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人为隔爱墙(1-3)
作品名称:冰晶的仙莲 作者:jl板池天琴 发布时间:2012-09-04 11:21:47 字数:4376
1
告别苏姑。从医务室出来,范彩文与何鲁丽不立马回女生寝室,而径直到校门前的一家粉摊,各吃了一碗桂市米粉,权当午饭。
放下碗筷,摊外突然响起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抬眼看,一匹枣红马已到粉摊前停下。一位村姑打扮的姑娘,麻俐轻巧地跳下马来。范彩文与何鲁丽觉得有点面熟,正在急剧地搜索着记忆,对方已向她俩笑容可掬地走来,并打了爽朗的招呼:范姐,丽妹!
哦!你就是上次来的农珮兰主任呀!
可不?你俩就忘记啦?真是贵人眼高啊!
哪的话!我俩就那么高贵么?
哦!开个玩笑哩,请不要往心里去!——哎!你俩怎地在这里呀?星期天不回家么?
刚从家里出来,顺便吃碗米粉。哎!你才从家里来?还没有吃中饭吧?老板,下一碗米粉,我这位客人用餐。范彩文把农珮兰招呼进粉摊旁坐下。要老板下米粉。
哎!甘国呢?他不同你俩在一起?农珮兰问起甘国来。
何鲁丽说:我们一起从范姐的家里来的,我姐妹俩有点事要办,他一个人到他们男生宿舍去了。
他不吃中饭?星期天学校开餐么?
应该开吧。看来,你找他有事,是吗?何鲁丽说。
嗯!说没事,也确实有点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什么事?重要吗?听说有事,何鲁丽焦急地想知道个寅卯。
你急性又来了!等农主任吃完米粉,我们找个地方再谈,好不好?
农珮兰说:我知道,你俩比我还急,不是么?
你怎的知道我和范姐急呢?
农珮兰说:你姐弟仨的情况,我都听伊伸姐的亲父亲,即县公安局的农局长说了。农局长可能是听甘国说的。若果不出问题的话,农局长就是甘国未来的亲岳丈呢!可是……
可是什么?又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么?何鲁丽追问,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时,农珮兰也有点焦急起来了。她连连地扒着米粉,往她那有点窄小的嘴里塞送。末了,把碗筷一放,手一挥:走!我先给你俩通报,然后再找甘国打招呼——完了,我还得赶回山里去。
你一个人去?恐怕到半路,天就黑嘞,多危险呀!
黑也得赶回去。现在,乡里要我兼陇明屯小学的教师,明天得上课咧。再说,这匹枣红马,劲足,不会半路上就天黑的……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来了到中山公园的假山旁的荷花池边。还未坐定,农珮兰就嘣出一句话:告诉你俩一个不好的消息——为了伊伸姐,也为了甘国哥,有一堵人为的隔爱墙,已在甘国哥和伊伸姐之间悄然地砌高起来了。甘国哥多么不幸,多么可怜呐!
是呀!他现在又身患着病,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一听到甘国弟又出事,范彩文嗨地一声叹息,深沉地说。脸上露出阴郁的神色。
是嘛!真是作孽呀!何鲁丽补充说。
他有病?什么病,严重吗?
这回,轮到农珮兰焦急了。
可不?何鲁丽瞒不住实情,兜了出来:他同我和范姐在一起,身上总热不起来,都冰冷冰冷的,没有男人的一点功能。他自己曾说过,这么下去,他会变成女人了。
到医院看医生了吗?
刚才,我姐妹俩才从医务室出来。
医生断出了什么病?
就是没有男人功能呗!
能医好吗?
能。就是缺少一种宝贝药——美国人参。
医院有吗?
医生说:没有。恐怕全国都缺货咧!
那,怎办?
怎办?我们得想办法。久不做声的范彩文说。
什么办法?
医生说,没有美国人参,西贡人参也行,再没有,就要我国的长白山人参。我说过,市场上、医院里都没有的话,我们自己去找,到西贡去,到长白山去……
农珮兰被范彩文的决心所感动,连连说:到时,你俩给我打个招呼,我也跟你俩去!
好吧!到时,我写信通知你。说吧,那堵人为的隔爱墙是怎么一回事?范彩文说。
这时,农珮兰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偏西了,便说:时间不早了,看来,分开说,恐怕不行了。我仨去找甘国,一并说吧,好吗?
也好。
范彩文与何鲁丽几乎同声地说。
2
农珮兰同甘国的干姐姐干妹妹三人,径直往高24班的教室找去,甘国恰好在教室里看书。
喂!哥涛——!你看谁来了?
还未跨进教室门,何鲁丽就嚷开了。见是学妹农珮兰,甘国立即迎了上来:学妹,你怎地来了?又开会么?
不呢!我特地来的。农珮兰如实地回答。
哦!那,吃中饭了么?
吃了吃了。还是你范姐请的客呢!
那么说,家中定有急事啰!
是的。我特地骑马赶来告诉你一声,即赶回山里去!——马,还是你家的枣红马呢!
那,昨晚你是在陇吉住的啰!
嗯!是的。
那,我们就到教室外的菩提树下坐坐吧!范姐见农珮兰着急的样子,连忙提议道。
四人来到菩提树下,还未落座,农珮兰就不顾成文不成文,急急地如此这般地说开了——
打自伊伸姐同程升辉签订了家庭协议后,伊伸姐的心情好多了,饭量也增加了。开始做一些家务事,后来也出门做了一些农活,最后一些重活也干了起来。兴许,她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麻醉自己,想暂时忘记对涛哥的思念。然而,再重再累的活儿,怎能掩盖或冲淡得了她对涛哥深深的思念呢?……谁料5天前,她突然呕吐起来,又吃不进茶饭。程升辉急了,差人把伊肖姐喊去。得知,不仅吃东西就吐,而且从姑娘家起每个女人每月应来的邋遢,也没有来了。肖姐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了几分。于是,带着伊伸姐到乡卫生所看医生。医生笑着告诉她有那个了。一般女人听到这话,准会喜出望外,乐不可支。然而,伊伸姐却不,她喜不起来,乐不起来。她心里,有着太多的忧虑。尽管涛哥信誓旦旦地发誓,海枯石烂不变心,尽管她心不变,可她的身变了,被他人弄脏了,现在肚里有了别人的小孩了,涛哥的誓言能顶得住闲言碎语么?回家以后,伊伸姐又把自己关在屋里,整天闷闷不乐。为了伊伸姐的身体,更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孩,程升辉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回家专门照料伊伸姐。因无适合的人选,我被乡人民政府提名,报请县教育局批准,兼任了该屯小学的教师。我到该小学上课第一天,伊肖姐找到我,说要同我商量一件事。我问她商量什么事。她说就是阿涛同伊伸的事。她说,伊伸同阿涛是天生的一对,我从心里支持她两。可是,被我那老虎父亲给破坏了。她身嫁到这里来,心是向着阿涛的。并且还想有一天,圆圆满满地在一起。可是,现在情势越来越不行了。我曾想,能用什么办法使她和阿涛都死了心,各自建立家庭,过这辈子算了,若有来生,下辈子再在一起。这样,就免了她两见天思念的痛苦,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孩……你说呢?我说:能用什么办法呢?肖姐说:我们制造一个假象,说是阿涛出了车祸,医不好了。伊伸如果不信,我们就用阿涛的衣服,沾上鸡血,给她看。这样,伊伸的心就死了。我说:那,怎么对涛哥说,也让他死心呢?肖姐说:就说伊伸怀了小孩,而且双眼失明了。阿涛是堂堂的高中生,将来还要读大学,外面有的是女人,而且有才华的女人,何必同一个结过婚有了小孩又双目失明的农村妇女在一起,过一辈子呢?我说:那,事先也要同阿涛的家人商量,也征得他们的同意啊!肖姐说:那,我两找个时间,到阿涛家去一趟吧,好吗?我想,这个星期六下午就去,我在陇吉等你,怎样?我说:好的。
星期六中午,放学后,我就赶到了陇吉。上了涛哥的家里,肖姐把意图一说,涛哥的阿妈和阿貌哥都同意这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阿妈说,要做好阿涛的动员工作,不然,他是不会放过这分爱的。因为他(她)俩的爱太深太真诚了!我说,涛哥的工作我来做。阿妈说,那好,这我就放心了。这样,昨晚我就在涛哥家吃晚饭,阿貌哥还特地杀鸡招待我呢。今天早上,我就骑着枣红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一句话,就是伊伸姐怀了小孩,而且双目失明了。要涛哥想得开一点,想得宽一点,把过去的事忘掉,安心地学习,将来建立一个充满真爱高标准的新型家庭……
农珮兰说完,不顾甘国的反映如何,就急急地小跑着走出校门,要启程回陇吉。范姐也急急地跟出校门来。到枣红马旁边,农珮兰转过脸说:要关注甘国的表现,你当姐姐的,要更体贴他,爱护他,使他渐渐地忘记过去。到时,你就顶上。万一不成,我来顶!特别是他的病,要想方设法治好。若找不到那种药,我利用假期同你和丽妹一起去找,那怕到天涯海角,定要找到……到时,你通知我,好吗?
范姐说:好的,我都记住了。苏姑说过,他的病,还要精神疗法相配合。我们会用深沉的爱去体贴他,温暖他!兰妹,你放心走吧!一——路——平——安!
3
农珮兰回陇明小学上课的第五天,伊伸的两眼确确实实地失明____土话叫瞎——了。
上周六下午,农珮兰与伊肖姐到甘国家,同甘国家人通气的第二天,农珮兰骑马赶到龙州中学的时候,伊肖姐也返回了陇明屯的程升辉的家。
姐!你怎的又回来了?莫非有什可急事不成?
正午,伊伸正在搅猪食,见伊肖姐山进门来,有点诧异。
伊肖姐话未出口,先涌出两行眼泪来:妹呀!我是看着你同阿涛一起长大,一起相爱,爱得刻骨铭心的,爱的就像一个人一样。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过,你听后,要挺得住啊!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这话才出自肖姐的口,伊伸的心就格登一声提醒她——坏了,阿涛出事了!于是问:姐!阿涛他怎么啦?
他——出事嘞!
什么事?
被汽车轧了。
怎么轧的?
据说,那天晚饭后,他同几个同学在街边的公路上散步,有一辆满载的货车经过,可能装的东西太多,车身往路边一歪,即翻了车,刚好轧在阿涛的身上……以肖姐断断续续地叙述,显得十分悲切。
后来呢?伊伸的泪水已不成点地洒落下来。
送医院治疗——医生见伤势太重,摇了脑袋……
他就这么走啦?姐!这是你们编的事吧!我不相信!阿涛他不会到马路边玩的,玩也不会出事的,出事也不会就走的……我不相信!不相信……伊伸边哭边让着。
妹!开始,姐也不信,阿涛家人也不信。后来,学校来了人,把血衣带来了,见了证据,才相信了——多作孽啊!多悲惨啊!伊肖说着,又簌簌地流下眼泪。
我要见见他的血衣!我见不到他的人,我要见他的血衣!……伊伸又边哭边大声地嚷着。
肖姐涔着泪眼,中饭顾不上吃,就急急地离开了程家,到陇吉屯取血衣,傍晚时分,才赶回到程家。伊伸见了血衣,不由分说地搂着血衣恸哭,哭得死去活来。伊肖姐在旁边不断地规劝:
妹!你要节哀!他被迫走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你哭,他也不能回来嘞!再说,你要体念到小孩,让他听到哭声,他在里面也不好受呢……
第二天上午,伊伸楼着阿涛的血衣,到屯前的一个高坡上,选了朝南的一块坪地,挖了个墓穴,将血衣埋在里面,然后堆起坟冢,点上蜡烛烟香,在坟前哭天抢地地诉说着:涛啊!我俩的命怎么这般苦呀!想在一起,却不能在一起……现在,你竟含恨地离去……早知道这样,我该不让你去城里读书,我俩天天在一起……就是你被迫走了,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不过,我知道你不愿离开我……你会回来的——每天在天黑人静的时候,你会回来的……虽然,我睁开眼,是见不到你,但闭起眼睛的时候,我会看见你……为了见到你,我宁愿天天时时闭着眼睛……到吃饭的时候,我会把碗筷摆上,让你与我同桌吃饭;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邀约你上床,同我睡在一起……
当天晚饭,伊伸摆上碗筷,喊了一声:阿涛,吃饭嘞!然后,给他盛饭夹菜。到睡觉的时候,把床铺铺好,喊一声:阿涛!睡觉嘞!然后上床睡下,抱着被子,呜呜恸哭,哭了两天3夜。第4天清晨起床,睁开两眼,但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她的眼睛,确确实实地失明了——瞎了!
是悲伤至极哭瞎,还是为了天天时时见到阿涛而让自己的双眼永远闭着?
伊伸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