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狼狈为奸

　　因事急，叶经理回公司了。胡权好奇地问田师傅道：“你带来的信是啥子坏消息嘛！让叶经理忙不迭地往回赶。与烟草有关不？”
　　“还是你们俩运气好，要是不来万站也有可能受到牵连。最近烟叶仓库有人被公安局抓了，这是不是坏消息？据说是贪污受贿，一万元钱是肯定送给仓库中那位了。经过査证落实已属证据确凿。但他只承认受贿千元，其余的他并不承认是自己贪污了，这数千元何处去了？他也不肯说清楚，其他人也不认账。”
　　事情应该从头说起，自从胡权和田沿离开以后。烟叶仓库二十多个人在钟兵的带领下，每天三餐都在食堂吃饭。钟兵更是关心大家每顿要吃好，为了生活问题钟兵沒少操心。仓库里的工作自有副主任王才领头，与朴凯良、叶志启、牛金发三个库长负责去抓。特别是牛金发每天少不了要喝两顿酒，有了酒沒有鸡鸭鱼肉，心里更是像猫儿抓(方言)。
　　于是，便与各供销社烟叶收购点联系。第一次，是本乡本土供销社的张组长送烟来到仓库，俩人自是关系不同一般。因为牛金发的饭碗是张组长帮忙端上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送烟来到仓库里，牛金发非请张组长喝酒不可。
　　钟兵便趁机对张组长说道：“可惜沒有鱼吃，让你这贵客嘴巴跟着我们受穷，哪天找个鱼塘打鱼回来款待你才好。张组长经常与生产队接触，一定会知道哪里有鱼塘？”
　　张组长巴结还来不及。见钟兵问到自己头上，赶快说道：“只要我的烟叶不亏损，你们给我收好了，要吃鱼那是小事一桩。不信明天你早上过来，我带你去找个好地方，那里塘大水清鱼也肥。”
　　第二天，钟兵果然赴约。骑着摩托车按时来到凉河供销社。张组长热情的带他来到诸塆小队瞿队长家，给队长介绍道：“这位是烟叶仓库的领导前来捡查的，你们七队的大鱼塘里有的是鱼，你带他去见识一下吧！”
　　说完，又把队长叫到一边如此这般的作了安排。队长老实地带着钟兵来到鱼塘边，还拿来板凳、遮阳伞。安排完毕说道：“那钟主任你先钓鱼，我去去就来。”
　　沒过多久，瞿队长端出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谦虚的说道:“不成敬意，张组长让安排办好生活，我这里没啥好吃的，一碗面条垫先个底吧！”
　　钟主任正在吃着荷包蛋，忽见鱼漂动了一下。钟兵钓鱼是很有经验的，赶紧放下碗筷，将鱼竿抬起，只见鱼竿弯得跟弯弓似的。
　　钟兵一边放线又一边收线，但鱼就是拉不出水面。忙乎了好一阵终于把鱼逮着了，足有十多斤重。心里一阵激动。高兴之余，那鱼危急之时在钟兵手中奋力一跃，钟兵激动中脚底一滑，连人和鱼掉进了鱼塘里。幸亏自己多少识些水性才沒有被落到水底，鱼塘坎足有两米高的斜坡，钟兵爬了几次怎么也爬不上来。衣服很快被水湿透了，感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
　　身体正在往下沉，感觉到呼吸困难时，只见瞿队长扛着锄头赶了过来。见钟兵正在水里挣扎，赶紧将锄头伸了下去。在这要命的时刻，钟兵双手抓住队长伸来的锄头。队长在上面拖了约有十来分钟也沒把钟兵拖上岸来。这时只见队里采摘烟叶的人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才齐心协力的把钟兵拉了上来。
　　钟兵惊魂未定中还意犹未尽，在队长家换上一身干衣服后还继续钓鱼。因为仓库厨房里等鱼下锅呢！等到下午收竿时，钟兵的网袋装了足有四十来斤鱼，然后心满意足的骑上摩托回去了。
　　虽然今天掉到水里差点要了命，但有惊无险。从这次开始，凡来交烟的收购组长通过牛金发的牵线搭桥，钟兵几乎想方设法都要弄鱼去。哪个地方有漁塘，他就忙不叠的去打鱼，美其名曰回来给大家改善生活。久而久之，所有的供销社他都去打过鱼了，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找鱼塘。
　　为了改善生活，牛金发主意更多：“收捡来的零烟可以变成钱呢？那是捡来的，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卖了作生活费。只要有了钱不愁办不好生活。”
　　于是，他俩尝试着卖了几次烟叶，但必竟是在地下收捡的零星烟叶，色泽等各方面杂乱不堪。基层的收购组长们不敢大胆的接受这种烟叶。牛金发只好另打主意……
　　
　　且说白沙夏家塆收购点有个组长叫简兴禹，他一贯爱拉关系，特别是与利益相关的要害部门。这次前来仓库交烟看准了与利益相关的人等，主任、验级员、司磅员，自己的要害部位就捏在他们手中。第一车烟运来交到了仓库，牛金发热情地同他套上近乎，似乎俩人前世都曾有过缘分，一拍即合。
　　老简说：“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不敢大胆，想送点东西又怕你装着正经，碰着－鼻子灰自找无趣我不干。如不介意，我装烟的车上带有核桃，若不嫌弃就请收下。”
　　牛金发道：“沒问题，一袋核桃构不成违法犯罪。”
　　一来二去，通过牛金发的关系认识了钟兵、王才、朴凱良等人，逐渐的在来往中，仓库上下的人他全混熟了。从此，今天这个要带葵花籽，明天给那个带鸡鸭山货等。久而久之，带来了东西又不能收钱，自己又无钱开销。于是便试探着与牛金发商量道：在烟叶等级验收时开些绿灯，我在下边安排，赚了钱咱们……”
　　有利益的事牛金发巴心不得。说道：“我们弟兄关系都到这个份上了，什么发财事不能干？你抓机会安排就是，办成了将钱带来交给王才那里，让仓库里的人大家都分一杯羹，我知道有这个事就行了。”
　　沒多久，简兴禹便带了一匝钱来到王才的住处。一定要将钱交给他。王才见了大惊道：“老简你这是想陷我于不利啊！快拿走快拿走！！不然我把钱上缴了，那咱俩今后就没意思了。”
　　“别，别交，是某主任让我交给你的。这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只负责收下就是了。”老简明白交代道。
　　王才道：“既然是别人的，你就应该亲自交到他的手中，给别人转交现金不符合手续程序。你还是拿走让别人收去吧！”
　　于是，简兴禹又只好将钱交给牛金发去。牛金发见王才不接收钱财，便让老简把钱交给钟兵。钟兵也有顾虑，便让老简将钱交给朴凯良，朴凯良开始也不愿接手。钟兵表态道：“责任由我承担，你把钱保管好，过两天就把它处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朴凯良见领导出面担了责，于是便将钱清点装进了口袋。过了几天，这钱在钟兵的主持下分掉了。然后剩下部分由朴凯良自己处理。
　　再说，简兴禹心中暗想：就当交了保险费，从此，烟叶进了仓库无论如何不会亏损了。只要他们收了钱，我就放心了。从此他们会高抬贵手，再也不会压级压价了；更不会对我夏家湾收购组短斤少两。
　　他以为该做的事已做得滴水不漏了，似乎仓库的人全都被自己买和了。可是，他却瞒不了自己组上那些经手人，验级员、司磅员、付款员，他们见简组长个人开了空头支票，取了钱自己装进了腰包。于是，大家都要效仿着干。组里除了老简外，其余人要每个人都开出一万元，这个责任就太大了。全部开完后接近十万元，到时候要是查出来，组长少说也得坐十年牢。所以，简组长决不能答应这样作。
　　于是，几个人对老简十分不满。商量道：“老简可以为自己开空头单据拿钱，却把我们凉在一边看水鸭子。开空头单据既不合理更不合法。既然你不仁，那我们就不义。那我们就撕破脸皮干。决定写捡举，大家作证，看他这钱用得是否安宁！”
　　这一天简兴禹起床特别早，右眼皮确实跳得厉害，嘴里嘀咕道：“右眼跳，财来到。”
　　这话正好被验级员洪平听见了：“别人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祸，简组长这几天要小心啊！”
　　“你这个乌鸦嘴，大清早的诅咒我，你是何居心？”
　　
　　且说县联社收到捡举信，立即派纪检股涂股长来到龙潭供销社，见了向林说道：“夏家湾烟叶收购组有个叫简兴禹的组长，被捡举有经济问题，需要通知他回来问话。”
　　“通知我可以下，但问讯是你们的事。”说完，向林拿起电话道，“喂，是老简吗？”
　　只听见电话那头说：“我是我是，向主任这么早打电话找我肯定有好事情。”
　　“是有好事情，你安排洪平今天负责收购烟叶。安排好了马上回站里，其他人各负其责照常收烟。”说完不等老简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简兴禹放下电话，心头乱糟糟的，不明白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过去接电话都是布置工作，这次却不同，听向林的语气似有不祥之感，心里十分疑惑。便按照向林的安排对洪平说道：“向主任安排让你负责今天收烟工作，我回供销去有要事办理，你今天在家负责验级吧。”
　　说完，一个人来到供销社。刚一进门，向林便对简兴禹说道：“胡股长要调查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你要如实的回答问题。有事当面说清楚。不能隐瞒事实真相，应当实事求是对自己负责任。”
　　然后胡股长问道：“你前不久是不是卖过烟叶？”
　　“卖过，是我自家所产烟叶。”
　　“你家里并未种烟，一定是哪里贩来的烟叶？”
　　简兴禹此时无话可说。心里在想：难怪洪平早上含沙射影咒我有祸，他怎么会预知？难道是他告密？一定是他。”
　　于是，他头脑一转，便把洪平如何商量自己，如何由他验级，共同开票的情形说了一遍。他这么一说便使案件变得更加复杂，而又渉及另一个重要人物，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
　　于是，把简兴禹带回县社看押起来。然后又对洪平进行了审讯。但洪平承认道：“是大家共同开出的票据，但都沒有拿到钱，这些钱都被简兴禹一个人独吞了。”
　　经过大家的证实，胡股长得出了结论，此案属分赃不明，所以造成五人捡举一人。看来这笔钱应该还在简兴禹手中。
　　于是，对简兴禹进行了突击抄家？可抄遍所有地方并沒发现藏匿有钱财。看来还得继续审讯简兴禹才能知道真相。
　　对简兴禹审来审去，他就只承认是大家私分了，就再不说别的。
　　
　　再说仓库里这几天不断有人传言，夏家湾的简兴禹被送进反贪局了。钟兵听到消息后，连忙找来牛金发商量对策道:“老简被反贪局抓了，会不会吐出我们这几个人来？”
　　“我早就想好了，他不会把你和我供出来的。万一供出了我们弟兄二人，你就矢口否认；钱是老朴收的，到时候他不承认也得要弄在他头上。现在他已是‘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了。保证我两弟兄无忧无虑，用了钱还不会承担责任，更沒有牢狱之灾。不过，咱们还得赶紧办一件事，这事办好了不仅无忧，这还是立功的好机会呢！”
　　夏家塆收购组又有人送烤烟进仓库。牛金发见洪平今天到来，便让他在钟兵办公室喝茶，稍等一会有话说。
　　钟兵的办公室并无闲人，说话比较方便。牛金发问洪平道：“听说老简被抓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已经有十来天了，真是冤枉好人。”
　　“既然他是被冤枉的，你想个办法救救他才行。”
　　“我能有什么办法救他呢？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牛库长你有办法沒有？如果你有办法就请帮个忙。我替他谢谢你了，他出来后保证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洪平嘴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另有一把算盘：“老简一天不回来，这收购组长就是我的，就有一天的权利。有权利就可以做手脚，有了权就有钱。”
　　牛金发说道：“把老简救出来对我们仓库有利，他能除去我不喜欢的人。如果你把此事办妥了，这个收购组长非你莫属。你想想，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将来还有当组长的资格吗？”
　　牛金发这几句话让洪平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把他救出来不仅无坏处，相反还能得到仓库里的支持。于是问牛金发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叫你的手下写捡举信，就可以马上解决问题。别人一进去老简自然就沒有事了。”
　　“这还不简单，我马上回去把事情办好。”
　　洪平回到收购组，果然商量大家又一次写了捡举信。
　　
　　三天以后，仓库里的烤烟验级员朴凯良被带走。并对朴凯良进行了连夜审讯。可是朴凯良什么也沒说。
　　干警们沒有办法，便想了一个主意，放下朴凱良不问，继续审讯简兴禹:“人家都已经承认了，难道你还不认账。”
　　简兴禹听了这话，问话人犹如亲临其境，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的行踪。既然别人都已经招了，我还有什么直得隐瞒的，不如将实情一吐为快。于是，将如何与仓库联系，如何回收购组来让大家开空头支票、等全部吐出。
　　经侦穷追不舍：“你将钱送给谁的？送了多少，地点在哪里？说吧！”
　　最后，简兴禹将－万元钱如何交给王才，王才不接受又交给钟兵也未接钱，直到给与朴凯良手上时他才收下。自己确是一分一厘都沒用。给钱的目的是想让他们高抬贵手，保住交售的烟叶不造成亏损。”
　　最终，经侦队长觉得是时候对朴凯良进行审讯了：“朴凯良你听好，今晩是你最后坦白的机会了！再不说，三五万足可判你十年以上徒刑！首先给你透露个消息，给你送钱的某人都交待了。按这些财料足可以给你定罪……”
　　朴凱良很顽固，只说不知道，说完再也不吭声。
　　没过多久，叶经理招开了职工大会，关于朴凯良贪污受贿案的结果向公司广大职工作通报。处理结果是：“贪污受贿一万元，被判刑十个月”。要求全公司职工针对朴凯良贪污受贿的问题查找原因，对仓库的管理上的漏洞要进行堵塞，吸取教训。同时强调，希望广大职工引以为戒，朴凯良就是前车之鉴。
　　散会以后，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朴凯良不像贪污受贿的人，凭他在仓库里无职无权，谁会送钱给他呢？给了钱他能为别人解决什么问题呢？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结果确实给朴凯良定了罪。
　　散会以后公司几个领导留下，讨论研究如何开展今后的烟叶生产工作。根据今年的二十万担烟叶的完成情况，明年任务更加艰巨。现在只留少部分人在仓库作好扫尾工作。其余人员年前全部下基层突击一月。
　　这次分配下乡，牛金发被分到150公里外的青山公社，那里山大人稀，交通不便，小牛见这样分配好像是专门针对他来的。他在心里恨着叶卿。但又不得不到青山公社去混。
　　在仓库开完会，叶卿回到家里。刚打开门，厨房里飘出一缕香气来。只见爱人白玉媛先回，正在厨房里忙乎着。叶卿见了说道：“家中有贤妻，夫君甭着急。衣来伸伸手，饭来动动嘴。”
　　玉媛道：“这是你感受到了的，还有许多好处呢！十指无所事，夜晩夫人陪。依偎冬日暖，生儿还育女。别说了，快洗把手上席吧！”
　　玉媛这段时间由于工作很忙，整个秋冬季都忙在农村里。玉媛如玉般的脸也被晒黑了不少，叶卿心疼地劝玉媛道：“还是想办法调回县局工作吧！”
　　“我今天就是回来同你商量的，暂时我想留在公社里，等将来公社的多种经济翻身以后名正言顺的调回县里，才说得过去。”
　　夫妻俩正在议论着，电话铃响了。叶卿拿起话筒：“喂！你找谁？”
　　“我找玉媛有事……”
　　“来，是夫人你的电话。”欲知电话里是谁找玉媛，有何事，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