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且说我与宇文述等领众兵卒行至沙州城外，便设下兵营歇着。沙州刺史曾昆岚出城迎接。尼度国国主黎希德也随而至兵营。
　　黎希德说道：“劳烦常驾帅等助孤王复国。”我说道：“大王且休多言，本帅有事问大王。”黎希德说道：“驾帅请说。”我问道：“本帅与七位国公、韦御史领兵，初至尼度国，不知尼度国有什么小心之处？”黎希德答道：“尼度国的都城乃是满德城。国内有四十个州。八个州便有一个寨，共有五寨。其名唤作迷梦寨、惑灵寨、逍遥寨、圣谛寨、寂化寨。此五寨守将，今已是毕赟焘之人，皆非是凡俗之人。若攻下五寨，满德城便不为忧虑了。”
　　我行了一礼，说道：“本帅在此谢大王了。”黎希德说道：“且有一事，请驾帅知之。”我说道：“大王请说。”黎希德说道：“驾帅此去尼度国，虽可平顺，却有小心之处。”我问道：“何处？”黎希德答道：“有二山，其一名唤两界山，其一名唤福陵山。有一河，名唤流沙河。闻听人说，福陵山与流沙河，初是无事，后不知是哪年为始，便有妖物栖身。而两界山，初也无事，后不知是哪年为始，便有人闻山中传出吼声。”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翌日，留黎希德与古鲁吉等使臣在沙州，我与宇文述等则领兵往尼度国去了。
　　行至一山前时，已是近夜了，我传令设下兵营歇了。众将皆至中军帐中坐定。我说道：“今至此山前，请众位且歇一夜，翌日再行。”众将皆道了一声“是”，便散去了。只有我与吴庸、栗景辰、赤嘉瑞在中军帐了。
　　我说道：“出兵之时，我留龟总管、徐辕、东郭隆等十一位在驾帅府之中，请三位随我出兵。此时在中军帐中，有事请三位助我。”吴庸轻摇羽扇，问道：“驾帅爷可是想谴我三个巡山么？”我说道：“此山是两界山，或是福陵山，我等皆不知此山内如何。因而劳烦三位了。”吴庸三个皆道：“请驾帅爷安心，我三个巡了山便来。”就出帐去了。我则在中军帐内俟候。
　　待吴庸三个回来，我忙问道：“如何？”赤嘉瑞说道：“此山便是两界山。我三个未见有什么妖物。”栗景辰说道：“我三个遇着一个猎人。他家在此处已近五百年了。”我问道：“他在何处？请进来。”赤嘉瑞便去引猎人入帐。猎人行了一礼，说道：“刘皓凯在此拜见驾帅爷。”我说道：“不必拘礼。”又问道，“你可知这山中之事么？”刘皓凯说道：“驾帅爷听禀：我听祖父说，此处初无此山，后天降此山。此山下压着一个猴子，不惧寒暑，也不见他吃饮食。自昔到今，冻饿不死。山中吼声必是他了。也是奇事，压他之处，虎豹豺狼等兽皆不敢恣意行走吼叫；若闻他吼时，山上禽兽之物皆胆颤心惊。”我说道：“竟有此猴！本帅有心见见他。”就传令各营小心巡防，便与吴庸、栗景辰、赤嘉瑞随刘皓凯出了兵营。
　　行至压猴之处，便见山下压着一个猴子。这猴子伸着头与手，睁着淡黄色的眼，龇着牙，看着我五个人。我行了一礼，说送：“请问灵猴唤作什么？为何在此？”猴子说道：“俺老孙便是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因大闹了天廷，雷音寺的佛祖便压俺老孙在此。”便问我道，“你是谁？为何来看俺老孙？”我答道：“本帅乃大隋国的驾帅，唤作常震天。今领兵剿伐尼度国逆臣毕赟焘，至此山中，不敢乱行，因而前来见孙大圣。”孙悟空说道：“俺老孙知了，你是恐俺老孙惊了你的兵卒，因而来见俺老孙。”我说道：“孙大圣聪明睿智。”孙悟空说道：“俺老孙压在此山，极少见人。你来此陪俺老孙说话，俺老孙便不惊了你的兵卒，且去罢。”我行了一礼，说道：“谢孙大圣了。待本帅剿伐成功回国，必来再谢孙大圣。”便告辞去了。
　　回至中军帐中，我取出一锭银子，赏了刘皓凯。刘皓凯便告辞去了。
　　翌日，我与宇文述等引兵卒，过了两界山，直至近迷梦寨之处设下兵营。
　　我在中军帐中坐定，众将皆聚于帐中。我问道：“今日兵临迷梦寨，不知哪位将军肯进迷梦寨送战书？”栗景辰与赤嘉瑞说道：“末将二人愿往。为驾帅爷分忧。”我便写下战书。道是：“大隋国驾帅常震天敬谒迷梦寨守寨总兵：尼度国丞相毕赟焘逆天叛乱，以致尼度国国主黎希德外逃。本帅奉大隋国皇上之旨，领兵诛伐逆臣。本帅旌旗到处，无不得胜。今统战将勇兵，至迷梦寨外。请守寨总兵顺大势，以免自误。”写罢，便递与栗景辰。栗景辰接了，便与赤嘉瑞去送战书。
　　待栗景辰与赤嘉瑞回来，递上迷梦寨守寨总兵的应战书。我看时，其上写道：“迷梦寨守寨总兵黄疏朗回谒大隋国驾帅常震天：闻驾帅领兵而来，众位之心也非俗人可及。然我迷梦寨非简陋之处，不易攻取。自古源不深而勿求流之远，根不固而勿求木之长。请众位早日退去，免致血污兵刃。若执意不退而战，请众位引颈受戮。”我冷笑着说道：“这厮小觑我等！”便骑了狮子，与宇文述等领兵至迷梦寨前叫战。
　　不多时，便见寨门开了，有一人引兵卒出寨。看那引兵卒之人时，只见他头顶乌金冠，身穿连环镔铁铠甲罩七星浅灰袍，系杂色腰带，脚穿厚底黑布靴子，手执乌金锤，跨下骑白鬃乌雅马，斑斑点点的脸，黑黄色的眉，小眼大嘴。
　　那人说道：“请常驾帅说话。”我说道：“本帅在此。”又问道，“来者可是黄总兵？”他点了点头，说道：“本将便是。”就问我道：“你高居驾帅之位，不在隋国乐享富贵，为何领兵入侵我国疆土？”我说道：“逆臣毕赟焘谋反，本帅奉大隋皇帝之旨，诛伐逆臣。黄总兵为迷梦宝寨总兵，亦为尼度国之臣，请黄总兵顺大势，以免自误。”黄疏朗说道：“你这厮以巧言而致惑乱，脸皮极厚！你难惑乱于本将！”便问道，“哪位将军愿擒此巧言惑乱之贼？”
　　他身后一人，手执浑铁镋，道：“待末将申敬秉擒此贼！”便骑杂色马而来。宇文述说道：“驾帅爷稍待，看俺来擒此贼子！”便骑白腹赤鬃马，手舞方天画戟，迎住申敬秉。
　　宇文述乃是有名大将，因功而居许国公之位，岂是一个申敬秉可比拟的？宇文述一戟便刺申敬秉于马下。眼见申敬秉丢了命，陨命于战场了。
　　黄疏朗见申敬秉殒命，大怒，骂道：“你这不得其死的贼厮真是大胆！竟杀了我大将！”又叫道，“休走！吃俺一锤！”便骑马而前。我冷笑着说道：“你这畜牲有什么可惧之处？本帅若走一走，便枉为驾帅，不是英雄好汉！”遂叫道，“看本帅的枪罢！”就便用錾金虎头枪，骑狮子而前，迎住黄疏朗。
　　不多时，黄疏朗其力便难以支持，佯打一锤就回，我提着錾金虎头枪，骑着狮子便追。眼见近了，黄疏朗略抬了抬腚，便有臭气似雾喷出。狮子眯着眼，上蹦下跳。我则一手揉着因极是酸痛而睁不开了的眼，一手紧抓狮子，咳唾不止。
　　吴庸大叫道：“你这厮休无礼！看我羽扇！”不多时，我便觉有风直往黄疏朗袭去。我低头揉了揉眼看时，便见狮子已止了蹦跳。看黄疏朗时，只见他却揉眼咳唾，跨下白鬃乌骓马上蹦下跳。其身后兵卒亦是如此。我呵呵大笑，说道：“你这厮真是自食其祸！”便唤众将兵趁着此时，擒拿了黄疏朗，攻杀进了迷梦寨。
　　我至迷梦寨总兵府正堂上坐了，众将立于左右。赤嘉瑞揪着黄疏朗，进了正堂，且一脚踹倒了黄疏朗。我看着黄疏朗，说道：“黄总兵好威风。”黄疏朗一脸的谄媚之笑，说道：“谢驾帅爷赞语。”我冷笑着说道：“你既如此说，本帅却不知如何赏你了。”黄疏朗说道：“驾帅爷随意赏物便好。”我说道：“你如此说了，本帅便赏你一个立斩不待。”黄疏郎大惊，忙叫道：“驾帅爷饶末将之命！饶末将之命！”我骂道：“此时你这畜牲仍敢称‘末将’！饶你不得！”黄疏朗惊道：“你竟知了！”我“哼”了一声，说道：“拖下去，斩了他，提头来见。”赤嘉瑞道了一声“是”，便拖黄疏朗下堂。
　　不多时，赤嘉瑞便拎着一个黄鼠狼之头进堂。众将看时，皆惊。宇文述问道：“驾帅爷如何知黄疏朗是一个畜牲？”我说道：“哪个人能放屁放的如此臭？你再看他的名，黄疏朗，不就是一个黄鼠狼么？”说罢，我唤来韦云起说道：“你去传令，迷梦寨众兵卒若有肯皈顺者，既往不咎，赏酒肉以慰之。若不肯皈顺者，立斩不待，且给其家人金银以慰之。剿叛大军在迷梦寨休暂歇，三日后出兵伐惑灵寨。”韦云起道了一声“是”，便去了。
　　待至惑灵寨前设下兵营，我问道：“哪位将军进惑灵寨送战书？”左军大将高颎与右军大将来护尔道：“栗统领与赤嘉瑞在迷梦寨送战书，我二人愿进惑灵寨送战书。”我就写了战书，递与高颎与来护尔。他二人接了战书，往惑灵寨去了。
　　俟候至翌日，不见高颎与来护儿回营。我急问道：“他二人如何此时也未回营？”栗景辰与赤嘉瑞说道：“驾帅爷请安心，我二人愿进惑灵寨看看。”我说道：“你二位速去速回。不可不回。”栗景辰与赤嘉瑞道了一声“是”，便去了。
　　入夜之时，栗景辰与赤嘉瑞回营。我见高颎与来护尔未回，便问道：“为何不见齐国公与荣国公？”栗景辰说道：“若非是小虎，我便回不来了！”我问道：“此话何来？”栗景辰答道：“惑灵寨的守寨总寨总兵唤作莫瑕飞。长脸小眼。我与小虎进惑寨见莫瑕飞，询问齐国公与荣国公。不想莫瑕飞冷哼一声，开口便喷出黑气。那时我立于小虎之前，一时未防，沾了黑气，便昏倒在地，如在梦中。幸闻小虎一声吼叫，惊醒了我。便杀出惑灵寨回营。”我大怒，说道：“贼子无礼！”吴庸谏道：“驾帅爷且息怒。今日已入夜了，待翌日出兵剿伐惑灵寨。”我点了点头，便说道：“传本帅令：今夜且歇了，翌日便出兵剿伐惑灵寨。”众将起身抱拳，皆道了一声“是”，便散了。
　　翌日，我骑着狮子，领兵至惑灵寨前叫阵。不多时，寨门开了，有一人引兵卒出寨。看那人时，便见他头顶镔铁冠，身穿青铜甲罩祥云纹纯黑袍，系靛色腰带，脚穿厚底黑布靴，手执三股叉，跨下黑鬃白毛马，长脸小眼。栗景辰道：“那便是莫瑕飞。”我点了点头，便叫道：“贼子莫瑕飞！速速送出齐国公与荣国公，不然，攻破惑灵寨，擒杀你这贼子！”莫瑕飞叫道：“你这厮入侵尼度国，无礼在先，竟敢在此说话！”我大怒，骂道：“贼子！如此无礼！且看本帅枪罢！”便骑狮子，杀奔莫瑕飞。莫暇飞用三股叉迎住。
　　打至酣时，莫瑕飞用三股叉架着我的錾金虎头枪，开口便吐黑气。我一时未防，跌落下了狮子。栗景辰与赤嘉瑞忙近前，各用兵器架住莫瑕飞的三股叉。我骑上了狮子，用錾金虎头枪助栗景辰与赤嘉瑞战莫瑕飞。莫瑕飞一个如何与我三个打？便忙晃了一叉，就逃回惑灵寨，闭寨门而不出，挂出免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