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金之秋见冉东旭向这边走来，大声打招呼：“东旭哥早上好？来得好早啊？”
　　金之春拽一把三妹：“之秋，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没看见你吗？”
　　冉东旭：“之春姐领两位妹妹出来得这么早啊？”
　　金之春：“冉户长快回家过年去了吧？”
　　冉东旭：“还要等几天，大约除夕前一天吧，回早了把学习时间浪费掉怪可惜的。”
　　金之秋：“东旭哥刻苦学习劲头可嘉，要是不赶在运动中，是应该提倡的。”
　　金之春又碰了一下三妹：“之秋，就你话多，你呀，破嘴应该向冬雪学习。”
　　金冬雪：“得了吧大姐，您听听大家给我起的外号，叫闷葫芦，多难听啊。”
　　金之秋：“东旭哥，快进屋吧，去晚了老婶会着急的。”
　　金之春：“之秋，怎说话呢？等回屋再收拾你！”对东旭一笑，“冉户长见笑了。之秋是个无心的人，和之夏差不多，唱歌不在谱上、说话总是不着调。”
　　冉东旭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向四钗中的三钗挥一挥手一笑说：“可爱的金家四钗，稍后再见。”他无拘无束地推门进入客厅。进屋后一边打扫卫生，然后生起炉火。
　　他往上房走，一路思考金之秋的那句话：东旭哥，快进屋吧，去晚了老婶会着急的。于是对廖凤云说：“姐，小弟今天晚有半小时，您着急了吗？
　　廖凤云放下一册杂志合集，对冉东旭妩媚一笑：“小弟，我没敢着急，也没敢去外面张望。怎么了哇？姐有哪些不对吗？”
　　冉东旭一笑：“呵，刚才在门口和石园的一景金家四钗相遇，说了几句话。调皮的之秋说：东旭哥，快进屋吧，去晚了老婶会着急的。我觉得金家人可能有什么查觉。”
　　廖凤云一副无所谓：“不要理睬，金家人除金山之夏以外，别人从不限制我的自由。”
　　“姐，我满打算早些起床做饭，然后早些来，也好帮您做点前后院屋外的活，可是，每天都没您早。”
　　“小弟，姐这里也没什么事，后半夜又没觉，天冷，黎明时分姐就起来，金山院子屋里事做完天才大亮。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春节前姐把我的故事，二姐的故事，廖家近代事，必须全告诉你；姐盼着有一天，小弟能和姐的爸爸妈妈见面时，谈起家事免得弄出笑话或语塞的尴尬。姐盼着那一天早些到来。”
　　“姐，为满足小弟精神中的局部空虚，姐就辛苦吧，小弟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情谊的。这段时间我冉东旭求知欲私心的澎胀，让姐姐受苦了。”
　　“小弟，这段时间姐该感谢你才对，空空荡荡大院子，过于安静的大房子，孤寂的一人，没有小弟在身边，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不要说辛苦，给小弟讲完，姐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舒畅。好了，小弟，把炉火烧旺，姐再接着说”
　　
　　那是二十八年前，廖凤云和金玉良姻缘始末，是廖凤云闭关习文十七年的根由。
　　金家小三儿近三天里心焦如焚，时刻等待着张大川出现，在他的家中常在门口张望。大哥金玉忠，天天守在屯东头大道瞭望着远方。紫红色脸膛上挂着愁容，两眉间的川字纹已经拧在一起。二哥金玉臣，天天守在屯西头，向远方张望。
　　大嫂金赵氏，心里也焦急万分，在院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金玉良是大嫂张赵氏奶水喂大的，三弟四个月时，妈妈离开人世，大嫂的孩子又因天花夭折。那段日子是金家大伤元气之时，老爷子四十八岁，因悲伤过度到另个世界，领老伴和孙子去享另类天伦。
　　金家大嫂对三弟的情怀有母子成份，三天里一直自然自语：“老天爷保佑没爹沒妈的孩子吧，您让我家三弟能娶上廖府千金，我金赵氏杀一口喜猪给您上供。”二哥金玉臣在屯西头道口等候，也是三天起早贪黑熬着。
　　金小三儿他还盼着改日再见，他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坚守在湖边等待廖家小姐的承诺。
　　刘云忠三天里照样去南湖捕鱼，带着失魂落魄的金玉良。金玉忠在屯东头小路上，终于把张大川给等了回来。他急忙上前拾礼，谦虚的对着张大川走进身旁：“张大哥，辛苦了，兄弟有事求大哥帮忙，路上不好说话，咱家里去说。”
　　张大川货郎挑被金玉忠抢下挑着：“什么事啊金大先生？这是咋的啦？”
　　金玉忠接过货郎桃子，和大川并肩走往家走：“张大哥，路上说话不方便，走，咱去我家说。”
　　张大川莫名其妙的跟在金玉忠身后：“大先生，你把我搞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金玉忠：“张大哥，此事能办成的非您莫属，对您来说并不难，别人还没门儿。所以兄弟就指着您了。”
　　张大川：“大先生，说说啥事？”
　　金玉忠：“张大哥，几步就到家了，到家说多好，大伙都听着。”
　　金玉忠担着货郎挑，张大川在身后紧跟来到金玉忠屋里。金玉忠家上房五间中间开门，一头两间。老两口住东屋，俩女儿住西屋。金玉忠担着货郎挑，张大川在身后进了东屋。
　　金家上下，一片欢腾，大嫂、二嫂沏茶倒水。金玉忠指着老伴：“快给张大哥上饭菜，一定饿坏了。”
　　张大川被突金家上下如其来的行为，弄的莫名其妙的，急忙摆手制止：“别麻烦了，干我们这行的是吃百家饭活着。在后屯大户徐家吃的大餐，一点也沒饿。”
　　金家大嫂上前一步，凑到张大川面前：“张大哥，终于把能登堂廖府、和廖府人说上话的人盼到家来。这只是实现小三愿望的第一步。”
　　金玉忠也凑到张大川近前：“张大哥，小弟金玉良，看上东屯廖府小姐了。廖小姐在老妈子陪同下去南湖赏景，和咱三弟打过照面，廖小姐也看好咱家三弟。大哥，我托大哥给做红媒，成全三弟和廖小姐婚事。”
　　张大川是位热心肠，屯中无论强、弱、穷、富，谁家有事找到头上，总是有求必应。他亮开大嗓说道：“大兄弟求我是看得起我，这还用求，说一声大哥立马就走。这么地吧，弟妹在家把酒菜做好，大哥这就去康平庄。”
　　张大川说完风风火从火地直奔康平庄大歩走去。廖府砖瓦四合大院，院外道南是打谷场，上房头栋是门房、二栋是廖方仁和白坤洁客厅、书房、卧室、三栋是张姨、李姨和客房。后栋是厨房和储藏室、厨师卧室、小姐臥室在中栋东侧另有三间、伙计房在前栋两侧厢房、门房两侧是生产生活用具。
　　康平庄廖府平静地打发着每一天，凤云和李姨还在说着梦里两个青年男人，撕打的惨状，李姨在给凤云解释与安慰。
　　廖方仁与白坤洁在私语，评说来北大荒八年中的苦乐；廖方虎来到白坤洁面前：“嫂子啊，石园张货郎在客厅候着呢，见不见？”
　　廖方仁在一旁椄过话：“方虎兄弟啊，快快去告诉张勤兄弟，就说我和你嫂子马上就到，我俩换一下衣服。”廖方仁和白坤洁急忙换上礼服去了客厅。
　　白坤洁见大川沒挑货郎挑子稍有疑惑：“大川兄弟，这么晩来是有事吧？”
　　张大川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到廖府也没有拘谨。于是说：“今天我是来给小姐做媒来了，也不知府上小姐可否许配人家？”
　　白坤洁听说大川今天是以媒人身份来访，笑着：“大川兄弟啊，也不知道张兄弟说的是那一家少爷，是你们屯子的吗？”
　　张大川笑着：“夫人想必是也能听说，小伙子是我们石园那屯老金家的小三；今年十八岁，在小镇上念了十年书，人长的也水灵，家里还有两位兄嫂，各有一套住宅；小老疙疸大名叫金玉良，大哥金玉忠，人老实厚诚，待小老弟亲如手足。老二金玉臣，不爱言语，更是大好人。好人都凑到一家了。”
　　廖方仁那天看着大川笑笑说：“大川兄弟，让你费心了，哎，巧了，爱女尚未婚配，她们的事让她们自已说，她们说好就算好。明天你让金家哥几位都来，两位青年人自已说，咱大人只管拿钱办事。大川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张大川不敢相信自已耳朵。心中暗想：廖府在方圆百里，也够得上说得出的人家，我张大川走南闯北二十多年，沒听说过有这样嫁女儿的？他索性就问了一句：“廖老爷，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说让青年人自己说？是这么一句话吧？”
　　廖方仁哈哈大笑：“张勤兄弟啊，大哥我再说一遍，明天你把金家人领到这来，哥几个都来，人多热闹；青年人看着好，咱大人拿钱办事，张兄弟你看这样行吗？顺便让刘云忠过来，我有话问他，今年的鸭雁开河鱼怎么没有了呢？告诉他，明天他刘云忠必须来。”
　　张大川还是不敢相信自已耳朵，索性又问了一句：“廖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觉着像说笑话似的呢？”
　　廖方仁又是哈哈大笑：“对，张勤啊，我沒开玩笑，就明天。明天让她们自已说，张兄弟，你看我这样安排可以吗？”
　　张大川忙答：“好，这样好，明天准时来。老爷，您不是开玩笑吧？平常您总爱说笑话，我这心里怎不落底呢？”
　　廖方仁收回笑容，和白坤洁说：“坤洁，拿笔墨来，我写份请柬，这样也好让大川兄弟有个交待；也说明我廖某人没拿女儿婚事当儿戏，也算咱高看金家。”
　　廖方仁写好一份请柬，晾干后，规规整整地折叠好，装进一个信封里，又端端正正地写上：金氏弟兄亲启；恭恭敬敬地交到张大川手上说：“大川兄弟有劳了，廖方仁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