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己（一己一宇宙。一花一世界。偈子）（一）

　　本之道-己（一己一宇宙。一花一世界。偈子）（一）
　　
　　谣云：
　　秦淮绕
　　夫子庙
　　玄武伴
　　紫金山
　　
　　
　　甲申庚午。紫金云翳，玄武荷乱。
　　一到这边，正是全军专业文艺团体整编攻坚阶段。总部要求全军统一在七一前必须完成。但这边接到军队至层领导八月要来战区作最后视察通知。为此，歌舞与话剧两团接到战区命令，赶紧联合排练一台欢迎晚会节目。拿首长动员话说，文艺节目在战争年代起到鼓舞士气不可替代的作用。今天这台节目也必将起到不可替代的特别作用。而且上面的口风是，怎么欢迎不设限，怎么演出不设限，什么规格不设限。并听闻前不久在中原战区是以十里红毯散兵线的空前模式而赢得口碑。故弄得这边领导压力山大。毕竟拾人牙惠如同太监，只有创见特色才是硬性战功。于是，战区便把巨大压力转交给文艺团体去变成强大动力。具体任务是：设置欢迎模式；创排一台节目。正好这期间赶上三年一次的全军话剧汇演比赛。这样两团整编无法开展，遂报请总部批准，只得推迟至十月完成整编。
　　既然费那么功夫把此人弄过来，当然要分管致关特别作用的文艺团体工作。当务之急，一方面组织协调话剧团参加汇演。因参赛剧目叫《马嘶声声》，故代号“马嘶行动”。一方面组织协调歌舞团创排文艺节目，因时间在桂花八月，故代号“408行动”。
　　根据战区领导统筹兼顾稳定人心现实双赢的指示，政治部领导提出三线作战协同兼顾三战三赢的要求，宣传部领导作出了三手抓三手硬的具体部署，整编要突出成绩、看重表现，汇演要突出声势、搞好攻关，晚会要突出创意、选好赠品。于是槐处长便又下达了制造声势的具体攻坚任务。就是要给这台话剧写一篇足以能影响评委的剧评文章。
　　其实文章负面影响易，而正面影响难。首先，这些评委都是全军全国的一流专家，你自吹自擂最易搞出逆反心理。其次，在何种刊物发表，以何种方式将文章与每位评委见面？于是槐浒召集全处开会，集思广益。浑干事一拍大腿说：嗨，这有什么难的，有这位大手笔在，在军报随便发表一篇大家不都看到了嘛。
　　帮助工作的原体工队女篮队员黄英满面水花道：这倒是好办法，都免得往人家手上送了。就怕遇到不看报纸的。嘻嘻。
　　槐浒最后把眼光鬼火样挤眨过来，遂对曰：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些评委都是一流的专家学者或专家型领导，在报纸也只能发些宣传性消息或简评，让他们看到这种明显装腔作势的宣传品，效果只能实得其反。
　　槐浒指耙下头顶稀疏冬草道：那就写个有份量的，关键要设法引起他们的关注！
　　对曰：要作深度评析，文章比较长，报纸也发不了。要在刊物发表周期比较长，时间也来不及。
　　槐浒听罢，眼一亮道：那你就做一篇有深度的吧，其他再说。
　　于是，先看了话剧的录像，又找编剧尧渊谈了谈，再看了下录像，便定出提纲：
　　精神铸造与铸造精神
　　――关于话剧《马嘶声声》的两种解读及其价值估衡
　　文章摘要：长征，作为人类对崇高理想追求的一次成功的精神铸造，其宏大主题和壮美内蕴，注定其公共话语的鲜明指向。但就艺术创作本体而言，其作品毕竟寄予着作者独特的思想机杼，他们必将借助于占有的素材资源和自身的资质品格，去铸造一种超越文本之外的理想精神。这种精神诉求便构成了作者委婉幽深的私人话语。将两种话语达成统一和谐者，才有资格成为一部成功作品的可能。
　　关键词：公共话语私人话语精神铸造铸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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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艺术是人类精神的最高需求，那么，只有对人类灵魂趋同的崇高不朽精神的不懈追求，才是艺术创作的主流朝向。马嘶声声是一部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七十周年献礼作品，主要通过讲述五位红军女战士，克服生存、爱情、亲情等重重困难追赶队伍的故事，真切透视出崇高的理想信念，对于事业、政党、乃至国家民族的伟大意义和巨大精神价值。……。这部戏以其极具个性的私人话语向公共话语的主流意识的纵深，发起了正面掘进。而这正是一直以来人们对主旋律作品艺术品格诉求的焦灼期待。
　　一、公共话语：自然呈现历史本身对崇高境界的精神铸造
　　一般来说，反映社会重大主题作品，易于陷入叫好与叫座难以得兼的两难境状。其主要原因，是被缚直白政治话语的图解窠臼，或曰跌入粗糙公共话语的惯性枯井。故而使得重大题材本身固有的精神丰采不能得以精彩展现。而《马》剧则对“长征”这一重大政治符号的艺术呈现，或曰对这一独特强势公共话语的自然利用，并非主观寻求可靠的政治保险系数，而是通过正面突击笔走刀锋式的艺术实践，以求自然再现重大历史自身固有的巨大精神价值和人文魅力，自然再现重大历史自身史诗品格的重大精神铸造。
　　其一，以独特的戏剧品貌达成对理想精神的自然表现。……以小见大、以微见著、以实见虚、以戏赢人，是艺术的永恒魅力。常言三个女人一台戏。该剧则选取身份、阶层、文化、性格各异的五位女性红军战士……极具象征意义地达成对当时革命队伍构成的朴素表述，并以柔弱女性来透视艰苦卓绝革命历程。其柔中见刚、弱中见强、悲中见壮，进而形成以柔衬刚、以弱衬强、以悲衬壮之效，最终达成刚柔相济、强弱得兼、悲壮沉雄的精神境界。……。
　　其二，以独特的视觉语言达成对精神丰碑的具象凸显。……长征留给后人的不仅是丰硕的政治资源，更多的应是关于人类之于理想信念的精神启示。而艺术之于主流意识的作用，便是通过独到自然的艺术手段，以将这种精神铸造在受众心灵的长久留存。为此，该剧通过对道具进行变化复沓而又集约的运用，使自然的精神品质得以艺术的强化与升华。戏一开场，便以陡升坡面构成的山路连接苍远天际，以呈现这是一条充满艰险的通往理想天界的“天路”征途。……“天路”的第二次运用是在陈团长之死。为不拖累新婚妻子和其他同志奔赴理想的征途，他决然结束了自己重伤的生命。这时徐徐升起的“天路”，俨然是那些为了崇高理想精神或英勇或悲壮献身的英雄们树起的伟大精神丰碑。……“天路”的第三次运用，是早产后的田寡妇之死……这已然成为那些为心中的理想精神默默牺牲奉献者的无字丰碑！
　　二、私人话语：用真切情感注主流意识以血肉与灵性
　　毕竟，在公共话语的主流意识价值与私人话语的个性思想价值中，存在诸多因其内在的分裂而构成双方的价值消解……在这个个性张扬的私人话语空间内，在给主流意识注入鲜活灵性生命的同时，实现对戏剧精神的热切追求与铸造。
　　1、对历史的逼近洞微。……长久以来，大众对长征这一重大历史的认识，多半是些强势政治话语的主导意念符号，而缺失精神与情感的全息浸染与感悟。……。
　　2、对命运的深层拷问。……如今，主旋律作品对人生命运的关注已不鲜见，但如何将特定时期的个体命运达成更为广泛命运上的某种深层沟通，才更具有其艺术价值。……。
　　3、对人性的艺术揭示。……艺术还原革命英雄于人的困局由来始矣。要破解此困，岂只勇气与胆识，重在意识与才情！正如《水浒传》之于所谓众好汉们貌神实鬼的艺术诟病；又如《西游记》之于所谓虔心向善的师徒们貌诚实诡、仙佛道祖们貌岸实诈的精湛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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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并未等此文在学报发表，便装入送给各位评委的文件袋中。
　　过两天便接到水局电话道：你们这部戏彩排现在也才三遍吧，不过你的文章还是那么爽快生猛啊！对了，顺便问下，你们“408行动”进展得怎么样了？
　　其实最关心“408”的都是在将官以上。看来他是有进步空间了。
　　遂分歌舞、语言、演奏、交流馈赠并创演改编等给他作了一个全面系统的简要口头汇报。他只对创演和交流馈赠最感兴趣。创演不过是把要客的一首仿古诗歌谱曲演唱；交流馈赠主要是根据掌握此要客曾喜欢登台表演的现象而设，也是本台节目的压轴部分。此压轴如赌台压宝，风险极大。如果届时要客不上台就大失其趣，甚至全盘皆输。故此方案上报战区首长批示，总基调是热烈隆重；总原则是在确保基调前提下，力争搞好交流馈赠，锦上添花。交流节目要灵活把握时机，不火不出，出则必火；馈赠环节要寻求自然、品质与美好寓意并存。
　　介毕，讨他意见指示。他笑曰：都谋划得这么细致，哪还有指示啊。现在赠品定了么？遂对曰：这是最头痛的呢，您见多识广，指点一二吧。他笑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你们那里高人多了。
　　他所谓高人，肯定包括两个忙得格外精神的团长。
　　本来两团整编在即，此二人应无心创演。为稳定局面，首长便在动员会上说，现在两个团两台大戏，都十分重要，十分迫切。所以我们报请总部让我部整编在完成任务后进行。这不但是要腾出时间精力确保两台节目质量，同时也是对我们两团战斗力的一次最好检验，它将作为下步整编安排的一个重要考察依据。团长自然最关注下步人事安排，虽然整编后能否再当总团的团长并不完全凭工作业务成绩，况两人成绩卓然不相上下。但从首长的语意看，这次表现的优劣成败，无疑是最关键的。于是，两人便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各自的任务之中。
　　歌舞团的祖团长原本是个二胡演奏家，整天两腿忙成绷紧的二胡两弦，脸面紧绷成二胡音筒的蛇皮。他提出的任务目标，比首长的要求还更高一层，叫“隆重圆满”。
　　话剧团介团长原本是个滑稽戏演员，他整天忙得面若田鼠般窜上钻下，白天要到处打探有关评委信息与电视剧商机，晚上又要对付小出一个上大学女儿的新老婆，也着实难为他那架木乃衣身子骨。他提出目标也是四个字，叫“夺取金牌”。
　　他两个还分别根据首长批示，都暗自使出杀手锏。介团长充分展示其浙商经营方略，具体节目创排全权交由副团长处理，自己则甩手专抓外部运作攻关，并亲自决定落实了纯金汇演标志的监制任务。在剧目正式汇演前一两天，把给十位评委的文件袋，逐一亲自登门送交。其文件袋装三件东西，一枚标志，一本剧照，还有一篇那个关于《马嘶》的评析文章。
　　一次介团长专门把文章作者拉到一角一脸鼠情道：感谢老弟你的大手笔鼎力相助啊，所以要送你一个纪念品！说着便将一个精美的紫檀小盒直接塞入口袋。回去打开一看，就是那个特制的汇演标志。金灿灿、沉甸甸的，甚是精美，其背还有20克和9999的蚊字标注。
　　祖团长则以徽商的骆驼精神整天事必躬亲泡在排演场，不但与副团长一起指导排演，而且亲自挂帅，在压轴部分他要亲自登台献演二胡独奏。这可是他自当团长后，头一次重登舞台表演。同时，为确保此次圆满，并动用了诸多特殊关系。比如，最为上下头痛的赠品问题，他竟让当红花旦宗花帮忙确定。本来开会研究，多数人认可金制小号。其理由，一是寓意文艺是鼓舞士气的号角，二是本地两年前一次政府部门重大剪彩活动，便将金制剪彩剪刀作为赠品送上。相比之下，这是个雅俗兼顾的上佳选择，首长们也基本认同。但祖团长最终力排众议，竟动议特制一把“二胡”作为赠品，让人难免大跌眼镜。问其故，其面若紫菜道：俗话讲，俗送金，贵送玉，雅送情。我觉得，要送，就送个他心里面最想要的东西。
　　大家闻言皆投以疑问目光。其目露诡色道：你们可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也猜不出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是通过找宗花帮的忙，她说在他办公室看到一把用锦缎包裹挂在墙上的胡琴。
　　为此，祖团长能说得出的理由，只是首长不但喜欢弹钢琴，还喜欢拉二胡。匡部长却目耷竹叶道：问题是你怎么确信宗花说的呢？
　　这一问，如同利剑逼喉，弄得祖团长一时满面乌云乱，双目红丝飞道：我是她干爹，她能跟我瞎说吗？！
　　大家闻此，倒一下子比定什么赠品更有兴致。上下都传闻宗花是要客的红人，却从未闻她还有一个什么干爹。槐浒看看盯着自己的匡部长，便转头挤笑面涨红汞道：团长你什么时候成她干爹呀，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祖团长低头摆手道：好吧，为了革命工作，我今天就小范围公开下这个秘密吧。她刚出道那年来考我们团，可当时招标已满，我见小丫头苗子不错，就给兄弟Ｈ团领导讲了几句推荐的话。她被招收后，感谢我是再生父母，非要认我作干爹。首先申明啊，此干爹非彼干爹啊，你们可不要想歪了啊！
　　于是大家就各持笑意地同意将此方案报批，并顺利通过了。
　　其后的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玄妙的选择。
　　就在介团长率先实现夺得金牌目标后不久，这台煞费苦心的节目也终于在闽一个营盘上演了。倒数第二个节目是对要客的诗歌谱曲，此曲虽没挑动广大观众的情绪，却大大触动了要客的情绪。要客作者的自豪感与兴奋，一下点燃了祖团长一直等待燃烧的心火。他在主持人“一级二胡演奏家团长”的隆重推介下，飘然上台，先拉了小段悠怨缠绵的《二泉映月》，接着又来了小段明快激越的《赛马》，哪知这一拉，又一下拉动了要客的心弦，要客竟带头鼓起了掌。于是，时刻死死盯注要客情绪时机的祖团长，便立即抓住时机向要客发出了上台展艺的隆重邀请。
　　槐浒见状，立即发动潜伏剧场各处的领掌员们一齐鼓掌欢呼起来。
　　于是要客便被人声气浪推至台上。祖团长马上打开一个精致的红木长盒，取出那把特制二胡献上。要客被接了二胡，美女主持搀引到椅子坐下，祖团长便顺便拿了主持的话筒，向全场发动了请要客拉琴献艺的阵阵掌声。要客便当然拉了起来。其每拉一段，祖团长便向台下解读道：
　　――刚才首长拉的这一段是《二泉映月》前章中的高潮部分。说实话，这一段非常难拉，我作为一名专业二胡演奏者，都感觉很难。天那，同志们那，想不到首长却拉得这么好！大家说，首长拉的是不是非常动人啊？！
　　遂带头领起一片暴雨般的欢呼声。
　　――刚才首长拉的这一段是京剧《智取威虎山》名段“打虎上山”。天那，同志们那，真想不到首长把二胡能拉出京胡的韵味，我作为一个专业二胡演奏者，我感到十分的惭愧啊！
　　于是又引来一阵洪水般的鼓掌声。
　　――刚才首长拉的是一曲我们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我爱北京天安门》！天那，同志们那，我真不敢想象首长穿越时空、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的才情啊！
　　立即引发一阵泄洪般的咆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