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人生之九

　　9、在寻找工作的日子里（2）
　　我心中十分迫切，但却不能不装出一副悠闲的模样，慢慢地品着那杯白开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位小姐终于一步三摇地蹒跚而来。她将我的证件和那张登记卡递给了我。我拿着卡看了看，说实在的小姐的字远没有小姐的人那么漂亮，每个字就像被风吹倒的麦秸，都朝一边倒了下去，那歪歪扭扭的字就像一个个英文字母。
　　看着这字我忍不住也幽了一默：“小姐的英文非常棒，连中文也具有英文之风骨了。”
　　小姐显然没有听出我的真实含义，十分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英语好？我上大学学的就是英语专业。”
　　哇，这一下歪打正着，我于是继续编制着谎言：“我会从字迹中看人生，因为我从你的字迹的笔画里，看出你具有语言天赋。只是目前你的大好机遇还没到，不过蛟龙终非池中物，这个地方只是你暂时栖身的地方，不久你就会到一家大公司任职。”
　　显然我的胡说八道使这位小姐心花怒放，她递给我一张卡片：“这里有三家公司的职位都适应你，看看你准备先找哪一家。”
　　我接过卡片看了看，那三家公司分别为：金盛金属制品厂招聘一名厂长助理，薪资4000元以上；茂源经贸公司招聘一位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薪资3500元；腾达材料有限公司招聘一名办公室主任，薪资2800元。我笑了笑说：“这三家都适合，我想都去试试。”
　　小姐为难地说：“这事不好办，因为我们这里求职的太多了，每个职位都有一大堆人应聘，因此我没办法将这几个职位都给你留下，你只能选择你最喜欢或者是你认为最有把握的一个职位。”
　　我将三个职位权衡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聘厂长助理一职比较合适，不仅工资高些，最主要的是这个职位对我来说驾轻就熟，易于就位。于是，我点点头：“好吧，那就先到这家金属制品厂试试吧。”
　　小姐在金属厂的下面用签字笔划了一道线：“好吧。这样，周先生，你到家里去等消息，保证在三天之内我会安排厂家与你见面。你也可以电话和我联系。”小姐说完，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
　　我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道：通四海职业介绍所业务部经理朱小兰，以及办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双手接过名片，放在包里向朱小姐到了声谢，这才走出职介所。
　　由于心里拥有了希望，心情也就开朗许多，我到附近的商场转了一下，买了一瓶牙膏，一块肥皂，又找到一家书店在里面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我实在不想过早地回到那间地下室，与其说不喜欢地下室那混浊的空气，不如说不喜欢那位肥硕的老姑娘对我的纠缠。那位老姑娘实在长得太对不起人类，满身的赘肉，仿佛是用十几倍的放大镜将人类的身材放大；嘴巴不停地吃着零食，又将贪吃的欲望暴露无遗；而那满脸的横肉上，写满了“不讲理”三个大字；尤其那满面的红光和讲话时高昂的声音，表明她精力旺盛情欲高涨，时时期待着释放。
　　对于这种女人，我不能不退避三舍。我虽非童子身，可也不想为这样的女人失身，但是因为有求于她，让她帮我接电话，帮我看管行李，我又不得不讨好于她，不过人一旦做了违心的事是十分难受的。试想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女人，还要一个劲“美女、美女”地称呼着，这种滋味可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不和这个女人打交道。当然，我得尽量避免少和肥女人单独接触，不然的话，她逮住机会一旦对我放出电来，我可就招架不住了。
　　我在书店看了一阵书，看看天色已晚，又在外面吃了一碗一块五的炒粉，这才往旅社走去。说实话离开菲菲后，我还一直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餐饭，毕竟身上带的钱不多，我得尽量维持到找到工作拿到薪水，因此必须省吃俭用。
　　我路过汽车站时用一元钱买了两份过时的报纸。这种报纸是早上出售的，到了晚上上面的新闻变成了旧闻，也就自然贬值。不过对于我来说，上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颖的，尤其是上面的招聘信息、大型人才招聘会的详细情况，对我都极具诱惑力；还有，就是这两份报纸可以帮我打发晚上寂寞的时光。
　　我琢磨着旅社里的人基本都回来以后，这才走了回去。我想躲过肥硕女人的视线，不料刚走进旅社竟和她迎面相撞。肥硕女人叫赵飞燕，和汉成帝时的大美女赵飞燕名字一字不差，只是古代大美女的赵飞燕能歌善舞，体态纤美，轻盈如燕，相传其能在掌中起舞。而我眼前这位肥硕的赵飞燕却是唱歌走调十万八千里，可以轻易地让心脏病人的心脏病立即复发，让胆小者在三个月里半夜惊醒；如果是跳舞，你会在她一步三摇的过程中，感受到九级地震的威力，倘若能够站在大象的背上起舞，一定会将那只倒霉的大象弄得趴倒在地。由此可见这位肥硕女的威力之非常了。
　　我无聊的时候甚至在想，这位肥硕赵飞燕的父母一定对自己的女儿寄予了厚望，故而将古代大美女的名字落实到了心爱的女儿身上。哪知父母的期望，不仅没使女儿变得苗条轻盈走向美丽，反而使她变本加厉反其道而行之，变得肥满丰硕起来，弄得至今没人敢娶她。
　　哦，先别扯远了，还是闲话少述言归正传吧。就在我和肥硕女赵飞燕迎面相撞的刹那，赵飞燕的眼光一亮，平日里那双眯眯眼此刻放大了许多，她用超过100分贝高嗓音大声说道：“斌斌，你怎么才回来？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听她这么说话，我的全身都长出了鸡皮疙瘩，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用讨好的语调问道：“哦，赵美女，是哪里的电话，说的什么？”
　　肥硕女用一种故作温柔的声音说道：“嗯——你不要催得这么急吧，总得给人家一个想的时间。”肥硕女说到这里，装作回忆的样子，镶嵌在宽大脸盘上的两只眯眯眼，像机枪似地在我的身上上下扫射。
　　我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屠夫拿着刀在我身上寻找下刀的地方。
　　肥硕女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扫荡了一阵，这才说道：“想不起来了，我记在一张纸条上，来，进来帮我找找。”
　　我无奈只得老老实实跟她走进服务台的电话机旁，肥硕女故意将身子紧贴着我，那对肥硕的奶子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磨蹭。我装着毫无所知的样子，帮她在服务台的抽屉里翻着，翻了一阵却一无所获。而她似乎沉醉在奶子磨蹭下的快感中，脸上涨得红红的，根本没有去寻找条子。
　　我有些恼怒地大声说道：“美女，到底有没有电话？你不是故意逗我的吧？”
　　肥硕女被我的声音惊醒，这才从磨蹭的快感中回到现实，连忙申辩道：“我是接了电话，我没骗你，而且我还将电话内容记在一个字条上，不信我将纸条拿给你。啊，我的纸条呢？”肥硕女低头找了起来。
　　找了一阵，肥硕女一拍手说：“看我这臭记性，我将纸条放在身上了。”果然，她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我，“内容都在里面，好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肥硕女的声音里还透露出一种醋意。
　　我有苦难言地摇摇头，接过纸条一看，哦，是职业介绍所朱小姐打来的，只见上面写道：“已经和金盛厂的人事部长联系好，同意明天上午十点见面，请务必赶到。”看到这张纸条，我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十几天的寻找工作，只有今天才见到了成效，至少可以和厂家的人事经理见面，这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收获。
　　肥硕女见我如此兴奋，有些酸溜溜地说：“怎么啦？是不是和小妖女见面，就忘乎所以啦？”
　　我笑了笑说：“什么啦，我是明天去应聘见面。”
　　“那恭喜你啦，马上就找到工作了，也要离开这里了。”肥硕女有些伤感地说。
　　看到她伤感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震，虽说她的模样长得不令人喜欢，可是她对我关心倒是实实在在的，因此我没有理由再对她冷言相待。想到这里，我放柔声音说道：“美女，我要真的找到了工作，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心怀不满的样子？”
　　肥硕女嘴巴一噘说：“你找到工作了，人就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高兴什么？”
　　“放心吧，美女，我即便找到工作，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我安慰道。
　　“谁信你，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身边都是美女环绕，你还记得一个低级旅社的低级服务员么？就是在路上看见了我，都会绕道走呢。”
　　肥硕女说得很悲观。不过从心里说，她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由此可以看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为了安抚她，我只能应付道：“放心吧，我如果就在这里找了工作，我保证在休息日来看你。”尽管言不由衷，可我还得这么说。
　　肥硕女有些委屈地说：“我不稀罕你的空头支票，你得给我来点实际的。”
　　我一愣问道：“怎么叫来实际的？”
　　肥硕女撒娇地说：“我为你找这纸条，腰子都累疼了，你总该给我按摩按摩。”
　　我一听头可大了，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男子汉怎么能给一位老姑娘做按摩呢？倘若真的按摩按出了肥硕女的真情，那一纠缠起来岂不麻烦透顶？于是，我搪塞道：“我可不会按摩。这样，你哪天休息我请你到按摩院去做做按摩。”
　　肥硕女将那粗粗的胳膊伸在我的前面说：“帮我捶捶手总可以吧？”
　　我无法再推辞，只得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捶了几下，借口还得对明天的应聘有所准备，这才对付过去。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脑子里乱得一锅粥似的，一会儿是明天的应试，一会儿是肥硕女那怪怪的神情。我考虑再三，决定无论这次应聘成功与否，我都必须离开这家旅社，因为再继续下去，如果肥硕女动了真情，我可无法摆脱她的胡搅蛮缠。
　　第二天我提前五分钟到达通四海职业介绍所。朱小姐一见我表现出十分的热情，喋声喋气地说：“哦，周先生你可真准时哟。”
　　“当然，想到马上又能和美女见面，我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早就到了。”我调侃说。
　　朱小姐灿然一笑：“周先生你可真会说话，不过金盛的金部长可能要晚来十来分钟。”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事，我现在是有闲阶层，有的是时间，没的是工作；不像你们这些大忙人，有的是工作，没的是时间。”
　　朱小姐甜甜地笑道：“周先生你讲话真幽默，和你谈话可是一种享受。”
　　我说：“谢谢朱小姐的夸奖，尤其是感谢朱小姐这么快就和对方联系好。”
　　朱小姐说：“当然，我们的宗旨就是更好地为你们服务，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畴里，我们就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们更满意。再说你的运气好，昨天快下班时，金部长打电话到我们这里，我便将你的情况向她做了介绍，想不到她听了十分满意，就敲定今天进行初试。”
　　正说着一位年约二十八九、十分有气质的女子走了进来，朱小姐一见立即上前道：“金部长，你好，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知道这位就是我的面试官，我能否应聘成功，首先就得取决于她的态度，可以说她主宰着我能否聘上的生死大权。于是，我连忙站起，上前招呼道：“金部长好，请多指教。”
　　金部长望了望小朱。小朱连忙指着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应聘厂长助理的周斌先生。”
　　金部长满脸笑容，朝我点点头，拿着我的资料看了一阵，才抬头望着我问：“你原来就是金属制造厂的，都干过些什么工作？”
　　我便将我从车间工人到秘书到主任到副厂长主管技术攻关的整个经历阐述了一遍。金部长似乎有些神不守舍地听着我的述说。
　　我说完一阵她才醒悟过来，连声道：“不错，不错，根据你的条件和经历你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职务。那么，这样吧，你下午三点到我们公司，由总经理亲自面试，如果你应聘上了，你的工资是4000，我们还负责缴纳三金；当然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不过要记得带这里的介绍信啰。”金部长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朝我点点头，“我还有个会，先走一步了。”
　　我礼貌地站起来跟在小朱后面，将金部长送出门。
　　小朱十分高兴地说：“是金子埋多深都在发光，是人才到哪里都会被发现。看来周先生的好运到了，这位金部长对人才是十分苛刻的，在我这里面试十几次，只有今天才这么轻易地表态同意你去见总经理。好吧，你来办好手续，下午去见金盛的盛总经理。”
　　“哦，办手续，还要办什么手续？”我不解地问。
　　朱小姐指着求职说明说：“你还得交登记费20元，职业介绍费50元。如果你在那里上班了，我们还得抽第一个月工资的20%，作为劳务服务费。”
　　我想只要应聘成功，这些算不了什么，于是掏出70元递给了她。很快她用那英文版的汉字将介绍信开好，并送给了我一声祝福，我便离开了职业介绍所。
　　我在书店看了一阵书，又到车站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烤饼，中餐就这么马马虎虎对付了。这地方的行情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除了车站的东西稍微便宜点，别的地方我可真还消费不起。在这里只有出没有进，坐吃山空，在没有找到工作前，我可得省着点。
　　一直耗到下午两点，我才往金盛公司走去。公司离这里不过几站之地，反正没事走走还能锻炼身体呢。为了节省出一餐饭钱，只得委屈我的双腿了。我一路看车数人，不急不忙来到公司。看看表还差二十多分钟，我可不能就上去，免得被他们看出我的无所事事，免得让他们知道我对这份工作的迫切。人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目前，我已是山穷水尽，可我依然还企求拥有一点矜持和自尊。
　　我在公司下面的一棵树下，消磨了十五分钟，这才走进公司。一位二十来岁的娇艳美女迎上前来，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问：“请问先生找谁？”
　　“小姐，盛总在哪个办公室？”
　　“先生与盛总有约么？”小姐温柔地问。
　　“上午约定现在见面的。”我礼貌回答。
　　“哦，你是周先生吧？盛总正在办公室等着呢，请跟我来。”小姐领着我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伸手在上面轻轻地敲了三下，“盛总，周先生已经来了，可以进来么？”
　　“来了？好，进来吧。”里面一个男声回答。声音洪亮，且带有磁性。我想这位老总倘若是歌手，一定会迷倒许多女孩子的。
　　正思忖时，小姐已经推开门，做了一个手势说：“周先生，请！”
　　我走了进去。里面一个偌大的老板桌，桌前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颇有富豪大家的气质。“盛总，你好，我是周斌。”我主动自我介绍。
　　盛总朝我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椅子说：“你好，请坐。”
　　我刚坐下，那位小姐端了一杯水递给我，这才走了出去。
　　盛总端起一个紫砂大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金部长已经将你的资料和你的情况作了介绍，经过我们讨论研究，基本上肯定了你的能力。根据你的经历，我们认为你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因此，我代表公司，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聘为我们厂的厂长助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一阵跳动，试想，在这十几天求职的日子里，我仿佛恶梦般地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眼看噩梦已醒，那种难堪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能不为之激动么？
　　可就在我欣喜若狂之际，就听盛总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公司有我们的规章制度，每一位新员工都必须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你就跟张小姐去将手续办好，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说着，盛总拿起电话，“过来，领周先生办手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