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负重前行

　　一、自学
　　过完年开学，赵利和李芳便到学校后勤处签了房屋买卖合同，交了房款。一件大事了结了，接下来就是赚钱还债了。虽然双方父母都说借的钱不用还，但是对赵利来说，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欠债的人，尤其是对父母愧疚。
　　除了工资、课酬、李芳的家教费，家中再无经济来源了。这学期温河技校的联合办学班换了两个指导老师，一个原因是课程进度有变化，另外的原因是这样的好处要大家轮流分享才是。对赵利来说，可是少了一块收入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赵利觉得不能光指望着学校的收入，还是要拓展兼职收入才行。之前赵利在华恒公司画图赚过一次外快，后来因为华恒公司要电子图纸，赵利没有电脑只得错过赚钱的机会了。赵利琢磨来琢磨去，计划通过自学，将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CAD用熟，一个是为了以后接单赚钱，一个是赵利觉得以后电脑会越来越重要。
　　自学倒没什么难度。赵利读大学时，CAD制图课是一门选修课，实践很少，但也算入了门。学校图书馆有相应教程的书，系里实验室的电脑上安装了CAD软件。赵利不上课的时候，便去实验室自学。实验室电脑上装有机房的管理软件，CAD的版本和书上的不一样，有时候电脑会出现死机、重启、软件退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赵利尽量自己学着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只好去问丁菲。
　　最初，丁菲每次都会先嘲讽赵利一下：“你大学生这个问题也解决不了啊？”丁菲因为大专学历，不能转教师岗位，分房时分数低排在后面，没有分到房子，所以怨气越发大了。
　　赵利只得忍气带笑地求着丁菲：“唉，丁老师，我真是太笨了。还是你实践经验丰富，动手能力强啊。丁老师，你帮我一下吧。”
　　赵利谦虚的态度让丁菲很受用，便会绷着脸摆着架子去实验室帮赵利解决问题。
　　赵利在实验室学了一段时间，对CAD掌握很好了，对电脑操作也是得心应手了，有些常见问题自己也能解决了。有时候赵利也会帮着丁菲做些实验室的整理工作，和丁菲的关系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一次，赵利周末想用实验室电脑，找丁菲借实验室钥匙，丁菲也只是说了两句，便把钥匙借给他了。
　　赵利学会了CAD，用电脑也方便了。可惜的是，赵利再联系华恒公司，他们已经招了专职的绘图员，没有活给赵利做了。赵利一直关注报纸上的兼职信息，可惜都没有招聘机械专业兼职的。
　　
　　二、论文
　　一天中午，李芳和赵利下课后，想着食堂人多，便在教师休息室等了十多分钟再一起去食堂吃饭。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孟书记。
　　赵利先向孟书记打招呼：“孟书记，你这么晚去吃饭啊？”
　　孟书记对两人微微一笑，答道：“刚才有点事，所以晚了。”犹豫了一下，孟书记问：“你们是?”
　　“我叫赵利，机械系的。她叫李芳，电子系的。我们都上过党课。”
　　“哦，有印象。现在工作、生活怎么样？”孟书记和蔼地问。
　　“一般吧。就是觉得除了上课，也没什么事情做，有点闲啊。”赵利实话实说着。
　　“课不多吗？要把课上好，还是需要花很多功夫的。”孟书记做着思想工作。
　　“不多，一个星期八节，再带了五个毕业设计。”
　　“那倒是不多。”孟书记顿了下，说：“你们工作多久了？可以为评职称做做准备嘛。”
　　“一年多了。评职称还早吧？”赵利之前听人说起过，工作五年可以评讲师，工资会多点。
　　“可以早点准备起来呀。评职称，除了上课，还要有论文。”孟书记开导着。
　　“论文？我们可写不来，我看图书馆那些专业杂志上的论文，太高深了，完全看不懂。”
　　“论文也有很多种的，不一定要专业研究那种。比如工作中的一些经验总结啊、教学方法改革啊。你们看过学校的校刊没？在上面发表的文章，评职称的时候都算数的。”
　　“是吗？”李芳开口问道：“我看校刊上还有一些散文、回忆录之类，都可以吗？评职称的文章不用和专业有关吗？”李芳平时喜欢阅读，倒是仔细翻看过校刊。
　　“和学校、工作、专业有关，都可以。评职称都算的。对了，我是校刊主编，你们写了文章，可以直接给我，我帮你们润色一下，发表肯定没问题。而且，校刊上发文章是有稿费的哦。”
　　“那太好了。”听到孟书记真诚肯定的话语，赵利和李芳像捡了金元宝一样开心。
　　接下来，赵利和李芳的课余时候，便是想着写什么论文、怎么写论文了。两人找了好几期的校刊，仔细阅读了已经发表的文章。这些文章的内容都比较平实，并不需要像文学作品那样讲究辞藻。关键是找好主题，然后进行分析、评论、总结就可以了。两人商议了几天，赵利决定写关于CAD使用技巧的文章，李芳决定写《数字电路技术》课程中的易错易混淆概念的分析对比。这样类型的文章校刊上很多，只需要参照那些文章的框架，再往里填充自己的实际内容即可。
　　赵利的初稿五百多字，李芳的初稿八百多字。李芳文字功底好些，帮着赵利整理、补充了一下字句，使得文章读起来通顺了很多。
　　赵利和李芳一起到孟书记办公室送稿件。孟书记看完初稿，连连点头，说写得不错，只有少数几个字和标点需要修改，还说马上安排在下期发表。然后孟书记建议两篇文章的作者都写上赵利和李芳两人的名字。孟书记笑着解释说：“这样，你们就算都有两篇文章发表了。评职称的时候就有优势了。”赵利和李芳才恍然大悟。
　　文章刊出后，赵利和李芳不仅拿到了两本样刊，还领到了稿酬。赵利的稿酬五十多元，李芳的稿酬八十多。赵利拿着稿酬懊悔道：“早知道多写点字数了。”李芳说：“那就再多写几篇吧。”
　　赵利得了鼓舞，又拉着李芳一起，一鼓作气泡制出了两篇文章，是关于学生成绩评定改革思路和课程错题集锦的。孟书记看了当场表示可以录用。
　　赵利高兴地在办公室宣扬：“我又有一篇文章被校刊录用了。”
　　陆远淡定地说：“你写那么多干嘛？评讲师一篇就够了。”
　　赵利愣了一下，说：“那多写几篇，不是更好？还有稿费。”
　　陆远笑着说：“校刊就是为了大家评讲师提供方便的。你别把版面都占了，也要给别人留点机会啊。有本事去外面的杂志发表论文吧。”
　　赵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想想也是，校刊里的文章都大同小异，水平并不高，原来只是一种内部便利啊。
　　
　　三、贷款
　　王俊杰做了件震惊大家的事。
　　王俊杰和付雪结婚后，学校分给他们一间宿舍，又让付雪到食堂工作，负责销售饭菜票，每个月有近五百的收入。付雪的工作虽然是临时工性质，但是学校答应王俊杰，以后慢慢解决付雪的编制和户口问题。这样，王俊杰便不再提辞职的事了。两人亲热地在学校同进同出，让大家羡慕了一阵子。
　　不过王俊杰和付雪和美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两人便开始吵架了。一吵架，付雪便会到赵利家找李芳哭诉：“你们说，我嫁给他有什么好处啊？住在宿舍楼里，每天和一帮单身抢厕所、抢水房。宿舍的隔音那么差，晚上办事都不敢大声！我问他以后怎么办，你们听听他怎么说的。他说慢慢再说。慢慢是多久？到三十岁、五十岁？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我就说了几次，他就跟我急。他今天还说早知道不结婚了。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大姑娘嫁给他，他还想反悔了。”
　　李芳只能好言劝解：“你们俩好好说啊。总有解决办法的。”
　　付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说着：“早知道，我就不来林城了。我在厂里那么多人追，我嫁给厂长侄子，吃香的喝辣的，要钱有钱，要房有房，我至于受这种罪嘛。”
　　赵利心里厌烦付雪。当初吵着要结婚的可是付雪啊，王俊杰赚钱多，还给她安排了工作，现在又要房子，真是贪心。赵利为王俊杰不值。
　　后来，王俊杰被付雪吵得烦了，便下了狠心，到阳明镇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买了套六十方的商品房，总价十五万多。王俊杰和付雪自己的存款加上借亲戚的钱，凑了五万的首付，剩下的十万贷款，贷了十年。
　　赵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王俊杰真是疯了。十年里背着十几万的债务，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李芳也担忧地说：“这下王俊杰更辛苦了。”
　　买了房以后，付雪和王俊杰又恢复了你侬我侬的状态。付雪逢人便会谈她的新房子，得意之余，也说要节衣缩食，还房贷、存装修款。
　　赵利有一次和王俊杰聊天，问他：“你怎么敢贷这么多钱啊？”
　　王俊杰回答说：“我也是没办法。结了婚，连个自己的房子也没有，确实说不过去，对不住付雪。我看过一些分析文章，中国现在的房产改革，就是走的美国、日本这样的路子。那以后房价只会更贵。另外想想通货膨胀。我们小时候一根棒冰五分钱，现在一根棒冰至少要一块钱。现在的十万，也许以后就是我一年的收入，甚至一个月的收入呢？”
　　赵利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总觉得这样的预期还是带着赌博的成分。