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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9-09 10:57:06      字数:6902

  第二天早饭过后,老于临上班不忘嘱咐玉环说:“我今天恐怕还腾不出时间,计划没有变化快,我昨晚答应闺女的事你可别忘了,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赶紧走你的吧,我知道你昨天是骗女儿的,不一定办到的事你昨天就不应该答应。厂子刚接手,一大堆事等着你呢,有些事你想不到就钻出来,家里的事就不劳你劳心,别忘酒钱就行。”
  “我地,全明白,走了。”刚推开门,似忘记重要事情,倒退进里屋,指着自己脸说,“闺女,照爸脸上来一个。”
  小娟子不偏不向,在老于两侧面颊各亲一口。
  “你瞅你们爷俩来都够贱的。”玉环看老于落下什么东西,推开里屋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别说我,你比我更贱,是吧闺女?爸走喽!”
  “我送你,爸。”小娟子送老于出门。
  “闺女,爸看着你进屋。”老于插好门栓,掀开门栓处拳头大的挡板,露出一只眼睛望着孩子拽开门,“爸今儿个买活鲫鱼,你等着噢。”
  小娟子眼睛在门缝处眨动:“嗯,还有那个别忘了。”
  “这个任务我交给你妈了,让她带你去,你相中啥样的就买啥样的,我怕我买不好你又撅嘴了。好啦,爸上班要迟到了。”
  小娟子见四根手指摇了两下,随着挡板落下,暂时与外界完全隔离。她拉住玉环手摇动说:“娘,爸让你带我买,走啊、走啊……”
  玉环刚把碗筷放进锅里还没来得及刷就被孩子缠住,她不想去太早,就想躲避买货高峰:“再等会,合社还没开板呢?”
  小娟子手指着外面:“开板了,日头都多高啦?合社早开板了。”
  玉环解下围裙,能拖就拖的心理,边擦手边说:“你看里外屋造的皮儿片儿的,娘简单收拾一下咱俩再走,行不行?”
  小娟子勉强应允,寸步不离跟在玉环后面,玉环轻易不敢转身,怕不小心碰到女儿,实在没办法,挡好锅灶同女儿出门。娘俩刚走出院子就碰到几个熟人,她们很好奇地唠这问那,玉环婉转应答,时间长了显得招架不住,被问题纠缠得走又走不开,幸亏小娟子旁边催促:“娘,快点走吧,一会儿合社又关板了,走啊,走啊……”找到脱身借口:“行行行小祖宗,咱们马上就走。”转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还没唠够呢,孩子等不及了,等哪天我特意找你们说话。”没等几个妇女放她,她牵着孩子手头也不回地走,很怕她们再揪住她纠结。
  尽管脚下磕磕绊绊,但小娟子喜欢,速度越快离她想的就更近一步。远远地看到供销社出出进进熙熙攘攘的人,说道:“娘,你看合社门前人多多呀?我先过去看看。”还没得到许可,挣脱被束缚,“噔噔”地跑过去。玉环觉得心跳气短,说声“别跑等等我”。不得不站下来调节不适,她想法很简单:走得太急,气儿才不够用。
  小娟子头也不回,冲破人群直接奔卖画本摊位,透过柜台玻璃往里看。
  店员他们最近才晓得于哥有个女儿,至于他女儿大小他们不便问,只要见到小娟子,不管闲忙都要搭一句:“哟,来啦,有几天没看见你了。”卖文具摊位的店员扫视人群,问道,“你这几天都干啥了,是你自己来的?”
  小娟子顾上抬头,画本像施了魔粉:“没干啥呀,我和我娘来的。”
  “那你娘呢?”
  “在后面呢,快到了吧。”
  卖布匹的店员朝她一笑说:“我这摊又进新花布了,还有成的新鲜的大绫子,快过来你挑挑。”
  “我这有。”小娟子晃动小脑袋,手指头说,“你看看我爸还给我买辫绳了呢。”
  相对那两个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摊位,这两个摊位稍显清闲些。店员说:“啊,我想起来了,我们进货那天你爸就来了,今天你再买几条呗?”
  “我买这个。”小娟子曲起手指,关节轻敲玻璃。
  “你看,想买哪个,这回进来的画本比以往都多。”店员说。
  “那个。”店员按小娟子指的刚要拿,小娟子摇手说,“不对,是那个。”指尖戳着玻璃,店员调换小娟子指的位置:“这个吗?”
  “不是,是那个。”小娟子急得跺跺脚。
  “来来来,你进来,我没工夫伺候你。”店员指着连接两个柜台之间的窄木板,说,“快进来,你相中那个就挑哪个。现在买货的人开始多起来了。”
  小娟子矮身钻进去,猫腰挑,她不懂内容,看到画本皮儿新鲜还有打斗的她就要,也不往柜台上瞅,选一本就扔上一本。
  玉环挤到文具摊位,见到画本却不见了孩子,惊问道:“我明明看见我闺女进来了,怎么人转眼工夫不见人影?你看没看见我闺女?”
  店员忙里抽闲,本意开个玩笑,看到她着急地神情睆然道:“你往柜台里瞅。”
  玉环低头才发现孩子正专注地翻动画本。柜台内是禁地,除去店员任何人不得入内;店员责任重大,他们并不是谁都不相信,因为卖丢一根珍他们都自掏腰包。玉环当然知晓,他们对小娟子信任程度超出想象。长舒口气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进柜台里啦?快出来,那里哪是你进的地方?听话,出来。”
  “你就让她在里面挑呗,没事的,是我让进来的。”店员只顾买货,连说话也没看她们娘俩。
  玉环说:“你们也倒是的,要都这样的话货还咋卖呀?不行出来。”
  “你女儿是个例。”
  “拿你们真没办法。”玉环给小娟子个眼色,因为这样不好,让领导知道店员会受到批评。在顾客投来猜疑的目光里,玉环得知都想探询她们之间的关系。她招招手说,“闺女,快出来。”
  “啊,行了,我就挑这几本就够看了。”小娟子钻出来。
  “看看这几本一共多少钱?”玉环掏出钱递过去。
  店员说:“你没看我正忙吗?先等一会儿,等我忙完再说。”
  “我着急呢。”
  “着急你先把画本拿回去看,哪天再算。”
  “那哪行,你都没来数几本呢,那我还是多等一会儿。”玉环说话的工夫不见了孩子,于是来到门口就发生这惊心动魄一幕。
  她躺在炕上满脑子都再想那人究竟和孩子是什么关系?指定有关系,若不然,不可能认识小娟子,小娟子对那人好似见过又似没见过的样子。她断定不是亲戚和要好的朋友?到底是、是……反正要麻烦。头都要爆裂也想不出合理的关系,自己宽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一想,真的减轻心理压力,感觉气喘得也不费力了。虚脱地爬起来:“闺女,不要害怕,娘是累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歇过来了。对了,画本又忘给你拿回来了。”
  “咱们再回去买?”小娟子紧张的神清渐渐松弛下来。
  “明天吧?你看娘还没歇好呢,走不去啦。”
  “嗯!明天也行。”小娟子失望地说,“可不要骗我,明天一定买。”
  “一定。”玉环扶住炕沿试探地站起,两条腿像后安的假肢,一点点挪到箱子旁,拿出酱色小玻璃瓶正是老于上几天给她买回来的药,让她吃她一直内吃。倒出两片放进口中,然后慢慢挪回炕边。
  小娟子问:“娘,你那前儿看到那人咋吓成那样啊?他打人哪?”
  玉环沉思片刻,说:“啊,啊,那人不是好人,犯疯病不管谁都打,娘怕他伤害你,所以娘要保护你。”
  小娟子啊了声:“娘,你吃的是啥药?我给你舀水去。”少时把舀来的半瓢水递过去。玉环接过瓢,药就着水咽下:“是,娘腿软软的,吃两片药缓解缓解。我闺女有用了,知道伺候娘了,你自己玩先一会儿,娘马上做晚饭。”
  “嗯哪。我爸回来说买鱼,咱们晚上炖鱼吃。”
  “嗯,炖鱼给闺女吃。”
  余晖避开浅蓝色窗樘,砸撒得满院橘红,由浓变淡的色彩正在交接暗夜地轮换。清风徐来,吹散了倒落在院内墙的影子,交相缠结的炊烟在玉环心头再追加一抹忐忑。她试着走进厨房,扶着锅台蹲下来,引燃灶里的柴禾。
  小娟子推开门:“娘,我去看看我爸回没回来?”
  “不行,老实在屋里呆着。”
  “为啥呀?”
  “不为啥,听娘话。”玉环唬她,“你忘了那个坏人啦?我还听说他专偷小孩喂大鵰。”
  小娟子怯头怯脑缩进屋。
  玉环哪有心思做饭,对着灶火发愣,进屋人她都全然不知。
  老于伸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却没反应,便问:“你咋的了?瞅着灶坑发什么愣啊?”
  玉环头一抖,回过神儿:“你、你进屋咋不使唤个动静,吓死我啦。”
  “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想啥呢?”老于随便拿起盆,把鱼放进去。
  玉环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泪水结队掉落。
  老于额蹙问:“出啥事了,你倒说呀?快把我急死了。”
  玉环慌腔道:“这回可出大事了。”
  “什么?”老于未曾见过玉环夸张地表情,全身一震,盆掉落地上,惊得满地鱼儿乱蹦乱跳。
  玉环如同大祸将至,双手搓着头,喁喁说:“我今天领闺女去买画本,谁想到有一个咱们从未见过的人,他还喊出孩子的名字,还要抱孩子。”
  “啥?”别看老于平时和玉环说得轻松,他也有自私的一面,短短地相处,他把所有的父爱毫无保留地全部倾注在孩子身上,如果让他无动于衷,除非能收回来所付出的爱。口吃问,“那人、那人多、多高、多高个儿、长……长的……什么样?”
  “那人上中等身材,胖嗒的,方脸、重眉,穿的挺好的。瞅那样好像是什么干部打扮。那人和小娟子一定有关系,老于你都说可咋办哪?”
  “有关系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可一定是一般关系或是见过。”老于听罢,用排除法说,“如果若是闺女的亲近人一定不能让你轻易领走孩子,还会和你刨根问底。还有,冲孩子之前的穿戴,应该和这人肯定没亲属,是亲三分向,孩子不至于衣破骨瘦。”
  话音未落,小娟子出来抬着脸:“爸你可回来了,娘今天不知道咋了,连走道都费劲了。”
  “啊,是吗?”老于装作若无其事,哈腰抱起小娟子。
  “我还看见娘吃药了呢?对了爸,我今天在合社看见一个人,他好像认得我,还叫我的名字。”
  冲小娟子说的话,老于想孩子没听到或没听清他二人的谈话。他急忙问:“是啊,那你认识那人吗?”
  “有一点认识,有一点不认得,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我想不起来了。”小娟子对王会计的印象比较模糊。王会计长了张令人生畏的面孔,大人都不敢正视他,何况是孩子。再者,王会计温和一面和以前判若两张脸,如果她要仔细辨认或许能认出来王会计,她还没有等看得太清楚就被玉环拉走,现在她没再去想那个人。
  “也许那人在合社里见你次数多了,就认识你了呗。”老于又说,“或者你在合社见到过那人,你没用心记他,所以印象不深?”
  “嗯。”小娟子低头时吃惊地叫道,“呀,爸你真买回鱼啦,怎么都洒了,给我放下我捡。”
  “哎,闺女太懂事儿啦!”老于帮小娟子把鱼捡到盆里,听玉环迫切地问:“老于你看得咋办哪?”
  老于眼色告诉玉环说话要注意,借鱼发挥:“有什么办法,沾点泥巴没多大问题,洗洗就行。”
  玉环没理解老于的意思:“要不咱们搬家?”
  “别闹了好不好?往哪搬?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的,不该来的你请他被不住都来不了。对了,你回来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你?”
  “没有,我边走边撒目来着,没有人跟踪我。”
  老于趴到玉环耳朵上说:“不可否认,他们之间存在关系,细分析,肯定就是有点熟悉而已,但那人不敢确定,所以试探地叫叫孩子名字。只要孩子记不得那人就没太大事。你先省省脑袋。”拿开嘴巴。“你今天犯老毛病啦?”
  “没事,好多了。”
  “你总是没事,好多了,不行明天你到医院再看看去?”
  “嗯。”
  “做饭了吗?”
  “还没呢。”玉环又对小娟子说,“把鱼端屋去,我和你爸还有话说。”
  小娟子应声端鱼踏过门槛扭头说:“你俩接着嘀咕吧。”
  “你这孩说啥呢?”老于说,“我问问你娘病情,你把鱼端到炕上,一会儿我就进屋和你收拾鱼。”
  玉环关起门埋怨说:“我开始就说把孩子名改了,你就不听,这回事来了?哎……”
  老于说:“这和改不改名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如果改了新名,叫时间长了那以前的名字她自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刚几天,怎么改短时间也不能全忘记?有人叫出她名字,她本能有反应的。”
  “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
  “你别说了,我和你说实话吧。之所以没改她名字,我有想法,她家里人能找来,那就说明是天意,家的缘分没断。如果没人找的话,说明孩子和咱们有缘分,老天赏赐的,咱们也能心安理得些。”
  “哎!”玉环咬着嘴唇说,“吃里扒外的东西。”
  “别想太多了。说心里话,自从孩子到咱家,我从来没对外界说起过。我是吃里扒外吗?你也别自责领孩子去供销社,如若真出现咱们不想看到的那一幕,一切顺应天命吧!你什么毛病你应该知道,大夫的话你要记住不让你着急上火,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骨。”
  “别啰里巴嗦的了,说着说着又扯到病上来了?”
  “明天我去合社打听一下店员,问他们那人是干什么的,也许他们能知道点子午卯酉。”老于眼眸里彷徨闪现。
  “那你可仔仔细细的问问。”
  “嗯!你做饭,我进屋收拾鱼。”
  “都要出大事儿了你还有闲心吃。”玉环随口说道。
  “大人不吃行,可孩子不吃能行吗?”老于推门看到小娟子左手按鱼,鱼尾拍打盆底弹起水滴脸到她脸上,她顾不得擦,右手指甲刮掉片片鳞片。老于不去想太多,包括明天从店员口中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坐下来问:“你娘给你买几本画本呀?”
  小娟子仍然按着鱼:“买了,娘没拿回来。”
  “明儿个一大早爸一定给你拿回来。”
  “真的?”小娟子努努嘴,“买买的,都买好几天了也没买回来?”
  老于很珍惜她们现在地谈话:“明天买不回来我就不回来了。”
  “呵呵。”
  翌日清晨,老于来到供销社,屋里除了四个店员没有其他人。店员见到他纷纷打招呼:“怎么这么早啊,你要来买点什么?”
  老于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没办法,我闺女非要看画本,这不一大早就让我来买,真没办法只好来呀。”
  “我们刚刚打开板,屋子还没收拾呢。”其中一个店员说。
  老于放下沉重心情,但凡有对自己不利消息店员早就说出来了。缓步走到柜台旁。另一个店员停下抹柜台的手,从里面拿出十来本画册:“我差点忘了,这是你女儿昨天选好的,不知什么原因嫂子突然走了,我特意把它放在一边等你们来取。你不用挑了直接拿回去就可以了。”
  “呵呵,我省事了,要不我还在犯愁咋挑呢,买回去若是不好看非让我再来。”老于递过一张大团结。
  店员接过钱:“拿大票来吓人?”拽过算盘拨打,“一共一块多不到两块钱你拿这么大票?别浪费我的时间,看你兜里有没有零钱?”
  老于拍拍衣兜说:“没零的了,就一个十块的。”趁找钱之余搭讪道,“听我家里说,昨天买货的人成的多啦?”
  店员在一个抽屉里翻动,嘴也不闲着:“可不是咋的,天天如此。对了,你家嫂子昨天咋没拿走就走了?她来时也没听说你家要干啥呀?”
  “啊,她心脏不好,她和我说了,昨天她感觉不得劲,就抓紧回家吃药,等回去吃完药,太晚就没来。”
  “没听说你家嫂子有心脏病啊?”
  “新得的,头两天上医院才检查出来的。”
  “这么回事儿。哎我想起来了,昨天有一个人挺奇怪,他打听我,你闺女姓啥,问你是干啥的。我瞅这人不是咱街边儿的人。”店员学出那人相貌特征,问老于那人由可能认识你?
  老于正犯难如何开口,乐此不疲他说:“我这么多年跑外,认识我的人很多,可我很难一一记得他们;再说我昨天还没见到他。对了,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店员转身来重回柜台旁:“我告诉他你姓于,你在酒厂上班。对了,我听说大家吵吵巴火地说你要升了,是真的吗?”
  老于向来低调:“你比我都强,我们厂子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倒听说了,别听大伙瞎嗡了,哪有那八出戏儿。”
  店员把钱递到老于手中:“你,我们也不是不了解,为人处事没的说,做事谦虚。我看还是有这么回事,没有的话大家也嗡不出来?”
  老于笑了笑:“不说这些了,那昨天打听我的人,你没问他是哪个地方的?”
  “我没问,我也懒得问,他一打听这些跟他没关的事,我就不爱说。因为你身份不同了,一切信息要保密,倘若有居心叵测的要打劫你们家呢?”
  老于接钱直接揣进兜里:“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家就一撮破房子,拿又拿不走。”
  “也是哈。”店员手指老于衣兜说,“你数一数。”
  “数啥数,你还能少给我几毛啊?”
  店员说:“一切皆有可能。”
  “我回去了,上班要迟到了。”
  “不再唠一会了?”店员们说。
  “哪天唠。”
  “慢走。”
  “嗯!”老于迈着四方步踱出门口,回头望见屋里没有人注意他,撒腿便跑。
  玉环一直在小门守候他,瞅见老于影就迎上前:“你打听到什么了?店员都怎么说的?那人和咱女儿是什么关系?
  老于确信四处无人,低声说:“我听店员说那人问咱们家的情况了。”
  “店员怎么答复他的?”
  老于拉着玉环进院,把门闩上说:“冲他们说的话,咱们的担心有点多余,店员说那人好像是哪个生产队,还买了不少农用具。那人问了关于小娟子的事,店员没告诉那人,那人见店员的态度不好也没细问。”
  玉环听完老于的话猜测道:“这八成是咱女儿她们屯子的队领导?”
  “不要瞎猜了,你把画本给女儿拿屋去,我上班走了。”老于打开小门走出去,急忙又退回来,叮嘱说,“这两天你和闺女老实在屋里待着,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我知道啊,躲还躲不过来,我还敢出门。你走吧,我进屋了。”玉环关上门,直接上把锁,背贴门发愣。小娟子跑过来问她话她连一个字也没听见。小娟子以为她又生病了,连喊带拽:娘咋了,咋了?
  玉环又似梦中醒来:“没、没咋的,我在看这画本。”画册塞进小娟子怀里:“走进屋。”
  “是爸买的吗?”
  “是,你爸送回来就走了。”
  “怎么不进屋呢?”
  “上班怕晚,着急。”
  “啊。”小娟子跑进屋,让玉环帮忙把画本放在炕上,趴在炕边翻看。
  玉环倚墙坐下:“你爸告诉咱们不能出屋。”
  “为啥呀?”
  “现在偷小孩的可多了,你爸刚才听店员说,昨天那个就是偷小孩的。”
  “我怕。”小娟子一副恐惧神情,靠在玉环腿上。
  “不怕,有娘在,他不敢来的。”玉环抚摸孩子头。
  “那些门插好没有?”
  “都插好了,这几天就跟娘在屋里待着,你要听话?”
  “嗯,我不走,娘他们偷小孩干啥呀?”
  “我不说了吗,喂大鵰,那鵰可大可大了,一顿就能吃一个小孩。”
  “鵰是什么呀?”
  “就像老鹞子似的,老鹞子你见过吧?”
  “见过,嘴可尖溜了,还带个勾。”
  “对,和它一样,可比它大好多好多,那鵰一点不费劲就能把小孩叼走,你怕不怕?”
  “怕。”
  “等没有偷小孩的娘再领你出去溜达,噢!”
  小娟子嗯了声:“我自己不出屋了,我再走和娘一起走。”
  玉环指尖弹弹孩子的脸:“闺女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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