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姐妹争风记（1、2、３、４）

在中文的成语词典里，有一个争风吃醋的成语。一般用来比喻争权夺利或争夺对象而陷入困顿的尴尬，词性是贬义的。这章标题里的风字，却带有宠爱的意思。属褒义词。那，作为甘国认定的姐妹范彩文与何鲁丽，怎地相互地争起风来啦？
玄呐！
１
那是初冬里的一个星期天。
入冬以来，南国的天气有些反常。往年的这个时候，天气还比较暖和。暖和得男的可以跳进河里洗澡，女的还可以在河边洗头，还没有凉冷的感受。可是，今年却不。时令一踏进初冬，冷风就跟着屁股在不冻不冰的南国很有点放肆地吹开了。接着是如丝似雾的小雨从上到下地笼罩着南国大地。不说大地上的其它有无生命的万物，被压抑得有怨气但说不出口，就连站着的生命——人，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大有积重难返之势。好到了前天周五的下午，从南海边像骏马驰骋般地涌来了黑鸦鸦的断脚云，在南国的这一方天地聚集，与原在这里的雾丝霪雨碰撞，用瓢泼似地扯天盖地的大水将冷意驱赶出了这块天地。昨天，久别了的太阳回来了，把大地照得明晃晃的，暖洋洋的。人仿佛进入了春天，心胸突然觉得十分开阔，浑身也似乎在迸发出无限清新的青春特有的热力。啊！青春——人的黄金季节！
明天上午完成作业，下午提前回校，顺便到中山公园一游，怎样？好久不到那里畅游嘞！
放晚学的时候，甘国同他的姐妹仨走在回归的路上，当妹妹的何鲁丽，瞅了瞅西天的夕阳，突然提议道。
好呀！我心里也这么想呢！范彩文满口乐意，算作有史以来第一时间回应别人的话。并转脸对甘国咨询：涛弟，你说呢？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呐！甘国亦喜滋滋地庆幸：刚才过去几秒钟，我也曾这么想呢！真巧啊！真巧！
是吗？
何鲁丽睁着大眼睛凝视着甘国，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可不？
范彩文说：那，也难怪，谁让我仨是姐弟妹呢？
然而，事不凑巧！到家以后，何鲁丽却被她阿爸，连人带书地塞进一辆开往深山的客车里，同她阿爸阿妈一起到山里的伯父家，吃她大山哥的喜酒去了。连给范姐和涛哥打个招呼的机会也没有呢。待她次日从山里回来，范姐和涛哥已到学校去了。
谁知道她姐弟两当下是不是已去了中山公园畅游呢？只有天知道！
她痴痴地想。
2
何鲁丽是在中午的时分回到家的。 正午的太阳快西斜了。好得昨天到大山哥的家以后，她们被安排在三楼的仓房里歇宿。那是大山哥还读书的时候，专作学习和歇宿的所在。何鲁丽一到那里，就打开书包做起练习来。吃晚饭的时候，她妈连催几次她还不想放笔呢。所以，当下，尽管太阳快西斜，她似乎不十分焦急。她急的是，如果范姐和涛哥已去了中山公园，三人中缺了她这一角，她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好像已失去或将要失去什么的贴切感受。如是，她从深山里风尘仆仆地来，连满是尘垢的脸都不抹一抹，就风尘仆仆地到学校去了。
来到学校。教室里，不见范姐和涛哥。到操坪四周寻找，也不见踪影。何鲁丽便径直朝中山公园跑去。
初冬的中山公园，已不是殷实人家的闺女，那么浓妆粉黛而显得分外富丽了。那暑夏时，人如织，歌如海，书声，话声，笑声等等繁茂升平令人砰然心动的氛围，似乎已被人们夹在薄如蝉翅的夏装中锁进了箱柜里。在何鲁丽的眼前，尽管初冬的阳光还有着微微的暖意，但也掩饰不住公园那苍茫和丝丝冷漠的寒怆，犹如一个人走过了青春期，更年期，而今步入老龄期，鬓发银白，老态龙钟，步履蹣跚一样。啊！怎么能这样呢？何鲁丽心里轻轻地说。她似乎在问自己，似乎在问时令，也似乎在问大地和整个宇宙。她一阵悲切过后，就从公园入口处，逆时针方向，一路寻觅而去。林荫道上，不时遇上一对对男女，其中有本校的同学，也有校外的青年，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最后来到龙虎假山旁的荷花池边，在石凳上坐着聊天的，不是范姐和涛哥，而是别班的同学。她又一阵失望。无奈，她只得碰运气似地不抱着任何幻想地沿着丽江岸边的防空掩体——土洞或石洞，漫无目标地找寻着。来到弥勒佛洞旁的一个石洞边，见有人影在晃动，她便停下了脚步。朝洞里仔细看，发现有一男一女在相拥着。但是，似乎那男人不甚投机，不时将女人的手掰开，而女的在拼命地紧搂着，还用双唇在男的脸上亲吻着……
哦！她（他）不是别人，正是何鲁丽苦苦寻找的范姐和涛哥！
哦！好个范姐！好个涛哥！趁我不在的时候，到这里来相拥！嘿！我何鲁丽也不是吃醋的！范姐你做得初一，我何鲁丽也做得十五！等着瞧吧……何鲁丽边说着，边失落似地离开石洞旁。没有好声气地回学校来。一路上，一个做十五的计划在心中基本上酝酿成熟了。
看来，何鲁丽是下定了决心的。兴许，她的运作比范彩文的运作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一不做二不休吧！
大家在拭目以待。
3
时令一闪,4、5个日夜在人们的不经意中，一刹那就过去了。才过去的星期天下午，范彩文同甘国在河边的防空掩体里幽会的事，压根儿就没人知道。如是，几天来，班上也压根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加以传播，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班上唯有一个人，表情上没有什么波澜，处事时也不慌不忙，天天同她的范姐和涛哥，一起上学，一起回归，那自然是何鲁丽。何鲁丽处事不惊的超凡表现,就像潜艇涂上一层钛质表料而躲过对方的雷达扫瞄那样,竟然躲过了范姐和涛哥的猜疑与警觉。在她（他）两看来，何鲁丽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她）俩到过弥勒佛洞旁的那个较深的防空掩体里。更不看见他（她）俩相拥在一起。然而，何鲁丽的报复式运作就在范姐与涛哥的不警觉中开始了。
昨天晚上，几乎每隔个多小时就响一次警报，接二连三地折腾，弄得今天的课的听课率打了折扣。不少同学吃了中饭后，都抓紧时间到寝室里躺一躺。甘国也自觉有点倦意。放好碗筷后，也急急地朝寝室走去。
哎！涛哥——！
背后有人轻轻地喊他。回头看，是何鲁丽。
丽妹！你有事找我？
外面有人找你呢！
是男的还是女的？
和我一样。
是眼瞎的吧？
你跟我去就知道嘞！
哦！甘国的眼前突然掠过伊伸的影子。心里说：莫非是伊伸来啦？……不！不可能。她走路多不方便，又怀了小孩，怎能来呢？抑或是农珮兰来啦？不！也不可能。她今天不给学生上课么？不过，如果是她，一定是我阿妈有事差她来哩！于是说：好！丽妹，我跟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得校门来。甘国坏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努力地扫视着校门的四方。认真地审视着那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与丽妹一类的人。然而，没有一个人的脸面是熟识的。
丽妹！人呢？他盯着何鲁丽的脸，庄重地问。举止里蕴含着对何鲁丽的怀疑。他怕何鲁丽骗了他。尽管他与她认识以来，她从没有欺骗过他。
我不是人？还有，那些坐着走着而说人话的，不是人么？
不要开玩笑！我说的是来找我的那个人呢。
哦！我没有开玩笑。那个人，已进公园里去了。她说，她在公园里等你呢！
你怎不早说呢？有什么事说完了，我还想回宿舍躺一躺呢。
好吧！那你就进公园里去会她吧！
你呢？
你要我同你去？不方便吧！
一起进去吧，还是有个伴好！
好咧！我陪你！
说着，何鲁丽竟兴高采烈地推着甘国，进了公园门，向濒临丽江边的防空掩体群轻飘飘地走去。
在那里，等着甘国的，是什么人呢？
不说是网友和读者,就是在写这本书的作者,也替甘国担心,抑或替他捏一把汗呢!

4
话说何鲁丽把甘国连推带搡地来到弥勒佛大石洞旁的小石洞边,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甘国就觉得有点蹊跷，便责问起何鲁丽来，声音几近是嚷：人呢？你说有人找我，可人呢？
何鲁丽看了甘国一眼，说：你嚷什么嚷，你自己进洞里看看，人不是藏在洞里的那块大岩石边么？
借着洞外的反光，甘国向小石洞深处急急地走去。到了那块大石头边，什么都没见着。他便明白了一切。待他车转身，决计到洞口来找何鲁丽算账，何鲁丽已站在他的面前了。此时的何鲁丽，已不是一个“人”，俨然是一尊石膏模特。洞外的反光里，銅体泛红。脸颊、胸丘、臀股，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初涉人世的稚嫩。不需包装，不用张扬。朴实中见灵性，自然中释磁力。甘国一眼瞥见，即把身子转过去，背靠她，对着大石头嚷：
你！怎么能这样？把衣服都给我穿起来！不然，我就大声喊人来嘞！再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