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南行历险记(1-2)
作品名称:冰晶的仙莲 作者:jl板池天琴 发布时间:2013-01-14 11:04:14 字数:3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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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范彩文、何鲁丽、甘国和农佩兰说来,自从接到文姐的二伯的信以后的两个月,太阳和月亮的爬行速度,似乎比过去缓慢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放暑假的这一天。这一天后的第五天,他们的南行旅游愿望,终于成行了。
经商量,他们摒弃了坐火车出关的张扬,而沿着我国支援邻国抗法的秘密公路出境。四人乘搭一辆出国的卡车,向西行进一个小时,就来到边界小镇河口镇。其实,这个小镇,也是一个关隘,名曰平而关。它濒临边界河北伦河。只过一座20米长的石桥,就是异国的土地了。他们不忙过河,而在镇中的搭车点下车。他们要参观著名的311高地。
311高地座落在河口镇的西边,濒临北伦河。这高地,实质已是一座大型炮台。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苏元春任边防督办时修建的。高地顶上有3个坡峰,各建成了一座小炮台。小炮台之间有坑道相连。而山坡的中段,已被挖空,建成了弹药库,避弹所,休整室和观察所(洞西壁已凿有一个窗口,可观察异国3-4里远的开阔地)。高地东谷就是兵营营房。他们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先观赏了3个炮台,然后从上而下,进到山洞里,仔细观赏了各个设施,从构造的复杂,工艺的精细,施工的艰辛,领会到了边地军民的智慧和才华,以及保卫祖国边疆的坚定信心与决心。正午时分,他们满怀丰收的喜悦,离别边界小镇河口镇,又搭着另一辆卡车,跨过边界桥,在异国的公路上,向南方行驶。沿途,已听不到枪炮声,每寸土地上,似乎在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然而,仅仅是异国的这段公路,就留下了敌人不可饶恕的创伤与罪恶。为了破坏和阻止我国支援邻国的物资入境,法国侵略者派飞机对这条公路进行了狂轰滥炸,酿成了当下行驶在它的上面,时而潜入坡谷,时而擦过峭崖,时而淌水过江,时而爬过摇摇晃晃的便桥,真令他们毛骨悚然,处处充满险象。黄昏时分,好不容易才捱到高平市。四人跳下卡车来,拍着身上头上的灰尘,也拍着自己的胸腔,庆幸跳过了多少个险关,原来各人提到喉头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此时总算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伊伸啊!过来的日子,她(他)们巧设了骗局,说我已车祸死了。可我在活着。可今天走异国这段路,随时都会发生车祸,随时都有死的可能。现在,总算捱过来了,可谓死里逃生啊!看来,我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你放心吧!
不知文姐、丽妹、兰妹怎么想,甘国在拍身上泥尘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伊伸,默默地为自己现时的幸运捍卫来的两人相处的愿望祝福。
少许,四人便登上开赴河内的列车风驰电掣地向南进发。半夜到了河内,次日清晨登上开往西北方向的客车,正午时分就到达了奠边府。
从高平到河内,似乎比较平静,战争的阴影,亦似乎远离了这片国土。然而,从河内到奠边府,随着客车渐近这个越西北的山城,尽管战事已经停歇,但人们仍强烈地感到,战争这个恶魔似乎仍在这里徘徊,随时可以将这个山城毁灭,连同生活在这快土地上的一切生灵。离开河内约莫一个小时,人们的视线里,这里的山不像是山,这里的村寨不像是村寨,这里的公路不再像公路,这里的田园不再像田园……一切的一切,都是支离破粹,满目疮痍!
坐在这台有点苍老的客车上,不知范姐、丽妹、兰妹有怎样的感触,而现时的甘国却是满腔感慨:在此之前,这里兴许是个美丽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民安居乐业,一代一代,繁衍生息。可是,战争一来,就变成面目全非,生灵涂炭了。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所以,我们国家,我们的党,才主张和平共处,才主张消除战争,让世界所有的人,平等,富有,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与憧憬啊!我们青年人,应当加入这个神圣的行列,为实现这个伟大而宏伟的目标添砖加瓦才是!
这么想的时候,客车恰恰到了目的地——奠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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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姐的二伯没有到车站接人。两个月前,接到二伯关于奠边府解放的报喜信后,范姐在回信中提到要来奠边府一游,但没有铁定具体日子。用电话联系,电话设施还没有恢复正常。范姐几人只能边走边问路人。结果,在芝清以西的一条溪边找到了二伯的家。
家是家。但房子是茅草盖的,其格局与中国边界村寨的民房相仿。看后,范姐不禁淌下眼泪来。
二伯!我们分别快十多年了,你还过得这般寒碜呀!
二伯说(前面笔者忘记交代了:范姐的大伯叫崇龙,二伯叫羡龙):不骗你们说,原来这条溪的两旁,都是一式的三层小洋楼,你二伯的小洋楼也不比其他人差。可是,法国佬一来,就把我们赶到山边,搭个茅棚住。说什么半年后,大伙就可以回来,到那时,有它们帮盖房子,敢情不比原来的小洋楼差。大伙儿搬走后,它们就把这些洋楼拆了,把洋楼的砖修筑岗楼。把这一溜马的田坝修飞机场。以芝清为中心修设地雷带,铁丝网墙。最后用飞机运来了大炮枪械和各种生活用品。不久,人民军一来,就把法国佬包围起来了。说实话,把我们赶到山里山边也好,人民军的各个连排大都居住这些茅房里,缺少粮食我们供应,法国佬根本就不知道。而白天,我们进山里林间帮人民军拉大炮,挑弹药,晚上就同人民军一起挖战壕(地道)。你哥比你大两岁,他参加了民兵,日夜同人民军一起摔打滚爬。打败法国佬后就正式参军了。现在已开赴南方,同美国佬撑腰的吴廷艳集团打仗,要解放南方,把全国都解放呢!哎!你知道你哥的名字么?
不知道呢!上次,您的信里没有提到我哥,我怎知道呀?说来,我还怪您呢!范彩文有点嗲声嗲气地说。
他说你伯、我和你爸的名字,中间都用“崇”、“羡”、“慕”什么的,表示自己思念祖国之情。可他不用。他说他就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所以就取了个“小”字,全称为范小龙。你看,他多直多白呀,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他就是这个德性!
这个德性,就是好!我喜欢!可惜我没有见到我哥,他敢情挺帅把?!
可不?二伯说着,就进了屋里取来一张照片,递给范姐,说:帅不帅,你们四人评价吧!我不好说。
这是一张人民军的照片。范姐一看,即举到空中,连连地嚷着:哗!哗!真帅——!帅极嘞!
照片在四个人的手中传递着。看后,嘴巴均齐声称赞,只惋惜没有见到人。这时,大家沉浸在仿佛已见过面后分别的思念与遐想中。
哎!进屋吧!你看我,只忙着说话,而把大家晾在屋外呢!二伯见到大家都思念着范小龙,自己亦仿佛受到感染,便自责着,把大家迎进了屋里。
晚上,二伯设宴盛情接待,之后便是没完没了的家常闲聊。其中,话题多数谈着甘国的家事。诸如甘国家里人数,父母哥姐做什么工作,甘国自己多大岁数,有了对象没有等等。很明显,二伯是把甘国误认为范姐的恋人了。尽管如此,二伯每问到一个事,甘国都如实地回答了。有时,范姐和何鲁丽或农佩兰也插嘴替他回答。范姐还特意拿甘国掩护她和何鲁丽,结果范家何家的大人把甘国认作干儿子,她同何鲁丽把他认做弟弟与哥哥的事的前后经过说了,二伯才把话题转到范小龙的身上。他深沉地说:小龙同甘国是同年,他参军时,是作了最坏的打算,他说,若我在南方牺牲,既是为所在国作贡献,更是为中华民族而献身,我无怨无悔。我小龙是中华民族的——我作为他父亲,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小龙有个万一,我就把甘国你认做我的儿子。行吗?!
二伯!我深信小龙哥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若真有什么情况,我会来照顾您老人家的。
那好!得到你这句话,二伯就放心了!万一碰上那一天,你就同伊伸来,如果她不能来,你就同你范姐来;再不行,你就同何妹仔来或同农妹仔来,你二伯都欢迎。好吗?!
二伯的牺牲精神和他的为国大度,深深地打动着大家的心,尤其是甘国的心。他一时说不出话,只与大家一起一个劲地拍着掌。伴随着的是簌簌淌下的热泪。是呀,他还需说什么呢?
是夜,二伯把床让给甘国,自己临时在仓房里摊铺睡。甘国一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这个才脱离战争的山间小平原,兴许是几个月前承受了过分的枪炮骚扰与喧闹,现在需静下心来喘息一会儿,所以,显得过分的静谧,静谧得仿佛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清晰的声音。也静谧得令人害怕,就仿佛一个人走进一个无人居住的深庵一般。他想了许多事情,企图以此来冲淡过分的静谧与清冷。不可避免地想起伊伸,自然做了几个推测。如果没有棒打鸳鸯的遭际,两人好端端地生活,尽管我在县城读书,她在村里劳动,但假期两人就能在一起玩耍或旅游。这次到奠边府来,她就会看到异国他乡的风情和战争给美丽环境的肆虐,给人民带来无穷的灾难,从而反对一切侵略战争。这会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远行。可是……想到这儿,他自然又想起晚饭后二伯说的话,万一小龙哥有个闪失,他就到奠边府来照顾二伯。二伯提议把伊伸带来。但她能来吗?一来,她两眼已失明,多不方便;二来,她带引着才问世不久的程甘和程国,多累赘呀!如果她不肯来,谁能代替她呢?范姐?丽妹?兰妹?都不现实,反正自己已承诺过的,只要伊伸还活着,她不首选放弃两人用岁月与真情构筑的爱,我是不会也不该超越这个承诺半步的。可是……这时,他突然悟到这些想法都是错误而荒唐的。从而严厉地谴责自己。不是吗?现在小龙哥在前线打击美国侵略者和吴廷艳匪帮,生龙活虎的,我为什么产生那不应有的想法呢?多么卑鄙的呀!
他反复地吟念着“卑鄙”这个词,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