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家散去时，廖凤贤、廖凤彩在宿舍谈心。廖凤贤把凤彩搂在怀里：“二妹呀，咱都是出生在富贵家庭，父母又是有大学问的知识分子，可是，咱得到的母爱，父爱少得可怜。我九岁离开家，二妹八岁离开父母，名曰在大姨家，实际在寄宿学校，每月才能在大姨家住两天。说句心里话，和孤儿差不多。老舅在沈阳是书信教育，又见不到他人的面。但总觉着，老舅比爸爸妈妈还亲。所以，我在爸爸妈妈面前从来没有眼泪，可是见到老舅一回哭一回，总像肚子里有好多委屈，要像老舅诉说。二妹呀，知足吧，咱还有两个老舅和两个老舅妈照看咱呢。”
　　赵天成：“凤彩，听大姐话，在家老实呆十天，我马上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咱有新打算，到时候保你天天高兴。”
　　廖凤彩：“大师兄，有什么新打算快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赵天成：“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灵了。”
　　范虹云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华晓晴：“凤彩，你还不太熟悉吧？（指华晓晴）这位就是你们华青山老师的妹妹，你的亲舅妈。凤贤也没能给你引荐吧？”
　　廖凤彩又习惯的一抱拳：“舅妈好，凤彩不懂事，以后请您多加指教。”
　　华晓晴面带微笑：“凤彩呀，你老舅常提起你们廖氏三凤，秉性各有千秋。今日一见凤彩，舅妈我好喜欢呢。”
　　范虹云：“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该早些休息。天成明天还要上路，来是让凤彩认识你亲舅妈一下，刚才你老舅说的两个舅妈，我是冒牌的，（指一下华晓晴）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我是她嫂子。凤贤、凤彩，我可是你们俩的启蒙老师啊！”
　　范虹云领华晓晴退出凤贤宿舍，赵天成和廖凤彩也回了他们宿舍。
　　
　　北京老站阅台上，稀稀落落的旅客人群，各个面容憔悴。白坤涛和赵天成正心情焦虑地等待北行列车进站。
　　一台老式外燃机车，牵着六节车箱，吃力的爬行在北行的铁轨上，车箱里拥挤着行行色色人群，白坤涛和赵天成也挤在混杂的人群里。白坤涛和赵天成找到一处安静的硬板座椅，挨靠着坐下。
　　坐了两天一夜火车，与次日傍晚，终于到了关屯车站。俩人走出了关屯检票口，白坤涛见白茫茫的雪地基本辨别不出方向：“天成，这里哪是南，哪是北呀？”
　　赵天成看着白坤涛：“老舅，在东北的沈阳住了有四五年了吧？”
　　白坤涛回过头看了一眼赵天成：“怎么天成？老舅可是第一次来北大荒啊。在这荒原的火车站，也是第一次来过，真的应了那句话：初踏此山水，难免不识北。”
　　赵天成：“老舅，今夜必须要在关屯镇住一夜，待次日早晨才能上路。”
　　白坤涛：“天成，天色尚早，能不能走上20里以后再住啊？”
　　赵天成：“呵呵老舅，您当这里是辽南地区十里一镇、五里一村呢？从这里到康平庄中间就两个屯子，一个镇也不经过。一个离关屯50里的小屯不足20户人家，一个是离康平庄二里的石园村。老舅，还走吗？”
　　白坤涛：“哦，那就在关屯住下吧，明天起个小早再赶往康平庄也可以的。”
　　白坤涛、赵天成俩人在关屯镇的悦来客栈住了下来。
　　清晨白坤涛早早就醒来并穿戴整齐，赵天成不习惯早起，被白坤涛唤醒。做完简单的洗漱，俩人吃罢早餐轻装上路。
　　凭雪上面的草尖辨认路面，白坤涛、赵天成逆光并肩行走。太阳将升起地平线，俩人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离开了松辽平原古镇关屯。
　　一路上白坤涛给赵天成讲了很多他不明白的道埋，天成似慬非懂地听着。这段路好在赵天成走过一次，方便得多。两个人的影子由身后转到左边，又从左面转到身体的东则，太阳偏西了，影子在身体东则一点点加长，直至伸出地平线。
　　天快黑下来时，远处隐约看见了村落的轮廓。赵天成指着不远处一排的黑点说：“老舅，中间一排黑点是康平庄，东面的是太安村，是李舅爷居住的村子，金玉良家在西面石园村。”
　　白坤涛抬起头沿着赵天成手指方向看去：“哦，快了，终于快到了。天成，你和凤彩来时走了多长时间？”
　　赵天成不屑一顾地一笑说：“呵呵，老舅啊，在这一点上您老人家可就不如凤彩了，她是一路打打闹闹的玩着走，到了石园她说没玩够。老舅，我们俩是习武之辈，日行三五百还不算个事儿，那次来是在廖府吃的中午饭，还一点也没觉得累。”
　　白坤涛有些支持不住了。俩人进入无语阶段，闷着头走路，白坤涛太累了。来到康平庄廖府大门外，已到了掌灯时分，俩人终于到了康平庄。在廖府大门外赵天成离的很远便高声向院子里喊道：“出来人呐！接远方客人呐！老舅来啦！”
　　廖方龙：（跑到廖方仁书房窗前）哥、嫂子，快出来，天成回来了！
　　白坤洁捅了一下廖方仁后背：“快！方仁，一定是凤彩两口子回来过年来了。”廖方仁放下手中毛笔出去：“家人都在院子里有一阵子，听见熟悉声音在喊，咱快点出去吧。”
　　赵天成：“打开大门吧，天成和老舅来访。”
　　廖方仁跑去打开大门走出到门外，一下子把白坤涛抱在怀里：“好想你呀坤涛！快进屋吧，外面好冷啊！”
　　他们也有十年没有相见，十年前白坤涛是廖家常客，也是廖方仁的精神依靠。
　　康平庄廖府大客厅里白坤洁、廖方仁和白坤涛说的没完没了。白坤涛眼望白坤洁：“老姐，我饿得实在挺不住了，估计天成比我还饿。快让我们吃些东西吧，吃完饭有力气再说话。”
　　廖方仁手拉着白坤涛不放，一同进了小餐厅，厨房早把饭菜摆好，赵天成紧随其后：“走，天成，我陪你和你老舅喝两盅！”
　　白坤涛勉强一笑：“呵呵，酒就免了吧，吃饱了有重要事讲呢。”
　　廖方仁：“好，我平时也滴酒不沾，今天我要看着你吃饭。”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白坤涛和赵天成用过晚餐，把廖家人都叫到客厅。他心情沉重地和大家说：“我和天成这次来的匆忙，首先告诉大家，我们不是到北大荒来过春节的。”
　　白坤洁急忙问道：“老弟，凤贤她还好吗？一晃十来年没见面，我真想她呀！”
　　廖方仁：“坤洁，你先听老弟怎么说，想她可以去看看她吗。”
　　白坤涛对姐姐、姐夫一笑说：“姐、姐夫，您二位在硝烟弥漫弹片纷飞的战乱年代，选择避难保命，来到北大荒，之初有我的见解。咱中国在解放前昔，对知识分子重点保护，并且向在学术上有权威人士，发出过多次邀请。”
　　白坤洁急不可待的：“老弟，是不是请我们回北京啊？”
　　廖方仁：“唉！坤洁，你别抢话好吗？让老弟说完。”
　　白坤涛：“姐问的对；您二人都在中央应保护的知识分子名单之列，地方政府也认为二人是知名人士。廖氏商行多次的慈善捐赠战争中前线巨款，都是以廖方仁名誉相赠。所以大名早被共产党政府捕捉到了您现在真实居住信息，二位，我和天成是动员您回北京、沈阳、辽南廖家新村几地哪都行。”
　　廖方仁急忙插话：“坤涛，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在康平庄不是更好吗？”
　　白坤涛：“这里不行，为什么？快给我沏上茶，我五腹六脏都渴冒了烟。喝完茶我再告诉大家。”
　　张姨端上上好茉莉花茶，白坤涛用两碗来回倒着晾，急等着喝。”
　　白坤涛喝完两杯水，一抹嘴巴又开始政治宣传说：“老姐、姐夫，明年东北可能就要解放了，农村解放的重点标志，是要进行土地改革。土地法大纲规定，土地囯有制，姐夫的土地主人做不成了！不知道姐夫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无论你是否能接受，最终是要被强制性接受。”
　　廖方仁听完以上那段话，低下头思量了好一阵子，抬起头不太情愿：“小弟，你看不走的话还能不能想出别的办法，比如……”
　　白坤洁有些急不可耐地：“方仁，听小弟话错过吗？这地方除了刮风多，沙子多，我在这还真沒看出别的什么好来。走吧，方仁，我想马上离开这里，带上小凤到大凤，二凤那里去，大家都在一起多好。我好想她们呐！”
　　廖方仁长叹一声：“唉，这就是天意呀！廖家村用了五年时日，刚刚稳定，又被日本人逼到北大荒；这里又不到十年，该走了，又到年份了。哎，是啊，听小弟话错过吗？沒错过。我是真的喜欢这里一望无际田园，也是我的最爱。沒办法，无休止的战争，国无宁日，弃小家何止我廖方仁也？”
　　白坤涛一声轻笑：“呵呵！别牢骚了，也用不着大发感慨。咱的时间并不多，准备一天，后天上路，老姐把凤云小两口找回来，让她们一路同行。”
　　夜色里廖凤云与金玉良被方虎用马车接回娘家，金家大哥、二哥不知道廖府有什么事。方龙告诉他们老舅二姐夫来访。沒说实情，并把李姨也同车接回廖府。
　　廖方虎是受白坤涛委托，不能乱说，地方正处于无政府状态。过早造成舆论，没有组织者及领政府，怕引起骚乱。
　　金玉良一路上向方虎叔问：“方虎叔，这么急让我们去，一定还有别的事吧？”廖方虎神情不对，默默无言，只是说：“别问了，一会儿就什么都知道了，老舅来了还不该回去看看吗？”
　　那时廖凤云己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心里还是不想离长顺哥太远。二里地路程，十来分钟便都进了大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