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人生之八

　　8、在寻找工作的日子里（1）
　　我和菲菲度过了甜蜜的日子，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候。菲菲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胸前，泪眼婆娑，久久不肯松手。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却说不出话。因为我感觉到了声音哽咽，害怕一说话暴露了我的脆弱，唉，这离别的滋味，真的很难尝。
　　“斌哥哥，和我一起到厂里去提货，我们一起做，到时我们开个公司，让你来当老板。”菲菲几乎是哭诉着将这层意思表达的。
　　我不可能接受菲菲的施舍，我毕竟是七尺男儿，岂能靠女人来养，况且我来到这里就是要看看能不能闯出自己的一条路来。于是我摇摇头：“菲菲，有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我们有缘，往后的日子还很长，现在还是让我去闯一闯。”
　　菲菲仰头看着我，满脸梨花带雨：“斌哥哥你不是说，我不成家，是一种损失么？那么，为了减少损失，我们可以立即成家，一起来创业，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
　　我的确这么说过，那是根据一本关于女人命相书，对照她的体相，觉得菲菲的确是一位贤妻良母型的女子，而且将来生的小孩一定十分聪慧，因此，我才十分惋惜地说：“菲菲，你不成家，真是一种损失。”
　　听了菲菲出自内心话语，我感到心里一阵激动，从内心而言，能娶菲菲为妻，我是求之不得，只是就目前而言，我实在没有资格娶菲菲为妻，自从离开厂里后，我就对“经济工作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线”这句至理名言，有了更深刻地认识。现在我已经是一穷二白，事业、家业一片空白，我凭什么迎娶菲菲？
　　我只好用长长的吻，堵住菲菲的嘴，尔后向她表示：“菲菲，只要我事业有成，到时你仍然未改初衷，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菲菲知道无法改变我的意志，十分失落地说：“好吧，你可不要言而无信，遇见别的女人就把我丢在脑后了。”
　　“放心吧，我周斌对天发誓，绝不背弃段菲姑娘，否则天——”我的誓未发完，就被菲菲的樱桃小嘴堵住。
　　菲菲说：“不要讲不吉利的话。”说完之后，她诡异地一笑，“如果有可能，你就是想甩也休想甩开我。”
　　看着她怪异的神情，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呢？”
　　菲菲十分得意地说：“我有降你的法宝。”
　　“什么法宝？”我穷追不放。
　　“天机不可泄露。”菲菲脸色微微一红，故作神秘地说道。
　　看到菲菲这样，我的心里一动，望着菲菲问：“难道——”
　　“不错，这几天我可是排卵期，这种希望是很大的。到时候我们有了结晶，就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你栓柱了。”菲菲坏坏地笑着说。
　　她的话使我产生了感动流泪的冲动。是的，我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依旧孑然一身，和林玉梅生活的日子里，我辛辛苦苦地忙乎着，却是为别人培养孩子，我成了一位十足的傻瓜蛋。而她，菲菲，我们虽然相识不久，她就心甘情愿地想拥有我们爱的结晶，这种无私奉献的爱，能不令我深深感动么？我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出自内心地说道：“谢谢你，菲菲。”
　　离别是伤心的，但更多的是牵肠挂肚，我想起在火车上谭老大横行霸道的那一幕，不由得担心地问：“路上安全么？”
　　菲菲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注意多了。这次我定的是卧铺票，相对而言要安全多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她送到了车站送上了车，一直等到列车开走，这才走出了车站。我又变成孤身一人，而且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必须找到安身之所。
　　前几天和菲菲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开始找工作。我将广州所有的招聘信息收集，也投递出了十几份档案，可一直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那几天被幸福和欢乐冲昏了头脑，没有过多地考虑找工作的事，现在形影相吊的我，这些忧患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首先是吃和住，这无论我是否找到工作，都将是面临而且必须亟待解决的问题。菲菲本想将她那套房子的钥匙给我，让我住在那里，可是我坚决地拒绝了。我知道自己有一种惰性，喜欢安于现状。如果住在菲菲房里，吃住不愁，我就会缺少积极寻找工作的动力，我只有将自己逼上梁山，逼上绝路，才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我找到一家廉价的旅社，在地下室的大空间里，拥有了一个铺位，每晚十五元。这是我在近三十家旅社比较之后最便宜的一家，而且还有一大好处，里面许多房客，也是和我一样来这里找工作的。
　　好在我运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那位长得过于丰硕、年近三十还未出嫁的老姑娘服务员，同意让我的行李寄存在她那里，同意将她店里的电话作为我的联系电话。一切安排就绪，我开始根据报上的招聘消息，往来于各大工厂、公司之中，整整半个多月，跑了不下三十家，可是没有一家看中我的。
　　我的自信心原本是很强的，可是在这一系列碰壁挫折的打击下，我的自信心有些动摇了。这时候和我一起住在地下室的老崔喜滋滋地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是在一家货运公司当装卸工。这种工作虽然不是太好，工资也不是太高，可是却能管吃管住。
　　老崔原本是内地一家政工干部，企业改革精简人员，政工人员成为改革刀下的第一批屈死鬼。他在渡过孤独、痛苦、徘徊、彷徨的历程后，被逼南下打工。老崔是退伍军人，无一技之长，而在广州政治工作根本没有市场，好在他身材高大，又在部队摔打过，体力上还能吃得消，故而谋得了装卸工一职。在寻找工作的日子里，我们对工作的好坏不再有更多的要求，能够找到一个吃住的地方，就得高呼万岁了，因此对于老崔的荣幸，我从内心里对他表示了热烈的祝贺。
　　老崔临走之时，我还帮他拿着行李送到了汽车站。临上车时，老崔对我说：“小周，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告诉你，你那样根据招聘广告去应聘是很难成功的，最好你去找一家职业介绍所，因为所有公司管人事的人员，都与职介所有些关系，每安置一人，他们都能从职介所里拿到回扣，因此，你没经过职介所一关，他们捞不到油水，即便再合适，也不会招聘你，利益相关岂能含糊。”
　　听了老崔的话，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拿着报纸找到几家公司应聘，工作人员连我的资料都没看一眼，就回答说人已招满，不再要人了。我原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太差，总是晚了一步，谁知道其中竟有这等蹊跷，真感谢老崔的迷途指津。
　　根据老崔的指点，我来到一个比较大的人才交流市场。这一留神令我有了新的发现，如果说我到广州的第一印象是高楼大厦多的话，那么现在给我感受是治性病的诊所和职业介绍所特别的多，可谓为多如牛毛了。
　　我选择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职介所走了进去，一位十分靓丽的小姐接待了我，她操着带着粤语的普通话问：“先生是求职么？”
　　我说：“是的，你这里能提供比较好的职位么？”
　　小姐两眼顿时放射出明亮的光来：“先生，你求职到我们通四海职介所来是找对了。我们这里是广州市比较大的一家介绍所，虽然办公场所不是特别大，但是我们拥有的资源和信息却是首屈一指的，我们与近十万家企业，建立了合同关系，不仅在国内的北京、上海有我们的联络处，而且在香港、澳门我们也建立了办事处，先生，无论你想到哪里工作，只要进入了我们的信息档案，我们就会给你最完美的服务。”
　　小姐的语速比较快，就像背诵课文一般地流利，普通话虽然说不标准，可那种甜腻、柔柔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你这里有什么职位，都是一些什么公司，能给些资料看看么？”我问。
　　小姐十分温柔地浅浅一笑：“对不起，先生，你只有在我们这里进行求职登记后，我们才能够对你给予服务。”
　　“哦，是这样，如何进行登记呢。”我有些迫不及待。
　　小姐递给我一张纸：“先生，请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求职登记说明》：
　　1、求职人员凭本人身份证及相关证件办理求职登记卡并提供一寸照片一张。
　　2、登记完毕后由本所提供符合个人条件的求职信息。
　　3、由登记者自己查询适合自己的岗位信息。
　　4、找到合适岗位后由本所进行联系、通知，由求职者本人带求职登记卡到本所与企业有关负责人进行初步面试和洽谈。
　　5、洽谈成功后缴纳求职报名登记费、介绍费，由本所填写职业介绍卡和职业推荐信。
　　6、凭职业介绍卡和推荐信到用工单位报到进行复试。
　　7、如果复试不成功则拿回登记卡回本所退还介绍费，本所将继续进行介绍，一直到成功为止。但因登记者自己不愿上岗，则本所不退还介绍费，并要追究违约责任。
　　我一字一句地仔细地看了一遍，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当然第7条有些苛刻，但是对我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因为只要有人给我提供吃住等安身之所，我是不会拒绝的。我说：“可以，先登个记吧。”
　　小姐很热情地道：“好的，请您先交10元钱。”
　　我一愣，说：“怎么还没介绍工作，首先就得先交钱呢？”
　　小姐态度特别和蔼，一启朱唇，露出白贝般的牙齿轻轻一笑：“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职业介绍所都是有偿服务，自负盈亏的，政府不可能给我们一分钱，因此我们为顾客服务的所有成本都由顾客自己承担。比如我们给您办理登记手续，办理登记卡，这些都得花钱，而且我们都是按成本价收的，没有赚你们一分钱。”
　　不过是区区10元钱，我还不会放在心上，经不住小姐的耐心解释，我只有缴械投降，掏出10元钱，连同我的学历证书、职称证书、身份证、发表的小说、散文刊物，以及论文获奖证书等原件、复印件一起递给了小姐。
　　我由于本身工作经历的原因，我的求职范围十分广：1、金属生产厂的厂长、厂长助理、技术主管等；2、公司经营管理的经理、经营管理主管等；3、办公室主任、秘书等。
　　那位小姐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对我的资料扫了一眼：“周先生，你真了不起。根据你的条件，我们这里有许多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样吧，我先提供三家公司的信息给你，你自己确定一下，如果你有意向，我们就与企业联系，将你的资料送给对方看看，如果对方有意向，就约你们见面谈谈。”说到这里，那小姐还幽了一默，说，“这就像相亲看对象，必须你们双方情投意合才能成功哟。”
　　小姐说完，忙用一次性杯子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周先生，请坐一下，我马上将你的资料登记入档，并将你需要的东西给你。”说完小姐拿着我的资料走进里面的小屋。
　　我趁机坐下打量了这个职业介绍所。这个介绍所并不大，充其量不到二十平方，里面的装潢也十分普通，除了外面的招牌比别的几家显眼一些外，并没有突出的地方，丝毫看不出小姐所介绍的那种优势，我只得自我安慰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职介所不在大，有我的工作则行。”吟完这几句话，我觉得心中一宽，眼睛望着里面的那间小屋，将找工作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位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