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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之道 己(一己一宇宙。一花一世界。偈子)(三)

作品名称:家之道      作者:景水出焉      发布时间:2018-09-14 15:02:00      字数:5040

  本之道-己(一己一宇宙。一花一世界。偈子)(三)
  
  
  霜降时节,依例举办一届军区文艺创作骨干培训班。本来是专门搞文学创作培训,考虑明年全军开展业余文艺节目汇演,于是也把各军级业余演出队的创作骨干一并集中过来会战,看能否顺便弄出几件像样的作品。培训总共十五天,十五个人。遂做了五天五节课和十天创作计划,并每人创作不能少于两件过关作品要求。所谓过关,就是过组织者眼关。因为有三名女性,所以让雪白过来参与管理。
  为集中精力出点成果,把培训地点选在北崮山的仓库。虽然远离闹市,其院内环境却安静而优美。第一课安排讲文学,计划请本军区的头牌作家赤退。开始雪白建议说:他小说写得好,不一定课讲得好。我觉得还是你讲更合适。遂呵呵答曰:这里上课,形式大过内容。主要是借助下作家的名气,满足下大家的名星欲,振奋下精神状态。不指望他上一课能提高艺术水平。班上出成果,还得靠手把手教呢。
  赤退这会正忙着编电视剧本赚钱,于是让创作室副主任传话说能否换其他人。遂报告槐处。槐则闪目贼星道:这位老兄牌子大,名头响,之前办班请他,也是基本不理的。也知道这些军队作家的现状,其主要矛盾是上级主旋律创作要求与作家创作自由的矛盾。当然,这只是外在表面上的。其内在实际矛盾,则是其实际待遇利益与作家贡献名声不符的矛盾。槐又耐心说道:与赤退同年的战友如今已是军区级领导了,虽然他的名声盖过领导,可实际利益待遇当然相差不是一点点。于是他便带头拿笔开辟第二职业,编写电视剧发财去了。这样当然就完不成军队要求的创作任务,部领导找他谈话,他就说,要说贡献,我们这些人也算问心无愧吧。但我们得到的待遇与同龄行政职务领导相比,相差何其之大。只要是军职行政级别领导,年老生病住院,全有高干病房特护保障。可我们这些所谓的著名作家艺术家呢,平时干活取得成就,为军区军队争得荣誉,领导们也就高度赞扬,一笑而过。可到老了生病住院,连个像样的医疗保障都没有。岩语算是全军全国的著名作家吧,还是军队最高级别的三级作家,可他生病住院时的凄凉际遇与他的贡献相比,实在失去一个著名作家的应有尊严,看了实在令人寒心!我们现在趁自己还能动笔,抽空挣点小钱,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劳动,提前给自己年迈灾病集攒点临终的尊严而已……
  遂拨冗诘曰:对于培养军队文学创作后续人才,是军队有关管理者的职责,更是每位军队专业作家的责任,让他们两年中花半天时间尽下自己应尽的责任,应该十分正常吧。槐闻之,乱掣眼,凿称是。遂即亲自协调。当赤退按时来到培训班见面时解释说他是身体不适,要不可以多花些时间。遂答曰,点卯就好。于是他随便扯了个把钟头就放他走了。
  之后是让文工团的编导、词作家并请了作战参谋分别上课。上午上课,下午讨论。组织讨论文学课时,告诉大家,文学是一切艺术创作的基石。基石牢、创作高,基石差、创作垮。并结合赤退小说的主要特点,指导大家搞清两点,一是如何发现身边有价值的文学事件――只要你感到新鲜感触的,抓住不放,逐步深入。二是要努力追求美妙的文学表达――精炼主题、言简传神、富有情趣。最后要求每个人都确定一个以上创作选题任务。搞文学创作的两个以上任务,并交审定。如此,等到了创作阶段,其实大家早已就进入情况了。
  上课的最后一天,请来了军报的副主任木子先生。目的是想在培训班结束后,组织集中发表一组学员的优秀作品。于是便请他讲讲报纸需要什么样的稿件作品。木子说:其实这个也不用我多讲,你们这位蔡大人是大手笔,我还经常请他支持版面。你们只要写到他的水平,我都当优质稿件处理。
  
  如今文学如同国学鼠类般不受待见。堂堂如此诺大战区,竟无文学爱好苗子造册。因此槐处长在交代任务时满面滚油道:讲实在话,现在办班只算是例行工作,不缺经费,只缺人才。你也不要有什么太大压力,反正首长们对这一块的现状也比较清楚了。你只要把安全搞好就可以了。只得一边唏嘘,一边大海捞针。遂采取针对撒网耙梳筛选淘泥沥石,总算纠集十五人凑成了一个培训班。
  但培训班也有三个颇有基础的学员。一为南政毕业高材生小鬻。其人毕业分到旅里当新闻干事。跟战区以上机关均将文化艺术收编于宣传部门一样,基层文学爱好者均收集于新闻宣传。遂又淘沙沥金将其捡出,并让其结合新闻报道,选了两个报告文学选题。问之可有信心。其面呈飞铲啸风道:我之前看过你在军报发表的报告文学,颇为精彩。虽然之前并无尝试,既然已经被错选到此,也就正好习作实践一下吧。呵呵,我想应该不会太让您失望吧。遂当众赞其好一派高材生气度,并充分肯定引导自信之于成功的重要性。在促其尽快成稿同时,让其要有修改十稿的心理准备。他却从高跟鞋般脸上带括弧嘴中笑出颇为雄性笑声道:呵呵,我相信我不会如此悲惨吧!
  他报两个选题,一是射击标兵。一是带兵标兵。曰,都有戏。但前者更易驾驭。他遂一个晚上便把射击标兵的稿子交了过来。看后给他一句话:报告有余,文学不足。这家伙说声知道了,便拿稿走了。翌日上午又交来改稿。看了又给一句话:有进步,但文学还不丰满。他把脸上本就过剩的面皮都聚积到眉头打个大结道:这就要请教解释一下了。遂梅雨潇潇曰:所谓报告文学,就是新闻与文学的综合体。它化自传记文学,而传记文学的祖宗是《史记》。所以,报告文学的人物描写,可借鉴《史记》人物的本纪世家列传。而报告文学与传记文学的最大区别,一个当下新近的事,一个过去久远的事。所以还属于新闻范畴。明白这个,是为了确保新闻性便于发表。这是第一。第二是要强化文学性。这个比较复杂。文学性的一个重大特点是“虚构”,而这正是报告文学新闻属性的大忌。那如何确保其文学性呢?觉得应主要把握三个要素:A精道文艺主题提炼;B精妙文学结构选材;C精彩艺术语言表述。但初学者必须把握两点:一是有文学结构,二是有文学叙事。
  小鬻闻言一拍脑袋道:啊,见教了。谢谢点化!
  翌日上午一大早,这家伙又交来一稿。看罢赞道:进步很大,70多分!其闻之,眼瞪戒指道:那我还怎么改呀?遂薄荷眨之曰:哈哈,算你造化。此70多分的含意,就是基本结构尚可,稍加语言简洁和细节描写,可得80分,便可发表了。但要90分,必须达到两点——结构巧妙、语言简洁、细节传神。其眨眼燧火道:那还有10分呢?遂笑曰:你先改着,到时再说。
  又过一夜,此君满身落叶,一脸乌云把稿交来。看后道:恭喜你,可得80了!可有信心更进一步?其两眼熊猫道:呵呵,我是按照您的最高要求修改的,也是平生第一次这么修改自己的文章。再改,我真无从下手了!
  遂集合大家,叫雪白将此文读了一遍。大家听罢,皆纷纷鼓掌,啧啧称赞。
  却让雪白先评评此文得失。她面粉滴水颜曰: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相当好,我恐怕也写不出这个水平。遂又问大家可有能指出此文不足者。大家面面相觑,终无应声,似乎成心勾结把你逼成独角戏。遂自带锣鼓打把式道:其实,这篇文章可得80分,可以发表的水平。但若真正喜爱创作,应有更高追求。要争取90分,甚至100分!什么叫80分?标准是,选题合适、文题合格、文学尚可;90分标准是,选题优秀、文题优秀、文学优秀;100分标准是,选题佳、文题妙、文学强。所谓选题佳,就是选取的事件新闻性和故事可读性上佳。所谓文题妙,就是文章的标题与文字皆妙。标题妙要既能概括事件,又能富有更多更深寓意;文字妙要既具备语言简洁传神,又要具备细节描写精彩。所谓文学强,就是整篇文章读后,要给人留有或震撼或美妙或深思或愉悦的快感余味。
  小鬻若幼熊捕鱼道:最好请您能针对文章,具体讲下怎么修改!
  终于等来他这句捧哏,遂拍一把小鬻干木膀子道:首先要称赞小鬻同志谦逊坚韧的学习精神!他一连修改了四稿,且每次都有进步、有收获。之所以要一再逼他修改,不是只图个发表,而是要打造报刊的优质稿件。首先我们来看此文标题,叫《标兵》。文中主人公是一位女性射击标兵,取此标题,也算恰当,但不新奇,欠缺些文学味。若用《浪漫狙击》如何?
  小鬻熊猫眼立变猎豹眼道:妙!妙!题面既可概括女子狙击手的特点,同时文中还可以挖掘出她为取得这个成绩,狙击了一个青年女兵的浪漫青春!确实是妙!
  遂趁胜前进又一拍小鬻龇牙道:同志们,这就叫悟性。我们再来分析一个关键性细节。“她开始卧、跪、立三种姿式精度射击。她迅速趴地据枪,子弹上膛,依托土包,瞄准射击。五弹均命中十环。她紧接着调整姿式,单腿跪地,实施跪姿射击。于是据枪瞄准,抠动板机,又是五个十环……”此是文中关键细节,是文中体现文学质量高下关键。所以必须格外出彩才好。这段细节描写比较准确,文字也比较简约,但还是新闻通讯语言较重,不够洗练生动传神,并欠缺文学韵味。看这样表述如何“接下来的是三种姿式精度射击。她凝神调息,习惯性咬了咬棱角分明的嘴唇,并眨了眨清澈发亮的杏眼。突然卧地、出枪、压弹、瞄准。呯-呯-呯就是五发。伴着山谷枪声的回响,她侧身提腿,左膝跪地,屏息据枪,稳稳又是五发出膛。当丝屡硝烟还在枪管缭绕,她迅即立起,据枪盯靶,又发出了节奏明快的五声枪响……”
  小鬻猎豹扑食般腾跃击掌道:好,好!交代三种姿式射击,各有特点,毫无重复;更妙的是结合穿插了环境描写和人物描写,使细节更加生动传神,让人物一下活了起来,文学味道也一下浓了起来!
  待又要落掌来拍小鬻,他却咧嘴缩肩一躲,弄得你如同正要拉开架式充分准备打出一个空前酣畅淋漓的喷嚏时,却突然吃了他腋下一挠而泄气落空,只得就势一拍桌子道:哎――这就对了,文学即人学。叙事描写,一切都是为了表现人物,而且要表现人物的那种不同凡响的特质部分!
  此例一出,大家有的摩拳擦掌,有的低头沉思,也有的呆目茫然。
  学员小石很快就磨来了一个小小说《越野》和诗歌《老班长》,因其浓郁的生活气息,稍加指点,便80分了。
  令人惊喜的还是女学员小方。她在课上头一次听到本战区是对T作战第一梯队,便新鲜与自豪感顿生,遂以《我们是光荣的第一梯队》为题,创作了一首歌词。词虽并不成熟,但选题十分精妙。遂即上报。结果一下点燃了上下的共识。不但招来文工团词曲作者的激烈追夺,并将这一标题确定为明年创排参加全军业余文艺会演晚会的主题。
  在紧迫创作当儿,雪白建议道,你把大伙都逼得啥样了,不如花半天时间就近去逛下静海寺吧。想想也是,遂笑曰:也可,但也不能白去。她白出一眼道:你又想哪样嘛,说吧。遂哈哈乐道:也不太为难大家,只要大家对上一联,即可成行。上联是:三宝静海寺。
  雪白哼道:这你拦不住我,这里人才济济呢。于是,她立即去发动群众。至午饭时,便在餐桌公布下联道:独尊丰泽园。
  遂欣然组织大伙去参拜那位人类航海创始奇人。且期借三宝创意,以获取独尊灵感。
  
  这次培训不但收获了一本四十余件培训班学员作品集,还在军报副刊结集发表五篇作品,并为来年全区业余文艺大型创排主题作出了重要贡献。因此大获各级首长肯定。连一贯鼻孔视人的古艮副部长,也目眨蜂蝶道:虽然其他乏善可陈,但这活干得的确漂亮!起码是我来管理文艺工作这些年培训班成果的总和。
  其实,并不在乎古副部长的肯定并非势利,关键是来此地正好冲了他的一个人事。于是工作之中,便从来不识其正眼正相。故偶得闲趣将其姓名作联趣曰:
  诂除多言便作古
  艮加一点即从良
  不知怎么却传入古副之手,弄得他喜怒不由,怼然诘曰:艺术骂人,也是你为人道德?
  遂若泥回曰:首长多虑了。其本意是,像我等愚顽之人,要是平时能够多得首长们的一点训诂点化,或可超脱了泥古不化,而转变成一个当代的良好青年。
  既经三难来此,当然并不在意人事鬼事得失,倒是在意那几个学员。小鬻小石小方三人作品隐秘处理结集见报后,很快引发了报社和各所在部队的关注。军报正选拔年轻高学历有笔力人才,小鬻作品重点推出的翌年夏,便脚踩反物质般直接推送进京了。小石原是个荒漠胡杨般专业士官,遂安排其分名同时发了两篇作品,又向其军政治部专门发了表彰通报。翌年春,其也腿绑火箭冲出大气层,终于扛上了中尉军衔。小方当年要退伍,遂以军区政治部名义给她出具推荐函,于是被一大型国企聘为高级策划人。
  为肯定此届办班的突出成绩,槐处长专门设宴请了匡部长,并又建议匡部长邀请了政治部分管首长。当酒喝到透处,槐浒面若泼血道:小蔡调动时虽然有点周折,但事实说明是值得的。首先是推荐“马剧行动”功不可没;这次培训效果,更有意外惊喜。这就更证明了当初首长您的决定真是绝对英明正确呵!
  副主任如泥笑道:呵呵,当初老虞说那边编制紧张,我便果断定下决心。干事业首先要抓人才!
  
  是年大事:
  冬至-美国“勇气号”火星车着陆火星。
  大寒-中国公布首例禽流感疫情。
  春分-台湾举办所谓“和平公投”。
  小暑-南亚海啸9万人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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