女,满眼期望,徐子婵并没有挤到跟前,但脸上挫败的神情溢于言表,她并不是没认真看,但所有的纸张和墨迹都看不出是两个人的手笔,但她从外公的语气里已经知道这次连如江又猜对了。她心中涌出一片悲哀,曾经自以为身为北大的研究生,再加上家学渊源,在学校和现在的考古研究所都以天之骄女的形象占据众人之前,谁知道竟然会被整日醉醺醺的一个毫无专业基础之人超过,不能不让人悲从心来。
  鞠省长陪李院长聊了一会儿,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问黄院长:“黄老,以您之见,这次的考核效果如何呀?智奉大师出的这道试题很好呀。不过要是真的话我建议将这个书法卷轴捐献给咱们南京博物院,也算是为我们文化事业建设添砖加瓦。”
  智奉大师站在一旁,仰面看着这位相对他而言高高大大的领导,笑而不答。他心里完全没有捐献的想法。
  黄院长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江说得不错,我先抛砖引玉说一下吧。这幅字前半部分真的出之于明朝文征明之手,后面很可能就是和他同为江南四大才子的祝枝山的笔迹了。鞠省长您看,前赤壁赋共六百四十四个字,一直到‘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这句话,文征明草书除学二王以及智永小草之外,也学怀素、黄山谷的狂草。最常见的还是前一类小草,且时常融入他的小行书中,不过他狂草作品极少,我在上海博物馆曾见过他五十一岁所作《八月六日书事•秋怀七律诗合卷》,已脱去山谷狂草形骸,直逼怀素神意。此幅与以狂草见长的祝枝山相比,也毫不逊色。但其后来终世不作此种书,固然与他谦虚谨慎的性格有关,但也和祝枝山的关系极大。其时祝允明狂草之名如日中天,他俩关系来往甚密,按文征明的性格,很可能故意少作甚至不作狂草,以免两者书作在形式上的冲碰,而绝非文徵明在狂草方面的才情不足。
  大家看后边的字体,祝枝山书法主要成就在于狂草。狂草来自怀素、张旭,更多的是接近黄山谷,提按和使转的笔法交互使用,行与行之间的距离很紧,形成一种汪洋恣肆的视觉效果,这与文征明的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武器一般,文征明使用的是正宗枪法,而祝枝山则有点丈八蛇矛的威猛架势。”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但是鞠省长连连点头,就是不懂文墨的连如江,以及专家中的专家李院长、乔教授无一不暗自称好。智奉长老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谢谢黄老。这么说这幅字还是相当珍贵?”
  “当然珍贵,它是两大书法家联手所做,比任何一个人单独写成又要递增许多价值。单是前后赤壁赋,不但当年四大才子,就是元赵孟頫,以及苏学士本人都有书法作品流传于世,但像这种作品则是少之又少了。”黄院长鉴赏文物很少出妄言,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智奉长老又对着连如江深施一礼:“也谢谢这位小施主,请原谅开始我对您的轻视之心,您和黄老最近有时间的话,请一定到我们小寺去一趟盘桓。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你们请教。”李院长哈哈大笑,说道:“是不是请他们去帮你鉴定一下你们的镇寺至宝,道衍大师的舍利呀?智奉大师,您真是锲而不舍。”
  王凌雪见丈夫在这种场合颇受尊重,心里大为受用,她手上悄悄用力,掐了连如江一下,连如江忍不住看她一眼,发现妻子满脸兴奋,两颊绯红。
  时间已近中午,鞠省长首先告辞,说是下午还有别的工作安排,众人一齐将他送到博物院大门口。娇娇看众人客套就觉气闷,她悄悄问肖婷:“姐姐,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们下午去哪儿玩呀?”肖婷也不愿意和这帮人再回珍宝馆,于是冲着武毅招招手说道:“你们还进去吗?我和娇娇在外边玩玩,你一会儿开车到门口接我俩吧。”王凌丹和妹妹也都不想再进去,她们四人就到了博物馆门口的树荫处乘凉。正好不远处有一个摆摊的,摆放的都是一些仿冒的文物,纪念品之类,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娇娇呐喊一声,跑了过去。
  连如江却不好意思不辞而别,他又回去分别和认识的几位专家道别,只是路过贵宾厅时看李院长、黄院长和罗教授三人在一起,表情凝重,在讨论着什么。李院长站着,连如江觉得他都有点气势汹汹架势,罗教授垂头丧气,黄院长脸上也不好看,他只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并未被几人发觉,见气氛不好,索性就扭身走了。
  徐子婵坐在博物馆门口的一排椅子上,见他和武毅一起出门坐车,原本想招招手给他说点什么,但终于又放下了,目送他俩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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